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又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年新气象搪塞我,我寻盘无果,我只好把任娜的拔来用,报马克笔之仇。
往外走时,我路过毛康的办公桌,我听见这哥也在暴怒狂吼:“谁拿了我的计算器!我专门做标记写了帅哥专用!”
我:“……”
返工当天效率极低,好像一直在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成。
而接下来,新项目马不停蹄、接踵而至,根本不给人调整状态的过渡期,真是应了那句话:别人生在罗马,而我生为骡马。
这一次,我的新项目是和毛康一起做,周期较长,害得毛康脱发我脑门长痘,当结题报告终于签字确认后集订成册,又是一年临近年关——还有三天就放假了。
最后这几天,我将暂存在实验室的纸质实验记录表一一整理收纳,紫外消毒后带到办公区封档保存,就在我悠哉干杂活儿的时候,梁一晴忽然抬头,她推推眼镜,视线在办公区逡巡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当即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云天,你手上项目都结题了吧?”果然,梁一晴这种时候张口总没好事,“你比较空,有个临时的事情需要你做一下……”
话音没落完,梁一晴手机响起来,她先接电话,示意我等一等。
任娜拿资料挡住脸,试图隐藏她的爆笑,毛康也向我投来同情的眼神。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还真就不知道假期和加塞的工作哪个先来!
我趁梁一晴注意力暂时不在我这里,咬牙切齿和任娜、毛康压低声音玩梗吐槽:“怎么又是临时的事情……到底是哪位销售老师年底总还差点业绩!这么多年反没反省自己工资涨没涨!够不够努力!”
任娜和毛康一顿乐,司昊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我们办公区——准确说是悄无声息走到我身后的。
司昊用手里的文件夹轻轻拍拍我后腰:“我是不是来得不巧?应该等你骂完我再来。”
我警觉道:“不会是你吧这位销售老师……?”
司昊眨眼,扬扬手里文件夹:“年底总还差点业绩,我深刻反省了,正努力呢。”
我仰天长叹:“去年就是你,今年还是你——”
司昊就笑。
任娜在一旁睁大俩眼儿面露些微猥琐的笑容:“你俩什么孽缘……不是,什么命运!我们司老师和小云天儿就是好嗑啊,今天也吃饱了!”
这会儿办公室气氛原本是挺好的,可不凑巧,何运兴替黄锐把研发那边的结题报告拿过来放进档案柜,正好经过我们,他大概是听了一耳朵,也不嫌自己跟我们不熟,理所当然加入话题,问任娜:“娜娜,上回我在海底捞碰见云天和司老师了,我女朋友也跟你说了差不多的话,你们女的好怪啊,俩男的有啥啊让你们这么起劲?”
我心里一烦。
任娜皮笑肉不笑:“哦,没起劲,我现在已经痿了。”
这时,梁一晴讲完电话,见到司昊客气招呼:“司老师过来了?那我们开个短会,司老师直接讲吧,云天和小白都来一下。”
刚坐下休息喝一口水的白霜又苦哈哈站起来,我也借机不搭理何运兴,抬脚去会议室。
没想到,何运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忽然阴阳怪气说:“哇,司老师什么时候也能指派我和黄老师做点项目就好了,羡慕云天每次都能受你照顾啊。”
我蓦地皱眉。
且不说人员是梁一晴点的,不仅有我还有白霜,司昊只是提需求,单说他这话里“特殊照顾”的含义就十分让我不悦——当初他不就是图黄锐能把他要去研发,才可劲儿巴结黄锐的吗?怎么还双标?
我和任娜相视一眼,正想发作,司昊却好似应承下来:“没问题,去年年初我们也合作过一次,今年一定再找找机会。”
何运兴大概是瞬间想起他自己在上次合作中造了什么孽,悻悻然不吭声了。
小会议室里,我和白霜坐在司昊和梁一晴对面。
司昊瞥我一眼,我知道他是在假公济私打趣我:“确实,马上放假,但这次客户也是迫切希望在春节前搞定,只能辛苦云天和小白了。”
白霜忙说没事儿,我就不一样了,我有事儿,我就在会议室桌下踢踢司昊的腿。
司昊笑着解释:“这个客户去年到园区来搭建他们的实验平台——云天应该了解过一点,是我们做的技术方案,现在他们员工已经陆陆续续搬过来了。因为实验上会用到我们的试剂和仪器,所以在正式交付投入使用前,对方提出需要我们的技术支持过去用他们的样本做一到两轮现场测试。走个流程而已,比较轻松,明天的话,我们就直接去他们实验室,不用过来公司打卡,考勤问题我打过招呼了。”
梁一晴点头,示意没问题。
我就明白了,原来司昊是要带我们去人家实验室玩儿两天呢?
