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夕站在谢暮身边,和他一起眺望着江对面,深冬夜晚的江边很冷,时不时有微风拂过,漆黑的头发被风吹乱。
一 开口说话都有白色的气息吐出:“有没有觉得周围有所熟悉?”
“嗯?”谢暮从思虑中回神,他伸手捋了捋向夕的围巾,把垂下来的部分圈上去,牢牢固定在脖颈里面,直接围到了鼻子下方:“围巾要掉了。”
向夕抬了抬下巴,把嘴巴露出来:“嗯,你给我围上了,刚刚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就算来到这里,也一点过去都没有想起。”谢暮低声道:“你做的这一切,变的没有意义。”
“我们时间还长着呢。”向夕笑了笑,他们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寻找过去:“就算找不到,我们也可以制造新的回忆,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们一起去的每一个地方,一起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白皙的小脸陷在深色的围巾里,那双眼睛在漆黑的夜里十分明亮。
谢暮蓦然产生了一种冲动。
想把眼前这个告诉他‘我们时间还长着’的人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
谢暮本来无所谓的,无所谓他有怎样的父母,无所谓他会有怎样的人生,就算得知自己变成了一根无处落地的浮萍,他也丝毫不在意。
这就是命运安排给他的人生,他只能被动接受着,责怪任何人都没有意义,也不会得到解决。
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
都没关系。
也没有人会在意。
“我的户籍性质是集体,只有我一个人,高考报名的时候发现的。”谢暮低声在向夕的耳边说道:“在那之前学校有事需要用到户口簿的时候,还和家人在一起,虽然是个陌生的居民地址。”
向夕眼波微动,那个温柔的女人,他已经记不清对方的模样:“谢叔叔的赔偿金有很大一笔,这座房子出售时这片地区就已经谈过规划了,你们家很多东西都很名贵,谢叔叔是个有品位的人。”
所以被出售的物品才那么难以找回。
谢暮不知道这些,他一直深陷在母亲含辛茹苦供他学钢琴,他却无法回应她的期望,备受折磨。
所以高中的时候他就那么努力想要赚钱,他想减轻她的负担,大学收入开始有余后,一直在给她转账,他希望对方能过的轻松一些。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生活的困苦和他的不争气才给予了她那么大的压力,歇斯底里。
他想,自己要努力一些,梦想上让她失望了,至少经济上要给予她宽裕,不愁不忧。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谢暮久久都没有任何动作,过了好久,周洋在远处喊冷,喊他们回去。
谢暮才像突然返魂了一样,他伸手捏了捏向夕脖子上又要散开垂下来的围巾:“这样就行了,我们走吧,回去给你做碗热腾腾的酒酿汤圆,太冷了。”
“好。”
四个人站在暗橙色的路灯下,背景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灯光,陆昭和元晨景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目光却向着他和向夕。
刘逝川抱着手臂看着他们。
四个之间凹着的周洋踮着脚向挥手。
这样就可以了,上天也不是一股脑儿的把所有坏事都抛给了他,拿走了他的,又给了其他补偿,一点也不输他曾经拥有的。
第二天因为陆昭和元晨景有其他事,周洋大家一起玩,觉得就他们去,陆昭和元晨景也太可怜了,就放弃去游乐园。
他自己则拉着刘逝川,举着一个手机好好拍了一圈昨天没逛完的公园,两个人还坐了一个摩天轮才回来。
在家的向夕和谢暮,两个人的手机朋友圈提示就没停过。
打开一看,全是周洋的杰作。
后面陆昭和元晨景倒是空出了时间,但又因为刘逝川的家人一直在催他回去,两人没能玩到预估的日期,早早的去南都飞回了北城。
临走前周洋嘤嘤嘤了好久,约好开学后再一起玩才算完事。
周洋不在,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在的时候烦他,不在的时候又太安静了。”陆昭叹着气说。
“嗯,很可爱,不烦。”元晨景道。
陆昭有些吃惊:“你喜欢那样的吗?”
