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同脸色一变,眼神又变得深情起来,他双手晃动着手铐,态度激动:“我不是要骂你,不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自甘堕落,你明明这么完美。”
“我不完美,”段存青平静地说,“是你脑袋有病。”
段存青有做志愿者的习惯,从高三毕业开始,他几乎每个月都会参加社区里组织的志愿者活动,去过福利院,看护过留守儿童,清扫过街道……池同会缠上段存青,就是因为“我去接小孩的时候,看见他坐在那里教其他孩子,温声细气的”。
池同眼眶又开始不正常地发红,他瞪着双眼,语气阴狠:“我爱你啊……我是这世上唯一珍惜你的人啊,你居然跟别人搞在一起,真是不自爱,下贱!”
段存青听不下去了。
“别开玩笑了,你不爱我,你恨我,这世上最珍惜我的人不是你,你是这世上最恨我的人,”他站起身,双手扶桌,“你不敢恨胆小龌龊的你自己,所以才会恨我,才会这样搅乱我的生活,不断恐吓我——说实话吧,我惶惶不可终日的那段时间,你心里其实很爽吧?卑劣的你终于对你不敢直视的我产生了影响。”
“我没有!”
“你就是个自卑的变态而已,别妄图用你那些傻逼发言来打压我。”段存青声音抬高了些,显出了本声。
池同暴怒:“你这个破烂货……”
“我会告你,”段存青打断他的话,“原本只是想打你一顿,现在我改主意了——等你进监狱了,在里面等着人去关照你吧!”
日头正盛。
段存青从警局出来,手心后背满满都是汗。
高三毕业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样正面起言语冲突了——和霍成知那次除外。
他是个嘴笨的人,遇到威胁挥拳应对已经是极限,言语对峙只会让他头脑发麻,他的确是想把跟踪狂揍一顿,才会在明知门外极有可能是池同的情况下给他开门。但今天他在警局里头脑混乱了那么久,却总有种直觉告诉他去见池同一面。
他有话得说出口,他有话必须说出口。
段存青沿着公路走了段,跟踪狂的事拉上了帷幕,他脑子里混混乱乱地想着接下来该和舒可通个消息,叫她帮忙找个合适的律师。
段存青招了辆车,说了家里的地址,手机忽然连着响了几声,是方槐发来了消息。
【方槐】:刚刚霍成知来了。
【方槐】:他来找你,我说你有事请假了,没说你在警察局。
【方槐】:你俩怎么认识?
段存青脑袋嗡的一响。
霍成知这时候找相亲对象干什么?
【段存青】:他找谁?
【方槐】:找你啊我不是说了。
【方槐】:他说找你吃饭。
【方槐】:快说快说你和他到底怎么认识的啊,你上次说祝我好运,该不会是知道什么吧?
【方槐】:快说呀!
思绪乱成一团,段存青焦头烂额地和司机说改道去中雅大厦,又低头一看自己浑身上下的打扮,又连忙改了口,叫司机继续送自己回家。
他靠在后座上给方槐发了消息稳住方槐,免得方槐说漏嘴,随后心惊胆战地上了舒可的小号,给霍成知发去了事后的第一条消息。
【小段】:你在家吗?
【小段】:我马上回去,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
他握着手机,手心汗涔涔的,在衣服上擦了好几回,霍成知才回了消息。
【霍先生】:在公司,马上出去跑业务。
【小段】:啊……
【小段】:你身体还好吗?
段存青盯着手机聊天框盯了好半天,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标识终于消失。
【霍先生】:嗯。
“嗯”是什么意思?!
段存青分辨不得,心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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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期】:小段啊我给你在医院订了个豪华单间。
【小段】:啊?
【黎期】:你快把屁股洗干净吧!
【小段】:?????????!!!!!!!!!!!
