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渺听完爸妈的叙说,嘴一撇道:“荀斯桓,厉害啊~ 原来你就是这么把我爸妈骗走的!”
“现在是我们爸妈。”荀斯桓纠正,又感慨说,“但我真没想到爸妈说的,和我当时的感觉,那么不一样。”
“不一样?”许云渺好奇了。
“我其实没觉得是在考验我。”荀斯桓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就觉得,渺渺的爸妈太好了,这么好的爸妈,才能教养出这么好的渺渺。”
“噫——肉麻!”
荀斯桓记忆里的第一次上门见父母,完全是另外一个版本。
一进家门,母亲就热情迎接,嘘寒问暖,而不是坐在沙发里不动声色地看财经新闻,连眼皮都不会为他抬一下。
父亲会邀请他一起下棋,边下棋边问问学业近况,没有刻板地倚老卖老,更不会不屑地讽刺孩子们的事业是儿戏。
那次也是一桌子菜,一多半都是按荀斯桓的喜好准备的,一看就是提前向许云渺打听了,连他吃不了辣,也小心注意着。
知道荀家关系复杂,甚至唐晓艾和许闻都没有多问一句荀斯桓父母的情况。
明面上的地方、料想不到的地方,处处藏着细致入微的在意和关心,仿佛荀斯桓已然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那是荀斯桓从没在荀家别墅里体会过的家庭温暖,是锦衣玉食也堆砌不出的直达心灵的爱护之意。
入夜,许云渺懒得赶回市中心的竹杨苑,决定在父母家凑合过一夜。
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客卧只放得下一张一米五宽的床,以前许云渺一个人睡勉强够用,现在睡两个人,难免拥挤。
不过这对于喜欢严丝合缝抱在一块入睡的二人而言,不算难事,只消抱更紧一些就是了。
许云渺这么想着,在荀斯桓怀里翻了一个身,和荀斯桓面面相对,又嚣张地抬了一条腿,直接往荀斯桓身上压。
荀斯桓很自然地就伸手勾住了许云渺的膝窝,不老实的手指还不断摩挲着许云渺大腿后的皮肤。
“手别乱摸!”许云渺后腰肌肉一紧,一阵战栗蹿上头顶。
“我这可不是乱摸。”荀斯桓一本正经解释,“我这摸得分明很有条理,手法娴熟。”
许云渺听懂了话里的意思,羞赧制止道:“别闹,爸妈在隔壁!”
荀斯桓厚脸皮说:“我也不是故意闹你,今晚那道羊肉砂锅太厉害了,吃得有点上火。你不也燥得慌,腰后面都是汗了。”
许云渺害臊地承认:“我……是有一点上火。”
荀斯桓看见了机会,忙不迭提议:“那我们收着点儿?”
许云渺犹豫了五秒,觉得胸口腹腔里都是火,放弃抵抗,小说说:“是你要收着点儿。”
一米五的床还是不够宽,被子落地了,床架也颤巍巍的,一副要塌的架势,万一塌了,估计会惊动隔壁的爸妈。
许云渺脑子乱哄哄的,思维不着边际起来,不禁自嘲地想,怎么会突然担心床会塌呢?这想法也太离谱了……
荀斯桓的动作很快让他没心思再想别的,身体里像有岩浆在流淌,烫得许云渺全身紧绷,张了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咬着自己的胳膊。
“别咬自己。”荀斯桓解救了被咬出红印的胳膊,把自己肩膀凑上去,“咬这儿。”
许云渺犯倔,把头一偏,咬着牙硬忍,不想,荀斯桓变本加厉,忍无可忍之际,许云渺将将要失神之时,还是忿忿一口咬了下去。
荀斯桓没想到许小猫的牙口还挺厉害,惊讶之下忍不住吃痛出了声,注意力一散,身体便也失了控制。
二人胡闹之后,仰躺着喘气,夜虽然深了,但好像那锅羊肉的精/力还没消耗光,又聊起天来。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拐到了荀斯桓爷爷的事儿上。
荀斯桓觉得,这世上,唯一不觉得他多余的家人,就是爷爷荀之健。
他依稀记得,爷爷去国外治疗之前,他有过一段放肆的童年时光。
爸妈不许他吃糖,爷爷总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把糖果塞在他口袋里。爸妈不许他养小狗,爷爷便送了他一只小狗做生日礼物。
甚至后来,荀斯桓公然与家里出柜,上了年纪的爷爷竟然是第一个表达理解包容之意的人。
爷爷总对他说,“小桓,你是整个荀家和我最像的人”,荀斯桓那时不知其意,后来才懂,他才爷爷心中最合适的荀家继承人。
因为他同爷爷一样,是家中老二,从小就有反骨,急于证明自己,因而争强好胜,野心勃勃。
如果爷爷一直身体康健,在爷爷的照拂之下,荀斯桓的人生也许会踏入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轨迹。
可惜,荀斯桓上小学后不久,荀之健查出了癌症,便从荀氏集团退了休,而后飞往海外治病。
荀斯桓大学毕业那年,荀之健终于回国,又提起希望荀斯桓取代做事刻板谨慎的荀斯杨,做荀氏集团未来的掌舵人。
荀斯桓没答应,爷爷也不恼,说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想。
可惜,荀斯桓还没想明白,爷爷的癌症复发,病重之际只提了两个心愿——
一是希望荀斯桓能和家里人和解,二是希望荀斯桓能回归家族企业,哪怕不做掌舵人,做个二把手也好。
“云渺,我从不觉得我对不起荀家的任何人。”荀斯桓声音沉沉,“我唯独愧对爷爷。”
许云渺听得鼻头酸酸,一翻身搂住荀斯桓的腰,小声说:“我们一起去给爷爷扫墓,好不好?”
