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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流(推理悬疑)——花开沼泽

时间:2023-12-05 14:11:07  作者:花开沼泽
  “哦?比坐上直升机还快?”
  男人自山坡下走来。他仗着自己个高腿长,干脆不走寻常路,绕开台阶抬腿大步一跨,踩上坚实的土地,他穿着一身长及膝盖的风衣,下摆被风裹挟着卷起时,额前的碎发也被风一道卷起,露出深邃英俊的眉眼。
  ……邢司南。
  他们从缅.北回来后发生的事情楚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记忆像是被分割成了无数零碎的片段,仿佛一台时不时卡一下壳的老式电影放映机。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昏迷,一动不动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即使偶尔清醒,也只感受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和光影,似乎有人来病房里探望过他,在他的病床边坐了很久很久。
  ……但他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记得对方说了什么。
  这样的状态直到数天前才逐渐好转,他能够保持数个小时的清醒,也能接受一些简单短暂的问询和谈话,但仍然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活动或思考。医生说他身上旧伤太多,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身体和精神上的创伤只能交由时间来慢慢修补。
  在高强度高压力的工作告一段落后,他难得地回到了这种清闲而无所事事的生活。但楚白却倍感焦虑不安,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从他的生活中缺失了。
  有一天他醒来,忽然很想去窗边看看。于是楚白从病床上坐起来,趿拉着步子走到窗边,推开窗。他看见窗外有一颗冬樱花树,正迎风怒放,满树满枝的粉红色花朵,恣意又热烈地生长着,风一吹,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一地。
  然后邢司南这个名字就这么突兀地跳进了他的脑海里。
  然而他却始终没有见到邢司南。听来照顾他的年轻警察说,和他一起被发现的那位警官一醒来就飞回了越州,去处理他留下的烂摊子——至于再回滇南的时间,不确定。
  明明距离他们的上一次见面才过去没一个月,但是……楚白摇了摇头,眼睛却不自觉带上了笑意,漆黑的瞳孔在阳光下微微发光。
  “真可惜,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升迁速度。”邢司南走到楚白身边,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勾到自己怀里,冲叶俊沲笑笑,“不过,我家真有直升机,要坐吗?”
  这是个占有欲与保护意味都相当浓重的姿势,楚白几乎整个人被包进了邢司南怀里。他仰起头,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了。”邢司南抱紧了他,“所以就来找你了。”
  “……”叶俊沲牙酸道,“劳驾,两位,能理解你们小别胜新婚的心情,但是这里还站着我这么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呢!”
  邢司南完全不顾虑叶俊沲的心情,抱着楚白不撒手。不仅不撒手,还要杀人诛心:“所以叶警官,您不觉得自己出现的……特别不合时宜么?”
  “……”叶俊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看向楚白:“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
  “他不看上我才奇怪好么?”邢司南松开楚白,扶住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得出结论,“不错,看着气色比我走之前好多了。”
  楚白一愣,心说那我之前气色是得有多差……
  邢司南仿佛看透了他内心的想法:“你在直升飞机上那阵不能说是气色差,那都快没气儿了。后来在医院里情况才算稳定了一些,宋既明又天天催命似的催我回去……”
  “我处理完工作,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他顿了一下,语带奚落,“……没想到一回来,就撞见有人趁我不在挖墙角。”
  遭到点名批评的叶俊沲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虽然心里知道楚白留在滇南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带着顶头上司任务来的叶俊沲还是准备垂死挣扎一下:“什么叫挖墙角?楚白从大学一毕业就在我们滇南了好么,要说挖墙角,难道不是你们横刀夺爱把人拐跑了?”
  “瞧您这话说的,我局一向贯彻独.立.民.主.自.由.公开公正的原则……”邢司南微微低头,关切地看向楚白,“怎么着,你自己选吧?”
  楚白:“……”
  叶俊沲痛心疾首,苦口婆心:“楚白同志,想想你的初心!想想你的抱负!想想你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才来的滇南!”
