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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西尘意外道。
他同零零一在刚刚抵达东十九区的时候就分道扬镳了，对方身后似乎同中心城有些牵扯，他和云星越在刚刚抵达东十九区的情况下并不适合同零零一这个脑袋似乎有些问题并且喜欢到处惹事的杀神一路。而且更加主要的是，他从云星越口中知道了零零一原本是中央区的人。
中央区的精英公民，一定是做了什么中央智能系统无法忍受的事，才会将之“发配”到十二等区。
十二等区与中央区相比，是被发配到国度外围的处理站、垃圾场，普通公民一辈子都不能够在着两个区域之间跨越。
零零一并不是个简单的人，他也并不放心这样一个人放在来自于中央区的云星越身边。
但是现在楼西尘是自己一人，不用担心对方会发现云星越的什么事情，所以现在遇到了故人，还是可以简单寒暄一下。
零零一看了楼西尘一眼。
因为楼西尘先前的那一句寒暄，他因为分神而被空中的一只变异飞蛾击中了脖颈。一种附在飞蛾翅膀上的灰色磷粉通过伤口迅速渗透进皮肉当中，顷刻间将零零一的半个脖颈染成了灰色。
零零一抬手捂住伤口，因为窒息面色逐渐发红。楼西尘站在一边说：
“好久不见，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零零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身前的飞蛾袭上他的头顶，零零一狼狈地躲开。
楼西尘抱着胳膊在一边看够了，这才从面板中拿出了匕首，手腕微动，匕首飞射而出，原本盘旋在零零一头顶的巨大飞蛾被扎中了柔软的腹部，扑腾了一下跌落下来。
零零一趁机上前，一刀斩下了飞蛾的脑袋。
楼西尘慢悠悠走上前，指间亮起一抹白光，在零零一脖颈处扫过，伤口瞬间恢复如初，皮肤的颜色也回归了正常。
还挺好用。
不过，就算再好用，楼西尘也不会以这样丢人的异能为荣的。
零零一似乎在分开的这段时间变得正常了不少，甚至还朝着楼西尘点头，道了谢。
楼西尘救下对方是有问题要问的。
“你们同样是被分配在西六十区？”
“没有，我并不是参与选拔的执行者之一。”
楼西尘挑眉。
零零一释放出异能，火苗落到地上已经死亡的灰色飞蛾的翅膀上，逐渐蔓延到了整个异生物的尸体上。
“我是跟着别人进来。”
楼西尘看一眼远处天空当中逐渐逼近的更多的飞蛾群，转身道：
“先找个地方，正好无聊，可以听你慢慢说。”
*
“你是说，参与选拔的人，不能够杀人？”
楼西尘依靠在狭窄巷道中的建筑墙壁上，皱眉看着面前的零零一。
零零一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想杀的人被传送到了旁边的中九十二区，我追上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只剩下三个，被一只羊追着逃到了西六十区。”
楼西尘点点头，“然后？你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第一个赏金时刻，他们习惯了在这一个小时当中搜寻猎物、进行厮杀。但是就在他杀了别人的下一刻，他整个人爆炸开，然后——消失了。”
楼西尘兴味盎然。
自从开始选拔之后，系统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每日【杀一人可得一百积分】的提醒也没再有过。
“人，我帮你找。”楼西尘抬眸看向零零一，“和我组队，这场选拔太没有意思，既然我来参加了，那么，游戏规则，就要按照我自己的来。”
*
选拔开始后的第十日，原本楼西尘临时组建的十九人队伍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和鹰。
和自己同属于一个组织的人全军覆没，鹰似乎也一点没有悲伤情绪似的。尽管所有人的死亡同楼西尘的袖手旁观有一定的关系，但是这一天晚上鹰还是找上了楼西尘。
“我想跟你谈一个合作。”
楼西尘表露出了一点兴趣，“哦？什么合作？”
“西六十区的执行者，变多了。”
西六十区的街道上没有什么灯火，任何一点亮光都能够吸引来异变的飞蛾，除了楼西尘还敢穿着一身在黑暗中异常显眼的荧光绿的衣服，其余人不敢制造出任何一点亮光来暴露自己。
没有光亮，整个西六十区都是安静并且沉寂的。
所以当外面的街道上多了许多动静之后，鹰很快便察觉到了问题。
