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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和我装乖[娱乐圈]——陈不二

时间:2023-11-29 10:26:32  作者:陈不二
  陆钧行也很难过,他难过自己其实没办法真正理解母亲的悲伤。
  后来,陆钧行便很少听孔素臻主动提起有关于父亲的事情了。
  从陆钧行记事以来,他就一直跟着母亲住在外婆家。
  那段时间,孔素臻做过快餐店的服务员、超市的收银员、幼儿园的阿姨。
  她每个月拿着三千多块钱的工资,精打细算地维系起母子两个人的生活。
  陆钧行也曾经难逃男孩顽皮的天性,跑出去跟朋友玩不说,有时一玩就忘了时间,让本就忙碌了一天的孔素臻晚上还要枯坐在客厅里担惊受怕。
  明明孩童的记忆是最容易丢失的,但陆钧行把这些琐碎的事情都牢牢地记着。
  他也记得自己的一切转变,都发生在一个周六。
  母亲特意打扮过一番自己,穿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艳丽衣裳,被一众人簇拥在客厅中央。
  陆钧行午觉醒来,推开房间门,他看到这一幕,本能地喊了声:“妈妈。”
  而这一声叫喊,却同时引来了母亲与外公的目光。
  也是在那一瞬间,陆钧行发现了母亲望向自己的踌躇不安,以及外公眼底无端的恼怒。
  外婆走过来把陆钧行哄回了房间,还在锁门之前告诉他,不要在里面发出太大的声音,一会儿有客人要来。
  陆钧行不明白为什么有客人来还要把自己特地锁起来,但他不想再惹长辈生气,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那天是一场相亲。”
  陆钧行鼻头一酸,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染上了微小的哭腔。
  “外公外婆看妈妈一个人照顾我太辛苦了,就想让她再找个人结婚,说只要嫁了人,之后一切都轻松了。”
  现在想起来,母子连心的说法也并非空穴来风。
  当时明明什么都不懂的陆钧行,却也平白无故地在房间里独自慌张了好久。
  直到母亲打开了他的房间门。
  “她哭着一把抱住了我,然后断断续续的跟我说对不起。”
  陆钧行抬手去抹自己两颊的湿润,吞下哭声,却还是不受控地变了音调。
  “她说,阿行,对不起。”
  “但是妈妈真的不想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林老师,你能想象吗,”陆钧行的声音很轻,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些,再也难以抑制情绪汹涌而下,“妈妈她居然在因为这件事情跟我道歉。”
  林云笙没有说话,他坐到了陆钧行的身边,五指轻巧地塞进小孩掌心,交错着指节,缓缓地扣上了。
  漱漱砸落的液体在林云笙的手指上淌开,陆钧行抬手去抹,像是不愿意让眼泪沾到身边人,可他却又不肯把两只交缠的手松开。
  “外公跟妈妈说,只要她嫁了人,我就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个爱我的爸爸,过上更好的生活。”
  母亲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又像一个正在等待被置换的商品。
  七岁的陆钧行被自己心底的比喻吓了一大跳。
  他抱着孔素臻突然开始嚎啕大哭,翻来覆去地说着“不要妈妈对不起”。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契机,让陆钧行莫名地认识到了母亲作为一个大人的脆弱易折。
  他后来主动学着洗衣做饭,帮母亲承担家务,不然她晚上又要在家里忙到很迟才能去睡觉。
  在孔素臻的叮嘱下,陆钧行愈发认真地对待起自己的学业。
  他还从老师那里听来了“正向反馈”。
  于是在每天母亲下班回到家时,陆钧行都会放下手里的笔,跑到门口抱住她,说妈妈辛苦了,再问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心烦事,有的话千万不能憋在心里。
  等再大一点,陆钧行学会听方言了,他从在饭桌上的议论声中得知,外公和外婆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自己。
  他像个冠了别人姓氏的拖油瓶,让母亲没办法嫁到更好的人家去。
  他们甚至动过想要把自己过继给舅舅的念头,但是被母亲拒绝了。
  后来,在某个暑假,陆钧行阴差阳错地被一个地下导演,用两千块钱半骗半哄地拉去拍完了一部电影。
  他没想过这部影片会冲进戛纳的决赛圈,让他成为了迄今为止年纪最小的预备影帝。
  陆钧行只是在拿到钱的下午,飞奔进商场,把里面的服装店逛了个遍,最终花了一千七多块钱,买下一条裙子。
