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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嘉一走，邵西臣就站起来。想去抓陆星野的手，陆星野拳头一捏，直接砸在他掌心里，“聊挺开心啊，你这是追我呢还是追他？”
邵西臣一笑，长睫毛瞬下来，显得乖巧聪明，他说，“你不让我进去，我总得找地方坐。”
陆星野低头看桌面，摊着邵西臣的五三真题。他明白了，邵西臣是故意跟付嘉打好关系，混个温暖舒适的位子坐。
陆星野不禁笑了，醋意消下去。但还是抬手指着他，警告道，“下不为例。”
说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瓶牛奶递给邵西臣，“早点回，我一会儿还得去酒吧。”
“嗯。”邵西臣捏了一下陆星野的手，问他，“我什么时候能进你们包间？”
“别进了，里边更吵，他们还喝酒。”陆星野想了想，又说，“我之后会少来，但是你也不能让我上图书馆玩儿啊。”
陆星野有些不耐烦地抓抓头发，“你就回学校自习去，别来了。”
“那一起吃晚饭。”邵西臣满怀期待地望着陆星野，又补充一句，“跟以前一样。”
陆星野问他，“你还有钱么？”
“有啊。”邵西臣笑盈盈地说，“我拿了奖学金。”
“那吃小炒菜能不能加个蛋蒸蛤蜊？”陆星野打商量。
“好。”邵西臣冲陆星野笑，看着他转身拐进走廊。
这时，大门开了，邵西臣屁股还没搁下，看到一个圆脸大耳的男人疑惑地看着他，“你谁啊？”
在走近之后，男人戴上了自己近视眼镜，眸中倏然一亮，整张脸都带着彩光。他高兴地一拍手掌，问邵西臣，“新来的？”
邵西臣不说话，心里琢磨着措辞。而男人那犀利的眼神来回打量，他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小孩实在是惊为天人的漂亮。
邵西臣这张脸，有女性的艳丽，又有男性的英俊。就这么个人坐在门口，他必定财源滚滚。
付豪作为台球厅的老板，天天祈盼着出现这样一位台柱子来撑他的门面。于是，他旁敲侧击地问邵西臣要不要在这儿工作。
邵西臣天真单纯地点头，“我坐前台。”他想，这样既能看见陆星野，又有地方学习，还能赚钱，一举三得。
只是邵西臣不知道，前台到底是怎样危险的一个位置。再早以前，是夏清坐在这儿的，整个台球厅最漂亮最辣的弟弟。
付豪一听邵西臣愿意坐台便很高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邵西臣眼珠一转，微笑着抬头看付豪，回答他，“方添添。”
付豪不认识真正的方添添，对邵西臣的话信以为真，点头记下了。一晃眼，看到邵西臣正在做的题册又假情假意地叹了口气，“又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好孩子。”
付豪走了，好几天没出现，邵西臣就真的坐上了前台。只不过还是跟付嘉一起，所以陆星野并没有多想，认为他只是单纯地混个地儿写作业。
直到某个扬着大雪的傍晚，付豪带着个瘦方脸的年轻男人进来。他暧昧地眯眼笑着，对邵西臣说，“添添啊，你今晚跟周老板走。”
邵西臣在触上周老板色情赤裸的目光时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坐在这里的真正工作，于是冷漠又敌对地拒绝，“不行。”
付豪皱眉跟他使眼色，“周老板点你的台是给你面子。”
这时，从发财树后面传来一阵急促又激烈的脚步声，邵西臣一抬头，见陆星野拎着球杆走来了。
他看着付豪一挑眉，付豪先笑，问道，“小陆啊，玩儿得还行么？”
陆星野危险的目光在他身后的男人脸上转过，他语气冷硬地问付豪，“你干嘛呢？”
“做生意啊。”付豪说得好听，看了眼邵西臣，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你他妈敢给他拉皮条？”陆星野咬牙切齿，拿着球杆戳付豪的胸口，捅得他心窝子发疼，“知道他是谁吗？”
付豪太阳穴一跳，神经胀开来，他恍然大悟，“小陆，他是你的人啊？”
陆星野的球杆使劲杵了一下付豪，付豪干笑着，又去看邵西臣，表示讨饶，“小陆，是我有眼无珠了。”
付豪知道陆星野是岳川的干儿子，而他还欠着岳川一笔钱，利滚利，差点把他滚死。要不是讨好陆星野，腆脸拍马屁，岳川能立即叫人上门催债。陆星野，他是一万个不敢得罪。
这时，邵西臣站到陆星野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腰，跟付豪说，“老板，他才是我的人。”
付豪无比错愕地瞪出双眼，因震惊而呼吸局促。他抬起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最后吐出一句，“小陆，你被这个高中生包养了？”
