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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台赋(古代架空)——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4:04:44  作者:辛加烈
  伽萨看着我小心翼翼地夹了那么一小块在口中细品,弯眸道:“只是驼峰,倒教你吃得像是毒药。”
  “什么毒药,胡说。”我心中的怯意消了,这才大方地将那薄油又取下一块吃下,搁箸嗔了声,“你才不会给我毒药。”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我,侧脸被火光映着,身子缓缓挨近了。我忙推他一把,“大家可都在呢,你别胡来。”
  伽萨笑道:“亲一口罢了,他们吃他们的,看到了也当看不见。”
  “我不要。”我抬眸看向席间,果然见伽殷与温辰同坐一席,举止露出些许带着遮掩的亲密。我拉了拉伽萨肩上垂下的绸缎装饰,抬手悄悄指道,“你快看你的好妹妹。”
  只见温辰端坐席间,微微颔首看向身旁的少女。伽殷则一手支着下巴在桌上,整张脸都侧了过去,一心一意地对着温辰言语。二人有说有笑,温辰不时拎起酒壶提伽殷添酒,或是抬手扶正她发间歪斜欲落的绢花。
  他们一来一往,目光便在空中交错。我虽只是在台上坐着,便已感到四周都甜腻地粘稠起来,忙问容安要来折扇展开,抖腕快速扇了两下,方觉脸上的燥热退去些。
  “你看,温辰都能摸摸她的发。”伽萨凑过来,语气有些可怜道,“我却不能碰你。”
  “你这人火堆似的,一碰就着,恨不得把天都烧穿了……喏。”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挑起一缕发挠了挠他的下巴,再一手塞进他掌心,“摸过了。可安心用饭了罢?”
  “眠眠是嫌我。”伽萨垂着眼坐回去,装出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
  “我怎么敢嫌你呢?若是某人再生气,恐怕就不只是咬我,要将我撕下来吃掉才好!”我夹起一团不知是什么的菜,只有一股清凉的醋意,伸手放进他的碗中让他降降火,“哪儿就那么急了?怕我跟人跑了一样。”
  闻言,伽萨的脸上僵硬了一瞬。我当即意识到他仍为我那句话忧心,轻声道:“你放心,我定然不走的。”
  他将那团菜吃入口中,细细咀嚼了一阵,才应道:“嗯。”
  我们二人间方才还你侬我侬的气氛突然消减下去,骤然多了些风雨欲来时的压抑潮湿。我心中默默责备自己三句,发誓一定不再提这事了。正要找些话来说,忽听伽萨开口唤道:“眠眠。”
  “我近来总觉得累,你能不能来东君殿陪陪我?”
  -
  散席后,我陪着伽萨乘一顶轿子回东君殿,有一句没一句地谈着话。
  “方才席间似乎不曾见着你那弟弟,叫伽叶的,又去逛花楼了么?”我脑海中闪过伽叶那双总是透着股慵懒劲儿、怎么都不愿意全然睁开的眼,问道。
  伽萨的回答带着鼻音,“先前渊国工匠误启了当地一位大员的墓,引得朝堂议论纷纷,伽叶自请前去监工,这才平息了。据说那里亦有流散的贺加人,他去那里也好。”
  闻言,我点了点头。他与我同有贺加血脉,亲近族人是应当的。我又道:“万明似乎不排斥异族人?不像渊人,看见异族人仿佛看见了夜叉。”
  “万明连年战争不断,国内劳力不足。若是不接纳些异族人,恐怕再过两年,就连晟都也荒无人烟了。”
  “说起来,伽殷与温辰的大喜之日定了么?”我摇着折扇,将轿中的闷热扇去一些,也替伽萨降降温。他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酒,面上压着两团酡红。
  “定在明年春日里,是万物复苏的日子。原想着今年四月里就叫他们二人成婚,总觉得匆促了些,她毕竟是我唯一的妹妹,温辰又是你极亲密的兄长。”伽萨将窗帘掀开些,恐酒气熏着了我。他望着夜色中莹润的月,眼瞳被镀上一层温柔的银色,半晌才低声道,“其实我总想让你我在他们之前成婚。”
  我叹了口气,“只怕邹先生不乐意。”
  “他算什么?我身为一国之君,难道封谁为后还需他来点头么?”伽萨有些忿忿。
  “前朝为这事吵翻天了罢?”想起早起看过的那些奏章,我不免苦笑道,“其实他们说的不无道理,也并非全是昏庸之言。若是不可,晚些时候也无妨,我们二人之间,一纸婚约早就是可有可无之物了。”
  伽萨听罢沉默片刻,还想说些什么,我看向窗外的眼却捕捉到了些许异样之物。
  那宫门上了朱漆,绘着一簇簇粉白的梅花,在摇曳灯火下显得格外有意趣。从前在渊国,是有富人爱在门上画些雅物,显得自己品格高洁出尘。
