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元四四一个机灵,倏地睁开眼,他身体下意识一抽,被东西困住手脚让他猝不及防一下侧倒在地上。
但元四四也看清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元成青……是你!!”
元成青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来,垂眸冷淡地看着元四四,忽而笑了:“四四啊,许久不见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快放了我!若是让元问渠知道了,你……”
“老师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敢来王府搜人吗?”元成青嗤笑道。
元四四手被绑在身后,他慢慢坐起身,蜷起身子来,倚靠在一个凳子边,怒视着元成青。
元成青看着他这幅样子,眼中趣味更甚:“说来……你当初口口声声,不是说要帮我当皇帝的吗?为什么一去不复返了呢?”
元四四冷冷看着元成青,说话专挑带刺的:“你不是已经当过一次了么?元问渠一辈子的心血在你手上毁于一旦,四国分裂,你还好意思说当皇帝啊。哦,我本来是想找你的,但谁让你重来一辈子也没什么长进啊,就会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啪嚓——
茶杯碎在元四四脚边。
元四四身体瑟缩了一下,仍然咬牙死死看着元成青。
“伶牙俐齿,你这么能说,我看还是用针线缝上为好。”元成青眼中一瞬充满阴鸷晦暗,阴着脸道。
元四四抿唇,一下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着大眼瞪小眼,元四四终于撑不住,眼神略有些躲闪,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元成青哼笑了一声,不屑道:“我不杀你,毕竟孟瑶青临走前还特地叮嘱我要好好待你,也不知你这么个蠢东西怎么得了他的青眼。”
元四四眼神一闪,皱眉问道:“孟瑶青?他早就知道你要捉我?”
元成青重新拿起一个茶杯,将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缓缓倒进去,道:“自然,毕竟能知道净悬是怀王儿子的人,也就只有孟瑶青了。”
元四四一下睁大眼:“孟瑶青脑子被狗吃了竟然和你狼狈为奸……等等,净悬?!”
是了,元成青还抓了净悬!
元四四眼神在屋内四处环顾,试图寻找净悬的身影:“你把净悬藏哪里去了?”
“急什么?”元成青喝了口茶,道,“毕竟是小孩子,我还没有那么狠心,喏,在里面睡着还未醒来呢。”
元四四这才注意到放下纱帐的床榻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看影影绰绰的身形,确实像净悬。
元四四心下松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你捉我们干什么,我们又不能帮你,还平白惹元问渠发怒,到时候他追究起来,我告诉你有你好受的。”
元成青走到床榻边,慢慢将纱帐挂上去,看着床上熟睡的净悬,笑了笑:“捉你们,自然是有大用处。”
元成青酱净悬脖子上挂着的佛珠摘下来在手上掂量了下,道:“毕竟凭借净悬在怀王心里的分量,你猜,他会不会折返回来救人?”
“威胁怀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元四四气道。
长长的佛珠在元成青手上发出互相碰撞的轻响,元成青看着它笑道:“你猜,净悬和时重霜,怀王会选谁?”
元四四一下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元成青打的什么主意,急道:“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你想借刀杀人?!”
元成青不欲和元四四多加纠缠,将佛珠收进袖中后便起身离开。
“元成青!你给我站住!”
“放我出去!”
