那时,晨跑计入体育平时分,他也是起个大早,跑得一身汗,和同学并肩走在树荫下,偶有风来,舒爽怡人。
不过,那时一起去晨跑又一起并肩走过林荫道的同学都有谁,许云渺想不起来了。
沈均出差了将近半个月,周五来办公室,整个人晒黑累瘦了一大圈,脑袋顶上都冒着怨气。
据说,出差异常辛苦,每日顶着高温爬山看光伏电板的铺设场地,要铺设电板,那自然是烈日暴晒,毫无遮挡。
许云渺了解了这些,总算明白了荀斯桓非不让他参与绿阳项目的苦心。
沈均回程,绿阳项目组全员开会,从下午开到了晚上,会后,荀斯桓请大家吃大餐,也是犒劳沈均。
宴席散场,荀斯桓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两份重要文件,一回神已将近十点。
办公室门突然就自己开了,门后探进一个脑袋,是许云渺。
“荀大律师可以下班了吗?”
荀斯桓正疲惫捏着眉心,见了来人一下不累了,笑问:“你在等我?”
许云渺不承认,只暗示道:“今天可是周五。”
荀斯桓懂了,立刻收拾东西下班。
时间太晚,酒吧蹦迪一类的夜间活动二人也不感兴趣,干脆绕着竹杨苑的小花园散步聊天。
天气预报说夜里会下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味道,又闷又热的,没走一会儿,二人便满头大汗了。
即便如此,谁都舍不得现在就分开,停在湖边休息,天下第一怕热的许云渺居然没急着回家吹空调。
“绿阳项目还顺利吗?”许云渺忽然开口。
“怎么这么问?”
荀斯桓知道许云渺是有分寸的人,既然不在绿阳项目组,便不会随意插手,如此提问,恐怕有后话。
“下午的会开得也太久了。”许云渺确实有话想说,又怕是自己杞人忧天。
“有些意料之外的情况。”项目信息要保密,荀斯桓没透露细节,可下午会议上,他确实和沈均有些冲突。
现场走访时发现了目标公司存在诸多问题,沈均觉得问题虽多却不致命,可荀斯桓不这么认为。
许云渺闻言点头,内心仍在纠结。
他和沈均确实不对付,但他又怕荀斯桓听了他想说的话,会觉得他是在借工作之名给沈均穿小鞋。
“云渺,想说什么都可以。你的想法对我来说很重要。”荀斯桓一拧身,面对许云渺,目光笃定。
许云渺稍稍安心,说:“我不是针对沈均,但我觉得,他和目标公司的人走得太近了。”
荀斯桓明白了许云渺的暗示——律师开展尽职调查工作是要发掘藏在表象下的法律风险。
在这个角度上,律师和目标公司是对立的双方,律师发现的问题越多,目标公司拿不到投资的可能性就越大。
虽然和目标公司建立好关系,能帮律师获取更多信息,可也容易让律师的客观性被质疑,其中的平衡,需要靠经验去掌握。
荀斯桓相信许云渺的判断,他此刻会提出担忧,一定是因为,按照他的经验,沈均没有掌握好这平衡。
“我知道了。”荀斯桓不想显得偏颇,没直接评价,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牵住了许云渺的手,把人扯近了一步,打趣问:“你对绿阳项目很上心啊?”
“我可不是觊觎这项目,我是关心你。”许云渺说完情话,不太好意思地偏开头,“之前还为这项目和你置气,现在看来,你不让我去是对的。”
荀斯桓没接话,其实有些心虚。
没让许云渺参加绿阳项目,一是怕他辛苦,二是他在海城出差时,从妹妹荀斯榆那里知道了一个消息——
绿阳项目上,虽然贺飞是项目经理,可法律条线的总负责人是黎言卿。
未来随着项目推进,云寰这边的负责人不可避免的要和黎言卿接触。
从酒局后许云渺的提问看,他还没想起黎言卿这个人,如果可以的话,荀斯桓希望他永远别想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许云渺好奇抬眼,发现荀斯桓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神变了,眼底墨色浓得化不开。
空气比刚才更加闷热了,黏腻得让人觉得呼吸都滞涩,胸腔起伏也愈发急促。
荀斯桓压低声音问:“明天去你那儿,我下厨,再一起看部电影?”
