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意识里,景樆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
也是她们今后的两年里,彼此间最后的话语。
景樆淑闭上眼前,视线的最后,是翟沄年离去的身影,没有片刻迟疑。
姜亦宸等在胡同外,看到翟沄年受伤,眼里先是惊讶,随即又归为了担心。
“怎么回事?”
翟沄年答得简略:“误伤。”
“你……走,赶紧去看看,叫齐家的医生好吧?”
“肯定啊。”翟沄年由着姜亦宸领着走。
*
城郊庄园,医生满脸就写着忧虑,看样子是很想说“大小姐,你要不就回来继承家业好了?”这样的话的。
到了最后,他还是守着自己作为医生的本职,只说:“大小姐,这只手怕是不能再拿枪了,最好是重物也别碰。”
翟沄年了然。
“别告诉齐言舟,我可听不了他叨叨。”好吧说白了还是怕齐言舟担心,而那位一担心可就
医生明显犯难,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您这也瞒不住啊,少爷他后天就来覃市看你了。”
“后天?”翟沄年稍微一愣,齐言舟还没告诉她。
“额…这个”医生也明显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试图圆过去这个话题,“我道听途说的哈。”
翟沄年可不信,她道了谢便送医生离开。
当晚,楼砚南就来找了翟沄年。他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到了津市,也有在暗暗关注着翟沄年的状况,他并没有帮翟沄年,或者提示什么,他总觉得,翟沄年总要自己去过这个坎。
何况,这是她自己的结,别人也帮不到她
“老师。”翟沄年喊人喊得明显情绪不算很好。
楼砚南也并不在意这点细节,毕竟也是正常,他说:“想说什么的话,就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翟沄年现在就是莫名又被刺激到了,她眼尾有些红。情绪也只是看起来还算是“稳定”——只是这稳定指的仅仅只是没有声嘶力竭。
她稍微有些哽咽,声音勉强算是平稳:“您就不担心……我没考虑到事有隐情,没有发现他是自己人,或者,只是开枪的时候失了准头吗?”
楼砚南一阵沉默,就算是想到了翟沄年的反应,他也还是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那你会吗?”
翟沄年也不再讲话。她总觉得,事情大多还是在自己的意想之内,可总会有那么些时候,让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被算计好了的。
——她当然也承认,论事情的总体进展,是她原先算计好的。只是景樆淑这件事上,与她预算的差了很多。可是,只这一件事,就又让翟沄年想起来了更久远以前的自己。
那时候对于清夜,对于很多的事情,也都被算计好了。而自己只能明知其中种种,也只好无可奈何。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翟沄年开始改变了最开始的目标,筹谋了后来的很多事情,试图跳出棋局,也逐步走到今天靠近了领导人班子。
这一件事,也再次让翟沄年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在谋划,又或者是一切的一切都又是一盘定好了的棋?
没由来的,翟沄年一阵无力。
或许是某种坚持突然被宣告说从来没有意义;也或许是某种信仰的突然崩塌,翟沄年开始怀疑来路,也看不清前路该怎么走了。
后来,他们俩又谈了些什么,但是楼砚南也并不指望就此开导好翟沄年。他毕竟还是了解翟沄年的,知道她很容易钻入某个死循环而绕不出来。至于别人是根本帮不到她的,只能靠她自己慢慢走出来。
两天后,齐言舟真的来了津市,几乎是刚刚在翟沄年的生物钟响起之时就给翟沄年打电话说准备好接他。
翟沄年为了避免到时候的盘问,索性主动坦白:“咳,你亲爱的妹妹受伤了,可不能给你提东西啊。”
“嘁……我什么时候让你提过东西了是吧?”先和翟沄年说了这么一句,齐言舟就赶紧绕回了重点上,“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还瞒着不告诉我?”
翟沄年装着乖:“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哎呀就是意外,一不小心嘛。”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得出门了。”
“拜拜,中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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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下章重逢,出了意外嘛…就50章。
不是谁懂啊(T_T)
而你的后桌上课比你还爱犯困,你会得到很多和老师你看我我看你的机会:我怎么了?
再是你后桌和你同姓而老师点名只提姓氏,你又会收到很多“污蔑”:上课睡觉的是你啊?
第49章 错觉
火车站,翟沄年坐在长椅上,看着稍远处冒出的白气,一时间有些恍惚,似乎接下来就该有一行人从上面下来,身后跟着另外一波人。而其中的一个人应当会被另一个人拉一把以避开危险才对。
或者是,在某处站台,应当该有几个人站着,等待另一个人从火车上下来,而在此期间,其中一个人会若有所思一般出着神。
“绾绾。”稳重而又带着些欣喜的声音把翟沄年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偏头看去,正是齐言舟。
那人一身黑色的西装,眉眼间隐约和翟沄年有些相似。
翟沄年拢了拢外套,快步向他走过去,说:“怎么就回来了?不应该还有几天吗?”
“你啊!”齐言舟看了看翟沄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伸手轻轻推了下她的额头,说,“我都推了几天才来的了!”
翟沄年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噢噢,记岔时间了。”
“你啊……吃饭了没?”
