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明月台赋(古代架空)——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4:04:44  作者:辛加烈
  我心中慨叹沈澜举止之暴戾,又惊于他感官之灵敏。
  “鹤儿可是以为,朕此举过于残忍?”沈澜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故意向我身侧近了几步。阴翳骤地压下,我眼底洇出两抹淡淡的惧色,细颈一颤便将头垂下了。
  我尚未答话,他身后的内监已先一步谄道:“依老奴看,这野鸭不过一介畜生,能供陛下一乐是它的福气。试问天下有几只鸭子,能入陛下的眼呢?”
  “放肆。”沈澜呵斥了他,却只是无伤大雅地将长眉半蹙,转而将我的手强行攥在掌心里。他掌心宽厚温热,只是握得太紧,扳指硌得我生疼。
  可我却不敢轻易挣脱。
  只要在这宫中一日,我便如豢于池中供他取乐的野凫。沈澜心悦,饶我过几天舒心日子;若他哪一日失了兴致,我即是下一缕横死的亡魂。
  可我不想死,也不能死。
  好一个渊宫,当真是使人如履薄冰的万丈深渊。
  “鹤儿,”他又唤我,“朕叫人把那野鸭同酸笋一起炖了汤,给你补补身子,可好?”
  待我再看时,沈澜面上一片温煦,柔柔地掬起两捧笑意漾在眸中,同方才的情状判若两人。我心虽跳得厉害,依旧努力掩去声音的瑟瑟,故作轻松答:“谢皇叔关怀。”
  他满意地勾起唇角,眉尾半抬,神情竟有些像个得了心爱的玩具的稚儿。
  沈澜抓着我的手,在园中逛了好些时候。他将四处新植的花木一一指给我瞧,又问我想要湖里的白鹄还是草上的幼鹿。我生怕他再滥杀无辜,眼见日薄西山,索性闭眼道:“皇叔说要教我剑术,原来是诓我的。”
  “既然鹤儿想学,朕自然是要尽了这为师的职责。”回应自头顶传来。
  不知是否是我听岔了,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股叫我不寒而栗的愉悦。
 
第3章 入瓮
  沈澜跨上龙辇,我垂手立在一侧随行。谁知他一招手,竟叫我同他乘辇。
  龙辇为帝王出行代步所用,我怎敢僭越如此?再说这辇轿虽宽敞,到底也坐不下两个男人。我后退半步,衣袖颤颤拂于宫墙上,婉拒道:“请皇叔乘辇,侄儿自愿随行。”
  “鹤儿身体柔弱,怎好这般劳动。”沈澜不依,蓦地站起身行至我面前。未待我再出声,便觉得天旋地转,朱墙青瓦万花镜般在我眼前一旋而过。
  待我意识到发生何事,沈澜早已歇在辇上。前后十六宫人一齐用力,龙辇顷刻离了地。我便这样被他横抱在怀里坐上了龙辇。
  这群刁奴!
  沈澜一手箍紧了我的腰,两指搦一枝从御园里折下的花,在我颈下慵懒任意地扫着。我挣扎不脱,心里又羞又恼,生怕叫宫道上来往的宦官婢女们瞧见,将这暧昧不明的情景谣传满宫,多出些“榆木开花又逢春”的坏话来。
  然而他的手臂如一道铁链将我紧锁住,待到使光了力气,我也没能使之松懈分毫,只好放任自流地暂且安歇在他怀中,默祷自己的这副模样莫要被他人撞见。
  过了崇武门,离武英殿便不远了。我略松了口气,方才注意到沈澜衣上萦绕着一股醇厚沉稳的檀香,细嗅其间仿佛夹杂着甘洌绵凉的气息,想必是有历代帝王所钟爱的龙腹香掺杂其中。两种香味混杂一处,说不出的相洽,却又有些不合。
  那温和端雅的檀香,似是压不住龙腹香的绵绵凉意。二者裹挟,如同藏在华服盛筵下的毒蛇。一眼望去安谧静好,细看实则险象环生。
  我正低头凝神思度,却听一阵拜倒之声。抬眼望去,斜前方正有一队异邦装束的乐人正盈盈行跪拜之礼,想必已然将我与沈澜共乘一辇的情景尽收眼底。
  因我比沈澜矮了一头,此时又侧坐于他膝上,全然成了依偎在他怀中的极亲密的模样。若传出去,这般岂非成了他人口中的乱伦?!
