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些被恢复的监控视频也不能证明金如真的去过金大诚的家,他们甚至无法认定视频里的那个人就是金如。
至于金大诚的死,法医的鉴定结果就是心脏病发,尸体也已经被金瑞认领了回去。
他们现在拿金瑞毫无办法。
众人的表情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挫败,江颜低声道:“我已经跟大诚集团那边联系好了,他们会配合我们提供一些大诚集团相关的业务报告,但那些都是他们主动给的,我觉得应该也没什么能查的。”
“那我们就拿他们毫无办法吗?”陈子风丧气道:“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却硬生生的被人摆了一道,真憋气。想想那些可怜的受害者,我实在忍不下去。”
“也不是毫无办法,”陆晖道:“我们至少还有两个点可以追查。”
他走到小黑板前,提笔写下一行字:“第一,按照陈子风的说法,金大诚在身体状况恶化之前都是选择外出去见金如的,我们或许可以查一下他去了什么地方。”
“这个不好查吧……”陈子风说:“佛岭山庄那地方本就很偏僻,周围摄像头没装几个,而且按照正常思维,他应该不会一直坐同一辆车去见金如的。假如他还时不时换车,就更难去追踪了。”
陆晖看了他一眼:“是这样没错,但很多线索都是在一遍遍的审查中发现的,万一能查到点什么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那还有第二点呢?”老张问。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只要是金大诚在汉楚市的时候,每个月十号就是金大诚与金如约定见面的时间。但是从监控里可以看出来,有几次他们是没有见面的,不排除是金大诚或者金如那边出了意外状况。我想,他们之间应该有某种特别的联系方式,可以提前告知对方自己的情况。”陆晖道:“或许是电话,或许是电子邮件,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方式。”
“但是金大诚的手机跟邮箱我们都查过了,没有什么异常。”陈子风道:“他家里的私人邮箱我们也查了,金大诚其实很少使用这些东西,但确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会是什么方式互相通知呢?”江颜道:“总不能是心灵感应吧。”
“金大诚的手机呢?”江泠问。
“在信息部那边,他们正在调查金大诚的手机里有没有什么暗门之类的设置,不过我已经将他的通讯记录跟信息记录都留存了。”江颜走到办公桌边,翻找了一会,取出一份文件:“就是这个。”
江泠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这些记录其实他们之前也都看过,但刚刚陆晖的话又给了他新的启发。
确实如陈子风所说,金大诚的通讯记录里看不出任何的问题。江泠拿出笔,在金大诚与金如取消见面的那几次日期上重点画上记号。
这几个日期里,他的联络对象也都是寻常的一些人,毫无异常。他翻开短信记录,这几日里除了一些商务上的往来,就是一些垃圾短信。
垃圾短信?
江泠眸光一闪,翻出这几个日期里金大诚收到的垃圾短信,认真的对比了一下,突然指着纸面道:“你们过来看。”
“怎么了怎么了?有新发现?”
“金大诚的手机日常收到的垃圾短信并不多,但唯有在每个月的九号晚上,他一定会收到由这个号码发来的垃圾短信。绝大多数情况下金大诚是不会回复的,但唯有他没去的那几次,他回复了个td。”
“td退订?”陈子风瞪大眼睛:“这么厉害的?”
他拿起文件匆匆翻了几下:“真的啊,这几次他一次也没回,但上次没见面的那天他就回了。我的天,这要不是江少爷谁看的出来啊,我看的时候以为就是普通的退订短信呢。”
“疯子,你跟老张去查一下这个短信推广号码,”陆晖道:“马上就去。”
“好嘞。”
有了调查方向,找到结果并不难。陈子风很快就带来了消息,这些垃圾短信是通过第三方平台购买的服务,而购买对象则是汉楚市城郊的一个小店铺。
他们连夜坐上了车,开往了店铺所在地。只是等到他们下了车后,见到的情况却有点出乎意料。
这家店铺并不大,只是一间不过十几平米的杂货铺。这一片区域是汉楚市未曾发展起来的地方,比起市中心的繁华,这里更像是一个贫瘠的农村。
被敲开门的时候,出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厚实的外套,一脸戒备的看着众人。
在看见陆晖拿出的警察证后,原先的戒备变为了恐慌,连连挫着手喊来了自己的老婆。
江泠安慰了他们几句,拿出了金如的照片递给他们看:“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老板夫妇看了一眼照片,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男人怯怯的开口:“认识啊,她不就是陈姐嘛。”
江泠毫不意外金如会使用假名,他继续道:“你们是怎么认识她的?还有——”
他拿出之前查到的推广短信签约协议,放到两人眼前:“这份文件是你们签的吗?”