“淘汰他们，直到最后一人，让这场该死的选拔不得不结束。”
第六五章 约会
任谁在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都难以从容面对, 短短十天，他们同二十多只变异生物战斗，这些生物身上的毒素、磷粉, 曾经将鹰腐蚀掉了半个身体。
庆幸的是拥有治愈异能的楼西尘自认是个善良的人, 加上鹰还算是有点用处, 几次受伤都帮对方治愈了。
但是鹰一刻也不想继续在西六十区待下去了。
楼西尘没有立即否认对方想要合作的打算, “哦？合作并不是不可以，但是, 你以为选拔结束了，这一切也都会跟着结束了？”
鹰皱起眉, “什么意思？”
“这里是自由城之内, 这一场变故, 地震、变异生物, 被杀死的人，你觉得这些仅仅发生在西六十区？”
自从开始了选拔之后, 系统便禁止了通过系统面板与其他执行者联系的通道，鹰无法得知此时其他区域的状况。“如果不止是西六十区的话，应该还要加上其他参加选拔者被传送到的区域。”
楼西尘笑着摇摇头，“不不不,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一场巨变只是为了所谓的通道选拔在造势吗？什么样的存在能够让这么多生物凭空出现？——之所以出现这一切的原因, 不是通道给我们安排的‘考场’，而是因为, 整个自由城，都已经沦陷在了这样的一场变动当中。”
“也就是说，不论是否有这一场选拔, 灾难都会降临到自由城，所不同的只是到来的时间快慢而已。”
鹰因为楼西尘所说的这一种结论而久久不能言。
整个自由城……全都变成了这样一副危机重重的面貌？
那么即使通过了选拔、拿到了背后的权限, 却仍然要在这样遍布着变异生物的城市中挣扎？
——开玩笑的吧？
十天已经够久了，区区十日就让他们十九人只剩下了两个；若是以后长久都处在这样看不见尽头的危险当中……整个自由城，还能够有多少人存在？
楼西尘慢条斯理地拍了两下衣摆：“看来你的计划没有任何实施的必要。那么，要不要试一试我的打算？”
鹰问：“……什么打算？”
楼西尘只是弹了个响指。
在他身边凭空出现了一道隐约的虚拟的门，楼西尘将手伸进里面，从“门”内拽出了一个满脸茫然的人。
——这个人身材瘦削，穿着一身古怪的衣服，上面印着一行行字体夸张、颜色晃眼的字，手中还拿着一根扫把。鹰甚至打量了对方整整三分钟才终于辨认出来对方究竟是谁：
“……刘先生？”
*
难得的周六楼西尘正在厨房里忙活着什么。
云星越去到了空中花园继续他的工作，小十二和机械管家E30两个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对面的儿童教育视频。
楼西尘原本想要加入他们，但是当他看了一分钟之后却发现教育视频中的专业知识他竟然都看不懂，于是坐立不安起来，然后找了个借口钻去了厨房。
唉，奶爸不好当。
小孩子学习也太不容易。
云星越下午重新回到别墅的时候，甫一推开门就闻到了空气中一股古怪的味道。
他转头，穿着白色连体衣的小豆丁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云星越先是走过去安抚地摸了一下幼崽的脑袋，然后走到了古怪味道传出来的地方。
楼西尘突然从厨房里露出来了头。
对方身上的味道比云星越方才闻到的更重，云星越刚要开口问对方在做什么，便见楼西尘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拿出来了一只手。
手指攥着，隐约露出里面一点什么东西的包装纸。
“这是……什么？”
楼西尘不好意思地扭开脸，“很早之前就想送给你了，但是现实社会中没有这样的东西，所以我想试一试自己做给你……”
他的手指打开，里面是一块被包裹好的……奶糖？
云星越看着透过包装纸隐约透出来的属于里面的糖果的黑色，不确定道：
“是……糖吗？”
“对！”楼西尘迅速拆开糖纸，将里面的糖块递到了云星越的嘴边。“尝一尝？小孩子喝药之后总要吃一块糖果，我第一次看到你喝’灰药’的时候，就想要送给你一块奶糖。可惜现实社会中不提供奶糖的生产，在有奶糖的自由城当中又不必喝’灰药’。”
云星越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他微微垂眸看着递到嘴边的因为制作不怎么顺利而泛着黄褐色的奶糖，轻轻张口将它咬进了嘴里。
味道有些苦，有些奶腥。
但是云星越仍然因为这块糖果的甜度而愉悦地舒展了眉头。