“你……”
元四四大喊。
啪——
门一下被关上,元四四挣扎着站起来咚咚撞门,却只听到外面门上锁链的声响。
门已经被元成青从外面锁死了。
元成青出来后,下人急忙上前,低着头将手中的剪刀递给元成青。
元成青接过来后,就将手中的佛珠剪断,取了其中一颗放进锦盒里,随后和一封信一并交到下人手里,淡淡道:“去吧,快马加鞭,尽快交到怀王手里。”
“告诉他,想要净悬活着,就拿时重霜的项上人头来换。”
“是。”
下人片刻不敢耽误,选了最快的千里马,昼夜不停地一路赶往西北的官道。
彼时怀王一行人正在赶往北秦的路上。护送官员会将他们一路送到西北军驻扎之地,之后再由邱将军护行到北秦。
眼看着快要到西北一带,路上也逐渐人烟稀少了起来,村镇之间离的也更加远。
秦觉一身侍卫装扮,撩起一侧的帷幔,看向远处隐隐约约冒出的黑烟,不明所以,道:“青天白日,如此张扬地纵火,也不知烧的是什么。”
秦云庭坐在一旁,面色淡淡地顺着秦觉的方向看去,随口“嗯”了一声。
秦觉回眸,看着秦云庭面色依旧郁郁寡欢,眼底还带着哭过的微微发红,有些肿,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将他捞过来抱在怀里晃了晃,无声地安抚。
秦云庭一下又冒出眼泪来,哽咽道:“我的阿悬……”
秦觉连忙轻声哄:“不是和净悬说好了吗?若是以后想见他,大可去找他,他定会见的。”
“净悬的心意,我哪会不明白,我就是,我……”秦云庭说着说着又哽咽了,“不舍得罢了。找了这么多年,如今真见了,知道他平安无恙,心里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总觉得太亏欠他。”
“但净悬又不缺我这一份亏欠……”
“那就将这份情给寒食寺。”秦觉抱紧他,道,“当年寒食寺大火,虽说是大越那太子一手搞起来的,但说到底那份四国圣旨上也有我的授意,当年本想借寒食寺半毁去和大越……算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寒食寺似乎还未建起来,那我就权当做个香客,添些香油钱,待过两年净悬若是想回寒食寺了,还能见到个完整的家。”
秦云庭抹了把脸,说:“好,本就是你该做的。”
秦觉笑起来:“是,是,本就是我该做的。”
眼看着秦云庭心情好了些,秦觉心下也松了口气,有一句没一句地暗暗哄人。
正说着,马车突然一停。
秦云庭身体一下往前栽去。
秦觉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正欲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一道粗狂的声音传来。
“将军有令,镇北关暂时封锁,一律不准进入!”
“吾等为护送北秦使者而来,陛下有令,命邱照运邱将军在此接替护送怀王殿下!谁准许的你们擅自下令关闭镇北关!”一路随行的护送大臣开高声喊道。
“邱将军呢?!私自关闭镇北关,他可知这是大罪!”
秦觉微微掀开帷幔看向帘外,本以为是西北官员失责处理不当不知道他们今日会前来,然而,待看到外面的场景时,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事情来的也许比想象中还要严重些。
镇北关威严雄伟,楼上身披铁黑铠甲的士兵宛如一座座雕像般伫立在城楼上,他们手持长枪,面容冷硬,完全不似来时在城楼上站岗的普通士兵。
这些是西北军。
也许还是精兵中的精兵。
秦觉神色罕见认真起来。
秦云庭也看到了外面的场景,他探头看向外面的护送大臣,正色道:“怎么回事?”
护送大臣面色不好看,料是他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他还在和城门下的士兵对峙:“我是陛下亲自命的护送大臣,特送怀王殿下回北秦的,若是因此耽误了行程,尔等担待得起吗?!还不快打开关门!”
若是一般的士兵听到这里也许就已经妥协了,然而这些士兵却不同,说什么也不放行,只道:“大人,我等这就去禀告邱将军,还望您稍等片刻。”
护送大臣气道:“还不快去!”
说完,她又转过身来走向马车旁,恭敬道:“怀王殿下,这属实是吾等办事不力,还望您见谅,在此稍等片刻。”
秦云庭自然没什么意见,蹙眉回道:“好,大人也不必着急,邱将军也许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定。”
然而说虽是这样说,秦云庭心里却觉得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邱照运的身影没看到,倒是让他收到了另一份“惊喜”。
白色的千里马飞奔而来,尘土飞扬,最终停在秦云庭的马车前面被侍卫拦住。
“什么人?!”
“吾乃奉贤王之命,来给怀王殿下送一样落在皇宫的物什。”骑马的人下来,从怀里掏出属于贤王的令牌。
侍卫看后,确定无误,才将这人手上的锦盒拿过来交给秦云庭。
待确定秦云庭亲手接过治这锦盒后,这人便迅速道:“东西已经带到,吾还要回睢阳给贤王殿下回话,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不待旁人有什么疑问,便迅速上马折返回去。
留下秦云庭看着手里的锦盒满眼疑惑:“什么东西?”
