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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坠落(近代现代)——三上樽

时间:2023-12-08 13:30:09  作者:三上樽
  不,与其这么想还不如说他无论干什么都带着股忧愁和烦闷。
  “哥哥……你经常难过吗?”
  白项英侧过头,两指抹掉嘴角的残酒:“一直,都很难过。”
  “实在很难过的话再怎么喝酒也是没用的,要做很多开心的事情才能好。”
  “哪有很多开心的事情呢?”
  “没有很多的话,有几件也行的。”霍今鸿觉得最近的日子真是糟透了,实在没多少开心的事情,但为了安慰人只能收藏刮肚找出一些来,“比如睡了个好觉,剪了头发,打枪又比前两天准了一点,还有……还有今天终于见着你了。”
  “见着我很开心么?”
  “我总见不着你,很难过……哥哥,你很久不跟我说话,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霍今鸿低头看自己的手,一双与年纪不符的粗糙的手,像在证明“难过”似的,指节曲起揪紧了膝盖上的布料。
  从“白副官”到“哥哥”,他自己并没意识到这细小的称呼上的变化。
  是白项英的笑和一如既往温和的语气令他不再拘谨,使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担忧和懊恼烟消云散。他知道白副官还是那个白副官,即便很长时间不跟自己讲话,也还是可以容他亲近和信赖。于是他胆子大起来,和两个月前那样跟他推心置腹,坦露心迹。
  白项英察觉到这种转变,心里涌起一丝微妙的不可思议。
  这孩子,明明已经知道自己跟霍岩山的关系,却依旧赤裸裸地向他表示好感。委屈了,会把他当做“救命稻草”哭诉和求救,难受了,会因为他的一些话停止抽泣。当发现自己同样痛苦的时候,又像个大人一样坚强起来,想替自己排忧解难。
  一个人需要他,觉得他好,并且想回馈这点好。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白项英从来没有体会过,因此觉得不可思议。
  ——他还是不够明白。
  ——等他长大了,如霍岩山所愿出人头地,现在这一切都会成为他“不愿提起”之事,他会知道把我这样一个人当做依赖是多么的可笑。
  霍今鸿身上留着瞿金江的血,他可以忍受伤痛和无穷止的仇恨,却害怕在被依赖过后又成为笑话。更何况对方还不知道是自己亲手杀了瞿金江,如果知道,他还会像刚才那样气愤填膺地说“杀人偿命吗”?
  “我没有不理你。”白项英放下酒杯,“前些时候你刚住进后院,司令惦记你所以常叫我去看看。现在既然已在眼皮子底下,又没人再欺负你,自然就省心些。”
  “那以后你都不会来找我玩了吗?”
  “我每天都有差事要做,你也要上学和练操,怎么能只想着玩?”
  霍今鸿经这么一提醒又想起了上学的事:“我不要去文化院。”
  白项英见他语气已没有刚才那班激烈,知道此事尚有商量余地:“我再找司令去说说,不过今鸿,你要知道,没什么事比让自己变强更重要。”
  “知道了,哥哥……但我还是难受。”
  “难受,就喝点酒,然后好好睡一觉。”
  霍今鸿想起这酒的味道,认为还是直接睡觉更好受些:“哥哥,你要睡觉了吗?”
  “嗯。”
  ”我今天能不能跟你睡啊?”
  “跟我睡?”白项英愣了一下。
  霍今鸿惊觉自己刚刚提了个容易引起歧义的要求,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我是想在你屋里睡……睡沙发也行,我不想回去关禁闭,我已经关了七八天了!”
  白项英倒也没有往别处想:“警卫可都知道你在我这儿呢,怎么能不回去?”
  “那……那我能不能先回去然后再偷偷出来?”
  “要是被司令知道了我也得跟你一起关禁闭。”
  “哦……”霍今鸿黔驴技穷地住了嘴。
  白项英哭笑不得,心道你倒是不介意,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定说什么闲话:“你再忍两天,等司令气消了就放你出来了。”
  “那你在司令面前多替我说说好话行不行?”
