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嘤嘤”叫了一声,舔完他的膝盖转身欲走。
陶郁连忙叫住它,吸着鼻子忏悔道:“对不起,我不该拿老鼠夹夹你,还有老鼠药……我以后再也不放了……”
银狐回头看了他一眼,金色的兽瞳中似有笑意,随后叼起地上的鸡钻进草丛里,犹如黑夜中的一道白色闪电,嗖地一下,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陶郁傻呆呆地坐在原地,捂着自己的小心脏低喃道:“天啊……狐仙……”
陶郁连夜把那些老鼠夹老鼠药扔进了垃圾箱里,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和同桌的二黑声情并茂地描述了自己碰见狐仙的事,末了还神秘兮兮地让他保密。
“这也太不公平了,怎么我被爸妈打的时候没有狐仙来救我啊。”二黑羡慕地盯着陶郁,“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你长得好看,狐仙都稀罕你!”
陶郁拧了拧二黑耳朵,“别胡说!昨晚你怎么没出来?是不是又睡死过去了!”
二黑抿着嘴嘿嘿一笑,显然是被陶郁说中了,连忙讨好地伸出红肿的掌心,把一颗糖纸皱巴巴的奶糖递给他。
“哎,服了你了。”陶郁从书包里掏出手表塞给二黑,“喏,送你了。”
“哇!陶郁你真好!”二黑立马欣喜地戴上手表,小胳膊捅了捅陶郁,神秘道:“……我们放学去山上吧,找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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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怨念(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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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羊肠小道曲曲折折,遍布着半人高的野草和灌木丛,陶郁和二黑手拉着手,走了许久才进入山林腹地。
山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遮天蔽日的树木错综排列着,不知流向的小溪淙淙流淌,虫鸣鸟叫回荡在林间树梢,静谧美好的景象宛若一副动态画卷。
两个小孩齐齐发出惊叹,陶郁更是掏出自己的宝贝相机,快门按个不停。
“二黑二黑!你帮我拍一张!”陶郁站在一棵参天巨树下,兴奋招手。
正蹲在花丛里编花环的二黑连蹦带跳地跑过去,把五颜六色的花环扣在他头上,憨笑道:“你戴这个拍!”
“不会招虫子吧……”陶郁虽然嘴上嫌弃,心里却喜欢的不得了,戴着花环拍了好几张,最后还和二黑来了个合照。
两个小孩撒欢玩了一会儿,才想起要找狐仙的事,陶郁望着幽深的山林,有些不确定地问:“这里好大啊!咱们能找到狐仙吗?二黑你可别骗我啊!”
“肯定能!”二黑拍着胸脯道:“我之前听我爸说过,山上有狐狸洞呢!”
“真的啊?那咱们快找!”
两个小孩在山里边找边玩,把时间忘在了脑后,等到天边最后一缕霞光随着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上,两人才发现天快黑了,立马急急忙忙地往山下赶。
“糟了糟了,家里人找不到咱俩该着急了!”
“我爸妈肯定又要揍我了!”
陶郁拉着二黑顺着沿路的记号往山下跑,暮色开始笼罩这片山林,几乎是在转瞬间,天就黑得看不清脚下的路。
“你慢点跑,当心崴脚。”二黑举着手电筒,仔细地照着两人脚下。
夜色里只有一抹白光在山林间前行跳跃,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窄,陶郁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停下脚步回头问二黑,“二黑,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我感觉这个方向好像离村子越来越远了。”
“不会吧。”二黑拿手电照了照树上刻的记号,“咱们按记号走的啊。”
“可是路越来越窄了,而且咱们来的时候有条小溪。”陶郁指着树上刻的三角符号问道:“你确定这记号是你画的?”
“是啊。”二黑急得直挠头,又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叫道:“不对不对!我刻的三角形都没收口啊……这个……”
两个小孩对着树干上收口整齐的三角符号面面相觑,身上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冷汗,沿路的标记被篡改,他们现在已经迷失在这片茂密的山林里了。
“怎……怎么办啊……”二黑声音都吓没了,一把抱住陶郁,“不会真碰到狐仙了吧?”
陶郁默默擦了把汗,碰到狐仙都算是好的了,起码不会吃他俩啊。
外婆曾经叮嘱他,青水镇野生山林多,里面常有野兽出没,还有猎人布下的各种陷阱,哪怕成年人也不敢贸然进山,可他今天一兴奋就把这事忘了。
“别慌,肯定有办法的……”陶郁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忽然注意到二黑手上发光的手表,立刻说道:“对了!我送你的手表上有指南针!我们按这个走!”