  他又到花店里买了一簇花,打算等两天后,妈妈过生日时一起送给她。
  江颖曾经不止一次地惊叹于陆钧行自然地演技与敏锐的感受力。
  相辅相成之下,《女人,女人》也让陆钧行名气大增,拿到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笔片酬。
  他才终于有了底气带着母亲,从外公外婆的家里搬了出来。
  陆钧行觉得,林老师肯定想象不到,当他得知自己饰演的男孩的原型,居然就站在他面前时的吃惊与庆幸。
  如果当初林云笙没有在考场上用自己出格的态度打动江颖,那么之后也没有一个陆钧行能走到今天,然后跟谁说,自己想成为一名导演。
  “把故事写下来吧,”林云笙抽了几张纸巾,抹掉陆钧行的眼泪,“我去给你温一杯牛奶。”
  林云笙好像就是有这种岿然不动的能力。
  天大的事情压下来,一是一,二是二,陆钧行是陆钧行,不是什么三好少年、当红演员、预备影帝。
  于是乎,所有人没碰见过的任性、撒娇、委屈,陆钧行在林云笙这里,通通没打腹稿地轮了个遍,简直恶劣至极。
  可林云笙却全都惯着。
  他好温暖,拥抱温暖,揉脑袋牵手也叫人发烫,他像个避难所,但谁也不能在避难所里久居安家。
  陆钧行一想到这里,故事的构思就又没了章法,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列出的大纲,把上面林云笙的名字圈了又圈,心乱如麻。
  林云笙把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到陆钧行的书桌上:“不要慌,今晚我陪你。”
  陆钧行抿了一口牛奶,唇上浮了半片白,没明白林云笙是什么意思。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云笙,看他走到床边垒起的书墙前蹲下,从里面挑出两本书。
  林云笙:“床能坐吗?”
  陆钧行:“能。”
  林云笙旋开床头灯,坐到陆钧行背后的床上,他踩掉拖鞋,又拿脚尖点了点陆钧行的小腿。
  “被子能钻吗?”
  陆钧行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他被自己骤然抬起的生理反应惊得头皮发麻。
  “怎么不说话,”林云笙还以为是小孩不乐意,“不愿意就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没有不愿意,”陆钧行嗓音喑哑,“能的,你钻吧。”
  陆钧行听见自己的身后,棉被窸窸窣窣地摩擦过床单,接着传来指尖划过纸页的响动,却不敢回头多看一眼。
  他与林云笙为期四个月的师生合约,每天都在倒数。
  陆钧行不确定自己现在受到的优待,在林云笙那里算不算是支付了报酬以后的分内之责。
  在明年的三月,两个人合同失效的初春,会有另一个人找上林云笙,说他也对电影的未来大有抱负,求林云笙帮帮他吗?
  林云笙会心软吗?
  林云笙会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别人吗?
  陆钧行这会儿才是真的不乐意了。
  他压下情绪,把故事洋洋洒洒地写到结尾,完了抬起头,看窗外的夜色那么浓,面前的几幢楼一点灯光都没有。
  陆钧行知道自己学导演,虽然有长处,但不算真的特别有天赋。
  影评最开始把观点和思考角度混淆一通,故事到现在也不像样,好多知识点还要林云笙一点一点地跟他讲。
  “林老师。”陆钧行喊。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床榻传来“吱呀”一声响,林云笙懒懒哼出一个单音,听着像是脑袋昏昏沉沉,也快要睡过去了。
  “你以后会收新学生吗?”
  “嗯……”
  太晚了,现在已经凌晨两点,林云笙本身就不太能熬夜,他脑袋转不动,思维也跟着卡壳。
  “我想想。”
  陆钧行觉得最好不要,他之前没注意过这个问题,但今晚光是想想心底都酸得厉害。
  陆钧行可以接受林云笙说自己幼稚、说自己笨,说自己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林云笙不能对别人另眼相看。
  这是陆钧行绝对受不了的。
  “不收,”林云笙打了个哈欠,“我是商业摄影师,又不是开艺考培训班的。”
  陆钧行瞬间精神抖擞,拿着自己刚写好的故事,转身就要递给林云笙。
  结果一抬眼,他就傻了。
  林云笙早就因为空调的暖气,嫌热把被子蹬开了大半,枕头垫着背,但整个人几乎快躺倒了。
  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袍欲盖弥彰,只有胸前的红果与腰臀勉强不漏春光,黑丁的蕾丝边透出半寸底,从腿根到脚上的红绳一片白晃晃。
  陆钧行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邪火,没到两秒又烧起来了,气得他大叫:“林云笙!”
