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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簌簌地掉下来，落在邵西臣的鞋上。陆星野低头看，那是他给邵西臣买的运动鞋，八十二一双。
少年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次是失误，以后不会了。”
“行了。”陆星野把烟头丢进烟灰缸里，抽了张纸巾俯身去擦烟灰。邵西臣脚一缩，扶住陆星野的肩膀，“不用。”
陆星野没停手，仔细地抹干净了，他跟邵西臣说，“你好好的成绩别因为我糟蹋了。”
他把纸巾团成团紧捏在手里，神情严肃地看着邵西臣，“明天开始别来了，回学校上自习去。”
“我下次肯定考回去。”邵西臣认真地保证。
陆星野叹口气，突然体会到陆元卿跟岳川的心情。当年他考出数学二十三分的惊人成绩时，陆元卿把他的游戏机没收了，那种情绪跟他现在大概相似。
跟邵西臣谈恋爱，像是养了个小孩儿。陆星野无奈地笑了一下，突然变得心软，他说道，“邵西臣，你追我，我他妈还得给你开个包厢帮你追我。”
邵西臣露出笑意，知道陆星野是不会赶他去学校了。
陆星野转身开了头顶的大吊灯，视线变得明亮清爽，他指着邵西臣的鼻尖说，“你就可劲儿废老子钱吧，一个晚上六百，记你账上。”
“行。”邵西臣拎着书包走到桌子前坐下，当陆星野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又专注地投入到题海中了。
门关上，陆星野在心里想，邵西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退步我指定不能让你待在这儿。
第35章 三十五、我想要你
陆星野给邵西臣开的包厢在走廊最尽头，墙的隔音又好。学到凌晨一点多钟，邵西臣已经做完了三套数学题，并把给自己规定的每日单词都背完了。
打开手机，看到陆星野发的七八条短信，每一条都是催他赶紧回家睡觉。
邵西臣整理好书本出门，走到外面卡座时，乐队演出刚刚结束，陆星野捏着鼓槌从台上下来。
程漾在他面前一站，笑着说，“小野，一起喝一杯。”
“不了，忙呢。”陆星野冷淡地回应。他转身将鼓槌塞给陈嘉寻，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陈嘉寻这个富二代在蛟江任性贪玩了大半年，组垃圾乐队，出无人问津的小唱片，现在又要他爸投资拍烂MV。但陈父这次不再予求予给，命令陈嘉寻做完这张专辑就回北京去上学。
陈嘉寻原本也是来蛟江外婆家躲他爸的骂，没想过在这里长久待着。北京是要回的，只是现在有了甘璇，他一下子脱不开身。
此时被陆星野一问，陈嘉寻有点愣。只点烟，不说话。
甘璇看了他一眼，走开去。她知道迟早要分手，不如就洒脱些。况且陈嘉寻这人男女不忌，三心二意，热恋之中也要拈花惹草，甘璇觉得自己管不住他。
“璇儿。”陈嘉寻着急跟上去，走前又横了陆星野一眼。陆星野挑眉笑，心想着谁让你刚刚勾搭我的人。
陆星野哼着歌将半长的头发绑成马尾，抬脚要走，程漾又凑上来。他抱着陆星野的胳膊撒娇，“小野，下周我们在大剧院有演出，你来看吧。”
程漾看得出来陆星野对他没意思，但他实在对陆星野很有意思。陆星野不仅长得俊俏身材健硕，为人又爽快，性格好。程漾厌倦了舞蹈室里那些柔美软绵的男孩子，对陆星野这样充满自然野性的荷尔蒙样本是一见钟情。
“别这样。”陆星野把手从他怀里抽出来。
程漾一抬头，看到陆星野半露的锁骨，小麦色的皮肤在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诱人。他黏上去，忽然忍不住表白，“小野，我喜欢你。”
这话其实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程漾就说过，陆星野当时没好意思拒绝，只默默任他握着自己的手。但现在，邵西臣已经说了喜欢他，陆星野就更不可能跟程漾有进一步发展。
他垂眸看程漾，认真严肃地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在程漾的意料之中，因而他并不觉多失落，只是说，“我没要你喜欢我，你偶尔看看我就行。”
邵西臣捏紧书包肩带站在不远处，看着程漾捧住陆星野的手，目光中有珍惜与爱意，他说，“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欢他了，就考虑考虑我。”