第34章 三十四、性和爱
“放屁，我是他能包的？”陆星野把台球杆扔给付豪，人却没动，任邵西臣搂着腰。
付豪一个油滑玲珑的生意人立时了然，便大献殷勤，“小陆，今晚送你们包厢，免费。”
陆星野侧脸去看邵西臣，眼神柔软动情。从他第一天追邵西臣开始，就想把人带上床。几个月过去，却连屁股都没摸到。陆星野心痒难耐，想借着今天的好机会尝尝邵西臣的味道，圆满自己的恋爱初心。
他反手拉住邵西臣的胳膊，而后朝付豪挑眉，“你开房去。”
邵西臣却倏然抽回手，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身体僵硬发冷，眉尖凝成一片，嘴唇也泛白。
“不要。”邵西臣低声拒绝，人也退开了。
“怎么了？”陆星野察觉到了邵西臣的反常，伸手去摸，掌心里有潮湿的冷汗。
“我不行。”邵西臣闭了闭眼。
陆星野在这一句微弱的颤抖的话语中猛然醒悟，他想起了王越，以及王越的那只黑藏獒。陆星野意识到，邵西臣在恐惧，他又被拖进那场变态的欺凌回忆中，泥沼深陷，无法脱身。
陆星野立即打发付豪，“你去忙吧。”
付豪赔笑，领着那位周老板去楼上包间另找小男生。在拐角处，他不禁回头，看到邵西臣把陆星野抱住了。眉头一扬，他嘲笑出声，暗忖道：这是玩什么情趣呢，一边说不要，一边又贴成膏药。
领着周老板上楼，付豪的视线就被大厅里的两株龙血树挡住了。而在龙血树茂密碧绿的长叶后头，陆星野垂着眼眸看邵西臣，他用力回抱，沉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忘了那件事。”
邵西臣拥紧陆星野，像是在极力将自己从恐惧拖出来。他努力压抑着从喉口涌上来的血腥味，闭住眼，视线中掠过一片又一片刀刃般的场景：四条腿，一双瘦白，一双粗黑。瘦白的腿上布满紫红的伤痕，在它的主人被侵入时剧烈抽搐着，像是濒死的鱼在挣扎。
两个多小时，邵西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男孩的手脚被绳子绑紧，勒出血痕。那具粗大恶劣的器官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殷红的血混杂乳白的液体粘稠地挂在洞口。
在人的发泄结束之后，又开始了动物的游戏。丑陋滑腻的鳝鱼手一松，猛地扎进了那个小孔，男孩哀嚎一声，开始痛苦地狂叫。
再后来，那群野蛮疯狂的畜生终于把目光射向了他。邵西臣被粗麻绳绑住手脚，一只庞大的黑色藏獒霍然跃出，直扑到他身上来。
狗的强烈骚臭充斥在空气中，黏糊糊的口水沾了他满腿，那根由于服药而高高昂起的动物器官抵在他的臀部。
邵西臣拼命挣扎反抗，但被人用皮带抽打，身体疼得蜷缩成一团。当他的股缝被人强制掰开，藏獒火烫的东西快要贴上来的时候，门开了。
邵西臣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束洁白的光，沾着雪花，带着晚风，救赎一样盖住他赤裸的身体。
老师大声呵斥着，那只被药物催情的藏獒终于被拉开。邵西臣缓过一口气，他呆呆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墙皮开裂得很厉害，像他的身体和他的心。
那些是十四岁时候的事情，四年多了，但邵西臣始终无法忘记。哪怕他学了拳击，但那一拳一拳用力挥出去，也没能将这些可怕的东西打碎。
性，让邵西臣心生畏惧，跟爱一样。他觉得性是肮脏的，爱是会让人受伤的，两者都不可取。但陆星野出现了，让邵西臣尝到了爱的甜蜜，他在慢慢打开，他想坦诚地接受被爱，再英勇无畏地去爱。
邵西臣用颤抖的嘴唇轻轻吻了陆星野的脸颊，低声道，“你再等我一下。”
陆星野等过很久，等邵西臣喜欢他，等邵西臣承认他，再等一次，也无妨。他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的宽容去面对邵西臣。邵西臣的结，他去解，邵西臣心里的褶皱，他一片一片抚平。他要让邵西臣晒到世界上最明亮温暖的阳光，尝到人间最甜美柔软的恋爱。
陆星野轻拍他的背，答应道，“我绝不勉强你。”
邵西臣侧头默默地看他，脸颊摩挲着。想了许久，他终于小心地问陆星野，“你会不会忍不住跟别人？”
陆星野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断了根骨头声音清脆。想起从体艺馆出来的那晚，他有些尴尬，口齿不清地否认，“没，有啊。”
邵西臣拧着眉，他看出来了，捏着陆星野的衣角问，“你忍一下行不行？”
陆星野啧一声，觑眼瞧他，“我又不是有性瘾，成天想着那档子事儿干嘛？”
其实，陆星野忙得不可开交，是没时间想。一个礼拜跟魏瑜跑了好几趟派出所，经过警方的调停，胖头肥肚赔偿他们的大部分损失，这事也算和平了结。