第21章 21
段存青回家换了身衣服化了个简单的妆,涂口红的时候他跑去厨房看了眼,里面他给霍成知炖好的粥还在锅里,一点都没有动。
摸不清霍成知的态度,段存青一颗心还是悬得高高的,他拎着包出了门,正巧霍成知家门前站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两人视线一对上,段存青不知怎么的就下意识站正了。
男人年纪不大,头发往后梳起露出饱满的额头,两条眉黑且浓,下方的双眼黑如鸦羽,唇角虽浅浅弯着,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他长得很英俊,在这样热的夏天里还穿着高领的衣服,段存青扫了眼,觑见了他衣领边没能遮住的一点暗色纹身。
两人视线忽然对上了,段存青触电似的敛回了目光,朝着电梯走去。
男人站在原地按着门铃,动作节制而有礼。
段存青等了会电梯,电梯门开时,始终没能敲开霍成知家大门的男人也跟了过来。
段存青心里猜着这人可能的身份,到了一楼,男人忽然开口:“方便告诉我物业在哪里吗?”
段存青“啊”了一声,警惕着没有回答。
男人又问了一遍。
段存青:“你是……”
男人:“我来找霍成知。”
“霍成知?”段存青作出不认识的样子,想了想,说,“你直接给他打电话不就行了?”
说完,段存青低下头,飞快地走了。
他隐约觉得这人不太对劲,索性给霍成知发了条消息,说是有人来他家找人,这回霍成知过了很久才有了回应,他直接给段存青打了电话。
段存青正要进地铁,一看对方来电,立马停在了原地,他心里小鹿乱跳般地接了语音电话。
“黎期没给他开门?”霍成知问。
段存青听他语调依旧像往常一样平稳,暗暗松了口气。
“黎期在家?他没开,那个人就来问我物业在哪里。”
“他脖子上是不是有纹身?”
“对。”
“我知道了。”
说完,霍成知准备挂电话,段存青弱弱的声音却飞快地飘进了耳朵:“霍先生,我想去找你,你在哪里?”
霍成知看了眼四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段存青。“不需要。”
段存青语气里带了些哀求:“我想和你面对面谈谈。”
“谈什么?”
“昨……昨晚的事。”
“昨晚?”
“嗯……”
“今早逃走的事不需要道歉?”霍成知的语调辨不出喜怒。
段存青摸着自己的鼻子,视线开始四处乱飘。
“我是去警察局了。”
“作为跟踪狂下药的第二位受害者,我不需要去?”
段存青一哽。“……对不起。”
霍成知把电话挂了,又给黎期打了个电话。
护士端着药水过来,叮嘱完黎期的霍成知习惯性地把左手递给了她,护士准备起针头,温声提醒:“先生,请把手表摘一下。”
他手上还戴着段存青送的新表。
霍成知顿了下,没解,把右手递了出去。
他闭上眼,眉头皱得死紧,右手被护士托起,枕头刺进皮肤的触感格外分明,再睁开眼时,先前出去买东西的人已经坐回了他身边。
他的左手被那人握着,热度源源不断地透过肌肤传了过来。
护士说了些注意事项,关上病房门出去了。
霍成知扫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冷静地说:“宋溢,你可以回去了。”
名为宋溢的男人笑了笑,说:“你为了我们公司的合同都把身体熬坏了,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打点滴。”
“比起关心,我更喜欢钱。”
宋溢丝毫不在意霍成知话里的暗示。“你不觉得一个企划把你我重新联系到一起,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吗?”
