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世逃亡的经验,唐演对于哪里更加适合躲藏这事极为熟悉,带着一批人藏来藏去,愣是没有被巡逻的官兵抓住。
就在这让人感到无比提心吊胆的氛围当中,春日宴仍是照常举行。
在朝中谁不知道这或许就是一场鸿门宴,奈何玄太后的权势,他们谁也不得不低头。
早先唐家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故而早就和一些交好的家族透了底,做不到里应外合,就只能是在他们出事以后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不至于让大周就此倒塌倾颓,原本唐家人怕牵连到其它家族的人出事,还不肯告知他人,不过在唐演的劝说下,也就有几家知晓了这件事。
这也使得,现在唐演需要一个能够混入到春日宴中的机会时,就有人立马把机会给了他。
这人原本是唐家分支里面的无名小卒,不过唐儒闵早年考上状元,下放到基层做起,恰好就是由对方照顾,后续但唐儒闵平步青云,便也就明里暗里靠着唐家将其一路提拔,后续这家的人也算是争气,凭借着自己倒是走出了一片天地来,这回唐演便就是借着对方的势力,和谢寅一并装作了是两名随从进入了宫中,尝试最后一次劝服玄太后。
毕竟对唐演来说,他知道高家老爷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且现在玄太后坐镇,似乎对他们没有更大的影响,可一旦剧情回归到所谓系统正轨,他唐演就再也没有了活路。
所以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概率,唐演都想要维持现在的状况,而并非是一定要与对方鱼死网破。
相对的,吴晗青则是需要带领队伍从侧门进攻,一旦唐演或者谢寅发出信号,就会立刻带着大批的人马冲进皇城当中。
他们也实在是顾及不得这是不是谋反,只知功败垂成。
也不知道玄太后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是最后一战,鸿门宴上甚至都不愿意太过于假装,就是伺候的宫人也大多是心不在焉,这若是换做以往的正常宴会,这些下人怕是早就被拖下去扒掉了一层皮,现在人人自危的时候,反倒是没有人在意这些虚礼了。
在被带入宫中以后,唐演凭借着上次过来的记忆一路找到了玄太后所在的宫殿。
随着小皇帝始终未曾出面的情况,饶是宫中人心也早已散乱,哪怕玄太后过去再是如何的威严,现在寝殿内也是一片的空空荡荡。
半个人影都没有,哪怕是内殿的床榻竟然也无人整理。
这倒让唐演感到十分意外,出自于谨慎,唐演还是摸过去用手探了探床褥,再是转过头对谢寅说:“床铺还是热的,应该没有走远。”
“找找密道。”谢寅脱口而出,“皇室中人最为多疑,可能密道就在这屋里。”
听谢寅这么说,唐演也不疑有他,开始和对方一起到处寻找起来。
唐演上辈子走南闯北,也算是听说过有人家会在厢房里面设置密道的事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去搬动屋中的花瓶与字画到处翻看,结果整个屋子都找了个遍,似乎也没有触及到所谓机关。
唐演的动作尽数被谢寅收尽眼底,他同样也翻找了前殿里面的字画与花瓶,不过照样是徒劳无功。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唐演倚靠着后方的床榻低头瞧着地面,在心里细数着瓷砖的纹路,耳边是谢寅苦恼于没有找到密道的丧气话,下一秒唐演却是突然间起起身,三两步走到了一块地砖前方俯身。
“你来看这里。”唐演说,“这里是不是缝隙要比其他地砖大些?”
闻言,谢寅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凑上前去瞧了一眼,发现还真是如同唐演所说的那样。
有了发现,也不需要唐演催促,谢寅就已经主动蹲下身来敲了敲那地砖砖面中心的位置。
果不其然,从那块砖的下方传来了几道空心的回声。
唐演和谢寅对视了眼,两人便就从屋中拆了块装饰用的木片,直接嵌入内里将那地砖直接撬开,一条盘旋向下的通道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和两人印象中密道不同的是,这密道内部并没有太多潮湿的味道,极为相反的,只是站在入口处,两人就可以感觉到内部的温暖,简直就好像是有人在早些时候在里面烘烤了炭火。
这样怪异的情况让唐演有些踌躇,谢寅似乎也察觉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他把唐演拽到自己身后,再对唐演投递了一个示意对方安心的眼神,压根就没有给唐演阻拦的机会,他就出口说道:“我打头,你跟在我后面,我教你怎么组装那个新的火铳应该还记得吧?”