接下来，陆星野又亲自盯着酒吧维修，进货，见客户跟供应商，甚至抽不出功夫跟邵西臣吃顿饭。
酒吧重新开张营业的那天，陆星野才算松一口气。为了招揽生意，吸引客源，他又叫了乐队的哥们儿过来演出。陈嘉寻跟甘璇正在热恋，到哪儿都要黏糊在一起，而甘璇来的时候，顺带叫上了程漾。
陆星野没跟他们说邵西臣的事，这对小情侣便自然地认为陆星野还在单身失恋状态，想极力撮合他跟程漾。
毕竟，程漾长得好，性格软，舞跳得出彩，家里也有钱，可以说样样都出挑。最重要的是，陆星野虽对程漾冷淡，两人也有阵子没联系，但程漾发现自己还是打心底里喜欢陆星野。甘璇作为他的好师姐，自然也要帮这个忙。
于是，程漾刚从上海演出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往酒吧赶。一见陆星野，他柔软甜蜜地笑，眼睛里放出彩光。但陆星野没顾得上程漾，拿了杯姜汽水给他就转身去忙了。
“你先忙，我等你。”程漾善解人意地说。
陆星野嗯了一声敷衍他，立即走到调酒台去。
程漾的目光专注地黏在陆星野身上，惹得陆星野如芒在背，简直不敢回头。因为邵西臣就坐在程漾背后的位置上，刚刚程漾用娇媚暧昧的语气跟他说话，邵西臣自然听见了。写字的动作停住，笔尖嗒嗒地戳在卷子上，透着烦躁微怒。
当邵西臣想站起来的时候，陈嘉寻说话了，让陆星野帮忙拿一瓶白兰地过来。陆星野经过邵西臣，被他伸手狠狠捏了一把胳膊，陆星野轻声同他说，“你等我一下。”
邵西臣没发作，也不说话，在陆星野离开之后就转头去看程漾。
这时，坐在程漾对面的陈嘉寻才注意到邵西臣。他颇为吃惊，头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男孩。
陈嘉寻盯着邵西臣看了半天，直到甘璇给他点烟，差些烧掉睫毛。陈嘉寻惊了一跳，攒眉看着甘璇，“干什么，想弄瞎我啊？”
“啊，瞎了才好，省得暗送秋波，跟人眉目传情。”甘璇语言酸刺，嘲讽陈嘉寻。
陈嘉寻忍俊不禁，拉住甘璇的手，朝邵西臣扬了扬下巴，“你学弟那个小电影找他拍不是正好么。”
甘璇望着邵西臣的侧脸，又收拢视线，跟陈嘉寻说，“得了，你那个破MV想找他拍就找，别扯上我学弟，人家要找的是女孩儿。”
“这就比女的还漂亮啊。”陈嘉寻捏着烟站起来，想去跟邵西臣搭话。
“陈嘉寻。”甘璇叫他，陈嘉寻低头捏了把她的脸，露出轻浮的笑意，“一个男的，你还吃醋？”
甘璇盯着他看了会儿，没有讲话，回过神来陈嘉寻已经走到邵西臣面前了。
“同学，你怎么在这儿写作业？”陈嘉寻看着邵西臣摊开在桌面的数学卷子不免吃惊。
“嗯。”邵西臣冷淡地回应，头都不抬。
“要不要坐我们那桌去，灯光亮。”陈嘉寻夹着烟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邵西臣终于抬眸看他。年轻，英俊，但轻佻，那神情跟他第一次见陆星野的时候很像，只是少了点真诚。
“不了。”邵西臣继续低头写题。
陈嘉寻正想说请你喝杯鸡尾酒，陆星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使劲拽了陈嘉寻一把，厉声说，“别打扰他。”
“嗯？”陈嘉寻眉毛一挑，神色疑惑，“什么意思？”
这时，邵西臣站起来，走到陆星野面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回答道，“这个意思。”
邵西臣的目光冷峻，透着不可侵犯的严肃。陈嘉寻明白了，这是在宣告，他们是一对。
“你早说。”陈嘉寻失笑，拳头轻锤在陆星野胸口，“不好意思啊。”
陈嘉寻转身回到卡座里，陆星野叫邵西臣收拾好课本习题，带他去走廊尽头开包厢。
书包甩在沙发上，陆星野点了烟，浓眉蹙着看邵西臣，“你就别来了，这里太乱太吵。”
“不来怎么见你？”邵西臣脱了外套，穿一件灰白色的毛衣，显得文静又端正。陆星野怎么看都觉得他应该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专心做笔记，接着考上九二大学，念个硕士博士什么的。而不是为了他成天蹲在酒吧台球厅，闻烟味，听震天响的烂俗音乐。
“你他妈在这里怎么学啊？”陆星野不知怎的，上来了火气。他拎起邵西臣的书包，抽出一张语文卷子，“122，别以为我刚刚没看见。八校联考第一，你退步也太快了。”
陆星野说话时嘴上还叼着烟，讲完才觉得这场面未免怪异。他一个从不学习被校方开除的混混竟然在教训邵西臣这个优秀学生代表，骂他成绩退步了，分数越来越烂，简直是荒谬。但陆星野实在是愧疚，如果不是他，邵西臣也不会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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