昏暗路灯下,许云渺面目朦胧,额间鬓角挂着几颗汗珠,让荀斯桓想起一些久远的画面,口舌忽而干燥难耐。
“都好,和你一块儿就行。”许云渺垂下了眼睫,不敢再去看那双要把他吸进去一般的眼睛。
都是成年人,荀斯桓眼底的欲望不难解读,许云渺并不抗拒,甚至往前一步,略微仰头。
“云渺。”荀斯桓低低叫了一声,手一用力,两人便贴在了一起,强劲心跳隔着衣料,逐渐节奏统一。
“可以吗?”荀斯桓克制提问。
都贴这么近了,还装什么绅士,许云渺用行动回答,闭了眼,脸往前一凑,嘴唇便轻点在了荀斯桓的嘴角。
许云渺是想蜻蜓点水,缓缓渐进,可荀斯桓是得了奖励,火星子掉在干草垛上,哗一下就烧旺了。
他一掌按住了许云渺的后颈,不由分说就吻住了许云渺的嘴唇,两片湿润的柔软,让人联想到雨后的花瓣。
对许云渺而言,这是他记忆里的人生的第一个吻,是情/爱滋味的初次尝试,是情至浓时身体最原本的冲动。
他失忆了,忘了如何与爱人拥吻,动作生涩木讷,在混沌里被撬开了唇齿,被荀斯桓长驱直入,被荀斯桓攻城略地。
可对荀斯桓而言,这是久违的爱意奖励,是失而复得后震颤的喜悦,是想念压制了太久之后破土而出。
时隔甚久,当他再次衔住许云渺的嘴唇,身体本能地就知道如何挑/逗取悦,知道如何引得许云渺一阵阵战栗。
许云渺觉得肺里的空气正被荀斯桓抽干,那舌头故意的一般,一次次剐蹭着他的上颚,瘙痒之意,直冲头顶。
他站不住了,脑袋发懵,脚发软,荀斯桓的手掌洞悉一切,按在他的后腰,在更猛烈的吻里,一点点下滑。
贴在一起的皮肤是滚烫的,捂出一片汗,汗珠便顺着身体和手掌的动作滑下去……
“唔嗯!”许云渺想反抗,他和荀斯桓都在逐渐失控。
“轰——”
天边一声闷雷,把二人从缱绻里惊醒。
荀斯桓停下了动作,退开了嘴唇,有些愧疚一般,轻轻叹息。
两人仍额头相抵,鼻尖碰着鼻尖,都在用力喘息着,因为缺氧,也是为平复身体里的惊涛骇浪。
“荀斯桓,要下雨了。”许云渺说话都是气音。
“对不起,是我着急了。”荀斯桓似乎是答非所问,实际是听懂了许云渺的退却之意。
“回家吧。”荀斯桓的嗓音像揉了沙子,磋磨着许云渺敏感的神经,四个字里,有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失落。
暴雨下了整个周末,荀斯桓带着食材和工作,在许云渺的公寓度过了两日。
第一次拥吻后尝到了甜头,许云渺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对着唇齿厮磨之事的喜爱。
荀斯桓也是如此,可不管怎么吻,好像都没法弥补这几年时间的缺失。
进了门,把许云渺压在门后亲吻;做着饭,把许云渺抱到岛台上亲吻;电影里男女主深吻时,他们也要跟着一起倒进沙发里拥吻。
这感觉很奇妙。
明明相识不久,明明刚表白不久,可许云渺从没觉得这些吻太急迫,仿佛已经爱了许久,仿佛他们就应该如此。
粗喘里,许云渺觉得自己的嘴唇麻了,可能还有点肿,不知明天上班会不会被人看出异常。
他把人推开了一些,忽而认真说:“荀斯桓,我告诉你个秘密。”
荀斯桓略略惊讶地看着他。
“我其实,丢失了一些记忆。车祸时伤了脑袋,一些往事被撞丢了。”
“其实,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常常会产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当下发生的事情,过去我也曾经历过。”
荀斯桓的心收紧了,紧张问:“比如呢?”
“比如现在,好像我以前也被你按在沙发里吻过。”
许云渺发现他说完这句,荀斯桓的瞳孔剧烈震动了起来,眼底的情绪竟是惊慌的。
“干嘛?被我吓到啦?”
荀斯桓勾了勾嘴角:“是啊,没想到你还是个小黄人。”
混沌、缺氧又黏糊的周末之后,社畜回归工作。
周一是怨气最深重的,荀斯桓也是如此。大中午的,又在跟人置气。
莎莎不幸撞在了枪口上,被荀斯桓吼了一句,赶紧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
“又怎么了?”许云渺闻声来看,可心情和以前不同了,比起看不惯,更多的是担心。
莎莎耸耸肩:“有个项目投标,到最后关节了,被别家律所低价抢了。”
许云渺也替荀斯桓可惜,待莎莎走了,推门进了办公室。
“又绝食?”他玩笑问,见荀斯桓立在书柜前,在一本一本给架子上的书重新排序。
荀斯桓对着许云渺总是柔和些,只干笑一声,说:“没想到,律师行业也成了低价竞争的地儿。”
“有些客户就是只看价格,无所谓质量。”许云渺劝道,“这种不重视律师工作的客户,不合作也罢。”
荀斯桓没接话,当然是认同这道理的,可还是气环境日益乌烟瘴气,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许云渺问:“一起吃午饭?”
