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原来不是拍PPT,是在拍人啊。
原来台下抱着手机打字的不是在记备忘录,而是在摇人,呼朋唤友来看帅哥啊。
行,也算正向反馈吧。
司昊的讲解完毕,到了答疑环节,我替他递话筒给学生,学生们乖巧谨慎,虽然有些问题问得浅显,但显然都认真听了,我也感到欣慰。
后来有个女孩儿,问完问题得到答案,还大大方方补充了一句:“老师,能问问您在哪个部门吗?到公司上班能常常遇见您吗?”
气氛一改严肃,活力四射的学生们当即起哄,现场老师不得不维持一下秩序。
但司昊也不恼,他游刃有余,礼貌妥帖:“我在市场中心营销部,部门在这次秋招也有纳贤计划,如果在座有想朝业务方向发展的同学,欢迎投递简历,期待今后能有机会成为各位的同事。”
又是听取“哇”声一片。
我心里又骄傲又冒酸水,赶紧趁机对着话筒咳嗽两声:“咳咳!各位同学可以将简历交给我了哈!”
同学们应声一拥而上将我淹没,司昊伸手想帮我收,我赶紧把他挤开,并用眼神狠狠示意他——
没看见那几个想趁机摸你手吗!
司昊无辜回视我。
多功能厅背后的休息室被暂时安排为面试间,学校的多功能厅有三个,三家公司同时开宣讲会,差不多时间结束、差不多时间进入面试环节,但只有我们的面试队伍最长,我们没采用群面形式,就一直面到十二点多,甚至都还有同学追着问我们下午还在不在学校。
黄梅婷并未因为这几个学生而更改原有安排,但她把没面完的学生集合在一起留了邮箱,说会组织一次线上面试。
等学生陆续散去,我们饥肠辘辘的三人才终于得以休息吃饭。
当着黄梅婷的面,我也学司昊假公济私,明面上玩笑暗地里表达不爽:“也不知道是公司人气高还是我们司老师人气高啊。”
司昊哭笑不得,悄悄在桌下拍拍我大腿。
“可不吗,”黄梅婷说笑,“司老师以前刚刚开始在高校发展业务的时候,实验室老板们一开始都看他年纪轻,不怎么搭理他,倒是一群小姑娘追着他要微信号——说起来,云天,你们实验室和我们公司的合作还是司老师促成的呢,你是前年毕业?算算……应该就是你在校那段时间吧,他跑你们那儿跑得可勤了,你在实验室遇见过他吗?”
司昊微微一僵,而我缓缓睁大了眼。
我猛然想起我师兄给我建议工作机会时,就是说他旁听了老板与我司业务中心某销售的沟通洽谈,才觉得我司不错。
“我司业务中心某销售”啊!
作者有话说:
公司A:我司XX国家专利…
公司B:我司XX技术突破…
云天:我司老师…
第62章 “他是不是欺负你”
司昊昨天提过他与“我们实验室老板”有一点往来,但我当时并未感到意外,因为高校往往是企业的重要合作伙伴,头部客户由司昊来维护很正常。
但我没想到,实验室之所以能和公司维持良好合作关系,是靠当年的司昊一点一点建立经营起来的,更没想到,我在这当中似乎也扮演了某个角色。
我很难压下心中震惊,木讷摇摇头回答黄梅婷:“没有遇见过,我不知道……我其实也不常在实验室,毕竟我是本科,偶尔才去帮师兄的忙,而且大多时候我都在添乱……师兄如果要跟老板去旁听业务,会提前告诉我,我当天就不会去实验室了……”
黄梅婷说:“这样啊,不过你们也算有缘分哦,现在还是在一起工作了。”
我呆呆点点头。
司昊也一改平日能言善辩,有些欲言又止,干巴巴道:“……是挺有缘分的。”
后来,我能察觉司昊想找我聊一聊,但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时机。
下午我们先回酒店取行李办入住,随后马不停蹄赶回学校嘈杂的双选会现场“摆摊”收简历,挑选出一些,准备与上午那一拨学生一起,择日进行视频面试。
发完规划份数的宣传册,我们提前离场,这让我感觉公司还是有些底气的。
离开学校后我们摸了个大鱼,就近去市里旅游点晃了一圈,晚饭后正式下班,而司昊有了今天的演讲经验,不必再多做准备,黄梅婷决定明天上午再筛选简历,我们就继续在外面逛街。
我以心不在焉的状态勉强当了一回导游,全程抓心挠肝。
直到晚上回酒店房间,我才有机会问司昊:“怎么回事呀到底?”
