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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古代架空)——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4:04:44  作者:辛加烈
  佳肴满桌,一侧摆着只盛酒的玉壶,莹润光泽挂在壁上,幽幽的。
  “说笑罢了,”我从壶盖上收回目光,道,“五叔不会当真罢?”
  “你啊,”沈鸿的身子向后仰去,靠在了椅背上。他抬手随意一指,“能调度渊京如此多的权贵,手又伸到了万明。这等人才,一记鹤顶红如何匹得?”
  “五叔谬赞。”我道,“不过是他们早有此意,我年纪轻不经事,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他们便也不藏着掖着,就这般动手去做了。若真要说谋略……”
  我“咔嚓咔嚓”地嚼着梨,四溅的汁水在口中流淌。沈鸿静静看着我,拇指上的扳指转了转。
  “五叔既是长辈,必然胜过我不知多少。”我笑道,“哪里有我班门弄斧的地儿?”
  听罢,沈鸿放声笑道:“我记得鹤儿从前最乖巧,如今吃着勤政殿的梨也不畏怯,果真是长大了。”
  “离京多年,规矩记得不大清楚,让五叔见笑了。”我将梨核丢进小盘里,“幸而是五叔,若是换了旁人,渊京哪里还容得下我呢?”
  沈鸿耸了耸肩,随后起身,负手至我面前。他道:“说罢,想要什么封赏?封爵、赐邸、追封你母亲梁夫人,还想要些什么?”
  “自古新皇登基恩赦天下,五叔仁厚,必胜过古今多少贤帝。”
  “你是想让我赦免贺加人?”沈鸿道。
  “贺加兰因虽疯魔,普天之下的贺加人却是无辜。不只是贺加,还有其他流离失所的外族子民,”我道,“都是一条性命,谁又比谁贵贱?没有叫人就是过不得安生日子的道理。”
  他点点头,兀自道:“你说的也是,当初射杀妖妇的也是贺加人,可见人必然有好坏之分。既如此,我必不会赶尽杀绝。”
  竟是贺加人?
  我单知道金甲中有不少外族人应征入伍,却不知那射箭的之中正有贺加人。贺加兰因口口声声为了贺加复仇,自己却最终丧命在了族人的手下。
  真是令人唏嘘。
  “还有六叔,他在位虽算不得实打实的明君,到底是五叔的手足。”我摸了摸下巴,“还有皇后婶婶……”
  沈鸿道:“我已着人送张家女回府上静养,那来路不明的孩子……说是不晓得从哪家抱来,也交由张相夫妇养着。至于六弟,”他笑道,“既然你为他求情,就迁居宫外别居。”
  “多谢五叔。”我道。
  “说了这些话,倒忘了今日备下的酒菜。”沈鸿提起玉壶斟了满满两杯酒,“如今逆贼已伏诛,来,鹤儿,陪五叔喝一杯。”
  我端起酒递到唇畔,酒液颤颤地顺着杯壁滚下来。我道:“说起来,万明的金甲还在京郊驻扎,五叔想如何安排他们?”
  沈鸿刚夹起一块白玉虾仁,又搁在了小碟里。他用玉箸拨弄着蜷曲的虾,“听闻近来那万明王整日与你在一处。”
  “此次京中一战,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我道,“鹤儿想着五叔宽仁,不至于连一块地都舍不得让他住。”
  沈鸿将那裹着浓汁的雪白虾肉丢进口中,目光幽深,“若是我不想宽仁呢?”
  我放下酒盏,“五叔是怕他有异心,趁此时朝局不稳,再起兵变;还是怕他偏私于我,不敬五叔?”
  亦或是二者兼有之。
  沈鸿不置可否。
  我支着脸看壁上挂着的一副硕大舆图,问:“五叔预备赐我的宅子在何处?”