“是机会,你还要故意挑我的刺不肯签合同?”霍成知皮笑肉不笑。
霍成知其实不太信玄学之类的东西。
但是自打他和段存青认识之后,他好像尤其的倒霉。
之前那些鼻青脸肿暂且不谈,他今天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居然被人上到昏过去的心情投身工作,结果对方公司派来洽谈的人却是自己不欢而散的前男友,宋溢出现在他眼前的一瞬间,他脑袋里就剩了一个念头——自己肯定是被下降头了。
宋溢一本正经:“我单纯觉得你可以提出更好的方案而已。”
他把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食盒打开,撑开病床旁边的小桌摆好。
“看你中午没怎么吃,我买了些你喜欢的菜给你垫垫肚子。”
“这怎么好意思。”霍成知手垂放两侧,压根不动。
宋溢假装没看出霍成知的拒绝,拆了双筷子要喂霍成知。
霍成知动了动身子,装作配合坐起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自己的衬衫下摆。宋溢夹菜的手一顿,眼神凝在了霍成知领口露出的大片吻痕上。
宋溢:“你这床伴挺热情。”
霍成知:“是个床上疯。”
“从前不是不喜欢别人在你身上留痕迹?”
“年纪小,不宠着不行。”
“照你这么说,你家里那些东西估计都没舍得给人用?”
霍成知不置可否地露了个笑。
宋溢拿着筷子站起身。
“忘了你有洁癖,我去把筷子洗洗。”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霍成知的眼神瞬间冷凝。
临近下午上班的时间,宋溢收拾好两人吃完的东西,正要离开,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霍成知眼睫抬起,视线从手机挪到了门口正气喘吁吁的段存青身上,愣住。
段存青没注意到病房里的宋溢,直直冲到了病床边。
“霍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昨晚太粗暴了——你怎么样了,后面还难受吗?”
霍成知脸色微变,又迅速稳住,他斜了眼一旁表情阴沉不定的宋溢,抬手按住段存青的肩膀,稍稍地将两人距离拉开了些。
“没事。”
段存青着急极了。“有没有什么药需要我买的,我现在就去……”
霍成知掐住段存青下巴,转向宋溢,段存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房中另一人,立马闭嘴。
宋溢面上堆起假笑:“这就是你那床伴?”
霍成知:“嗯。”
宋溢打量了眼穿着超短裤一头乌黑长发的段存青:“女孩子?”
霍成知:“……嗯。”
宋溢:“嘶……我是知道你玩得花,没想到你还朝着第四爱发展了。”
霍成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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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发现我没在文案注明不洁
不过你们应该也不会指望现代互攻文里一个三十多岁又爱玩的男人是个处
第22章 22
宋溢走后,病房里一度安静了很久。
段存青站在病床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垂着脑袋呆了半晌,小心翼翼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霍成知左手边。
他来时买了几盒水果,放在了一边的柜子上,霍成知单手从里面拿了盒苹果出来,揭开盖子用牙签插了片苹果,苹果脆生得很,被咀嚼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你从哪里问到我在这家医院的?”霍成知问。
“我去了趟您的公司,找了你的助理问来的。”
“人看过了,还不走?”
段存青面露沮丧:“我是不是又给霍先生添麻烦了?”
“算不上,能把他吓跑也不错。”再想到刚刚宋溢口中的“第四爱”,霍成知态度已经很坦然了。
段存青不解:“霍先生可以说我是男人的。”
霍成知放下牙签,奇怪:“你不喜欢被陌生人知道你是男人吧?”
段存青一愣,心下莫名柔软酸涩。
他没想到霍成知会注意到这一层。
“霍先生,”段存青语气坚定了许多,“昨晚和今早的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霍成知“嗯”了声。
“我后面会很忙,跟踪狂的事你自己处理?”
“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行,你回去吧。”
霍成知摆了摆手。
段存青没动,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手不自觉地扶住了床沿。
“霍先生,我想和您好好谈谈昨晚的事。”
霍成知无奈:“刚刚不是谈过了?你道歉,我接受。”
段存青一哽,霍成知过于坦然的态度让他分外难受。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被人强上这件事,都不该是这么简单就能被原谅的事。
“不……不是这样。”
“那应该是什么样?”霍成知双手交叠,放在了身前,眼神平静地看着段存青,如一潭静默多年的古潭。
段存青硬着头皮说:“做错事,就要负责。”
“扑哧!”霍成知像是听了个笑话,不无意外地反问,“负责?你想怎么负责?要和我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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