这间酒店是提前预定的,商务标间的环境设施比昨晚好,窗户下有一张宽大的沙发椅,我们两人窝在一张椅子上,我抱膝蜷坐在他腿间,司昊从背后松松抱着我。
我背对司昊,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选了这样一种姿势,不给我看他的表情。
他把下巴垫在我颈窝,响在我耳畔的声音沉沉温柔:“我……在你来我们公司上班之前,确实在你们实验室遇见过你,之前没提是因为我知道你没印象。我原想把这件事当作我的私人秘密,但既然我们有机会一起去你母校,我也打算趁机告诉你……被黄姐提前戳穿了。”
我顿时心里一动。
司昊像在回忆,说话缓缓:“我本科读的生物医学,出来在一家药企做了两年科研助理,蛋白方向,了解了一些实验技术和仪器操作。那时候月薪不到五千吧,又受限于专业,药学方面的资质证书不能考,晋升渠道也不明确,所以第二年开始准备考研,读了三年管硕。”
我由衷:“边工作边复习还一次上岸,怎么这么厉害呢。”
司昊笑笑,并不讲他的艰辛,只归咎于运气:“我当年考研没有现在这么卷。研究生毕业后,我就到了我们公司业务中心,本来投的市场部,考虑做产品经理,后来蒋部长玩笑说让我去抬一抬营销部的平均学历,我才到了我们部门。”
“我当时是部门唯一一个占管培名额的研究生,蒋部长有心培养,想让我们部门一位业绩很好的前辈带我,但当时的副部长主动提议说由他亲自来带,蒋部长不好拂他面子,也只能答应。”
我当即想起去年年会上毛康讲过的八卦,说司昊被当时的副部长打压,我一下垮了脸:“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欺负我?”司昊重复我的话,似乎觉得新奇,然后他不知是装委屈还是真委屈,“嗯,他欺负我。”
“快讲……”我忍不住皱眉,回头催促,司昊就趁机凑过来轻轻吻在我眉心。
司昊继续说:“我心里奇怪,为什么业绩好的前辈没在部门里做管理岗,听说年终奖比例也没有特别高,后来同事提醒我,分公司成立之初副部长就在了,听说和总部高管沾亲带故,才在这边做个油水多的闲职,但他不安于此,能力不及蒋部长却事事插手,同事说我在副部长手下做事会困难些。”
“后来我才懂同事的话有多委婉——到副部长那儿报到的第一天,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以为自己研究生有多了不起,研究生也要从底层干,不能搞特殊’,还说‘自尊心强、心高气傲就别干我们销售这行’,给了我个下马威。我倒是觉得底层也能干,没什么异议,然后他就让我干了一整年的地推。”
我疑惑:“地推是?”
司昊解释:“地区推广,就是拓展一些没接触过的公司,发展新客户,类似于发传单。这种工作高压力、低效率、几乎零回报,跑一百家公司,有八十家当面拒绝或者敷衍,剩下二十家能留个联系方式,运气好的话当中能成一单,并且业务提成是对接的销售拿,不是我拿。”
我当场惊掉下巴,很生气:“你本硕都是985,他这不是故意的吗!那死老头是不是嫉妒你!”
“死老头?”司昊没忍住,趴在我肩上笑出声。
“是啊,那死老头嫉妒我,这就是我当年刚入这行时经历的上班恐怖故事了。”司昊也不回避,“我当时不是没想过和蒋部长反映,但我知道那不能解决什么,只会让我以后的路更难走,而且我心里也憋了口气,所以就下功夫把公司业务梳理了一遍,再把辖区内有业务重合但没接触过的企业、医院也都梳理了一遍,然后四处打听这些公司目前合作的供应商,在成本优势上做重点分析,当然,也改改脾气,跑业务时多对小姑娘笑笑,学着讨人喜欢一点。”
我:“……”
司昊见我反应,闷声笑:“那一年,我把有希望发展的客户统统都推给那位业绩好的销售前辈,最后谈成了六单,销售额都在十万以上,小单子也有一些。而那位前辈本来就对副部长有怨气,报业绩的时候会特意报我的功劳,这样蒋部长既认可我的能力,也对副部长刁难我的事实有所了解,顺其自然就把我放到销售岗上,让我独立出来。”
我不得不感慨,利用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一环,是司昊之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必不可少的一环。
我问司昊:“等你能独立跑业务的时候,就开始向高校发展了?”
