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公子恕罪,老奴多嘴了,我这就给公子取身衣裳换上,趁现在外面守门的兵换值赶紧离开吧。”
“等一下,他当年为何要离开汴京,去了哪里,又为何这么多年不归家?”
“这......”
高璟昀眼神冷厉下来,那是久处于上位者的压迫。
“大少爷.....当年是被那个叫慎琮的下药了。那天他失了魂一样回来,也是这样一个早上,府上人都还没起,是我给少爷开的门。少爷吐得不成样子,还嘱咐我死也不能说出去。他一个人抗下了这恶名。人都说他生下来就是凶祟,其实我们大少爷心最软最善,他怕说出去慎琮的一生就毁了,可没想慎琮的娘却不顾自己儿子死活,把这事嚷得满城风雨,说得那个脏,唉,我一个老头都听不下去。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大少爷都准备要管他一辈子了。”
“那他后来为什么走了,一个人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高璟昀回想起第一次在梅里雪山脚下那间破房子里见到的秦修宁。
满脸风霜,手掌上横亘交织的伤疤、厚茧,他那时怎么会想到,那是一个王爷世子!
皇城脚下,哪个深门大户里的公子不是养尊处优、养花遛鸟,在皇族姻亲的庇护下一事无成肆无忌惮的长大?
可秦修宁......担下了这本不该他背上的罪名,独自跑到天边,以为自己是真的是凶祟,得了疯病,一心想找到那神草给自己治病。
高璟昀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这就样了断了。
可心口跳动的疼痛让他无法再那么决绝地做出决定。
他的脚下像被钉入了两根楔子,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就在这时,门上响起了粗重的敲门声,更确切地说,是撞门声。
老仆人饱经沧桑的脸随之一惊,“公子要不藏一藏,怕是封条被拆了官兵发现了。我一个老头没几天活了,你年华正盛,又是大少爷的要紧之人......”
老仆人虽睡过去了,但是也知道能让大少爷冒这么大风险藏在府里的,一定是顶重要的人了。他当初在逃难路上眼看就要饿死,幸得被打仗归来的老王爷捡回来收留。
这捡回来的命替世子顶替个死罪什么的就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撞击声一声比一声响亮,眼看门闩就要被撞碎。
“别撞了!来了!这封条我撕的,我老不死的喝多了。”
高璟昀的手一把拽空,老仆人迈着大步就走了出去,昂起头高亢地回着门外的人。
门闩从里面拉开,发出刺耳的吱压声,还没等他把门完全打开,一队金甲兵就冲了进来,直直冲进府里整整齐齐地在院中扑通跪下,剑触地发出咚鸣震得老仆人脚发麻,险些摔倒。
只听那些金甲护卫齐声道,“臣等救驾来迟,皇上恕罪!”
其中一位领头的双拳抱住,对着从阴影中走出那个身影疾声道,“陛下,南江突发水患,北朝也有异动,请陛下尽快回朝!”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应该大概率不出意外还有一章,真的要爆肝了....
逻辑废,bug很多,感谢宝宝们不跟我一般见识
看文愉快,收藏过万了就再来章“感谢信”(免费滴,就是需要大家自己找了)爱你们
第101章 再不会让你难受了
王怀安渴得口腔里一点唾液都没有了,他仰头去接罐子里流下来的水时,好似这辈子都没喝过水似的。
喉结急不可耐地上下滚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细长白皙的脖颈上只有一层薄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几条隐隐可见的青筋凸起,把直至把最后一滴喝尽,伸出舌还继续向上探求。
江浔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怀安,更无从想象,这会是他曾无数次猜想过的面具下的那个乌尔蟾。
此刻的他,半跪在地上,双手被锁链束在身后,扬起悠长的脖颈,一下一下去舔他手中水罐的边缘。
那薄韧的腰线、瘦削的肩膀,以及乱得一塌糊涂的呼吸,令江浔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而王怀安膝行向前,极力地渴望消除他们之间的距离。
“给我吧,求求你了。”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贯穿,江浔之险些握不住那水罐。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王怀安的身体就已经无法抑制地开始扭动,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他知道他要的不止是水。
江浔之居高临下地看着此刻已经几乎半兽化的王怀安,像极了一只对主人摇尾乞怜,只为了乞求主人那一点爱抚的驯犬。
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什么,他足尖向前移动了一点,满足了他渴求贴近的身体。
他捏起他的下巴,看着那双完全被欲望吞没了的眼睛,通红的,饥渴的,仿佛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他满足,他都能立刻扒光自己把自己送上去。
心底有一瞬的刺痛,他不知道这刺痛意味着什么。
“所以是谁派你杀秦修宁?”