“她在我家里租了个房子,不过很少来……”男人拿过协议,皱眉看了几遍:“这是啥?没见过啊。”
“我看看,”一边的女人接了过来,仔细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是这个,我知道了。”
她拍了下男人:“你忘记啦,之前陈姐跟我们说想搞点事情做,但是她又没那个资格,所以借了我们家的本本去办的,还给了我们两万块钱。”
她这么一说,男人恍然大悟:“对对,我想起来了。”
他看向江泠:“是这样的警察同志,陈姐她呢租了我们家后院的一个房间,然后很早之前她跟我们说想自己创个业,做点推销什么的,于是找我们借我们家这铺子的那个执照跟我们两的身份证去签了这个东西,还给了我们几万块钱。她跟我们说过就只是发发广告短信,我们想着短信没什么就答应了。咋了警察同志,难道是短信出问题了?”
“你说,她在你们家租了个房间?”江泠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道:“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能啊,能,就在后面。”男人慌慌张张的推开了后门,一边走一边埋怨:“当初我就说不能帮不能帮,都是你,图那点钱,现在好了吧,惹事了。”
“那你看见钱后也不照样乐的笑开花,还说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还让她找我们。”
两人互相吵了起来,陆晖打断了他们话:“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她的房间吧,她租你房子时有跟你们签合同吗?有给你们看身份证吗?”
女老板摇摇头:“签啥合同啊,我们这地方有人租房子都已经很难见了,平时谁往这跑。她跟我们说她是被她儿媳妇赶出来的,没地方住,还给我们预支了一年的房租,我们心一软,就答应了。”
她走到院子里的一间房前,推开房门:“就这了警察同志,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啊,她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啊,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江泠走进房内,伸手打开了灯。
金如所住的这个房间简单到了极致,除了一张床跟一个衣柜,再就是一些日常用品,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衣柜里也都是几件常服。很显然,这里并不是她常住的地方。
“她很少来这吗?”江泠问。
女老板急忙点头:“就是很少住,她跟我们说虽然她跟儿媳妇闹不和,但还是要回去带孙子,偶尔才过来。”
“是每个月月初来吗?”江泠问。
“就是月初,警察同志你咋知道的?”
第94章 鬼蜮16
“确实应该不怎么来,”江泠看向陆晖:“桌面上跟衣柜角都有灰尘,我估计查不出什么东西。”
其他同事进去房间取证,陆晖跟江泠又回到了前屋,夫妻俩坐在他们对面,脸色极度难看。
虽然江泠他们一直没说到底是什么事,但这两人也从他们的态度里看出了端倪,满脸都是忐忑。
“再说说这份协议的事情吧。”江泠问他们。
“我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女老板哭丧着脸:“本来我们这小地方就偏的很,一年下来也赚不了多少钱,她就说借我们店去办个短信广告,还给我们两万块,我们才一时动了心……”
“你之前说对方告诉你她是被自己儿媳妇赶出来的,无家可归?”江泠问。
两人忙点头:“对对。”
“她无家可去,没钱租更好的房子,却能一次性拿出两万块借你们店铺的执照,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夫妻俩对视一眼,男老板讪讪的点下头:“被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当时都怪我们太贪心了。”
“那她每个月月初来你们这居住,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特别的事情?”陆晖问。
“没有吧——其实她每次住的时间也不长,基本就一两天,很多时候就是头天来,第二天就走。”女老板说。
“那晚上呢?”