  其语气之悲愤,掷字之铿锵,就差没把“大王!别被这小妖精给迷惑了!”喊出口了。
  “……”初心和抱负么。楚白转过头,看向傅时晏的墓碑。他曾经或许的确有过初心和抱负,有过少年意气的时候。但如今,他已经独自一人在这条漫长的道路上行走了太久,久到他已经快要开始忘记,他最初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踏上了这条无比艰难的道路。
  说来可笑,当一切尘埃落定,当血海深仇随着季沉的死一齐烟消云散,他站在傅时晏的墓碑前,想的竟然是,如果他没有选择走上这条路,傅时晏是不是就不会死?
  三人无言地站在墓碑前,邢司南沉默片刻,轻轻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低声道:“……楚白,滇南是你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也是你曾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这里有你多年的同事,有曾并肩过的战友,我相信,你对这里一定怀有特殊的感情。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无论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到越州……”
  “如果你父亲还活着,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堆叠的云层散去,天空中显现出隐隐约约的金光。随后,愈来愈耀眼的光芒穿透云层,穿过雨雾,毫不吝啬地笼罩住了整片大地。那种直击灵魂的温暖,像是沉默无声的祝福。它将要驱走过去的寒冷与晦暗,驱走记忆里的阴翳与雾霾,于是此后的人生路上,所有的曲折与磨难,都将化为一往无前的坦途。
  万籁俱寂,云过无声。树叶从枝头飘落,打着旋儿地下坠,落在楚白的肩膀上。楚白伸手拂去,转头望向远方。
  多少次风起云涌,多少个春夏秋冬。
  楚白回想起他第一次遇见傅时晏的那一天,那时候他跌跌撞撞地走在一片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的迷宫里,四处碰壁,碰得头破血流,苟延残喘,浑浑噩噩地度日。
  他曾经无数次怀疑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曾经一度确信他的人生就会这样烂在淤泥里。
  “……”楚白俯下身,手指轻轻抚过墓碑上的石刻,认真道,“……谢谢。”
  谢谢你把我从淤泥里拉出来,谢谢你……给了我选择的权利。
  他回过头看向叶俊沲,声音很轻,但眼神很坚定:“抱歉叶处,谢谢您的厚爱,也感谢您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但我想要留在越州。”
  叶俊沲没有再坚持,寒暄了几句后,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这时间点既不过年也不过节,偌大的墓园里冷冷清清,只剩下了楚白和邢司南两个人。
  邢司南握住他的手,揣进自己衣服口袋里:“这么久没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楚白对这种事情委实没有什么经验,更别提在傅时晏墓前——等等,墓前?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们刚刚是不是跟我爸出.柜了?”
  “是吧。”邢司南揽住楚白,朝傅时晏的墓碑点了下头,“岳父好,我是楚白的结婚对象邢司南。本人身高一米八七有房有车无贷款,工作稳定,无隐性疾病家族无遗传病史,您要是对我不满意的话就今晚站我床头,要是您没来,我就默认您同意了。”
  楚白:“……”
  邢司南眼睛里带着笑,看他:“亲一下?”
  “……”楚白抿了下嘴唇,“不要。”
  “亲一个吧?又没人。”
  “……”楚白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下一秒,邢司南便搂紧了他的腰,覆身上来,光天化日之下和他接了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吻。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吻,但在唇齿相接的一瞬间,情况立刻变得有些无法控制。邢司南环在楚白腰上的手一点一点加重了力道,把他紧紧圈在自己怀里,楚白被亲得呼吸紊乱,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
  邢司南这才放开他。两人四目相对片刻,楚白的脸毫无来由地、“腾”一下子红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磕磕绊绊地开口:“……结、结婚对象?”
  “是啊。”邢司南悠哉悠哉,“你在直升机上不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吗?”
  “……”楚白捂了下隐隐发烫的额头,“你可真会乘人之危。”
  “我也可以不那么乘人之危地,正式地再来一次。”邢司南注视着他,“你想要吗?”