本章写于海拔3200米的四姑娘山脚。
(吸氧.jpg)
第57章 意外提议
荀斯桓听了提议略微惊讶——失忆前的许云渺一直不太愿意和他一起去见爷爷的。
倒不是摆在明面上的拒绝,只是每次荀斯桓这么提议,许云渺总是能找到碰巧的借口,回避和爷爷见面。
荀斯桓心里是有些挫败感的,潜意识里觉得这份拒绝是许云渺仍有所保留,像是不愿意全身心投入他的生活圈子。
可现在失了忆的许云渺主动提了,荀斯桓自然是乐颠颠地去安排。
许云渺是听得心疼了,脑袋一热就提议去扫墓,转念一想又有些后悔,毕竟荀斯桓出柜这事儿也尚未得到家人理解。
虽然爷爷好像是家里唯一一个能包容荀斯桓性向的人,但直接就去拜见,也不知会不会显得唐突。
只是荀斯桓太急于把许云渺介绍给他最在乎的爷爷了,许云渺这厢还在犹豫,荀斯桓已经预约好了去扫墓的时间。
荀之健葬在荀家的私人墓园里,平时有专业机构严格管理,探望前需要预约。
荀斯桓去电预约后不久,吴叔居然打来了电话,特地询问他登记的那位同行的朋友是谁。
“是我一个老同学,之前也是受了爷爷的留学基金的资助。”
荀斯桓当时如此回答,下意识是想保护许云渺,不想他牵扯进荀家那些糊涂事里,尤其要远离那些冷漠势利的家人。
好在吴叔在电话里不疑有他,只说了自己那天也会去墓园,让他留些时间,扫墓之后一起吃个饭,聊一聊。
私人墓园在申城郊区,再多开三刻钟就能到滨城。
二人早早出发,在服务区休憩时,许云渺嘴馋买了冰淇淋,吃得太投入,上车时得意忘形,一脑袋撞上了车门。
撞得虽然不疼,但声音挺响,逗得许云渺自己一直傻乐个不停,差点笑得冰淇淋都要脱手之时,忽然噤了声。
见许云渺举着冰淇淋怔愣,荀斯桓还以为他怎么了,心一下悬了起来,却听见许云渺没头没脑提问——
“从这里去荷泉寺是不是挺近的?”
“是,怎么了?”
许云渺眼神直愣愣地问:“那我们能不能现在马上去一趟?”
“渺渺?”
“能不能?!”许云渺忽然有些激动,“我,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荀斯桓没丝毫犹豫,安全带一系,一脚油门,飞速抵达荷泉寺。
“渺渺,你想起了什么?”荀斯桓跟上疾步往后殿走的许云渺,急得差点连车都要忘了锁。
许云渺没顾上回答,像是生怕一开口一分神,就会抓不住他好不容易记起来的记忆碎片。
二人一前一后冲进后殿,把殿内迎接宾客的小沙弥吓了一跳。
许云渺大步走向摆着一串串开光手串的功德桌,急急问桌后的僧人有没有功德簿。
僧人被许云渺焦急地表情吓住了,还真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小本,犹犹豫豫递给许云渺。
许云渺接过本子,深吸了两口气才打开,忙乱地翻找着多年以前的捐赠记录。
脆弱的纸页哗哗作响,直到停在很多年前的一页上,许云渺用力看着上面写着的自己的名字,又举到了荀斯桓眼前。
“大学毕业后我们一起来过这里!”许云渺眼里含着惊喜,“我的那串青金石,还有你的黑曜石……是我请来的,对不对?”
“那时你找工作不顺利,我听说荷泉寺许愿很灵,非要拉你一起来求事业,对不对?”
“我们那次也在服务区买了冰淇淋吃,我还背着你偷偷捐了功德。”许云渺激动得像天文学爱好者发现了小行星。
“渺渺。”荀斯桓看着眼睛都亮了起来的许云渺,又可爱又心疼,接过他手里的本子问,“为什么要背着我捐?”
