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洛安城里的军防,除了守城军就只有禁卫军。
禁卫军又只听皇令,严守皇宫。哪怕王仲淮他们能调动禁军,也不敢随意派遣。
否则皇城无人守,叫人攻占了那才是笑话。
这样一来,能和这些反贼一战的只有守城军。
洛安城的守城军都是兵马司的,赵缘作为指挥使,临危受命组建了一支队伍与集结起来的反贼对战。
卯着一股劲,赵缘下手不仅不手软,甚至有些狠。他直接武力镇压,是要杀鸡儆猴。
这场仗不仅要赢,他还要赢得漂亮,赢得让人畏惧。
否则的话,一些人有样学样,反乱者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洛安城很快就会沦陷。
洛安城因为赵缘的镇压,动乱平息了下来。王氏一族,不论老弱妇孺还有与其咎结的没落士族全都被关进了死牢。
而其九族内的所有人,王仲淮也派人去各府通知拿人,全都押入牢中,等着最后的宣判。
……
海安府的山火烧的旺,虽说海安府近海,可那一片海,许清让无法引水上山灭火。
山火又大,靠着从山下运输水馕往里投放根本灭不了。只能等着隔离带里面的树木被烧完,自然熄灭。
许清让让官兵砍伐出隔离带,同时水和食物如流水的往山上送,绝不让官兵累着。
可山火范围实在是大,光靠着官兵人手不够。没办法,许清让贴了告示从百姓中挑选合适的人手。
因为晒盐场,许清让手里有钱。百姓们若是自愿报名且被选中,一天一两银子。若是不幸遇难,也会给一笔厚厚的丧葬费。
海安府是穷苦多年的地界,一看到官府给这么多钱,报名的不在少数。
会死又如何?平日出海打渔遇到恶劣天气会死,没饭吃会死,山火蔓延下来也会死。因为帮着灭山火死,还能得到不少钱。
有了这些钱,家里人至少不用死,能好好活着了。
傻子才不去。
许清让猜到人来的会多,但没想到这么多。
大概的筛选了一下,本身就有疾病的,腿脚不便的,太过瘦弱,太过年幼和太过老迈的没要,其他的都要了。
里面还有不少女子,许清让看到后,也按照之前的标准筛选,其他条件符合的,全都通过了。
有了百姓们的加入,砍伐出隔离带的速度快了许多。
隔离带彻底砍伐出后,看着火没有再往外蔓延,参与砍伐的官兵和百姓们都瘫倒在地,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因为没有靠近火源,虽有人受伤但无人身亡。
许清让不仅给了百姓们银两,还给了官兵们不少的奖励。都是些为了生活可以不要命的辛苦人,许清让也不好给一不给二。
海安府因为有许清让坐镇,山火处理的很好。灾情的奏折刚送到朝廷,随后就快马加鞭送了奏折说没事了,朝廷不用担心。
这两个奏折一前一后到,王仲淮看着情绪一会低一会落到。海安府的山火倒是没有让王仲淮多头疼,但重山府的地龙翻身王仲淮心里有些犯难。
本来王仲淮还想着要怎样抽派人手,然后还要再去找一趟顾展方问问赈灾粮能不能匀些去重山府。
没想到他刚着手要做这件事,就收到了重山府和甘岷府两个知府的奏折。
重山府知府奏折大概意思是说,朝廷不用担心他们,甘岷府知府帮了他们重山府灾后重建,粮食也有,朝廷放心。
甘岷府知府的奏折大致意思也是说他们帮了重山府重建,朝廷不用担心。
这奏折看的王仲淮沉默不语。
按理说天有异象,天灾四起,早就乱成一锅粥,各地都嗷嗷的叫着救援叫着赈灾粮。
怎么现如今,大家好像都全部完美的化解了一切不利危机……
除了王氏一族企图兵乱,被赵缘直接按下外,大瑜四处天灾看似乱了,却又乱中有序,稳的很。
遥远的西北方,重山府的知府李瑞亲自去了甘岷府拜访钱松岳。
他们重山府与甘岷府相邻,以前两个府都穷,都缺粮食。百姓们饿,当官的腰包也不丰。
能来这没油水地方当知府的,也都是没什么权势的,家族在朝中没有影响力说不上话。
地龙翻身后,对于朝廷的赈灾李瑞想过很多种可能,有好有坏。
好的就是赈灾及时,损失少,百姓能活下来更多。坏的就是赈灾拖延,损失大,活下来的人少很多。
他就是没想过甘岷府会第一时间出现,还给他们带了一批救灾粮。
救活了第一批险些被饿死的百姓。
李瑞出身于农门,知道民生疾苦。也是为数不多为民的好官,他看到钱松岳时,什么也没说,郑重的给他行了礼。
二人年纪相仿,都年过半百的人,钱松岳自知受不了李瑞的礼,急忙侧身,托住对方的小臂往上抬。
“李大人何须如此啊!”