  问这种两个选项压根没什么区别的问题简直是在耍无赖,楚白咬了咬牙:“邢司南,你……”
  邢司南明知故问:“我怎么了?”
  “……”楚白避开他的眼神,生硬地转换话题,“你……这么突然地回来,工作没关系么?”
  “放心吧,都已经安排好了。”邢司南道,“之前是有一些事必须要我亲自去处理……你还记得wrath吧?”
  “当然。”提起wrath,楚白的神情变得有些黯淡。
  “wrath死之前,曾经对我说,带他们回家。他死后,我们检查了他的尸体,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和一串数字,等我们到了那里才发现,那是一座殡仪馆,数字对应着一直存放在殡仪馆里的某份骨灰。”
  邢司南说到这,揉了揉眉心:“没头没尾的,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真叫人头疼……”
  “那是他妹妹。”楚白对此并不惊讶,“几年前,他和他妹妹一起被拐.卖到了缅.北的某处训练营,那里实行着惨无人道的末端淘汰制,如果没有勇气对同类挥刀,那么你就得死。最终,wrath活着走出了训练营,但他妹妹……没有。”
  “啊,之后的事我大概知道了——季沉看中了wrath,为了控制住他,他假装wrath的妹妹还活着,并以此为要挟。wrath其实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在人世,但他的力量还太弱小,远不够让他复仇。”邢司南接过话头,忽然笑了一声,“这俩……不去好莱坞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虽然wrath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他在帮助我们擒获季沉这事儿上居功甚伟。所以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完成他的遗愿——把他和他妹妹的骨灰带回来,埋葬在这里。”
  “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他们的墓碑上该刻什么?我想wrath大概不愿意直到死,都还在被这个代号纠缠。所以我调查了他的身世,花了点时间,找到了他和他妹妹还在世的亲人。”
  “从他们口中,我们得知了他们真正的名字。wrath的真名叫刘安,他妹妹叫刘宁……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获得真正的安宁吧。”
  楚白怔了怔,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两座小小的坟茔,紧紧挨在一起,有些荒凉,却并不孤单。坟茔前开满了黄白色的小花,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摘下一朵,别在自己的头发上。
  “……在想什么?”
  “没什么。”楚白神情复杂,“没想到你连那么久以前的记录都能翻出来。”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邢司南淡淡道,“只要有线索,就一定能溯源因果——这次来滇南,我还顺便翻阅了一下二十年前的那起旧案。”
  楚白瞳孔一缩,他蓦地抬起头看向邢司南,邢司南迎着他的目光点点头,主动证实了楚白的猜想:“嗯,就是你亲生父亲的那起案子。”
  “……”楚白一时失语,“你为什么……”
  “直觉吧。”邢司南道,“我一直觉得你亲生父亲的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楚白低下头,语气冷硬道:“我不想谈论这个,无论他是因为什么死的……都和我没有关系。”
  “是你的母亲杀了他。”
  楚白猝不及防,难以置信道:“……什么?!”
  “二十年的刑侦技术远没有现在成熟,再加上你父亲的特殊身份,以及他的死状和吸.毒过量相吻合,因此,当时负责经办此案的警.员没有深入,以意外死亡为定论草草收尾。”
  “但这次我们重新化验了二十年前的证物,再加上现场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种种迹象证明,或许你父亲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你母亲在他的杯子里下了东西。等你父亲死亡后,她也服药自杀身亡。”
  “……这怎么可能?!”楚白深吸一口气,“她……她怎么可能……”
  “不……即使是她杀了我父亲,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或许她只是……或许她只是受够了这一切……”
  他现在比面对季沉时更加不知所措。楚白失魂落魄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捂住脸,整个人剧烈颤抖了两下。邢司南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他。
  “抱歉……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痛苦,也不是想把你拉回到过去。我只是想告诉你,楚白,你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也不是为了复仇而活着。你存在的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只有认清你对于别人的意义,你才会看清你面前的道路,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你是为了‘希望’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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