陆星野无奈地笑了一下，跟程漾说，“谢谢你。”
他不知道自己能喜欢邵西臣到什么时候，也许是永远，也许就在今天结束。但此时此刻，陆星野的心里就只有邵西臣。
“你要记着。”程漾朝他笑。
陆星野收回手，轻轻点头没说话。直到听见邵西臣叫他，陆星野看了眼程漾，说道，“你去玩吧。”
程漾眼尖又聪明，没多纠缠，大方地转身走了。
“生气啦？”陆星野手揣进兜里，笑着走上前。
“没有。”
陆星野盯住邵西臣的脸，揣摩他的神情。拢眉，抿嘴，眼睫低低地垂下，像是在伤心。
“不至于吧。”陆星野拿肩膀轻轻撞他，揶揄道，“追我的人海了去了，你见一个哭一次？”
“不是。”邵西臣说话时显得懊恼，“我只是觉得我不如他。”
陆星野浓眉立起，笑道，“不像你啊，碰见情敌就自卑？”
“他很大胆。”邵西臣说着去看正在跟人说笑的程漾。圆小的脑袋，柔软的头发，一副腼腆羞怯的模样。但他面对自己的心意却毫不掩藏，在被拒绝之后依然选择孜孜不倦地爱，这份勇敢是邵西臣不可企及的。
陆星野沉默地看着邵西臣，在缠绵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更加柔软。嘴唇贴上去，陆星野在邵西臣耳边说道，“你别怕。”
呼吸是热的，像春日的水流悠悠淌进心里去。邵西臣偏头亲了亲陆星野的侧脸，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容。
他只说了一句话陆星野就明白，知道他的担忧，看穿他的畏首畏尾。邵西臣觉得只有跟陆星野在一起，他才能有去爱的勇气。
爱是很好的东西，他为什么要怕。况且，他爱的这个人已经迈出了九十九步，他只要再走一步，他们的爱情就能圆满。
陆星野说了，不要怕，那么他就不要怕。爱其实很简单，不过纵身一跃，邵西臣闭上眼，在这一刻决意投入。
“回家吧。”陆星野拍了一下邵西臣的肩膀，突然想起他的伤，问道，“背上还疼么？”
“早不疼了。”邵西臣拢了下外套，跟着陆星野往门口走，语气轻松，“这点伤不至于。”
“是么？”陆星野出于恶作剧的心理，使劲一拍邵西臣的背。歪头看，邵西臣只是皱眉，不出声。
真是硬骨头，陆星野想着便笑了。
“我送你回去。”陆星野说，他指了一下泊在马路对面的桑塔纳。
这几天不是下雪就是下雨，阴冷潮湿，陆星野不愿意再骑机车。桑塔纳两千再旧再坏，也能遮风避寒。
两人上了车，旋开音乐，是陈嘉寻翻唱的子弹。
“我已为你准备好全部，身体，还有爱。迎接泪水，和你的子弹。”
声音低哑消沉，倒是很符合这首歌的忧伤氛围。邵西臣听过，但是想不起来，便问陆星野，“魏珍妮的吗？”
“是啊，我特别喜欢她的歌。”陆星野跟着轻哼出声，沉浸其中，却不悲哀。他转头看邵西臣，觉得能这样待在一起真幸福。
车在菁华苑大门口停下，邵西臣解安全带，又卡壳。而陆星野双手环抱着，作壁上观，诚心不帮忙。
最后是邵西臣抬眼看他，目露恳求的神色，“你帮我开一下。”
“上次帮你，被你揍掉一颗牙。”陆星野有意逗弄他，“这回你自己开。”
邵西臣无奈发笑，“你要不跟我耍流氓，我能揍你吗？”
“哦，那我吻你就是不对的，是吧？”陆星野说得义正言辞，毫无愧意，简直无赖。
邵西臣轻声叹气，讨好地哄，“对，你都对。”他说着手伸到陆星野安全带的卡扣上，嗒一下，顺利解开。
“你解我的干嘛？”陆星野疑惑地问，“我又不下车。”
邵西臣不回答，只专注地盯着陆星野看，露出的笑容很浅，但足够动人。他猛地拉住陆星野的衣襟，将人拽过来，两张脸只有分毫的间距。邵西臣稍一偏头，鼻尖就蹭过了陆星野的脸颊。
刺痒，软麻，所有的细胞都快要震颤起来。陆星野真想在车里就把邵西臣办了，但还没动手，对方先发制人，紧揪着他的衣服亲了上来。
邵西臣边亲边哑声说话，“我跟你道歉，不该不让你亲。”
陆星野用舌尖舔舐着邵西臣的唇，分开片刻，他说，“那就好好道。”
于是，邵西臣用力地吻他，眼中潮湿晶亮，含着缠绵的爱意。陆星野亲得投入，偶然一睁眼，见邵西臣正紧盯着自己，他停下来，有些尴尬，“你能不能闭眼？”
“我想看着你。”邵西臣又去亲，边亲边说，“你真好看。”
陆星野听得毛孔瞬开，脸都烧红了，邵西臣怎么说起土俗情话来比他还流氓。陆星野有些赧，偏过唇，原本是想躲开邵西臣的吻，但那张嘴顺势往下滑，在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陆星野吃痛，一把揪住邵西臣的头发，将人拉开，“你他妈是不是狗？”