“这还真不知道,我们这关门早,哪有这闲心去操心她啊。哦,对了。”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起来去年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上厕所,无意中看见有一个人开车过来接她。”
他戳了戳身边老婆的肩膀,低声道:“你忘记了吗?我当时回去还跟你说了啊。”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女老板也想了起来:“你还说那车子看着很高级,没想到陈姐还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对了,你不还拍了个照片给我看吗?”
“对对。”男人慌忙掏出手机,滑了几下后找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陆晖:“警察同志你们看,那晚我见到的就是这个人。”
手机屏幕上的这张照片应该是躲在极黑的环境里拍摄的,屋外黑漆漆一片,只有汽车的尾灯照亮了前面的路。
照片上的金如正走向副驾驶座,此时的她却并未像其他时候一样戴着口罩全副武装。而正驾驶位上的窗户半开着,车窗后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庞,金瑞微冷着脸,幽深的双眸直视前方。
……
再次走进审讯室,金瑞依旧是一身精英装扮,神色如常。上次眉眼间还带着因为父亲突然去世而增添的悲伤,这一次却只剩下了极度的冷静。
看见江泠与老张在他面前坐下,金瑞抬手扫了眼手表,淡淡道:“我希望你们可以快点结束,我晚上还有个跨国会议要开。”
“跨国会议?”老张冷笑一声:“你应该是开不了了。”
“是吗?”金瑞略一挑眉:“我倒是不觉得。”
“这个月的十号晚上你去哪了,在做什么?”老张阴沉着脸,飞快的翻开手中的档案夹。
“这个问题我应该回答过你们,”金瑞道:“那晚我先是去了佛岭山庄,九点钟的时候我父亲说要休息,所以我就离开了。”
“离开之后去哪了?”
“离开之后就回了酒店。”
“是吗?”老张冷笑一声,调出一段监控:“这是当晚佛岭山庄地下车库的监控视频,金瑞,你在哪?”
他放大屏幕,将画面静止了下来。
金瑞扫了一眼屏幕,淡淡道:“那晚我身体不适,让司机开的车。这个时候我就躺在车后座休息,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这是你的自由。”老张道:“不过我们去调了你所住酒店的监控,同样只看见你的司机下了车,你并没有出现,所以你去哪了?”
金瑞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啊,我想起来了,那晚我好像是中途下了车。”
“在哪下的车?”
“我那天跟我爸爸因为集团的事情发生了争吵,情绪很不好,所以在半路上让司机放我下了车,具体在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然后呢?总不能走了一个晚上吧。”老张道。
“抱歉,”金瑞道:“我忘了,时间隔得太久了。”
老张脸色一变,他办案多年,不是没见过无耻的人,但无耻到像金瑞这样淡定的还是很少见。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不认识金如,也没听过她的名字。”江泠道。
金瑞微微颔首:“是这样。”
“我们经过调查发现佛岭山庄的小区监控被人植入了病毒,篡改了视频记录,这些视频就是经过我们处理后恢复的监控视频。”
江泠点开预先准备好的视频,淡淡道:“似乎这些被删除的视频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跟你或者金大诚先生有关,而且每段视频的时间都是当月的十号。”
他指着手机屏幕道:“金先生,你看这一段,你的父亲好像很喜欢在十号这一天的九点离开家里。有时候他去不了了,就会换成你开车带人过来,比如,这个人。虽然她戴着口罩跟帽子认不出身份,不过金先生或许可以跟我说说这人是谁。”
从听见篡改监控视频时起,金瑞的脸色就有了些许的变化。
他冷冷的注视着江泠的手机,直到听完了所有的话也不出一声,迟迟没有回应。
“说话,”老张拉长了音调道:“这个人你接了不止一次了,这次总不能说你也忘记了吧。”
“确实忘记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时常会带一些人回家与爸爸商谈。我大学的时候跟人创业,也会介绍他们跟我爸爸认识,现在他们也一直能帮到集团很多事。”金瑞突然道:“警察同志你们这么厉害,连监控视频被篡改了都能发现,不如去查查这个人究竟是谁。对了,查到了请一定告诉我,麻烦了。”
“你!”老张被他气的要死,要不是碍于身份大概会立刻冲过去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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