元晨景点头:“像温暖的小太阳。”
“嗯......”这点陆昭也不否认:“只有温馨和睦的家庭才能养成的性格。”
刘逝川和周洋都是。
刘逝川虽然不像周洋那样活力四射,但他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家里的长辈一定对他呵护备至,把所有的教养和礼仪还有知识传承给了他。
那不是家里人不闻不问能培养出来的。
他们四个都不讨厌这样的人。
“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向夕问。
“嗯,可以和那时候的住院病案吻合,能作为证据。”陆昭伸手拉了拉元晨景头上的帽子,对他道:“这件事过后,就去做手术修复一下吧。”
元晨景点点头,没说话。
谢暮看了一眼陆昭放在茶几上的图片和文件。
照片拍下来的伤痕,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他依稀看到耳出血、口腔出血等等字样,双手情不自禁收紧。
第65章 要承担刑事责任!
◎这起案件如果判了,也够格在他的履历上添一笔。◎
正如向夕所说, 这件事不会拖到过年。
在大年三十的一周之前,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四人和提前好几天从北城赶来的律师到了南城法院门口。
律师姓秦, 晋楠找的。
谢暮初见对方时,好奇在网上搜了一下这名律师,对方一下拉不到底的光辉履历让他叹为观止。
秦韵再次和几人核对了一下注意事项, 又对元晨景道:“一切都交给我,不用担心。”
“拜托秦律师了,结果对我们至关重要。”元晨景认真恭敬地请求着。
秦韵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柔和:“无论结果如何, 生活依旧会继续下去。”
“那为了我们得以安宁......”元晨景收住声,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在一个律师面前说这些话,何况只是一个陌生人。
秦韵装作没有听到,他看着另外三人,那熟悉的侧脸让他怔了怔, 真是接了一个大麻烦。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不到雇主的要求, 只是这几名幼小的雇主, 过于偏执任性, 也不知道让他们混在一起是好是坏。
秦韵看了一眼左手上的时间。
被告也带着自己的律师姗姗来迟。
“你TM的!”元父看到元晨景就怒火中烧冲过来想上手。
被秦韵一把挥开,一米八几的秦韵,又长年与法院打交道, 冷着脸的样子很有威慑力:“你想对我的当事人做什么?”
“我X!你想死是不是?”陆昭瞬间怒了,大步走到几人中间,平时的平静和温和都不过是他表面的假象, 与其他人打交道需要的假象, 无父无母像个孤儿一样长大的他, 怎么可能是个温和善良的老好人。
元父看到比他还高出不少的陆昭, 顿时有点怂, 这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手臂上被对方咬出的豁口突然隐隐作痛,想骂几句都开不了口。
更何况谢暮和向夕也紧随其后,从人数上就不占优势,他更不敢发狠了。
这时,元父的律师连忙走上来,把人拉住:“这是在法院门口
иǎnf
,你收着点儿。”
元父哼了一声,对几人最后面的元晨景吼道:“别以为老子不敢抽你是怕了,等过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元晨景走到前面,黑色的帽檐下,斜长的双眼微眯,两边嘴角上勾,一个不带任何温度的笑出现在阴影下:“你怎么会不敢呢?这么多年你打我打的少了吗?笑死人了,你以为你还有以后?”
看到一直在自己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小生物,突然变的有攻击性,还比他更强大时,他怕了,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他色厉内荏地吼:“别以为我不懂法,五年都过了,你以为还能把我怎么样?”