“实在没胃口,你去吧,别管我了。”荀斯桓还在整理那几本书。
许云渺按了开关,待玻璃幕墙雾化了,踱步到荀斯桓身边,从背后拥了上去。
“那我也不吃了,有气一起生。”
“别闹。”荀斯桓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松动了。
过去和现在都是如此,许云渺总能知道怎么消化他的怒气。
正腻歪,桌上电话响了。
“荀律师吗?这边是申城律师协会,有人投诉云寰的律师在尽职调查过程中收受了目标公司的商业贿赂。”
sorry,更晚啦~ 但粗长!
第26章 灭火达人
原本是没心情吃,现在是没时间吃,荀斯桓挂下电话直奔律协。
许云渺心里有记挂,午饭没扒拉几口就撒下了筷子,连刘士园都看出他心事重重,可问又问不出什么。
许云渺照例给荀斯桓带了两个三明治,热好上楼,见荀斯桓没回来,便留在了办公桌上。
下午一堆事儿,许云渺给荀斯桓发了条消息问情况,没等到回复,又不得不去应付别的工作。
等到忙完已是晚餐时间,经过荀斯桓办公室时看见房门紧闭,玻璃幕墙也调成了雾化状态,大概是已经回来了。
他没直接进去,回了自己办公室,翻出手机,看见了荀斯桓下午发回的消息——“你的观察没错,贺飞把脏水泼到了云寰头上”。
刚想细问,隔壁办公室一声巨响,是文件摔在地上了,而后沈均脸色难看地夺门而出,收了包就走。
许云渺心道不妙,一时顾不上回避,直奔隔壁,见文件散了一地,荀斯桓在桌后捏着眉心,而两个三明治还在原位摆着。
许云渺走过去,把三明治往荀斯桓跟前推了推,说:“早跟你说过了,生气不能解决问题,不吃饭更不能。”
“对不起,云渺,我现在没心情。”荀斯桓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疲惫和强压的怒火。
投诉到协会只是第一步,下午时舆论已在申城律师圈里流传,事务所的众人也在私下议论,荀斯桓的压力可想而知。
“既然知道对不起我,就该听话吃东西,你已经饿了一天了。”许云渺把三明治又往前推了推。
三明治的包装纸被酱汁泡软了,此时偏偏渗出一点褐色酱汁,沾在了荀斯桓面前的文件上,却成了导火索。
荀斯桓不耐烦地抽了纸巾去擦,可那黄印怎么也擦不掉,他越擦越烦躁,最后像擦着的火柴,噌一下冒出火光。
纸巾被团成一团,狠狠扔进垃圾桶,那只漏了酱汁的三明治也未能幸免于难,连带着包装完好的另一个也被扔了。
“荀斯桓?”许云渺脾气再好,这会儿也火气上来了,“你每次遇到事情都是这么处理的吗?”
荀斯桓此刻急火上头,说话都不过脑了,张口就呛:“是,让你失望了。”
许云渺这下是真生气了,可他不爱吵架,更懒得和一生气就幼稚冲动的人多理论,一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他又折了回来,上前抓住了荀斯桓的手腕,一把就把人给拽了起来。
“许云渺,你干嘛?!”荀斯桓震惊了,他印象里的许云渺,从没对他做过这么蛮横的动作。
许云渺恼了也不好惹,回头瞪了荀斯桓一眼,狠狠道:“你是不是刚转正就想被炒鱿鱼?”
“炒鱿鱼”三个字威慑力十足,荀斯桓不敢造次了,光天化日下被许云渺一路拽进了W酒店3202套房。
许云渺也不多解释,把人推进卧室就开始扒衣服,西装丢在床上,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得利索,精壮的上身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扒到裤腰带时,荀斯桓头皮一麻,按住了许云渺的手,难以置信道:“云渺,你想干嘛?”
这场景有些熟悉、
车祸前不久的那次争吵时就是如此,荀斯桓也挺粗暴蛮横的,只是角色对调了,这一回被强硬对待的是荀斯桓。
可许云渺一向讲究情调,从不是硬来的人,况且,以他现在的小身板也不能真把荀斯桓怎么着。
许云渺其实心跳得打大鼓似的,强装镇定说:“不是火气大吗?给你灭灭火。”
几分钟后,荀斯桓被许云渺拽进了天顶泳池,然后被不留情面地一教踹进了水里。
许云渺立在岸边,趾高气扬道:“一池子水,够灭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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