  “好。”
  “唉……”霍今鸿颇为哀怨地叹了口气,又凑上来抬起胳膊抱了他一下。这动作很突兀,也不知是为了表示感谢还是单纯的撒娇。
  作为回应白项英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少年人滚烫的温度透过睡袍传递至肩头,这瞬间他同样很突兀地产生了一个念头。
  ——幸好他不介意,幸好他还不够明白。
 
 
第21章 19 大文豪和小文盲
  白项英费劲口舌说服霍今鸿去文化院上学,好不容易做完思想工作,学校那边却碰上麻烦。
  因为文化院招收的是年满十二周岁的生徒,照理来说都是念过国民小学的,但霍今鸿从未读过书,连最基本的国文和算数都不会。
  如果只是普通的成绩差也就罢了,连字都不认得,那就算进了课堂也学不了什么东西。
  大藤理事没想到霍岩山送来一个文盲,只好收回先前做的承诺,表示“出于对孩子学习能力的考虑最好还是先补上个一两年小学校再送预科班”。
  霍岩山千算万算没算到霍今鸿不识字,或者说压根忘了他没念过书这茬。本来这段日子他见对方个头飞长,举手间有了些英气勃勃的少年人的模样,很欣慰地认为自己“慧眼识珠“。转眼发现这珠是裂的,而且一时半会儿修补不了,顿时大为恼火。
  霍今鸿得知自己去不了文化院的事消息倒是开心,还很严肃地表示:“的确是不妥当,中国字都还没认全就去学日本话,还算不算中国人了?”
  霍岩山一眼看出他是幸灾乐祸,心里更加来气:“那就给我学,现在马上学!”
  “现在学也来不及上预科班了吧?”
  “文化院每半年招一次学生,明年春天我再去问问大藤。”
  霍今鸿一听时间还早,顿时如是重负,还装出一副很配合的样子:“哦……那我怎么学啊?”
  霍岩山随手把一旁站着的白项英叫过来:“你过两天去给他物色个教书先生。”
  霍今鸿立马插嘴:“不用教书先生,白副官教我就成,我已经跟白副官学会不少字了。”
  “哦?”霍岩山倒是没想到白项英这么有“先见之明”,“你会教?”
  白项英瞥见霍今鸿在朝自己使眼色,只得硬着头皮道:“一些平常用得着的字而已,也不算教。”
  “够了,能认字就行,那你就接着教!”
  霍今鸿表示会好好学习为进预科班做准备,霍岩山对此态度非常满意,同时发觉小兔崽子似乎很喜欢白项英。每次带警卫单独过来,无论说什么对方都是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有白项英在就生龙活虎的。
  他好奇白项英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霍今鸿如此听话,但好奇不过几秒钟也就罢了,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听话就行。
  ——本来营里就没有女人,既然他这么会当“妈”就让他当着去!
  .
  白项英真就干起了教书先生的活。
  他自己也不过上了两年中学校,实在不觉得能够担此重任——教两个名字也就算了,除此之外还能教什么呢?
  思来想去他弄了本字帖,每天再上街买份报,回来带着霍今鸿边念边认字,碰到自己也不认识的就糊弄过去。
  霍今鸿如愿以偿每天能看到“哥哥”,心情一好学得格外卖力。
  在他眼里白项英是文豪一般的存在,而放眼望去整个霍宅除了霍岩山和几位团长参谋也的确属他学历最高,因此众人每天看霍今鸿围着白项英吹彩虹屁,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霍岩山脾气不好,有事必然找人撒气,白项英在就撒在白项英身上,白项英不在就轮到那几个贴身警卫。警卫队长郭朝江和小孙等人心知白项英平日里替自己挡掉了不少火炮,因此对他一直怀有点感激和同情的态度。
  没了小兵蛋子的白眼和闲言闲语,霍今鸿过上了和气又愉悦的生活,每天打打杂念念书,空闲时间就跟警卫们练拳脚。待年末霍岩山来检查“教育成果”的时候,发现他与两三个月前相比竟又是大变样。
  “天冷了,是不是得给他添些冬天的衣服?”小孙半个多月没进东院,看见霍今鸿也是吃了一惊,“这长得也太快了,快比喜子还高了吧。”
  喜子叫邵天喜,是警卫队里年纪最小的,刚过十六,入秋的时候还比霍今鸿高小半个头。
  “再长一阵子就可以穿现成的了。”郭朝江因为亲眼看着霍今鸿一天一个样,心里莫名有种老父亲般的宽慰,“力气长得也快,喜子现在掰手腕都掰不过他。”
  “挺费米吧?”
  “胃口好起来吃的比我还多。”
  “听说这小子枪法不错?”