第73章 “我们的未来”
不过第二天,司昊带我和白霜到客户实验室,简单和对方负责人沟通并交代我们几句,就有事先走,午饭不一起吃,只说争取在实验结束节点再来看结果,都不保证来得及赶回。
司昊离开后,白霜下意识认为我知道司昊的行踪,问:“司老师要回公司吗?”
我摇摇头。
虽然我没具体细问司昊,但我其实知道他有别的业务要出去一趟。
我不是刻意隐瞒白霜。
先前何运兴的几句试探令我感到很不舒服,因此我暗自决定以后别太得意忘形,尽量避人耳目小心一些,没把话说得太笃定:“应该是有别的事吧?”
白霜感慨:“感觉司老师从去年年末起就变得好忙,中午正常饭点去食堂都很少能碰到他。”
“我也觉得,”我情不自禁回忆起近段时间司昊准时下班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昨晚司昊也出去应酬,很晚才回家,我由奢入俭难,挤地铁挤得心累,“好像随时都在短途出差,可能一到年底就会这么忙,之前他还因为外勤回不来,缺席过年会呢。”
白霜刚来公司不到一年,还没参加过年会,就问我去年在哪里开、会不会强行要求各部门筹备表演节目。
我想象毛康和梁一晴垮起脸在台上跳舞的场面,简直后背发凉:“让员工上班时牛马一样工作,休息时还得加班加点排练节目,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恐怖故事……喜欢热闹的同事可能会玩得开心吧。”
年前最后两天上班,我和白霜外勤工作相对轻松,一个实验周期转眼结束,很快就到了年会这天。
今年年会活动依然没有新意,只是换了一家饭店、请了另一批人热场表演,除了老板发红包和抽奖环节以外,并不值得期待。
我想起去年我和司昊一起抽中的电饭煲——我的拿回了爸妈家,而司昊的一直放在他家落灰,后来被我们带去了出租屋,偶尔派上用场。
电饭煲好像只是时运随手附送给我的东西,而我当时真正运气使然得到的礼物,应当是司昊本人才对。
我已经拥有了我在这个公司所能得到的、最好的奖励。
司昊开了车,但这种场合,各部门提前出发的时间不统一,司昊没有刻意等我,载他部门同事先走,我也没有独自离群找他,而是和毛康他们一起打车。
到饭店宴客厅时,连座位都排得与去年差不多,司昊依然和我们坐得远远的,但在我望向他时,他也几乎同时朝我看过来,他当着许多同事的面,大大方方招手示意,我身边同事都闹闹腾腾向他挥起手臂,只有我藏在喧闹人群里,揣着兜、看着他假公济私的模样偷偷在心里笑。
我们领完签到红包后就入席落座。
我扫过桌面餐具,一阵懊悔……又忘记自备筷子!一会儿又不让人先填饱肚子!
老板的年度总结和来年展望都有股换汤不换药的味道,席间,我听毛康这位八卦大佬聊道:“今年公司财报数据挺好,看上去业绩不错,但好像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技术突破,下一年的发展战略似乎也没有新东西……坐吃山空可不行啊。秋招是招了不少人进公司,但研发那边没招到博士,技术这边也没招到硕士,寄希望于社招咯……”
我并不关心策不策略的问题,只关心温饱,但想必司昊是会上心考量的吧。
老板致完辞,吵闹的节目开场,老板趁乱在公司群里发红包,大家都热情高涨兴致高昂,仿佛只有我不想抢那些秒没的、没几块钱的红包,只眼巴巴望着服务员等菜上齐。
手机震动,我点进微信,这次是司昊——
[司老师]:[我和老板坐得近,等会儿他一有动作我就告诉你]
[司老师]:[红包]
[司老师]:[我刚才抢到的,全都给你]
嘿嘿。
后半程,老板大概是喝酒喝得开心,忽然号召各个负责人轮番上台发言,各部门借此机会,开始相互battle掌声。
轮到营销部,原本应该是部长蒋有为发言,结果我远远看见蒋有为拉着司昊的胳膊,两人你推我搡几个来回,最终蒋有为带头鼓掌,司昊恭敬不如从命,拿着话筒上台。
我得以见证我司业务中心男神的人气值到底有多高——起哄的可远不止他们部门成员,连“远在天边”坐最后一排的、以任娜为首的小姑娘小伙子都开始出现返祖现象,嗷嗷叫。
“……我已经在公司工作七年,我在这里做出的业绩,是我个人职业生涯的重要里程碑……”
司昊的即兴演讲简短而澎湃,既注重于营造新春佳节的喜乐氛围,又在年终总结的场合上鼓舞士气。
我隐隐听见毛康和别人小声讨论:“看蒋部长这架势,虽然还没到退休年纪,但估摸着是要大大放权给司老师咯……”
我不知他们揣测得对不对,我只是单纯好奇,未来的司昊还能走到什么高度呢?