许云渺一愣,猛然意识自己刚才是把秘密都说漏了嘴,声音立时小了:“怕你笑我迷信……我给你买的手串,你也从来不爱戴。”
“那我现在不会了。”荀斯桓忍着笑,晃了晃手腕上的黑曜石,又用戴着手链的那只手去牵许云渺戴了手链的手。
从后殿出来,许云渺拽着荀斯桓在荷泉寺里四处逛,企图能再唤醒什么回忆,走到后院许愿树前,脑袋里灵光一现。
“荀斯桓,去借把梯子来。”许云渺忽而提议。
“你要祈愿?”荀斯桓一下没反应过来,见许云渺点头,便真去借来了梯子,还顺便买好了祈愿丝带。
许云渺挑好了位置,三两下爬到了梯子最高层,像要把祈愿丝带系到树的最高处,系了一半忽然憋不住了笑了出来。
“怎么了?”荀斯桓奇怪,抬头看了几秒才发现情况不妙,可惜为时已晚。
“渺——渺——”许云渺立在梯子上,手扶住了挂在整棵树最高处的一块祈愿木牌,仰着脖子大声朗读。
“不许读!”荀斯桓认出了那块木牌,一下臊得脑袋冒烟。
许云渺不予理会,继续大声念:“渺渺——我,好,想,你——回,来,我,身,边——”
“许云渺!”荀斯桓拿他没办法,只惩罚一般捏了一把许云渺的脚踝。
许云渺边笑边踉踉跄跄爬下来,笑得实在手脚发软,干脆身体一歪,直直倒进了荀斯桓的臂弯里。
荀斯桓手臂一收,卡着大腿把许云渺接住了,一路端抱到荷花池边的栏杆上放下,顺手捏了一把许云渺身后的软肉。
许云渺被捏得身体一软,手臂揽着荀斯桓的脖子扑上去,额头抵住了荀斯桓的额头,声音软糯地责怪:“你又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荀斯桓蜻蜓点水般吻了许云渺的鼻尖,“明明是你骗我,祈愿是假的,就是想偷看我写的什么,是不是?”
“呸呸呸!”许云渺朝天双手合十,“佛祖你别听荀斯桓瞎说,我是真心祈福的。”
荀斯桓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许云渺不再打趣,认真说:“你上次来,说你许的愿是希望我健康平安,其实根本不是,就会编瞎话。”
荀斯桓轻叹一口气,坦诚道:“我来祈愿时,你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也有可能永远……醒不来。”
“渺渺,对你,我总是很贪心的。我想你醒来,想你康复如初,想你一生平安,也是想你长长久久地陪着我。”
“我想你快乐,想你无忧无虑,又想你的快乐和无忧无虑都只属于我。”
“寺里的大师说,一次许太多愿望,佛祖会觉得我心不够诚。所以我只能许愿你回来我身边。”
“如果你回来了,意味着你一定是醒了,健健康康,也还愿意爱我,愿意包容我的不好,或许也愿意和我继续走下去。”
“佛祖知道你这么耍小聪明么?”许云渺哭笑不得,想象着那时绝望又无助的荀斯桓,又心疼起来。
荀斯桓反问:“佛祖要是怪我,怎么会把我那么荒唐愿望都实现了?”
许云渺答不上来,望着荀斯桓格外虔诚的眼睛,一时失神,不由自主就扬起了下巴,吻住了荀斯桓的嘴唇。
清清淡淡一个吻,安慰又温柔,四周的空气都被安抚平静了。
“荀斯桓,我不知道那时的我为什么要躲开。但一定不是因为我不爱你了,因为重来这一次,我是听从了心意,不由自主地就回到了你身边。”
轻轻一句话直击心窝,撞得荀斯桓心跳乱了节奏,血液乱了流速,大脑只剩一阵嗡鸣,只听凭本能又回吻许云渺。
许云渺被荀斯桓突然的热情弄得招架不住,可身后就是荷花池,他无处可躲,只能任荀斯桓掠夺他肺里的空气。
长长的唇齿交缠,吻罢,许云渺伏在荀斯桓肩头喘了会儿气,又突发奇想地问:“你为什么要把祈愿牌挂那么高?”
荀斯桓答得一本正经:“我是觉得,挂得高一点就离佛祖近一点,他老人家处理愿望的时候,能最先处理我的。”
“噗哈哈,荀斯桓你也太幼稚了吧!许愿这种事还带插队的吗?”
小小插曲耽误了些时间,二人达到墓园时比预约的时间晚了快两个钟头。
荀之健的墓碑在半山腰,二人沿着陡峭又狭窄的石阶走了好长一段才到,不想吴叔竟还立在石碑边上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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