“王庆。”
他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这就是巫云散的威力,能让人保持神识地同时完全被欲望控制。
江浔之脸上倒是没有那么的意外,王怀安滚烫的身子贴上他的腿,他的手被绑着,就用脸在他两腿间来回得蹭,仿佛这样也能将身上百虫啃噬的难受缓解一二。
“他用什么要挟你听他的?”
就算是干儿子,有所谓的养育之恩,还只手遮天的帮他保住了身子,但以他对他的了解,这些不足以让他背叛皇上。
“他给我下了蛊,我身体里有虫子。我不听话那些虫子就会咬我。很疼。”
这次,江浔之那张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目光惊得一颤。
“怎么放进去的?在哪里?”
“每次我受了伤,他都会给我一包药。我起先以为就是普通的创伤药,后来才知道那里面有虫卵,它们吃伤口的腐肉然后进入我身体里。”
撕啦一声,江浔之一把扯开了王怀安的衣领,仅仅是裸在外面的半个肩背就足矣令江浔之触目惊心。
从胸口到锁骨,从颈到背,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交错,深浅不一,那看上去不似一个人的后背,更像城防图上画的密密麻麻的丘壑和沟渠。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也没办法保持居高临下的站姿,半蹲了下来,指尖不知从何时变得冰凉,在触到后颈处长达一尺的刀痕时,王怀安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一声难耐的呼吸从他干涩的唇边溢出。
“所以.....你究竟是为何要跟我争这个乌羽卫啊。”
一想到这些伤本该落在他身上,心头刺痛更加明显,像被拧住,紧紧在挤攥着他的心脏。
此刻的王怀安只会老老实实地回答他的所有问题,扬起头向上望着他的那束光,“因为一想到你会受伤,甚至会死,我就疼。其实,我每次受伤心底都是高兴的,因为它们没有落在你身上。”
难怪,传闻中刺客之所以觉得皇上身边的乌羽卫可怕,是因为他们每一次都能看到那个狰狞面具后一双仿佛在笑的眼睛。
这次没有等久久未开口的江浔之问,王怀安就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说你想做乌羽卫,我心里很急,所以我去求了干爹,有没有可以让武功突飞猛进的办法,干爹说只要我肯听话,他会帮我。”
“他也在你身上下了那种蛊?”
王怀安先是点头,然后身子蹭过去,挺直的身体贴上江浔之的,尽管扭曲,尽管丑陋,但是他的唇终于攀上了江浔之的脖颈,他像抓住了一条缆绳,急切地、贪婪地将自己献出去。
灼人的呼吸从他唇瓣中喷薄而出,烫得江浔之浑身一缩,他下意识将他的头推开了一点。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双迷离得摄人心魄的眼睛,声音在极尽克制后依然微微颤抖。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
王怀安点点头,乖驯地令人心疼。
如果说前几日从皇上口中听到说他爱慕自己,他那一刻的感受除了难以置信外,其实是还带着几分鄙夷和不屑的。他觉得男人之间谈“爱”这个字,本身就是对这个字的亵渎。而现在,那个轻飘飘的字眼从未如此沉重而如有实质地砸在他心上过。
那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
而他说出的话,那么简单,仿佛不过是在说一件极普通的事情。
这一切都令江浔之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那个字的分量。
正因为他见过他父母之间的那种深沉纯净的爱,他对那个字珍之又重,若非亲眼所见,他并不相信这世间有这样的情爱。
而面前的这个人,自己当初不过是救了他一命,他却能为他做至这样的地步。
一副画面倏然出现在他面前。
在昏黄寺庙里,庄严而安详的佛像前,一个人跪在那里,双手合十,虔诚地低着头。他的面容沉静、深邃,默默地祈祷着,千万烛海为他的背影笼上一层朦胧柔和的光。
那一幕,他驻足在门外看了不知多久。
“所以你那日其实是在为我祈福?”
那碎了的竹片上写的其实是“浔”的一半?