二黑恍然大悟道:“对啊,老师课上也讲过的,陶郁你太聪明了!”
“行了行了,咱们村子在山的哪边啊?”
“北边北边!”
陶郁拿着手表和二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北边走,渐渐浓重的夜色里不时响起某种动物的叫声,两个小孩握紧彼此的手,偶尔对视一眼给对方鼓劲。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渐渐出现一点光亮,陶郁松了口气,正要问二黑是不是快到了,脚下突然踩空,一脚踏进了猎人挖的深坑里,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松手,才没有把二黑一块拉下去。
“陶郁!”二黑吓了一跳,立马趴下来大喊道:“你还好吗?没事吧!”
陶郁摔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缓过来,大声回应道:“放心,我没事!这坑太深太滑了,我爬不上去,二黑你先走,回村子里找大人们来帮忙。”
说完又把手表扔上去,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小心一点,我等你!”
“嗯!你等我!”二黑坚定道,捡起手表飞快地往山下跑。
陶郁把书包垫在屁股底下,仰头望着星空,内心暗自庆幸,幸好这坑底有许多落叶垫着,才没让他摔断骨头。
没过一会儿,头顶传来几声窣窣的响动,陶郁以为二黑回来了,抬头却看见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土坑上面,手里正举着一块大石头要往下面砸。
陶郁吓得尖叫出声,下一秒山林里就响起了狼嚎,此起彼伏的吼叫甚是骇人,那个人影连忙扔下石头逃跑了。
陶郁胆战心惊地缩在角落,不停祈祷二黑快点带人回来,就在他害怕无助的时候,头顶突然掉下来一个小松果,在月光下骨碌骨碌地滚到他脚边。
陶郁抬头望去,只见通体雪白的银狐趴在上面,一双金色的兽瞳里隐有笑意,眨也不眨地凝望着他,两只前爪旁边堆着好多松果,被它挨个推了下来,调皮的样子仿佛是在和他玩闹一般。
“大狐狸!”陶郁惊喜地叫道,“你怎么在这?你是来救我的吗?不行不行,这林子里有狼,你赶快回去吧!”
话音刚落,外面嘶吼不止的狼嚎就停了下来,银狐沉着地趴在土坑边上,宛如一个保护神,定定地守护着他。
陶郁心里说不出的感动,珍惜地捡起地上的松果,一个一个地装进书包里。
“大狐狸,你是狐仙吗?”陶郁踮起脚扒着湿滑的坑壁,仰着头问道。
银狐将脑袋歪在两只前爪上,张开嘴冲他叫了一声,呆萌的好像只小狗。
陶郁伸了伸手,隔空摸了下大狐狸的脑袋,“其实我今天是来找你的!只不过一直没找到,还迷路了,幸好遇见你,你又救了我一次,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我家的鸡也全都送给你吃!”
银狐晃了晃尾巴,扫得地上的落叶窸窣作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控诉他之前的恶行。
陶郁厚着脸皮道:“嘿嘿,我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嘛!以后你放心的来!”
银狐叼起一根狗尾草,轻轻扔到他头顶,毛茸茸的脸上仿佛露出宠溺的表情。
陶郁正要开口说话,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叫起来,他一下午没吃饭,又在山里走了这么久,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银狐听见响动,抖了抖尖尖的三角耳,抬起头打量四周,起身离开了土坑。
“大狐狸!你去哪?”
陶郁以为它要离开,惶恐地叫出声来,然而银狐头也不回的走了,他怔愣了一瞬,失望又委屈地蹲坐在地上。
虽然是夏季,但山里昼夜温差很大,陶郁穿着白短袖蓝裤子,薄薄的校服根本抵御不了寒冷,饥寒交迫之下小声呜咽起来,“呜……大狐狸……二黑……你们在哪啊……我好害怕……好冷啊!”
陶郁哭得稀里哗啦,直到一个红彤彤的果子砸到头上,他才抬起哭花的小脸,望见去而复返的银狐站在头顶,脚边堆着好些野果和松塔,歪头冲他叫了叫,随后用爪子一个个地往下推。
陶郁被果子砸了满怀也顾不得去捡,开心地叫道:“原来你没丢下我!你是给我找吃的去了,大狐狸你太好了!”