“很甜。”他说。
甜到……他恐怕会将这个味道铭记很久。
云星越是从消失了三天之后的回归开始变得忙碌起来的。楼西尘没有探究对方究竟是在做什么，但这不妨碍他很珍惜现在能够见到云星越的时间。
对方将他做出来的所有糖果都珍惜地收纳起来，垂眸沉默了半晌，然后抬头看向了楼西尘：
“要不要，跟我出去逛一逛？”
*
在楼西尘的观念中，现在就是相当于同云星越在约会了。
云星越临出门的时候还询问了正在沙发上看课程的小十二要不要一起，不过让楼西尘庆幸的是小家伙拒绝了出门去玩这个提议。
临走的时候楼西尘还偷偷地冲小十二比了一个大拇指，以感谢他的不当电灯泡之恩，换来小家伙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从悬浮车上往下方俯瞰，属于八星区的休息日下午的街道上有一些散步的公民。中央区地广人稀，大部分是并不需要闲逛来降低自己的工作效率的精英公民，以至于一整个区域都几乎见不到什么人，所以云星越带着楼西尘来到了稍远的地方，是八星区与十二等区的交界位置。
纵使悬浮车开启了最大速度并且行驶了直线距离，两人抵达的时候也仍然到了将近凌晨。
黑色的夜幕完全降临下来，往回看去，八星区没有太过刺眼的灯光，只是建筑上隐隐约约有一些属于数据流的淡蓝色光晕，有生命似的在扇形的分区当中流转着。
而另一个方向的十二等区是不一样的景色。
它的建筑显得高而浓密，像是夜色中的黑森林。它与八星区的工作职能完全不同，因而建筑之上没有流淌的数据流，没有银河一样的流光，晦暗的建筑显得冰冷而沉重。十二等区的面积比八星区域要大的多，从这里越过八星区往更里面看去，尚且能够看到屹立于中央区最中心的威严而高大的重器高塔；往十二等区的更远处眺望，却并不能看到任何尽头。
云星越的悬浮车在空中绕了一圈，他说：“我们去那里。”
悬浮车的目的地是位于两个区域交界处的一座高塔，这样的塔在八星区每个区域与十二等区的交接位置都有一个，八座塔环绕拱卫着中央的八星区域，如同界标。
两人来到了高塔的最上方。
在黑色的夜幕当中穿过微凉的云层，两人成功站到了高塔最上层的平台上。从这里往下俯瞰，能够将所有八星区和十二等区一览无余。
高空中很静，也很冷。云星越站里在栏杆旁往前方看着，夜风将他额前的发丝吹动起来。
楼西尘走过去，站在了云星越的身边，臂膀贴近了，温度透过衣物在两人之间传递着。
云星越突然说：“原本八星区每个分区都有一个属于它自己的名字。”
八星区分为八个区域，从一到八被分配了编号，每个编号所代表的区域都有着不同的职能。而在工作当中，只要看到任务文件最前面的编号，就能够快速地知道任务文件是要分配到哪个区域的。比如楼西尘所在的工作区域是八星区域当中的八等区，所有工作文件的前缀都是08。
“那一个，原本叫做‘白熊区’，同它相邻的分别叫做‘曜星区’和‘灰狼区’，但是后来中央智能发现，这些名字都是无用的，一切能够被数字代替的称号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只是会给社会工作的运行增加负担……所以它们便没有名字了。”
楼西尘可以想象那是一个很美的名字。
原本的“七□□一”的记忆当中并不存在这些久远的称号，但这都并不妨碍他可以自己想象一下。有着空中花园和草坪庄园的中央区，不应该叫做“中央”，叫做“伊甸”更好；十二等区大大小小错落连接的各个小区域，也不应该只有编号。
他说：“当然还有比工作效率和运行效率更加重要的东西，但是机器当然并不能够理解。”
“但是，统治和管理着这一整个国度的存在，就是智能。”
楼西尘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云星越这次邀请自己前来“约会”，好像并不仅仅是约会这么简单。
他想到在云星越消失的三天之后重新回家那一天，对方说想要打开现实社会当中的“缺口”……
楼西尘突然严肃起来，看向云星越：“你要做什么？你说过的，你的计划不会再瞒着我。”
第六六章 降低智能
云星越将手覆盖在了楼西尘握住栏杆的手背上。
对方的声调仍然是轻淡而缓和的, “我当然没有想要瞒着你。事实上，这是我已经准备了很多年的一个计划。”
楼西尘感觉到了属于云星越掌心的温度传递到自己的手背，仿佛两个人通过手掌在紧密地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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