  “学啥像啥,不止耳朵好,眼睛腿脚都灵光。”郭朝江抬头咂了口烟,“是个好苗子。”
  小孙笑道:“什么好苗子,又不是搁你这当警卫的。”
  “当警卫还真是有点浪费。”
  付聘跟霍岩山商量完事情从屋里出来,听见二人对话不屑地一笑:“呵,不知道哪来的野小子,你们还真拿他当回事。”
  小孙因为知道付聘这人有点小心眼,平时不大敢跟他唱反调,就算唱反调也先把霍岩山搬出来:“是司令把他当回事,你没看见司令要送他去日本读军校么。”
  “毛都没长齐的玩意,读个屁的军校。”付聘自己也是读过书的人,觉得像霍今鸿这么个从土匪窝里捡回来的野种不值得霍岩山花这么大心思培养。
  “司令的意思是先去文化院念两年书再送去日本,回来年纪刚好。”
  “念书?他能识几个字?”
  “这些天跟白副官学了不少,已经能念百家姓了。”
  “呵,让白项英去教……司令是嫌家里搔气还不够重?”
  “你还有完没完了?”郭朝江跟付聘是同乡,两人共事多年素来以兄弟相称,因此互相说话都不太客气,“小霍有天分司令才想着提拔他,你丫是不是眼红?”
  “我眼红个屁!我是看他整天跟白项英腻腻歪歪跟个娘们儿似的心里不爽。”
  “白副官没惹着你吧,他不教难道你来教?”
  “得,不提了……”
  付聘悻悻住口,心里还是挺不得劲,心想这从上到下一个个的都把野小子当快宝,野小子又拿白项英个破鞋当宝,全都瞎了眼了!
  霍岩山还在书房跟顾长海说事,他叼着烟走到白项英房前看看,没人,于是拐个弯一路绕到后院。
  霍今鸿刚同邵天喜比划完一场,正坐在台阶上边休息边跟白项英扯淡,手里拿着份报。
  “干什么呢,跟白副官学认字?”付聘扔了香烟走上前去,嘴上在跟霍今鸿说话,手却是放到白项英肩上摁了摁。
  霍今鸿仰起头来,脸上红彤彤的全是汗:“是。”
  “学的怎么样?”
  “关你什么事?”
  付聘愣了一下,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虽然看不上这野小子,但印象里也没有做过欺负他的事,连话都没有正经说过。今儿个心血来潮搭个话,上来就被这么冲一句,什么道理?
  不明所以地把头扭向白项英,他只能笑笑以缓解尴尬:“这是怎么了,脾气挺大啊!”
  白项英也不知道霍今鸿哪儿来的脾气。这孩子性格上爱憎分明,但爱和憎都该有个缘由,而付聘好像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今鸿,付参谋有事要跟我说,你先自己念着去。”
  要问也得过会儿再问,现在他只能先把人支开。
  “行啊你,挑唆小兔崽子来对付我是不是?”霍今鸿走后付聘在白项英跟前站了,又从兜里摸出根烟点上。
  他自然不会跟个毛孩子记仇,尽管对方刚刚的态度令他非常不爽。但归根结底,他认为是白项英在背后说了什么令霍今鸿对自己产生敌意。
  “我对付你干什么?”白项英起身抖掉裤子后面的泥尘。
  “这不得问你吗?”
  “我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那样,一会儿我跟他说说,叫他以后规矩点。”
  “叫他规矩点……呵,听听这话说得多有腔调!”付聘倾身往对方脸上吐出一口烟雾,“我看你是教书教上瘾了,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讽刺我的吧?”白项英别过头去,还是被喷了一头一脸。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想我了?”
  “有事就快说吧。”
  “……妈的死人脸,就挨艹的时候讨喜!”
  .
  霍今鸿在不远处的一块阴影里听两人讲话,拳头在腿侧死死捏紧了。
  他对付聘的敌意是最近一个月才产生的,先前他觉得对方斯文讲理,是个好人。然而有天晚上他听见动静偷偷摸摸跑出去,隔着面墙听见付聘在对白项英动手动脚,后者显然是不太情愿。
  霍今鸿没有再往下听,而是心惊胆战地逃回了住处。他知道这是哥哥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因此不愿违背对方的意愿“偷看”,或者说参与到这场羞辱中去。
  然而付聘嘴上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像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难受极了,第二天拐弯抹角地问白项英昨晚是不是跟付参谋“吵架”。对方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叫他不要在意。
  此事就这么成了死局。白项英不说他就不应该知道,不知道就什么都做不了,付参谋也不像后院那些勤务兵可以说打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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