银狐把东西全推下去,重新趴了下来,抬起下巴点了点那些果子,示意陶郁快点吃,随后又像守卫似的守着他。
陶郁感动得一塌糊涂,捡起果子草草擦了两下,咔嚓咔嚓地啃起来。
酸甜的果子和清香的松子缓解了饥饿,陶郁像个小松鼠似的一边扒松子一边和银狐聊天,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却像和小伙伴分享秘密似的,一桩桩一件件地详细说给对方听。
银狐在上面静静聆听着,偶尔抬起头低叫一声,好让陶郁知道它的存在。
月亮悄悄爬上树梢,如水的清辉映在头顶,山林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静谧,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和银狐。
陶郁靠坐在地,双手托腮仰望着深坑上的一方星空和那道洁白无瑕的影子,年幼的内心涌起了不知名的悸动。
“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银狐似乎已经昏昏欲睡,闻言眯了眯眼,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陶郁正要再问,远方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概是二黑带着人回来了。
银狐警惕地站起身,眯着眼凝视了前方几秒,随即低头冲他抬了抬爪子,挥手告别,转身奔进了浓浓夜色里。
“大狐狸……”陶郁怅然若失地捧着一堆果子,喃喃地叫出声,直到头顶传来熟悉的呼唤,才从迷惘中回过神来。
陶郁被村里的大人背回家,一向宠他的外婆动了怒,拿着鸡毛掸子抽了他一顿,不过都是挑肉厚的地方打的。
隔壁照例响起了二黑的哀嚎,陶郁趴在小炕上,一边晾着自己红肿的屁股,一边数着书包里的松果,心里暗自遗憾,可惜了他的宝贝相机和二黑给他编的花环,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不过,他并没有遗憾太久。
翌日清晨,陶郁被小院里的鸡鸣声吵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眼便瞧见窗台上的相机与花环,还有圆溜溜的红果子,静静地躺在熹微的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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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怨念(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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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昨晚有人拿石头砸你?”二黑倒立在单杠上,一脸震惊地问道。
现在正是大课间,操场上人来人往,陶郁和二黑站在树荫下说着悄悄话。
陶郁点了点头,有些忧虑道:“昨天怕外婆担心,所以就没说……”
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他也没有把昨晚碰到银狐的事情告诉二黑。
“那咱们要不要报警啊?”二黑若有所思地说道:“谁跟你这么大仇……”
是啊,谁跟他这么大仇呢?
陶郁也百思不得其解,恰巧这时上课铃响,他和二黑立刻往教学楼跑去,却在拥挤的人群中看见宋河投来的目光,那双隐藏在黑框眼镜下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不会是宋河吧……”
二黑跟在身后幽幽来了一句,登时吓得陶郁汗毛倒竖,扬起拳头捶了他一下,“这种没证据的事情别瞎说,影响同学关系,等放学去派出所看看吧。”
“还同学关系……”二黑委屈地揉着肩膀,嘀咕道:“你看他那死样子!”
放学后陶郁和二黑去了村口派出所,但由于村子里没有监控,排查起来很困难,所以警员只是简单做了笔录。
陶郁再三叮嘱二黑不要乱说,却没想到班上的同学看到他俩进了派出所,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把这事八卦了出来。
当时正好是午休,班级里的人都在,许多同学围过来关心他,被他含糊地糊弄了过去,原本以为这事已经结束,结果二黑私下跟女生聊天的时候说漏了嘴,把怀疑宋河的事抖了出去。
宋河在班上人缘不好,很多人早就看不惯他,于是借着陶郁这事四处宣扬,暗搓搓地拉帮结伙,排挤孤立他。
那时候的孩子还没有校园暴力的概念,只觉得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算不上欺负,殊不知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扎在人身上才是最疼最狠的。
“二黑!你怎么跟我保证的?谁让你去传这种谣言的!”陶郁知道这事后又惊又怒,把人拽到小树林里质问。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二黑红着脸小声辩解道:“而且……他确实有很大嫌疑嘛。”
陶郁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押着二黑去道歉,谁知走到一半正巧碰见被高年级欺负的宋河,他俩急中生智喊了声主任来了,这才把那些人吓跑。
陶郁跑过去搀扶歪倒在地上的宋河,却被对方一把推开,他坐在地上无措地看着宋河,嗫嚅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说那些的,我已经和同学们解释了,大家以后不会再议论你了。”
二黑也跟着道歉:“话是我说出去的,你要是不解气,打我骂我都行。”
“惺惺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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