“没呢。”
齐言舟前两天听说了一些,并不具体,但大致知道翟沄年这些天状态不会很好。所以这几天来主要就是为了陪陪自己妹妹,稍微能让她开心点也是好的——就算只是这三两天的时间里暂时开心些。
所以这几天里,齐言舟没怎么让翟沄年宅在屋子里,没事便拉着她出门。
逛街翟沄年是不大喜欢的,所以他们俩便去看戏剧;看日升日落;在没什么人的街道上谈天说地,看影子逐渐拉长……
他也带着翟沄年赏桂花,做桂花茶,各类糕点或者小吃。会在翟沄年放松下来的时候逗逗小朋友,往往引得翟沄年反应过来之后追着他闹。
某天晚上吧,翟沄年捂着毯子看书,齐言舟在翻一本有关数学的书,突然问翟沄年:“绾绾?”
“怎么了?”翟沄年稍稍抬眸实现却没有真的离开书本。
“你说,为什么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但是种你自己进去就不行呢?”
翟沄年刚开始还稍微有些莫名其妙,倒扣上书看着齐言舟,满眼写着“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或者“你……疯了?”这样的质问。
但不久翟沄年眼前就突然闪过一个场面。是某个年纪很小的女孩,问这在自己培养昙花的哥哥:“哥哥哥哥!是种的什么就会长出来什么吗?”
那时候的齐言舟还没明白齐钰绾到底想问的是什么,所以毫不犹豫的说:“是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嘛。”
紧接着,齐言舟收到了来自自己亲爱的妹妹的“礼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装好的一桶泥。
在自己表哥满眼“你干什么?!”以及“我怎么招惹你了?”的盯视下,齐钰绾软软地开口道:“你说种什么得什么,那我种个哥哥,我就有两个哥哥了!”
想起来自己离谱的往事,翟沄年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和齐言舟一刀两断的想法,她脸上难得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随后假模假式地笑了两声,说:“齐言舟,掰扯黑历史是吧?是谁啊,第一次见面一个劲吐槽‘我不喜欢小孩,还是个妹妹,长得不会不好看吧’——”
翟沄年做起来,端着声音道:“然后啊,见到了之后笑嘻嘻跑过来,像是那个人格分裂的。啊然后之后就没事‘妹妹呢?’‘我能不能把妹妹接过来玩啊?’的,不是你吧?”
“嗯应该不是呢。”齐言舟笑着答,一点没有外人看来继承人该有的沉稳严肃。
难怪从小贺叔就常说她们俩待一起就没多少安生日子——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很有爱,但无奈某人就是喜欢逗小孩,小孩也是个被哥哥惯得一副敢追着哥哥闹的性子。
而且这一点像是刻在了骨子里的一样,不管他们俩到了什么年纪都改不了。
齐言舟毕竟有事,就只呆了四天便离开了津市。
但是他对于翟沄年的影响还蛮大的。
至少在姜亦宸和Christian对话里,翟沄年的状态在短短几天里就变化了很多。
在前些天姜亦宸和Christian在午后闲谈时达成了第一次共识。
是姜亦宸起的话头:“你觉不觉得,这段时间——我说景樆淑来的这段时间里面,沄年的状态都很不一样?”
“是啊,以前我们……除了你谁看见会光明正大玩偏心,和我们闹闹腾腾的翟大组长啊?”
“像是……”姜亦宸考虑着一个比较合适的形容,过了好一会儿才算形容好了,“虽然以前她总是看起来毫无缺疏是吧,你们看起来嘛。但我总觉得,少了点……灵气,或者是说过于理智和完美化了。”
Christian觉得最后的形容确实贴切,突然之间更是有些感慨:“这才多久,我还以为能看见她变一些呢…”
而第二次共识,则是达成与齐言舟走后不久,虽然只是几句普通的朋友间闲聊,但不管是Christian还是姜亦宸,都明显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生机”了。
*
景樆淑在津市待到几天后醒来便立刻离开了津市。
回到覃市,她第一个见的就是青鸟。
他们相见于景樆淑的新住处。
“好久不见。”青鸟唇角微微扬起,似是欣喜的。
景樆淑点头道:“说了下次见,总得见到的。”
“是啊,终于见到了。”青鸟有意识避开了翟沄年的话题,他只说,“那么接下来,你该做回真正的景樆淑了。”
“你有人性吗?我伤着呢。”景樆淑语气淡淡的,显然也知道自己会有段假期来调整。
青鸟轻轻笑着,说:“嗯,半年假期,够意思了吧。”
“挺好。”
******
两年后的深冬。
晏清党和锦安党之间关系越来越僵化但又在不约而同地等待对方先给出一个契机,进而开始把矛盾彻底挑起。
而六组也早在一年前被端上了明面来,名字依然不变,只称作六组,一切安排与原先一致。
夜很深了,可对于津市而言,却正是繁华喧嚷时。
翟沄年拢了拢风衣,张口便呼出一阵白气,分明不到正式的冬日,温度却已然偏冷了。
电车缓缓驶停,翟沄年上车,抱着书的一只手扶了一下刷着木色漆的栏柜,另一只手抬手扶了扶半框眼镜,侧边的金色链条随着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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