“是。现在我都说了。求求你,给我个痛快。”
面对江浔之的冷静和闪躲,王怀安心痛得几乎麻木了。他早就知道,他此生都无法够到他的光。
从前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江浔之就并不喜欢他,现在他知道了他才是奸人的狗腿,他更不会喜欢他,而他已经被身体里几乎爆炸的欲念折磨得不成人样。
他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不堪, 因为他见过那些人没出息的样子,甚至有一个人为了纾解一边说着实话,一边将自己插进石缝间,弄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所以每次他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都会一刀给那些人一个痛快。
现在,他的这场痴心妄想终于要结束了。
他反倒有了一丝解脱的轻松。
“求求你了,杀了我,我不怪你,背叛了王庆,又背叛了皇上,我本就死路一条,你就当帮我。浔之,太难受了。”
残破的唇边流出鲜血,不知道已经被他咬破了多少次,乞求、渴望的眼神穿过弥漫的水雾,撞进江浔之的心里。
握在腰间的剑柄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出手向来又快又准,他的要求他很容易满足。但他一旦被王庆抓回去,所受的折磨将是这巫云散的数倍。
理智在催促他,杀了他对王怀安、对他自己都是最有利的结果。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而他没必要背负一段感情而把自己的人生也搭出去,那不是他江浔之会做的事情。
可是,他的手臂像石化了一样,根本无法将剑抽出半分。
许久,江浔之缓缓蹲下身,把人小心翼翼地拢进了怀里,然后抱了起来。
原来,他这么轻,像一朵随时会消散的呼吸。
“我来给你个痛快。以后有我护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伤、让你这么难受了。”
***
月光隐入深林,深谷幽兰散发出阵阵幽香。那味道如此独特,奉命护送秦修宁的江浔之倏然想起上次是在什么地方闻过。
原来王怀安一直知道秦王夫妇被关押的地方,那次他的衣角沾上的就是这个味道。
想到家里从此有人等他回去,江浔之的心上揉起了一层褶皱。
这几日为了躲避王庆的人,秦修宁被辗转藏了好几个地方,他虽然看不到,但却能听到不远处似有潺潺水声,空气中有馥郁的香气,潮湿、清新,应该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动手吧。帮我谢谢皇上,最后给我选了这么个好地方。”
这几日除了吃饭他的嘴都被堵着,眼睛被蒙着,也无人跟他说话,只是感觉频繁地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
他不明白高璟昀这是什么意思。
而今天却例外没有给他封口,应该就是没有必要了吧。一个死人还怕他能说什么呢?
他等了很久,却没有人回答,也没有抽刀的声音。
良久他听到了一深一浅的两道脚步声正踩着潮湿的草木从树林深处朝他这边走来。
“谁?”秦修宁侧耳去听。不对,好像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
很快,那道更为慌乱的脚步声先一步来到了他身边。他无法用眼睛看,但是鼻子异常灵敏,尤其是对草药。
他猛得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开始剧烈的跳动。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嘎嘎
第102章 死的……还是活的?
鹤眉山庄被烧毁的焦味在汴京弥漫了整整五日才散去。都传是不知谁家小孩夜里放了束烟火,在这本就焦热的天气里点燃了里面那棵大树。
官兵一波一波的来,又一波一波的撤走,得到的除了一身炭灰再没有别的。
“继续搜!皇上被这混蛋骗惨了,这次是真的发了怒,死也要见到那人的尸体才行!”
一脸丧气的刑部尚书在门口看人们又空了手出来,转头质问邱云承。
“我说邱大人,你不是说他曾说去山上找药,是哪座仙山啊?还有你们太医院说的那个医圣楚羽,是曾经在宫里做过御医不假,但我们查了官籍早就死在战场上了,你不会是故意瞎编出来溜我们的吧。”
邱云承披头散发哆哆嗦嗦地摇头,涕泗横流道,“他说过的,但没告诉我是哪座山,其实我们不熟......”
“这时候你说你们不熟了?你在皇上面前举发他给皇上下毒的时候怎么没说你俩其实不熟呢!”
刑部尚书其实对那位在朝堂上敢当着那么多人给那两个蛮子开膛破肚的御医心里是有些好感的,他鄙夷地蔑了他一眼,朝身后的兵使了个眼色,那个兵立刻给他嘴里塞上布子,把人推下去了。
皇上也是的,让找人也不说个方向,满天下的抓人贴告示就算了还得带上这么个累赘,一到夜里就发疯嚷着药要吃什么青果子,感觉他们这不是在找人,倒像是在帮这小子戒瘾。
***
确认了无人跟来后,江浔之轻轻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西城李家,我记得你说过爱吃他家。”他把东西放下,走到榻边,轻轻拂开王怀安额前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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