  我当即窘得脸颊都燥起来,恨不能即刻躲进道旁的莲池中去。
  相较之下沈澜倒是面色如常,他并不理会那些乐人,探出手来逗猫似地勾了勾我的下巴,谑道:“怎的害羞了,莫不是那乐伎中有你心悦之人?”他挥手停辇,命乐人抬起头来。
  十数双眼睛齐齐望过来,只叫我一时赧然语塞。
  “这是没有的事……”我急于辩驳,目光冷不丁与为首的乐伎相交。
  那异族装扮的乐伎长相昳丽,肤色莹白、深目高鼻,蜷曲的浅金色发铺在裸露的肩头。他手中执一支成色极佳的七孔笛,状若白玉,泛着柔光。而最让我讶异的,是他那双浓丽妖妍、摄人心魄的翠色眸子。
  他不像常人,倒似奇工巧匠手下最精致的瓷偶。
  “你,上前来。”许是我盯着他打量了太久,沈澜将一双狭长的眸亦睇过去,两丸乌珠定定沉下。那笛伎听命起身上前,我暗自感叹他明艳近乎妖的容貌,私下希望沈澜能为这等绝色倾倒,转而放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沈澜问,拇指缓游于花枝之上。
  “宴月。”笛伎操着一口生硬的腔调,偏偏念着两个极风雅的字。不过这名字倒也衬他,此般美人若在月下设宴,说不准真能将姮娥玉兔从桂宫中请下来。
  “不错。”沈澜颔首,指腹半压,绿枝迸出一隙转瞬即逝的脆响,簌簌将花头垂了下去。他将折断的花枝随手一抛,转而向我道,“难怪你看上他。”
  他的手臂在我腰间扣得更紧了些,压得我险些喘不上气。我轻握住他落于我腰间的手,伏下一双乖顺的眉,解释道:“皇叔说笑了,我不过是因他异族相貌与渊人不同,觉得新奇才多看两眼。皇叔若是不喜欢,我以后便不看了。”
  大抵是听出我话中带了些求饶讨好的意味,沈澜默然片刻,轻哼一声才就此作罢,松了臂上的力道,却又捏住了我的手。
  他这一国之君,心胸竟如此狭隘,真是荒唐。
  “习剑需得雅音相伴,你就随朕去武英殿罢。”沈澜又对那笛伎道。
  宴月领命,顺从地跟上龙辇后的队伍。他举止温驯乖巧,面上却波澜不惊,甚至有些淡漠。我身在渊京,甚少见到异邦人,由是对他好奇得很,但又怕沈澜再提捏起阴阳怪调,只好悻悻垂下眼眸。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龙辇落在了一座玉阶彤庭的宫殿前。这便是历来皇子习武之处——武英殿。
  双脚触地那一刻,我方有些如释重负,只是这短暂的轻松在沈澜靠近之后便荡然无存。
  御前侍卫与内监皆候于殿外,唯独沈澜、宴月与我至于殿中。
  沈澜即位后大肆修缮宫中殿宇,哪怕只是习武之处也修饰得雕梁秀柱、富丽堂皇,更不必提那些丹楹刻桷的主殿了。我走在殿内,恍若步入天上仙宫。
  “鹤儿。”沈澜沉声将我的浮梦击碎。我闻声步至他身侧,见他正驻足在一面玉砌金镶的墙前。这墙上摆满了做工精绝的名剑宝刀,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映着我们二人的衣纹。
  一条五爪金龙盘踞剑身,虎视眈眈地盯着几步以外形只影单的白鹤。
  我心中一惊,连忙后退几步,那剑上的鹤便糊成了一抹烟云。