  先前在喜爱玉石筑屋的万明倒是没见过。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伽萨看了一眼,语调里带了些蜜意。
  “明月台。”
 
第124章 烟火
  记忆里的明月台,不过自小殿西南角的窗前无意一瞥。那座恢宏却不失典雅的高台通体由白玉筑成,不掺半丝瑕疵,是天地间最纯白圣洁的存在。
  可它在我心中,早已不过是一摊残垣。如今重修,换作了渊国的朱门式样,一时竟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还记得伽萨说的那句话,明月台是历代王后的住所,与东君殿遥遥相对。
  日月相依,亘古万明。
  软轿被伽萨挥停,两个宫奴躬身上前推开那座大门。借着月光,我窥见一道蜿蜒曲折的木制长廊通向那无际之高处。
  “着人修了多日,还算能入眼。可要瞧瞧么?”伽萨附在我耳畔,沉沉醉意里带着一丝邀功似的宠溺。我随手接过宫奴手中的灯笼,他皱皱眉,让人送了盏灯过来。
  是那日在暗室中看见的,渊国式样的宫灯。
  “这个好看,衬景,也更衬你。”他说。
  我将琉璃灯提到眼前打量几下,自雕花暗格中摸出了火石。灯芯骤然摇曳起光火,被琉璃灯壁折作十色的异彩,仿佛手提一枚星子,在精致的回廊中多了些飘摇之感。
  提灯拾级而上,我一手牵着伽萨,缓缓顺着长廊向上走。头顶横梁上彩绘了无数副像,或是彩凤起舞,或是神鹿降世,两侧廊柱上亦镶金刻银,好不奢华。只一盏灯行于其中,却将长廊映得如有微风拂过水面时的粼粼波光。
  我越行越觉得惴惴不安,终于在一副白鹤振翅图前顿住了步子。
  “太奢靡了。”我看向伽萨,缓缓挪开了长靴。脚下四块玉砖中镶嵌着一颗奇大的绿色宝石,正因灯火而流露出春水绿波。这样的石头,没行几步便可见一块,万明虽盛产奇石,这其中之数仍可以糜费来比。我握紧了灯,“纵是在渊国,我也不曾住过这样奢华的宫殿。”
  “眠眠,这些金银矿宝在万明便如沙粒在大漠,不值什么。”伽萨随意踱了几步,抬脚在那宝石上随意踩了踩,“渊国不产这些,故而珍贵无比,可在万明却非如此。就是整座矿的宝贝都拿出来镶在此处,也没人会说什么。”
  见我默默无言,他将掌心贴在我胸口,安慰道:“放心,那些矿丁得知是为修明月台而采石,反而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恨不能一日掘尽大漠中的矿藏。百姓愿意如此待你,便是说你配得上这样的宫殿。”
  “你不曾叫人打压他们罢?”我举高了灯四处看看,“从前圣祖为了讨宠妃的欢心,日日糜费,挥金如土,至今还被记在史册上。伽萨,你……”
  他抬指压在我唇上,口中低低“嘘”了一声,“我不能为你残民害物,不能骄奢失度,不能妄自挥霍。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也从未如此。眠眠,你信我。”
  我沉默片刻,将灯杆在手中转了转,才道:“好,那我便放心了。”
  伽萨笑着用拇指揩过我的面颊,接过我手中的灯,拉着我朝上走。因回廊曲折,登台之路比从前要长一些,他便陪着我说了一路的话。夜风袭来,他宽厚掌心里的暖意显得格外让人安心。
  长廊两侧每隔十步便摆了大缸,伽萨说,这是仿了渊国宫道两侧的花池。待到万明的河渠通了,便也在这里栽上荷花供我赏玩,连着明月台外侧的宫道上也要种满了才好。
  我听着他愉悦地描绘我们二人将来的日子,虽繁忙,却也少不了温存的时刻,嘴角便轻轻地抿了一抿。
  约莫走了两刻,明月台便到了顶上。琉璃灯一照,眼前的景象令我大吃一惊。
  整座明月台都改作了渊国亭台的模样,虽仍是白玉铺底,宫殿却全然是按着我从前在渊宫时的那座衔香殿的样子搭成的,就连院里的洒金梅都种得如出一辙。只不过整座宫殿都要比衔香大上许多,几乎比得上东君殿的规格。
  “这……这是……”我瞪大了双眼瞧着这座宫殿,口中喃喃,仿佛置身于渊宫之中。从前在渊国生活的种种都缓慢浮现于记忆之中,随之而来的是太后那一碗碗漆黑血腥的汤药与无数次鄙夷轻蔑的打骂。
  我咬紧下唇,伸手推开门。熟悉的陈设出现在眼前,让我一时分不清究竟身在何处、今夕又是何年。伽萨站在我身后,我却不敢回眸去瞧,生怕这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场黄粱。若是世上没有什么伽萨,亦没有什么和亲,若是我还身在渊宫,深受太后的折磨……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伽萨用力地拥住了我的肩,将我从过往的记忆中唤醒。