秦觉也看向这平平无奇的锦盒:“打开看看?”
秦云庭晃了晃手中的锦盒,只感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了几下,他犹豫地打开盒子。
……
三日后。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
“陛下!”
“西北危!!”
……
“陛下——”
随着一声嘹亮的长喊,顷刻间,沉寂许久的西北宛如一声巨雷瞬间炸响在睢阳城内无数人的心头上。
西北彻底乱了。
与此同时,随着八百里加急带来的还有另外一则消息。
邱照运病危。
.
第153章 怎么,不敢了?
十日前,西北军营。
邱照运一身旧扑扑的银铁铠甲,像往常一样在军营中巡视,然后再到专门为那群太医扎的营帐中看两眼。
不过每次看到的场景都大差不差——一群太医对着时重霜给他的药丸吵得热火朝天,忙里忙外,一问对疫病有什么解决办法没有,便都不吭声了。
邱照运心烦,独自一人坐在石头上,看着手里的小瓷瓶,晃了晃。
一声轻响,告诉他这是最后一颗药了,其余的全被那些太医拿去捣鼓研究解药给弄没了。
邱照运烦躁地收起瓷瓶,牵来马打算出去转两圈,谁知刚上马,就被副官喊住:“将军,这是要去哪?”
邱照运牵住缰绳,低头道:“陈副官啊,出去转两圈,比比?”
马蹄在地上蹬了两下,陈副官挠挠头,笑道:“行啊,赢了将军可有什么赏?”
邱照运哈哈两声,道:“赢了今晚烤全羊别人吃肉,给你吃羊腿如何?”
“那再好不过了,将军说话算话!”
“当然!”
话音未落,两人骑马同时飞驰出军营。
一刻钟后,邱照运率先骑马登上一座矮山头,风打在身上,邱照运笑得开怀:“陈副官,年纪轻轻不能这么没胆量。”
因为绕了个坎而被反超的陈副官对邱照运心服口服:“将军马术精湛,下官甘拜下风。”
两人下马慢慢往前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这不是那群太医到现在也没个动静,老子真是替他们急得慌,将军我啊,心里忒烦!骑马都带着气,上百人等着他们救命,他们等得了,那些平头老百姓可等不了多久了。”
陈副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往年哪有出现过这样奇怪的疫病,太医也是束手无策,将军能事先就将那些人控制住便已经是大功了。”
“唉……”邱照运牵着马叹息地往前走,“这算什么功,让那些百姓乖乖等死的功吗?算了算了,回去吧回去吧,去看看那些太医……那是什么?”
陈副官一愣,顺着邱照运的视线向远处眺望:“那里……似乎是我们封的其中一个村子,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大的黑烟?”
只见远处村落里一道道的黑烟直冲云霄,隐隐约约还带着哭泣的声音。
邱照运皱眉看了一会儿,忽然严肃了脸色:“上马,走,我们去看看!”
陈副官还待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邱照运骑马便飞奔了过去,他心一紧,喊都喊不住,只能也骑马快速跟了上去:“将军!等等!”
邱照运一路疾驰,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出现在了方才在半山腰看到的冒着黑烟的村子。
刚一下马,邱照运就抑制不住地发火,大声怒斥:“怎么回事!这烟怎么回事?!谁允许烧的?!管事的是谁?!”
在外守着的士兵一见邱照运过来,忙低头抱拳:“回将军,是李副将,他已经回营向您请示去了,但副将刚走,这些百姓执意要烧,下官也实在是不敢进去里面拦啊。”
“烧的什么东西?”邱照运问。
“尸、尸体……”
邱照运刚想平稳一下情绪,一听烧的尸体瞬间怒目圆瞪:“烧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尸、体……将军,烧的已经病死的百姓尸体!属下实在是拦不住也不敢拦啊。”士兵快要哭出来。
邱照运未等着士兵话说话,就已经扒开他往村门口处走去。
“将军!不可!”
“将军,不能进去啊!”
守在门口的士兵就算在不敢也必须拦住邱照运不让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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