  沈澜取下一把精巧工细的轻剑,道:“这是太祖时名匠崇宁呕心沥血之作,名为出云,以精铁铸成,刃如霜雪、削铁如泥,是举世无双的好剑。”
  下一刻,这柄剑便递到了我面前。他道:“你试试可还趁手。”
  抬目循去,这恐怕是满殿兵器中最轻巧的一样了。我接过那镂空雕花的细剑,腕上一沉,却还是努力握住了。凉意自剑柄钻入掌心,我又握紧了些,免得被冻得失手摔了这传世珍宝。
  一只手覆在了我的手上,助我持稳了出云。
  沈澜以一种尤为亲昵的姿势站在我身后,我后退半步,后背便撞到了他的胸膛。
  “皇叔——”我惊呼一声,后半句话随即被他堵了回去。他说:“别动,朕教你几式防身。”
  宴月跪坐于殿侧,从怀中掏出那支七孔笛,悠扬清越的笛声绕梁而上,宛若云霄鹤唳。
  笛声中,沈澜托着我的臂,借着演武用的木桩,将右手的剑向前刺去,后又抽剑转身下刺木人小腿,再作并步,提剑直刺木人颈间。如此往返,我渐渐体会到些许使剑的诀窍,病体越发轻快,竟有了酣畅淋漓的痛快。
  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衣袖翻飞间,熏香愈发浓郁,几乎将我醉倒。
  不过小半个时辰,我耗尽力气,累得两腿酸软。沈澜放开我,我便强撑着身子踉跄几步,歇在了案几旁。
  汗珠自颈上滑至衣间,将衣衫打湿了贴在身上。我伏在案上,倒了一大盏凉茶饮下去,方才觉得压制住了体内一股莫名的燥火,顷刻又引得寒气窜入经脉。
  这病真是扫人的兴,略有松弛便乘虚而来、扶摇张狂。
  沈澜将剑摆回架上,绕至我身后,双手自我颈间向下探。
  我本就浑身松懈,双臂酥软无力,根本不能抵抗他。他的手在我身上摸索了一阵子,解去了什么东西。我抬眼看去,是件银兔毛的短褂。我出门前,容安硬要我添上,说是怕吹了风着凉。
  沈澜将那衣服放在一旁,一撩衣摆也坐下了。
  “可累么?”他似乎没了别的想法。我手中握着冰裂纹的小盏,寻思自己莫非是被太后的偏见浸淫太久,误会了这位皇叔。
  此时我已精疲力尽,若他有私心杂念,现下动手最好不过。但他只替我解了褂子,旁的什么也不做,反倒叫我为自己先前的杂念误解羞愧起来。他是渊国的帝王,三宫六院美女如云,怎会对我有非分之想?想必是我错怪他了。
  “鹤儿,可是身子不舒服?”沈澜见我不答话,又关切道二句,口中撩起从前几分过往,“四哥府上的事,朕早有耳闻。一个质子当街闹事罢了,偏教你领错在雪地里跪着,好好的孩子如今弄成了这副模样。”
  “……无妨,多谢皇叔教我剑术。”他张口言语刺入我骨中陈伤,我抬起头来,滤去先前满腹狐疑,又不免有些伤怀,只能潦草谢过他。
  闻我此言,沈澜唇角一弯,又露出了那般和悦玉润的笑颜。他如今刚过而立之年,面相又显得极年轻,似是与我差不几岁的模样。这样想着,我竟觉得他亲切了几分。只是——
  我母亲梁夫人,究竟是否如太后所述的那样,因不愿托身沈澜而饮鸩自尽?他对我母亲,究竟有没有悖逆人伦的非分之心?
  可我不能问他,至少现下不能。
  我与沈澜各怀心思,无言地坐了半个时辰,天色已全暗了。我站起身准备向他辞别,他却先一步开口道:“鹤儿,朕来检验一番你今日学得如何,可好?”