  沈鸿道:“必然是风水佳处,奢华之地。鹤儿,五叔厚待你,你可别忘了本。”
  我起身,立在那幅舆图前。渊国山水秀美,贺加丘陵错落,万明满目黄沙。不论如何渊京都是最好的去处。
  “五叔的心意,鹤儿永记于心。”我转身,撩起衣摆跪在他面前,“恕难从命。”
  他手中的玉箸一顿,细微的刮擦声仿佛在磨一把刀。我道:“七日之内,金甲会从渊京撤走。我会与他一同去万明,如此,五叔的心头之患便可消除,还请五叔放过他。”
  沈鸿自顾自地吃一片白灼鱼卷。他“唔”了一声,“这鱼不错。”
  他道:“好端端的吃饭,鹤儿跪下来做甚?起来罢,咱们叔侄说说话,只当是家常。”
  我缓缓起身坐下,面前那杯酒重新落入眼中。刚拿在手里,沈鸿又道:“五叔忘了你身子不好,喝不了酒。来人,换盏参茶来。”
  -
  待我出门,天已全黑。御前宦官正拦着一人,已然满头大汗。
  见我出来,伽萨一手拨开了宦官,快步到我面前,“怎么待了这么久。”说着抬眸不知盯了谁一眼,拉着我向外走。
  “与我五叔说着话,就忘了时辰。”我道,“他那儿的梨还不错。”
  闻言,伽萨的步子一僵,左脚险些装在右腿上。
  我跟着他,慢条斯理道:“五叔说要在京中赐我一座大宅子,还要封我为亲王,说我立了大功。”
  不知哪根弦动了一下,伽萨道:“以后在渊京,你就有吃不完的梨了。”片刻,他又道:“渊京的风景,确然是绝无仅有的好看,既无大旱,又无酷暑。”
  “这可是渊京啊,否则我幼时哪里长得那么水灵,能叫你看上。”我拉住他的手,道,“以后我留在这儿了,你会想我么?”
  伽萨猛地转过身,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他用力咬着下唇,不安地捏着我的双手在掌心。
  顺着他的指尖,我能感受到那颗心在“咚咚”地跳动。
  他依旧咬着下唇,直到鲜血渗了出来。他面色有些惨败,“眠眠,你……你已经打定主意留在渊京了么?”
  “不然呢?”我问,“渊京这样好,难不成我还去别处?”
  我心中盼着伽萨执拗地说要带我回万明,一如他过去那样坚定得有些蛮不讲理,可他只是笨拙遮掩着发白的面色,握紧了我的手。
  我努了努嘴,陪着他慢慢往回走。这一路上,他的话似乎被风堵在了腹中,最多也只是问我“冷不冷”。
  他脱下外袍搭在我肩上,贴心地将布料捋平,似乎还借此机会多碰了碰我的身子。
  路过从前住着的小筑时,我拉他进去敲了敲。满院的梅树都枯尽了,丛生的荒草伏在地上,好不凄凉。
  见此景,我心中又不免伤怀,偏偏身边这个也跟树木枯死了似的,就是不肯说一句“跟我走”。
  我来回打量他好几眼,想不明白从前那个说着要把我抓回去囚起来的伽萨去哪儿了。
  “明月台的梅树还在么?”我忽而想起来。
  伽萨似乎被刺痛了,低声道:“都枯了。自你走后,那儿再也没开过花。”
  “怪可惜的,大约是我那时候到处乱挖,伤着根了。”我的手指从几根遒劲的枯枝上滑过去,“辜负了你一番心思。”
  他道:“本是为你种的,后来却没护住人,连着树也留不住。”便是轻轻的叹气。
  我回眸,只见他背过身去,影子在夜里显得瘦长孤清。
  其实就算我不想走,也不得不离开。沈鸿知道我与伽萨的这层关系,也亲眼见过我与他依偎在一起的模样。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必然想得到将我留在京中而将伽萨放回万明,若有朝一日我生了对皇位的觊觎之心,万明金甲便是我现成的臂膀。有我在,他便不会放过伽萨和前来援助的万明金甲。
  且就算我无此心,他也会对我终日忌惮、猜疑,指不定哪日又送来一杯毒酒要了我的命。
  倒不如我以远离渊国为条件,换伽萨的生路。
  这样简单的道理,伽萨竟会想不明白么?!
  “傻子。”我提着灯,心中暗暗地不快。
  “什么?”伽萨转过身,那双眸子暗淡得像天上被云遮住的月亮,就连细长的竖瞳都生出几分涣散。
  我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殿前残旧的台阶上,招手命令他立在我面前。借着脚下的台阶,我恰好能望进他眼里,而他微微仰着脸,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近乎乞求的渴望。
  “带我回去看看罢。”我说。
  伽萨的耳朵动了动,眼瞳一瞬便亮了起来,仿佛敛尽了天地间的光芒。他仰着脸,发出一声茫然的“嗯?”。
  “既然是给我种的梅花,若是我不在,还有什么意思?”我道,“况且那梅花种下后,我还未仔细瞧过呢,带我回去瞧瞧罢。”
  一字一句,清晰地从唇齿间咬出来。
  伽萨的眸子闪烁起来,他重重地呼吸几声,随后猛地将我抱在了怀里。
  “眠眠,眠眠。”他反复地唤着我的名,郑重道,“我一定好好珍惜你,必然不再叫你受半点委屈。”
  这才像话嘛。
  我踮起脚,将下巴搁在他肩上。
  抬眸望向天际,薄云不知何时退去了,银汉流转,星辰明亮。我闭上眼,闻到了清浅的梅花香气。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这周完结的,结果太忙了orz跑去赶俺的开题报告了,还有一个终章周五发!