  被点到名的人还闭着眼睛,他皱起眉头,抽出自己后背的枕头,甩手就往声音的来源处扔过去。
  “小点声,作业写完至于兴奋成这样吗,一会儿小区业主群里有人投诉我深夜扰民怎么办。”
  陆钧行接住枕头,不说话了。
  “作业。”林云笙细手一伸,指节还在空中乱晃,等摸到纸页了,这才坐起身子,睁开眼睛。
  他猝不及防地撞上陆钧行幽幽地眼神,当即被吓得清醒了三分。
  “林老师,”陆钧行语气别扭,“你跟那谁交往的时候也这样吗。”
  “哪样?”林云笙又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一跑出来,眼尾便自己红了。
  陆钧行又开始变得磕磕巴巴:“就、就是,就像穿睡衣这样。”
  “当然不会,”林云笙脱口而出,“他又不跟你一样是直男。”
  说完,林云笙自己也反应过来了,他没事跟人家小孩讲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于是林云笙指了指桌面,使唤陆钧行:“把红笔拿来。”
  “你要现在改吗?”陆钧行迟疑。
  批改故事作业可是一项大工程,一字一句的措词都要炼过去,林云笙现在分明已经困得不行了。
  “我先跟你讲个大概的框架,”林云笙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作业纸上写写画画。
  “明早我要出门,大概两个小时左右,我给你出了一份卷子,你到时候按要求作答,就当模拟考自测了。”
  “好。”陆钧行抱着枕头,绕到另一边爬上床。
  林云笙屈起腿,睡袍的衣摆自主滑落,堆在大腿根,他把纸垫在腿面:“我之前跟你讲过,想要让主题思想从故事里更好的体现出来,一是通过戏剧冲突,二是……”
  第二天一大早,林云笙就出门了。
  临走前,他递给陆钧行一本自己整理的短篇小说集。
  林云笙之前说过,在文学领域内,大家一般公认,短篇小说比长篇难写。
  “你可以试着将同样出彩的内容,塞进长短不一的小说篇幅里,其实能很轻易地体会到,短篇小说对于语言准确和描写精炼的要求,要远比长篇小说高得多。”
  林云笙整理的这本小说集,涵盖了世界范围内,四十九位声名远扬的大作家们,最能体现自己写作手法或写作风格的短篇小说。
  虽然陆钧行不可能通过仅仅几个月的训练,就完全掌握短篇写作,但林云笙觉得,他起码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由优秀作家们撰写出来的短篇小说,究竟是什么样的。
  所以在将这本短篇小说集,递给陆钧行的时候,林云笙并没有框定什么硬性要求。
  “有空就看,如果碰到喜欢的作者,可以在家里找找他们的书,做进一步阅读。”
  在写作早期,模仿是最为便捷且高效的提升方法,而林云笙几乎是亲力亲为地帮陆钧行打通了这一条道路。
  陆钧行合上短篇小说集,他给林云笙发去消息,问卡尔维诺的书放在家里的什么位置。
  跟一般作家颇具深度的抑扬顿挫不同,陆钧行在林云笙选出的卡尔维诺短篇代表作《恐龙》里,读出了作者在行文间特别的深刻与轻盈,他很喜欢。
  不一会儿,林云笙就发来了消息。
  林.:应该在靠进投影仪的那堆书里有几本。
  林.:你去找找吧,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在比较下面。
  每一次陆钧行去找书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感慨林云笙藏书的繁多。
  他随手拿起几本,简单地翻上几页,就能看见林云笙在字里行间做的笔记。
  找到卡尔维诺的个人短篇小说集之后,陆钧行把地板上散乱的书籍重新整理,将它们再次有条理地高高垒起。
  抬眼间,陆钧行突然撞见了一本书。
  它像是被人随手塞在了角落里,但书页的侧面涂满了惹眼的黄色荧光笔。
  陆钧行走上前,蹲下,将其拾起,反手看了一眼书名——《活下去的理由》
  他知道林云笙有在书里做笔记的习惯,可一般都是拿蓝笔批注在行文里,从来没见过有哪本书的侧面也被刻意地涂上了荧光笔。
  好奇心促使着陆钧行翻开了这本《活下去的理由》。
  在书的扉页,林云笙隽秀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陆钧行却呆愣当场。
  根据落款日期显示,这行字写于五年前,写于林云笙的十九岁生日当天。
  [2022.9.26]
  人生毫无意义。
  只有自杀是一门值得探讨的学问。
  彷徨和无措瞬间包裹住了陆钧行,巨大的不安从他心底滂沱升起,陆钧行焦急又慌乱地翻到了下一页。
  [2022.9.27]
  不知道这个世界在快乐什么。
  四肢总是控制不住颤抖,头好痛,好想吐,想自杀。
  [2022.9.29]
  又看了一名医生。
  我讨厌去医院门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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