  “好。”听他这样说,我暂且压下了回殿的念头,点点头。今日习剑,不说全部熟记于心,能学到一招半式便是极好的。
  他取来两柄剑,其中一柄便是我适才用过的出云,另一柄上缀七星连珠,剑身刻日月星辰,寒气凛人,似有血光。
  宴月重又将笛举至唇边,笛音起,若白羽离弦、穿林打叶。
  沈澜举剑来刺,我闪身躲过,转身挥剑挡住他下砍之势。
  他力气极大,我勉强挡下他的进攻,手腕却被震得酸痛无比。加之先前的疲惫,几回合下来,我已几乎招架不住。
  伴着一声凄厉的笛声,沈澜再度挥剑,将出云挑离我掌心,飞落至不远处。笛声愈发疾厉如雨点,沈澜几番攻击将我逼至墙壁。眼见他提剑刺来,我彻底没了力气,无处可躲,只能惊惧地阖上眼。
  他这是要杀我么??!
  笛声戛然而止,我心跳得极快,几乎蹦出了胸腔。 待我鼓起勇气睁眼时,发现那剑尖停在了离我鼻尖一寸处。
  “皇叔好剑法,侄儿输得心服口服。”我喘着粗气倚在墙上,面上裹着淋淋薄汗,等他将剑收回。
  然而沈澜并未收剑。他控剑向下,剑尖划过我腰间饰带,那枚白玉如意佩落在地上应声而碎。方才退去的惊惧重又涌上心头,只见他振腕上挑,将我整件外袍剥落在地。
  宴月悄悄退出殿外。我惶然望着沈澜,偌大的武英殿只剩下细密的呼吸声。
  半晌,他松手将剑丢在地上,扬手抽去了我用以束发的玉簪。
  青丝散落的那一瞬,他看向我的眼神亦变了。
 
第4章 遇险
  为教正诸皇子练武时的一动一式,武英殿内特立了一面高大的铜镜,以便各人时常对镜自纠。如今越过沈澜徐徐靠近的肩头,我正巧能在镜中望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长发散落,衣衫不整,被万人之上的渊国天子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沈澜抬手抚上我的脸颊,覆着薄茧的指腹压在我的每一寸肌肤上摩挲出轻微的痒意。他凑近了,衣上的香气便如浪潮般压过来。我身子一僵,下一刻,湿润柔软的唇贴在我额上,留下了一枚冰凉的吻。
  我惊得呼吸瞬时一滞,脑内更是刹那空白。殿内烛火摇曳,影映在金砖上,昏暗之中平添了几分虚幻不实。光影变幻,我只觉得恍然如梦。
  他是渊国的国君,是先皇的六子,我父亲嘉王亲手足的弟弟,也是我的皇叔。我与他本就有皇家的血缘相连,他怎能这般对我??!
  潮热的气息轻喷在我耳廓,仿佛坠入寒窟的一股暖流将我点醒。我慌忙跪在他脚边,低低将身子伏到地上去,呼道:“皇叔不可!”
  沈澜弯下腰,眯着一双凤眼蹲在我前面。半晌,他捏住我的下巴,不解似地问道:“有何不可?”
  “皇叔与我是……是叔侄之亲,不可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我被迫注视着他的双眼,嗓中艰难吐出求饶似的细语。他背着光,阴影之下实难看清他面上的神情。
  “朕与你,先君臣,后叔侄。为人臣之道,你应当明白。”沈澜一番话,直叫我听得脊骨泛寒,如坠冰窟,身子竟浑然颤起来,一如寒风里被无措搓磨的、欲折的柳。
  他接着道:“贺加兰因有意将你给朕,想来你自己也是知道这事的。当初她牵着你的手推到朕膝前,不过才有十岁的模样,蜷着身子卧在锦被之下。朕心疼你年岁小,给你念了一夜的话本。朕不是不想,是怕你心里畏惧。鹤儿,为这一天,朕已经宽宥了你九年。”
  我颤着嘴唇,喉中干涩如有针刺,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辩解。原来他从一早就知道太后将我接进宫的真实目的,冷眼旁观了数年之久,按捺着等我如一株青麦般生芽抽枝、长到如今的年纪,然后理所应当地收入囊中。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