“对,我先跑了一两年的企业,积累经验和资源,也开始带新人,然后就考虑往高校发展。我首先想到我的母校,就联络了本科带我毕业的导师,还联络了当时继续读研读博的同学,去他们的实验室建立合作,”司昊说,“我花了很长时间、很多精力去跑动这些关系,985院校实验室相对来说资源好,经费足,又有方向合适的研究课题,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副部长直接越过我去联络教授,说我是他带的人,前期琐碎事让我跑跑,项目后期由他亲自负责。那是我的母校、我的老师,那个项目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我一愣,旋即怒火中烧:“但是他直接抢走了你的成果,坐享其成。”
司昊淡淡点头。
“那时候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的同龄人结婚生子、买车买房,而我只是有一些积蓄,并没有在业务上做出突破,也不能给我手下的新人谋求好的发展,愤怒、焦虑、挫败都在所难免。”司昊说,“我就是在那个时期,抱着最后再试一试的心态去到了你们实验室。”
我怔怔然,心跳忽然加快。
第63章 “让我心生好感的小朋友”
司昊抱在我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他说:“在去你们实验室之前,我其实也跑了很多本市的高校,但其他学校不像我的母校,至少有一些人际可以利用,越是名校的裙带关系,就越不是我这样资历的销售可以横插一脚的,而非名校的科研经费可能也不支持做深度合作,并且副部长尝到甜头,似乎想在高校领域乘胜追击,他挤走我那位前辈之后,在部门里和后来居上的我形成了竞争,我只好暂避锋芒把最方便的本市让出来,去跑邻市的业务。”
“你们学校也是211,当时评双一流需要科研成果,我那会儿多方受挫,就靠心里一点不甘心支撑,是把你们实验室当作最后一个机会来看待的,我想如果再不能成,就考虑转线去做别的。”司昊说到这里,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那天天气很好,但我刚受了副部长一顿挤兑心情前所未有的差劲,你们实验室在三楼,我上楼梯到了三楼楼梯口,被走廊透下来的阳光闪到眼睛,瞬间烦死了,当场转身想走——然后我就遇到了你,准确说……是你的声音。”
那天天气很好。
我以为这是一个浪漫邂逅的标准开头,体温都差点儿升起来——
司昊讲出来的初遇实情却相当煞风景:“当时你们实验室里可能还有别人在吧,你师兄?他顾及你面子专门把你叫到走廊上跟你讲话,我听见他语气无奈,语重心长说,‘下次再做胶,千万别忘记加染液,也别忘记插梳子’。”
做胶指琼脂糖凝胶电泳,常用于分离DNA、RNA或蛋白,也可以用于估计分子大小、降解程度。而染液能对核酸分子进行染色,经过染色才可以在紫外照射下成像,而“梳子”是电泳仪的配套器材,长得就像梳头的梳子一样,长条形有规则锯齿,在凝胶还是液态时放入,等胶凝固后再拔掉,锯齿位置就会在胶面形成一个个小孔槽,用于点加样本。
忘加染液,等于跑电泳跑了个寂寞,白忙活,啥条带也看不见。
忘插梳子,等于和一块光溜溜的胶干瞪眼,样本没地方点样本,跑都不用跑了。
司昊说:“我靠在楼梯口墙边,一下就笑了,让我想起我自己也犯过这种好笑的错误,明明是个小事,但犯错当时觉得天都要塌,我就想,我现在所经历的,当我以后回过头来看,会不会也仅仅只是一件可以一笑而过的小事?”
“你们长话短说,很快离开走廊,我才从楼梯口出来,路过实验室时正好瞥到你背对门口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狂揉头发,耳朵通红,你那些同学或者师兄师姐笑话你,你也很有精神,跳起来和他们打闹,然后顺手打碎了一排烧杯。”
“……!”我面颊发烫,没想到司昊早在那时就见过我的窘迫样子,“我进实验室的时候虽然大三了,但你也知道嘛,本科生的实验课有多水,我、我们实验室又不像公司有标准操作文件,就师兄口述,他说完就忙去了,我操作还不熟练,就忘了……但我一共就忘了那么两回!后来连老板都夸我的胶图漂亮呢……烧杯我也都赔给实验室了!师兄还讹我几十块钱!我上班以后才知道那烧杯五块钱就能买到!”
“嗯,嗯……”司昊憋住笑,不再打趣我,“可能是因为去找你老板之前心情得到了调节,我放松不少,沟通得很顺利,你们老板是个不苟言笑醉心学术的人,这一点也给了我机会。去之前我了解到他在进行的课题需要用基因测序技术,我就拿我们公司在测序前期准备这一块的研发成果和技术专利给他看,着重展示了我们试剂盒辅助科研的案例——也就是我先前和我母校沟通的那个项目成果,因为是我前前后后做下来的,我对细节最清楚,也能在面对教授时对答如流。他知道我本科专业后还问我愿不愿意到他那儿读个研,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说我这年纪可没法‘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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