我跟随他的脚步,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我忽然从先前的茫然无措和一团乱麻中理出一丝近乎盲目的信心——也近乎勇敢,去期盼我自己的未来,以及我们的未来。
又到了避无可避的轮番敬酒环节,周围人来来往往,我们一桌人起起坐坐,我终于看见司昊跟在蒋有为身侧,持着酒杯朝我们走过来,后边还跟着一个专门给领导端酒的陈礼。
我就趁二位领导和我们部长交谈的时机,拿我的果汁和陈礼碰杯,小声玩笑两句——司昊忽然回头盯住我,朝我轻轻一扬眉。
然后他站进我旁边并不宽敞的空位,佯装自然,在和我们技术同事集体碰杯时,明目张胆擦碰过我的手指。
我们这桌的男同事当中只有我一个喝果汁,司昊还刻意问我:“小云老师怎么喝果汁?”
这不明知故问吗,我是要给谁当代驾啊!
“少喝点。”我睨他一眼,借吵闹环境遮掩,压低声音告诫他,“你想让我回家以后伺候醉鬼到半夜吗?”
司昊居然笑着点点头:“嗯……还有这种好事?”
他靠近我,偷偷把他的车钥匙塞进我的外衣兜。
酒过三巡,不少同事已经穿好外套拿好东西准备离开。
而司昊却不能再像去年一样,被愣头青似的我提前找借口带离,想必是要陪老板喝到最后的。
我再也做不出那种去他们桌找人的傻事,就准备先上个厕所,然后去车上等他结束。
不知司昊是不是在我身上挂了只眼睛,我前脚刚进卫生间,正埋头给他发消息,他后脚就跟来,我措手不及,突然被他带进就近的窄小隔间,锁上门。
“你吓我一唔……”
司昊勾住我手指,埋头安静和我亲吻,眼神黏黏糊糊,小声抱怨我们今天都没怎么说话,他藏在沉稳举止和妥帖衣冠之下的亲密与依赖都露出端倪。
我口舌生津,也好像微醺。
“一会儿还代驾呢!”我有点受不了,就推走司昊,整理好衣服打开门。
我留意了,外面原本没有动静,可就在我开隔间门的瞬间——
何运兴一脸嫌弃扶着喝醉的黄锐,猛地打开卫生间大门跌撞进来,和我四目相对后,想进我身后隔间。
我心里咯噔,但我电光石火间将门大敞开,又转身去扶司昊:“司老师,慢点儿,好些了吗?”
司昊把胳膊架在我脖颈,走路歪歪斜斜。
我还主动问何运兴:“黄老师也喝多了?”
“可不么。”何运兴怀疑的目光扫过司昊的脸,让我后背骤起寒意,“司老师喝醉了?我看他之前还……”
“嗐,他们不吐一吐怎么喝满全场。”我故作镇定,又脸色一变,着急说,“快快,黄老师是不是也想吐……”
何运兴赶紧把黄锐扶进了隔间,我和司昊就趁机离开。
第74章 “红酒味棒棒糖”
司昊被何运兴撞见“喝醉”,被迫只能做戏做全套,明明人还很清醒,但必须假装喝麻了回到席位上。
所幸他演技在业余选手中登峰造极,老板早喝高了,最后一点仅剩的清明全用来攀比酒量,老板一看公司最海量的人都开始摇摇晃晃,而自己居然还挺行,自尊心得到极大满足,当场撂下话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看你们都不行”。
因祸得福,我没在车上忐忑等待多久,司昊就提前结束下来了,老板有别的人送。
司昊哪还有喝多了的样子,他特意在卫生间洗过脸、漱过口,不想太醺着我。
虽然略显疲惫懒散,但他说话仍然清晰,他坐在副驾驶,跟我讲:“老板刚才拍着我肩膀说,还是他那块老姜最辣,我们这些嘴上说能喝的全都掺了水分,其实没一个能打,我还得一边装晕一边附和他……”
我脑海里直接出现那群大叔在酒桌上脸红脖子粗的画面——但我听司昊说完这句话才转念琢磨出来,司昊无论多么能喝,在特殊应酬时都为了能让对方开心满意,显然不止这一回“装不行”了,怎么可能单单只因为何运兴的缘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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