 
第205章 终章
  翌日,我见了沈虎材一面。
  王府前厅摆着秋日里的瓜果,香气清甜合宜,一看便知道是秦元妤的心思。沈虎材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我呷了口茶,直截了当地让他上书,恭请沈鸿继位。
  “我还以为万明王会把皇位送给你。”他说。
  “我要那东西做什么?”我用茶盖撇了撇浮沫,“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远不如在万明来得快活。这事儿由谁提,好处就由谁头一个吃,大哥上书,指不定就重封个亲王。”
  他听了,搭在桌角的胳膊一动,似是有了兴趣。秦元妤垂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沈虎材便点了头。
  俄而,他又感慨似的说起了嫡母的事。这是他头一次亲自与我提起,却是无限的叹息。
  原来自我那次回京打晕沈鹄显后,我的这位二哥便时常愤愤,连带着对沈虎材的怨怼也愈发深重。王妃孟氏多疼爱幼子,又因沈鹄显幼年早慧,更是认定他才是嘉王府的指望。
  一来二去,沈虎材忍不了母亲偏心,索性带着妻儿分府别居。再一二年,沈鹄显便因郁郁不得志而疯了,整日里在旧府上自夸为天下第一才子,时而又指责天下人有眼无珠,四处打砸。王妃跟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劳累出了满头白发。
  我听了,并不多加评述,只借口回了宫中料理杂务,带走了渊宫中的万明奸细,又对容安的家里多加照拂。
  其间还抽空去见了沈澜一面。
  他身子本就被药蚕食空了,又挨了那一刀,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魂魄,恹恹地卧在床上。
  可他的神志却是清醒了。
  “你竟有空过来。”沈澜抬起薄薄的眼皮,又恢复了往日对我话里带嫌的模样。
  我瞧着他,虽有些不忍,还是将袖中的信递给了他。
  “什么东西?”他问。
  我垂着眼,轻声道:“皇叔看了就明白了。”
  那封泛黄的信被干枯手指展开,沈澜静静扫了一眼,双瞳突然瞪大了,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是我母亲写给他的绝笔。
  她说她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太后的一枚棋子——若沈澜封兄长的侧妃为后,必然招致朝臣非议。她自责让他失去了安稳的日子,又愧对于他的一腔爱意,更不愿成为贺加兰因捅向他的刀子。
  权衡之下,唯有以死相报。
  “若来世得以相见,阿栖愿为王爷的妻。”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知贺加兰因为何不曾毁去这份信,而是将它藏在八宝殿的小屉子里,以至于令它十数年后终于到达了沈澜手里。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沈澜的双手剧烈颤抖着,借着将信纸紧紧按在了心口。
  “五叔说,不会过问皇叔这些年的罪责。”我道,“还请五叔迁居宫外休养。”
  沈澜听罢,默然许久,道了一声“不必了”。他叹道:“阿栖,我竟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
  待到手上的事料理完了,已是沈鸿登基的第二日。他恩威并施,将与贺加兰因同谋者一一下了大狱,又颁旨嘉奖万明上下,言下之意便是催促伽萨尽快离京。
  谁知最先闻风而动的竟是驻扎在渊京外的金甲。他们入京时,沈鸿将我叫到他身边去,与他一同立在长阶上看。
  我不明所以地提着心站过去,只见京中大街小巷里,凡是目光可及之处,都是一片耀目的五光十色。
  “这、这是……”我踮起脚去瞧,沈鸿在我身侧幽幽道:“朕还未见过,把宝石铺了满京当做聘礼的。”
  我的脸“嘭”地一红,瓮声瓮气道:“他没和我说过……”
  “六弟自尽也给朕留了封折子。”沈鸿又道。
  我一愣,旋即想起来,沈澜已在得知真相的那晚服毒自尽了。他舍不得阿栖等得太久,立时就决意抛下一切随她去了。
  一封红纸写的折子递到我面前。沈鸿道:“你瞧瞧。”
  我摊开折子,其中详细列着的尽是些国库中的珍宝,密密麻麻写了足有一丈余长。
  我恍然大悟道:“这是……六叔决意将皇位托付给五叔,所以尽数国库之珍,五叔继位实为人心所向。”
  沈鸿不为所动,扬起下巴指了指那红纸的末尾,“你仔细悄悄。”
  蹲下身捡起那拖在地上的长尾,只见末尾写着一行近乎要挤不下的小字。
  “皆赠与鹤儿,充盈奁箱。”
  我脸上烧得滚烫,恨不能赶快离开沈鸿身边。却听他慢条斯理道:“万明给的聘礼丰厚,若渊国这儿给的少了,恐怕被人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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