“自然记得。”唐演扶着墙壁牵住谢寅的手,在一并往下走的时候,他还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谢寅的掌心。
得到了唐演肯定的回音,谢寅才是点点头继续朝着下方走。
两人担心打草惊蛇,也就都没有点灯,在摸着黑往下走了一段时间过后,两人的视线才在转角的地方寻到了一星半点的光亮。
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实在是忍不住让两人都呼吸一窒,面对玄太后说他们两人不慌张那是假的,在现在他们两人的眼里,玄太后与疯子的区别也没有太大了。
在稍做心理建设过后,唐演和谢寅才是十指相扣,在从彼此眼神中确认了对方想法过后,才是一并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然而出现在唐演和谢寅眼帘当中的,不是什么烛火,也并非是密道外那些价值高昂的宫灯,反而是一个接近于乳白色的夜明珠,奇怪的是,那夜明珠上面有着许多的裂缝与细纹,似乎已经碎过很多遍了。
“这是什么?”唐演不敢贸然触碰,在打量了一遍附近后,他发现这个小房间应该就是密道的最底层,而这小房间的墙壁实在是有些过于诡异,所有的光线在触及墙壁的那一秒就全部都被吸收掉了。
这怪象让唐演留了个心眼,紧紧抓住谢寅不准许对方离开自己半步。
相对比唐演的小心翼翼,谢寅似乎就显得没有那样的谨慎,他在瞧见那发光珠子的第一眼就露出了格外迷茫的神情,仿佛是被那东西蛊惑,挣脱开唐演的手就想要靠近那东西,还是唐演用力拖了他一把,谢寅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唐演知道玄太后身上总会有些诡异的东西出现,便也时刻都绷紧了神经。
在察觉到谢寅不对劲的第一时间,他就拉住了对方。
谢寅面露迷茫之色,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我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个。”
唐演刚想要追问,那被放置在最中间物品却突然绽放出无比刺眼的光芒,直至将人包围。
第138章 结局·三
不过瞬息的时间,唐演就感觉自己面前好像又一次恢复到了在室外的时候,他着急忙慌放下手臂就要去寻找谢寅的身影。
“谢……”他呼唤的声音还没有喊出来,便就先瞪大了眼。
在唐演面前所呈现出来的,已经并非是皇宫中那个小小的地道,反倒是一个颇为宽阔,装饰良好的宽大院落,院中亭台水榭,只光是墙面的漆都可以瞧得出来这院落人家背后泼天的富贵。
有过上一回的经验,唐演很清楚自己现在也许就和之前一样,被拖进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世界里,不过上次他身边好歹还有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给自己解惑,现在却只能是靠他自己打探。
唐演知道这八成就是玄太后想要自己看见的东西,且又是幻境,应当没有那么容易伤到自己。
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谢寅才行。
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时,唐演拔腿就想要开始寻找这地界的出路,只是他来回行走一圈,最终却还是回到了这院落当中。
唐演知晓世上素有岐黄之术,自认也许是陷入到了此等术法当中,不过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每次自己穿过月亮门后,院落里面似乎都有些微妙的变化,例如新漆颜色逐步变深,又或者说是院落当中新叶换做旧叶,直至落下。
在走到第四回的时候,院落当中已然是冬日的银装素裹。
然而和早先不一样的是,这回墙面上多出了许多大红色的喜字,就是围墙外面也时不时会传来鞭炮的声音,想必应当是房屋主人大婚之日。
也不知道怎么的,唐演忽地想到,自己似乎还没有和谢寅成过亲。
他们两人磕磕绊绊说过了很久,实际也不过就是几年的时间,即便是七年之痒都未曾抵达,但如果真的要算起来,前世今生,这时间的跨越又似乎十分遥远,偏偏两世加起来,两人都还没有一个正式像样的婚礼。
不说这回他们是否真的能够阻拦玄太后。
即便是阻止成功了,也只怕到时候自己命不久矣。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唐演的心情显得格外容易惆怅。
在这惆怅之间,那对成亲的新人已然走入了唐演的视野之中,结果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新郎分明就是年轻时候的高家老爷,那在他旁边的,应当是高家夫人?