  是啊,我已经在万明了。什么太后、什么皇叔,远在天边的人,纵然长袖善舞也无法将手伸到这里来搅弄风云。我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可怜兮兮的沈鹤眠,一不小心便要沦为宠奴的、提心吊胆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
  “我……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我扬起脸看向他的侧颜,脸上挂起释然的笑意,“我想着,若是那时你在就好了。”
  伽萨愣了一瞬,轻柔地抚弄过我的发顶,“怪我来得太迟。”
  我笑着轻轻道:“不算迟,来得正好。”
  不至于太早,叫我年幼无知,不能明白亦无法回应他炽烈的爱意;也不至于太晚,令我心死颓靡,枉作一生葬在宫中的雀鸟。
  如今这样,正正好。
  我的目光瞥过厅前挂着的一幅画像,正是从前被伽萨藏起的那幅画。画上的我尚显面容稚嫩,却是少有的开心之时。如今想来,那时被太后压抑囚禁所生的痛苦之感竟已有些模糊了。这些年虽如行于风雨之中,少不得飘摇之时,心中却总有一缕希冀,故而也从未失去过希望。
  而这一缕救我于黑暗的希冀,恰恰出自我身旁之人。
  我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
  “怎么突然许愿了?”伽萨问。
  “我在感谢上苍,让你我得以再次相逢。”我闭着眼勾唇答。
  片刻,我睁开眼,又在明月台上随意转了转。台上宫殿众多,主殿、寝殿、书房一应俱全,甚至造了一片带了水塘的小花园。诸殿围作四方,中间一座高楼拔地而起,却是唯一一座万明式样的建筑。
  “这是……谪仙楼?”我在楼前转了转,只见大门紧锁,不像是能让人入内的样子。
  话本中说奢夫人是天上的狐仙降世造历,功成后重回天界,故而在她的旧居中有一座谪仙楼。通体雪白似象牙,带着若有若无的寒气,在这一群朱墙琉璃瓦的渊殿中显得分外突兀。
  “谪仙楼历来立在此处,为的是祈求奢夫人赐福于居于此地之人。我想过改式,但……”伽萨缓缓步至我身边。
  我猜得出他心中为难,便道:“既然是万明自古以来就有的旧物,又担着这样重要的声名,还是不改的好。”
  “要说这奢夫人还算是我的先祖,若改了,倒显得我这小辈不知礼数、不敬祖宗。到时候和蛇妖似的,又来赐福折腾我,我可不要。”我边玩笑边转身,踱步往外走。
  闻言,伽萨笑了两声,又静立原地观望了那楼片刻,才问:“现下几时了?”
  我刚从温暖静好中缓过神来,猛地拍了拍脑袋,“已经夜深了,方才还说要你早些休息呢!快走!”
  我拉着他匆匆出了殿,却见伽萨慢悠悠地挪着步子,丝毫不着急的模样。他仿佛被伽叶附了身,懒懒道:“再过片刻也无妨。”
  “我今日怎么说的……”我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砰然作响。回头循声看去,是一朵极其艳丽的烟火炸响天际,火花四迸,将苍穹映得亮如白昼。
  伽萨缓缓跟上前,“不如看完这场烟火再入眠,可好?”
  夜风徐徐,飘着淡淡的烟火气息。我立在明月台上,四处楼宇宫殿一径伏礼似的矮了一截,整座苍穹都豁然呈现在我面前。暗幕中时有浮云游移,被百千束团花簇锦的烟火照得彻亮。
  偶然被巨大轰响吓得肩头一颤,伽萨便双手来捂我的耳朵。我拨开他的手,“我不怕这个,你让我看看。从前在渊宫里也看过别人放烟火,可远没有这个新鲜,也不如这里的盛大绚烂。”
  “方才还吓得一哆嗦。”伽萨贴着我的耳朵轻笑。
  “那都是……是我不小心的。”我胡乱扯了两句,转头问,“这是为我放的么?”
  “是。万明每逢大喜之日都要放烟火,专有人研制新奇的品种,其中又以宫中烟火局的最为精妙绝伦。今日的烟火,满晟都都能看见,我就是要叫他们知道,随前朝的文臣如何说去,眠眠在我心中绝非可撼动之人。”他的酒散了许多,拍了拍我的肩,“喜欢么?”
  “喜欢。”
  “那我……”
  我扬起脸打断他的话,“倒是不必日日都放给我瞧。日日都大喜,四舍五入便是日日都不喜了。”
  “好,”伽萨爽朗地笑了几声,“那便每年都在眠眠的生辰,专放一次最盛大的烟火,如何?”
  我点点头,“好,你说的,一言为定!”
  -
  宫宴的第二日,在我意料之中,一折奏章又呈在了伽萨面前。
  我大致扫了一眼,先是照例问了安,又陈数件琐事,最后阴阳怪气似的问了句,“不知贵人可伴在王上身侧?”
  “这么早就开始担心我是什么惑君的妖孽了。”我冷哼一声,将奏折递给了伽萨。他放下手中正在翻看的那折奏书,瞥了眼字迹,当即认出是邹吕一党的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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