把人请近府衙后,李瑞才发现驻守甘岷府的督军姜羽也在。
甘岷府驻军虽然没有天守关多,但是作为西北方的门,也是有驻军把守。掌管甘岷府内所有军务的,便是督军。
姜羽前来是为了和钱松岳说夏收的事情,去岁钱松岳突然找他,说了一个军屯屯田的法子。将士无战事时可以开荒种地,这样也不用每次都想尽办法伸手问朝廷要,还经常要不到多少,干等着饿肚子。
钱松岳又有意无意透露是陛下给他说的法子,姜羽本来有些心动,但也有顾虑。可听了钱松岳的暗示后,细细一想觉得可行,于是就和钱松岳合计一番,先整地,然后秋种时种了一批。
收获的时候,粮食数量还是很可观的。哪怕亩产不多,但是整体面积大,最后产量自然不少。
春种的时候他们又开了不少的地,这次夏收,粮食定然是翻倍的。
这次重山府地龙翻身,钱松岳拿出的救济粮也是姜羽同意的。他们之所以拉重山府一把,也是因为军屯屯田的面积过大,且还想再扩。他们能瞒住朝廷,瞒不住相邻的重山府。
若是有能力不出手,重山府事后知晓的话,与甘岷府就彻底结怨了。
远亲不如近邻,放在两府之间也适用。
既然重山府很快就会发现,钱松岳和姜羽也就没打算瞒着李瑞。
同时也都暗示李瑞,这法子是陛下说的,不是他们私自动土地。
李瑞听完只觉得这法子好,可惜他们重山府没有驻军。不过他们重山府也没那么多的地种,有驻军也用不了这法子。
不管怎么说,甘岷府及时拉了他们一把,也免了李瑞这个重山府知府处理不好灾情而受责,这情谊李瑞是不会忘的。
……
洛安城,摄政王府。
如玉自从身份被识破后得霍烬放过一命,一直安安静静的生活在王府的偏院。
这院子偏僻,但有小厨房,也有小花园,面积不算小。
如玉之前做探子,从小就是常人难以忍受的训练,后来接了任务接近小皇帝,然后杀了小皇帝。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算计。
刚在院子里住下的那段时间,如玉还很不适应这份静谧。
后来慢慢的她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份静谧更好了。
暗卫每日都会送她前一晚写下想要的食材,其他想要的东西,只要写下,暗卫都会寻来。她每天在院子里根据古籍研究做吃食,有的好吃有的难吃有的一般。
还会学着做做机关,种种花,看看杂记话本。
偶尔也会乔装改扮去外面逛逛,她身上有毒,为了每月的解药,也不可能逃跑。更何况,暗卫还都盯着她。
如玉活的太过悄无声息,霍烬把人藏的也挺好。那院子如果不是专门横跨整个王府,再过一片竹林,根本就发现不了这处还有个院子。
摄政王府里除了看守如玉的暗卫,没人知道如玉的存在。
在天守关战乱与陛下失踪的消息传出去的那天,如玉在院子里呆闷了,想要去茶馆听书。
便穿着男装,脸上简单的易出男性特征弱化女性柔和感,从偏僻的后门离开。却发现了一个婢女在与一个戴了□□的男子说话。
如玉对易容之术有了解,那人脸上的怪异感是如玉极为熟悉的。
这人不仅易容,还是她也会的易容术。
准确的说,那人的易容术和她的易容术,来源于同一个地方。
第87章
如玉悄悄隐藏起来,没有让对方察觉。对方声音压的很小,如玉没有听到对话的内容。
但王府里的婢女与和她来自于一处地方的探子见面,已经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她匆匆回了小院,对着空旷的院子里说道:“快出来别藏了,我估计着要出事,快给你们王爷递消息啊!”