元晨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原来你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是犯法的。”
他以为他不知道呢,就像很多愚昧无知的父母一样,把小孩当做私有财产,可以肆意打骂侮辱,甚至生杀。
原来他不是愚昧,他是真的坏透了骨,烂透了心。
元父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小时候的元晨景没有任何还击的手段,也不知道怎么还击,他认为对方只能仰仗他才有个遮风挡雨的窝棚,才能存活,没有人能管制他,所以他才肆无忌惮。
“你这么对你老子,早晚会像谢家那个小畜生,短命像!他就是威胁老子,所以才死的早,哈哈哈哈!!”元父边说边哈哈大笑起来,他很懂怎么戳元晨景的痛楚。
“你TM才短命!!!”陆昭愤怒地握紧拳头,向前逼近。
这时,谢暮伸手拉住了陆昭,自己走上前,礼貌道:“元叔叔您好,我是谢暮,多谢元叔叔这么些年来的惦记,短不短命我不知道,但按年龄来算我肯定会比元叔叔您活的长,这点请放心。”
谢暮气人一直很有一手,他倒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惦记着他,还想用他去攻击向夕几人,他当然不能如对方所愿了,
看到元父见到鬼的表情,元晨景侧过脸忍不住偷笑,笑完后他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几个人肯定比你活的长。”
向夕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像是看一个死人。
“MD,大白天见鬼了,你没死?”元父凸起的眼球血丝狰狞,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秦韵上前和对方律师沟通了几句,对方律师就拉着元父走了:“要开庭了,走吧。”
“他为什么这么怕我?因为我‘死而复生’?”谢暮疑惑,有的年龄大的人是信鬼神的,也不可厚非。
“你以前让他蹲过派出所,还被附近的地痞流氓打了一顿,吓破了胆。”陆昭解释着,只会朝弱小下手,在外面怂成狗的人,对派出所和凶狠的人还是有一定敬畏之心的。
事后元晨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安宁日子。
只是时间久了,又开始固态萌发。
他做不到谢暮那么聪明机灵有手段和方法,他能做的,就是正面给那个人一顿厉害的。
但那东西在他手上吃了亏后,变本加厉还到了元晨景身上,他那段时间做梦都想他突然死了。
还有向夕家的亲戚。
他甚至做了一个双方互相残杀,最后全都玩完的梦。
给他笑醒了。
现实却是他们还得面对这群人渣,还得拼命工作讨生活。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过了五年,是不是就没办法了?”陆昭记得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想这个人蹲进去的。
“家暴确实是这样。”谢暮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条律,对方肯定会以这个条例让他们无法追究下去。
“就不能考虑一下当事人无力诉讼的情况,成年之后才有能力吗?”陆昭有点烦躁。
“不啊,我们后面去复制的病案,时间在五年内。”元晨景突然开口道。
“高中他还打你了?”陆昭很愤怒,向夕从北城回来后,他们一直都生活在一起,他以为自己保护好了他们的。
“高考报名需要户口,我也想把自己的户口分出来,后来回去了一次。”元晨景隔着呢制大衣摩挲着手臂,差一点,他就要拿不起鼓棒了。
“你说兼职没注意从舞台上摔下来的那天。”向夕记得,那时候他还浑浑噩噩的分不清过往和现在,还没理清自己的记忆。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彻底振作起来,不管是虚幻还是真实,他有能力,就绝不会看着他们吃苦受伤。
元晨景没说话。
陆昭显然也想起了那件事,整只左手臂一直流血,到医院还缝了针,右臂骨头也伤到了,他只恨自己居然信了元晨景的话,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给那人打出同等的伤来。
陆昭抬头眨了眨眼,到底没舍得对两个自己最爱的人发脾气,他摸了摸元晨景的脑袋:“下次再这样有事不告诉我,我真的会生气。”
元晨景笑:“不会有下次了。”
“他出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那时候肯定是他们比较强大,谢暮一点也不认为这种事在往后的日子还会再发生。
“是啊,没有下次了。”向夕不会给那个人任何机会。
秦韵看着向夕若有所思,难怪来之他们一直叮嘱他不要小瞧了现在的小孩子。
这几个小孩子确实非同一般。
虽然生活环境也能逼迫人成长,但肯定会存在很多问题。
这三个人做事和看待问题还算是普通刚刚成年的大学生范畴。
这个年龄最小的可就太逆天了。
开庭后。
元父本来还有空东张西望,怒视元晨景,直到秦韵开始说话后,他直接傻了,连他找来的律师都懵了。
这不是家暴案吗?时间过了那么久,最多算个民事案件,怎么成了开设赌场,聚众赌博,诈骗,贩卖毒品,吸毒,容纳他人吸毒了?
这都不是同一个层面的问题了,如果属实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秦韵提供了一系列证据,随口捻来诸多条款,引经据典。
“假的!!都是假的!这是诬蔑!他诽谤我!”元父像头困顿的野兽嘶吼着,惊的他身后的法警都动手压制。
元父肯定是走不出这个法庭了,但也不会现在就有结论,涉及到刑事,法院也还会进一步取证。
回到家后。
元晨景这个原告都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他以为对方只是对他坏,却没想到短短几年,居然变的这么丧心病狂,他做的这些事得害多少人家破人亡?
陆昭也被吓到了,而后就是满满的庆幸,幸好元晨景早早的摆脱了这个魔鬼,这个人已经不能把他当做欺软怕硬的恶人来看了,这些事都做的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有更狠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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