邵西臣红着眼看他，胸膛还在剧烈起伏。陆星野伸手一摸脖子，有淡淡的血丝，他没好气地轻声骂，“上回咬破我的嘴巴，这回又咬脖子。蛀牙仔，该把你的牙全拔了。”
邵西臣不说话，只是看着陆星野。因为紧张，心跳如擂鼓，在强烈的砰然声中，他几乎失聪。邵西臣在这静默的片刻跟陆星野说，“我们做吧。”
“不做。”陆星野想都没想就拒绝。他还握着邵西臣出汗的手，仓皇之下立即松开。
“我准备好了。”邵西臣又挨近了去亲，但被陆星野推开，“别瞎闹。”
车窗降下来，外面的寒风呼呼往里灌。陆星野冷得一哆嗦，神智清醒不少。他掏出烟点燃，却不抽，手搭在玻璃窗上，看火星一点一点咬掉烟草。
“你不想吗？”邵西臣问，试图去抓陆星野的手。
陆星野躲开，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邵西臣，我说了我等你，你不用这么着急。”
“我看到了。”邵西臣的声音忽然沉下去。陆星野猛地回头看他，胆战不安地问，“看到什么？”
“视频。”邵西臣捏紧了拳头，眼神发寒。他极力克制着情绪，又像是自我宽慰，“在会所里。”
“我知道是我惹你生气时候的事了，所以我不怪你——”
陆星野知道邵西臣说的是从体艺馆出来那晚的事，他厉声打断邵西臣，“你看到什么了，谁给你看的？”
“魏瑜。”邵西臣喉口发紧，“你点了两个男孩。”
“你行了。”陆星野不禁低吼一声，因为愠怒脖子都发红，太阳穴扯跳着，暗暗地发疼。他没想到会所那两个小男生有那么胆大，竟然敢偷摸着录视频，更没想到这个狗日的魏瑜为了拆散他跟邵西臣把视频拿给邵西臣看了。
陆星野看着邵西臣认真解释，“我什么都没干，就有一个给我含了两口——”
后边的腌臜荤话陆星野怎么都说不下去了，他在风月场所浪荡好几年，此刻看着邵西臣纯净焦灼的眼神只能欲言而止。
“我没有怪你。”邵西臣是真心实意，他捏着陆星野的下巴，说道，“你看我。”
陆星野于是看他，让邵西臣漂亮又忧伤的神情刻进心里。沉默半晌，他才又开口，“真的什么都没做，因为你，我看谁都不得劲。”
邵西臣摇头反驳，“你不用道歉，是我的问题。”
他轻吻在陆星野嘴角，继续说，“那时候我不对，而且我们也没在一起，所以你做什么我都没资格怪你。”
陆星野吻回去，牙齿重重咬住邵西臣的唇，很快，他尝到了淡淡的甜腥味。邵西臣享受着这样的疼痛，他仰起脸，被陆星野的长发惹得心头发乱。手摸向陆星野的大腿，他说道，“我就是想让你痛快，让你不再找别人。我想要你。”
“你在怕。”陆星野松开邵西臣，他在两片潮湿火热的呼吸中却愈发沉静了。最后只亲了下邵西臣的额头，他说，“好了。”
陆星野不愿意勉强邵西臣，从一开始，他就把邵西臣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珍视的想法那么强烈，连自己的欲望都可以为他压抑。陆星野想起了魏瑜问他的话，“你用真心了？”
他确实用了，不能再真的一颗真心，可以活生生剖出来捧给邵西臣去摔碎。
陆星野给邵西臣解开安全带，摸了摸他的后脖颈，说道，“回去睡觉。”
邵西臣沉默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玻璃上的雾气。重复播放了十几遍的子弹再一次接近尾声，陈嘉寻唱，“我要你的子弹，进入我的身体，以此歌颂我的爱你。”
邵西臣在推门下车前问陆星野，“周末跟我约会好不好？”
陆星野抿了抿嘴，粘稠甜蜜的血染得他嘴唇发红。勾了勾手指，邵西臣小狗似的乖巧地凑上来，陆星野在他在唇上亲了一下，笑着答应道，“行。”
第36章 三十六、奶糖换吻
陆星野从菁华苑出来，当即就去找魏瑜兴师问罪。魏瑜被他骂得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反驳，“我就是想气他，告诉他你不缺人。我这是帮你，你还骂我。”
“不过后来么，看到他为你挡酒瓶子，见天的跟在你屁股后面。”魏瑜有些动容，他说，“算了，以后我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搞怎么搞。”
陆星野踹魏瑜一脚，接了他递过来的烟，说道，“周末我请个假，你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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