暗卫从院子里的梧桐树上跳下,他身形偏瘦,穿着的衣服颜色与树相近,躲在上面还真看不出来。
如玉直接道:“刚刚和王府婢女接头的人,是和我来自一处的探子。而且那婢女虽然衣着朴素不起眼,但是皮肤一看就是娇养着的,在府里地位不会低。你们王爷去了那么久没回来,如今府里的得力人手又与暗探有勾结,定是要出大事。”
再多的话如玉没有说,暗卫也听明白了。
在暗卫暗查之后,发现与暗探有联络的婢女竟然是霍府大小姐,霍蓝的贴身大婢女,碧秋。
而霍蓝则根本不在自己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
暗卫怀疑是碧秋是不知哪方的暗探,霍蓝怕是凶多吉少。暗卫怕出事,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继续探查,想找出霍蓝在哪。
这事不小,虽说王爷失联,但还是派人去天守关送信。
万一人就在天守关呢。
……
不同于洛安城的暂时平静,如今的幽州城满目疮痍,城墙之上嵌着无法拔出的羽箭,厚重的城门也有许多被兵器弄出的缺口。
敌军不知疲惫以命换命的攻击已经持续了月余,霍烬也近月余没有进城去看萧锦年。
好在每日都会有暗卫前来回禀萧锦年的情况,这段时间萧锦年虽然还是会嗜睡,但是整体时间短许多。胃口也好了不少,很少再吐。
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江见知凑一起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什么自行车,还有水车,霍烬没听过,但听着暗卫形容觉得挺有意思。
只是敌军攻击没有停歇,不分昼夜。他一步也走不开,霍烬看着桌面上摆着的他画的萧锦年的画像,很想很想自己的爱人。
又过十日后,敌军攻击的速度也慢下许多。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只看哪一方先支撑不住。霍烬和周小六还在咬牙坚持,若是输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战结束后,霍烬下了战场,周小六披甲接替。
他刚进营帐就看见留守在王府的暗卫出现在角落。
暗卫没有急切密报是不能随意离开驻守监视的地方的,这暗卫本来是要去天守关送信,谁知道刚出甘岷府走了大半的路发现前面不对劲。
小心绕开,到了幽州城地界,看到打仗,心里也清楚不少。
来了军营附近用暗语联系了军营的暗卫,这才被带到营帐里等候王爷。
暗卫将如玉提供的消息还有碧秋与暗探勾连,第二日洛安城就传遍了天守关战乱,陛下失踪的消息。
他们身为暗卫,比常人更敏锐些。碧秋的异样和城里突然掀起的风浪,很容易联系到一起。
只是霍烬在听到霍蓝消失的时候,神色有些怪异,问道:“霍允筠没有任何异样?”
暗卫回想片刻,抬头,“小公子最近勤学上进许多,每日都在苦读,似乎并没有发现大小姐不见。”
霍烬眉心紧皱,不对。
霍允筠的性子他最了解,心里把他长姐看的极重。若是长姐突然消失,霍允筠定然早就发现了,以他对长姐的担忧,怕是洛安城早就被掉了个个。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如今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安静读书,只能说明,霍允筠知道人去哪里了,所以才不担心。
幽州城内,富商宅院。
黑色的骏马疾驰而来,一声嘶鸣声后,停在了宅院大门前。
马上的人身姿挺拔,一双黑眸,冷如寒潭。面容却过分的俊美精致,叫人既害怕又忍不住驻足停留只为一观绝色容颜。
霍烬身披银甲,手按腰间佩剑,大步朝着院中走去。
萧锦年正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着,他手里拿着毛笔,正对着石桌上摆了一堆的纸涂涂改改。
小豆子在不远处的小泥炉子前蹲着,时不时的拿小扇子扇扇风口,给萧锦年烧热水泡茶喝。
听到有脚步声,小豆子半顷着身体看去,见是霍烬又蹲了回去继续扇风口。
萧锦年也听到动静,抬了头,见是霍烬高兴的直接扔了手里的笔,笑着朝着霍烬的怀中扑去。
他好久没有见霍烬了,好想霍烬,做梦都想。
只是他怕自己去前面见霍烬会给霍烬添乱,只能压着思念,等霍烬回来。
再靠近霍烬的瞬间,萧锦年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气息不对,这人身上没有他熟悉的,独属于霍烬的气息!
他双眸震惊的看向对方的脸,想要逃开却已经为时已晚。离得太近,身体的惯性让他向前倾去。
利剑瞬息出鞘,太阳的照射下,剑光一闪,随后尽数没入萧锦年的心口。
变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小豆子呆滞着站起来的时候,守在暗处的暗卫早已涌出来擒住了“霍烬”。
一名暗卫在萧锦年摔倒时托住了他,随后小心的将人平放,脸上一片阴霾。
鲜血从嘴角溢出,萧锦年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他连转动眼眸的力气都没有了。可他的喉间依旧发出微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像是破掉的风箱,呼呼作响,断断续续。
暗卫俯身,将耳朵靠近。萧锦年艰难的抬一下脖子,想要缓解呛血的窒息感。
他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声音微弱,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时不时的还要停顿,随着他说话张合嘴角,流出的血迹越来越多,“不,是,霍烬,知,知道……”
确认暗卫听到了他的话,萧锦年提着的一口气也散了。他心口处并没有疼痛感,痛感超越了阙值,他已经感受不到了。血液卡着气管,窒息感越发的强烈,他的意识模糊,很想睡觉。
天空的色彩似乎在逐渐消散,变成黑白色,他能看到的范围也越缩越小。
“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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