唐演微微眯起眼睛。
这高家夫人身量纤纤,脂如凝玉,一双眼睛里秋水含波,在和玄太后相像的脸上,更多了几分温和与娇俏。
高家夫人可以说是这一切的根源所在,唐演不知道这幻境究竟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上演这么一幕,可还是无比耐心地看了下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高家夫人和高家老爷应当都和谢寅的母亲一样,并非是土生土长的大周子民,偶尔这两人交谈时,也确实会冒出一些唐演听不懂的字眼来,例如说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之类的话。
和当初小五告诉自己的故事差不多,在第二年的夏日,高家夫人怀孕了。
此时的高家也早已不是唐演刚来时的死气沉沉,相反,在这两人搬入以后,多了不少的生气,他们会在春日踏青,夏日游船,秋日秋猎,冬日赏雪,也会在日复一日的白日用自己的办法寻找回家的办法,然后在夜复一夜当中诉说彼此的爱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都无法看见站在院落当中的自己。
且除去整个院落,唐演几乎哪里都去不了,且一旦失去了高家两位的视野,他就会陷入到自己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沉睡当中,为了防止自己彻底遗忘了时间,唐演只能是强打精神,让自己时时刻刻都紧盯着这一对夫妻。
这一呆似乎就是好几年的春去秋来,高家这对夫妻似乎不讲究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可在结亲几年的光阴里,也偶尔会被宾客问起孩子的事情。
纵然是这样一对壁人也难逃时间催化的熟稔,他们偶尔也会有争吵,从唐演的第三方视角来看,高家夫人在高老爷所看不见的地方,似乎也常常会被大周的各种事情潜移默化的影响。
例如说这阶级上的制度,大周对女子的苛刻,它们规训着原本充满生气的异世魂魄,直至将她囚禁到古旧的牢笼之中。
一定要有个子孙后代,一定要有所继承,一定……
太多个一定积攒在一起,最终使得对方爆发出来。
高夫人与高老爷大吵一架,高老爷拂袖而去,过多的抱怨和不安把两人一并吞没,也就是这个时候,唐演再一次听见耳边传来了当初小五出现时的机械声音。
“宿主,你可以用健康兑换一个孩子的降生,但是更换以后,你可能就再也无法回到现代去了,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在没有高老爷所在的画面当中,高夫人独自坐在长廊之下,她眼睫颤抖着,最后回答道:“确定。”
这回答让唐演都感到心口一阵发胀,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弯腰捂住自己的心口,却撞上了后面的来人。
这让唐演赶忙回过头,想看看是不是谢寅,结果却看见了衣衫褴褛的高老爷。
和自己一样,他似乎也是被强行拖到这其中来的,可在画面的暴雨之中,又出现了一个慌慌张张却十分年轻的高老爷。
“这……”尽管唐演已经知晓这世界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简单,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还是很难就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
高老爷却好像是已经司空见惯,他有些蓦然地垂下头叹息:“婉儿用自己无法回家的机会换取了樱儿的诞生,她不知道的是,这原本就是系统的一场阴谋,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身上所携带的那东西在夜以继日地不断影响她,想要动摇她回去的决心,最后借用她的肚子降生。”
“等到我发现的时候,那东西已经在婉儿的肚子里呆了三个月,这年代女子怀孕就是生死大关,更遑论落胎。”高老爷说:“可哪怕是我想,婉儿也不乐意,她始终都以为,在她肚子里面的就是她与我的孩子。”
唐演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说,便面露疑惑:“那个叫做系统的东西,难道不是会帮助你们的吗?”
好像是已经猜到了唐演会这么问,高老爷苦笑了声,“最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后面我一直都想要回家,在调查过后,我才发现原来绑定在我和婉儿以及谢长星身上的系统,不过是主神世界所逃出来的东西,他们帮助我们满足愿望,也是为了能够寄生在我们身上逃过主神的检测,避免被回收。”
“谢长星运气好,在被天神发现的时候,天神出手阻止了她身上的系统对她完成反噬,这才使得谢寅降生,不然的话,这世上恐怕就没有谢寅这个人存在了。”
说着,高老爷仿佛是有些贪恋地看向了坐在长廊下的高夫人,“不过我和婉儿就不同了,婉儿实在是伤心太过,她逐渐忘记了最开始我们的目的……”
“你们的目的,竟然一直都只是要回家吗?”唐演忽地出声打断。
这问题问的高老爷一愣,嗫嚅了半天,竟也没有回答出半个字来。
唐演见状,也是微微叹息,他顺着高老爷的视线重新也把视线落回到了高夫人的身上,“我不知道是否那边还有值得你们留恋的家人或是其他,又或者说你们本就拿这段在大周的人生当做是儿戏,高夫人与你经历数十载,你们既然彼此相爱,本也可以照常孕育儿女,可你却沉迷于要寻找到回去的方式,从而忽视了高夫人,不然也不会在高夫人怀孕三月后才发现,您的做法与想法,恕我难以苟同。”
大抵是从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指责过,高老爷也是久久都没有回答,直到最后,他才意识到唐演话语中的意思,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落在唐演的耳边,却是让他微微垂眸。
高老爷这样子,与死前不好好珍惜,死后却故作情深的话本人物没有两样。
关不上高老爷的情绪,唐演也大致推演了一遍,意识到现在在高夫人肚子里面的,恐怕就是那个借用高夫人肚子准备出生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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