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太适应国内教育,所以特意把你安排在了庭仰边上,平时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问他。”
一句话,让笑容满面的林子轩顿时如野草枯萎。
袁骁瑞憋着笑,戳到你痛处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知序丝毫没有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自觉。
“好的,谢谢老师。”
万家鹏看着祁知序的脸,陷入了回忆。
“哎,想当初我也和你一样,物理不好,不过后来兴趣上来了就自主学习了,你也可以试着培养一下自己的兴趣。”
杨毅举手问:“老万……万老师,你那会也像庭仰这样一直参加竞赛吗?拿奖没?”
万家鹏脸上露出淡淡骄傲的神色,摆摆手:“有什么好问的?区区金牌,保送清华,不足挂齿。”
众人露出惊叹的表情,祁知序也适时发出感叹,并运用上了自己新学到的知识。
“我真服了你这个老六了。”
全班鸦雀无声:“?”
万家鹏颤抖着手问:“……你说什么??”
*
等下课了,有人给祁知序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祁知序表面上毫不在意,淡淡一笑,“无所谓。”
众人不禁感叹祁知序的心理承受能力真好,不愧是大少爷。
果然在大家族待久了,抗压能力都提上来了。
实际上,晚上祁知序到家就默默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尴尬地靠在墙上,心如死灰地发了半晚上呆。
想逃学了。
*
祁知序刚来一年不到,就抢走了林子轩的“宝座”。
在嘲笑林子轩的同时,班里的人慢慢注意到庭仰和祁知序这一对。
该说不说。
还挺甜的。
胡可将手比成望远镜,镜头死死对准祁知序和庭仰。
庭仰本来正在教导祁知序物理,一抬头就看见胡可悄(ming)悄(mu)摸(zhang)摸(dan)地看着他们。
他一愣,上半身慢吞吞挪到祁知序身边,对头脑风暴到几乎要晕过去的祁知序耳语。
“祁哥,胡可一直在看我们诶。”
祁知序也看向胡可,不学习之后果然头脑清明许多,一看就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知道,她磕到了。”
“啊?”庭仰也将两只手圈成望远镜,放在眼前像戴了一副眼镜,“这样可以治磕伤吗?祁哥,封建迷信的偏方要不得啊。”
祁知序不过多解释,生怕吓到庭仰。
“你放心,快乐可以治愈一切。”
庭仰点点头,不理解但尊重。
“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看这题,接下来就是nqEd=1/2……”
祁知序真是讨厌极了学习,他觉得自己已经痛不欲生,并且万分不理解,庭仰是怎么学出那人神共愤的好成绩的。
尽管祁知序有一个好老师,但是学生的本质就是摸鱼。
刚学了一会,祁知序就忍不住盯着试卷上庭仰刚刚写下的公式发呆。
小老师的字好好看哦。
是一个在国外待了十几年的人,形容不出的好看。
庭仰发现祁知序走了神,有点生气,他用笔杆轻轻敲了下祁知序的脑袋。
“认真听讲,祁哥,你才刚学了几分钟,林子轩折架纸飞机都比你花的时间多。”
祁知序恋爱脑上头,觉得庭仰对自己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
心里的一点愧疚让他拿出笔,试图迅速解完这道题来哄好庭仰。
第一步,写下步骤标序①。
第二步,写下庭仰刚刚说的nqEd=
等于……
等于,什么来着?
祁知序悻悻放下笔,“抱歉,老师,知识自己从脑子里溜走了。”
庭仰两眼一黑,深吸一口气,趴在桌子上装晕。
“别管我了,有你这个学生真是师门不幸。”
“老师,别生气啊。”祁知序眨眨眼,“我保证我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争取和你考上同一个大学……你想考哪个大学啊?”
“人大吧,我想学法。”
祁知序默默记下,有些出乎意料。
“我还以为你会想去学物理,你上次拿了个国一,老万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庭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本来他是冲着金牌去的,这样直接保送就行。但是厉害的人太多,他一个小菜鸟进去分分钟感受到了智商的参差。
关键是,人家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
庭仰一个自认为学习还算努力的人进去,都快要受不了了。
于是他关注的点偏了十万八千里。
“祁哥,现在你中文真好啊,都会用比喻了?”
祁知序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庆幸道:“那是你不了解我,我认为我在文学上还是颇有天赋的。幸好今年才发现我的文学天赋,不然到时候我就去学文科,不和你一个班了。”
在学校论坛里我发的,咳咳……同人文可受欢迎了。
“哦。”庭仰看着是信了,“你说的擅长中文,指的是‘我真服了你这个老六了’吗?”
祁知序有些窒息,“别说了,我真希望哪天你能失忆把这件事忘了。”
庭仰坏心情一扫而空:“才不会,我会牢牢记住这件事一辈子。”
祁知序高兴庭仰能记住自己一辈子,不高兴庭仰记住的是他的黑历史。
算了,高低是个一辈子呢。
回到正题,祁知序继续学习那道错题。
毕竟智商在那里了,祁知序认真学下来,还是能跟上一点庭仰的节奏。
没多久他就彻底弄懂了那道题。
这给了祁知序莫大的信心。
放学之后,他去查了查自己现在的水平和中国人民大学录取标准差多少。
查完。
祁知序垂下眼,唇间溢出一声轻笑,关了电脑。
区区几百分而已。
第60章
炎热的夏季很快过去。
在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时, 某一日风雨晦暝,隆隆的雷声伴随着迅疾落下的大雨,天气迅速转凉。
江都一夜入冬。
很多人昨天还穿着短袖,第二天就不得不套上厚厚的衣服保暖。
江渎一中的晚自习结束时, 天已经完全黑了。
很多人是住宿的倒没什么感觉, 但庭仰是走读的, 对这种乌漆嘛黑的冬夜一向是不怎么喜欢的。
花乡街嘛, 想也知道回去的路上是没有路灯的。
满是垃圾和苔藓的逼仄巷子本就让人生不出什么好感,现在还没什么光, 更加讨厌了。
庭仰正在收拾书包,林子轩坐在他后面,趴在桌上伸手弹了一下他。
“庭宝,你坐公交车回去吗?”
庭仰收拾完书包又检查了一遍。
“是啊,我那地偏, 打车太贵了。”
林子轩家住隔壁市,所以一直是住宿的。
“你也来住宿吧, 这天走出去伸手不见五指的, 坐车多危险啊。”
庭仰没和班里人说过自己家里的事, 大多数人只知道他有可以带手机到校的特权, 却不知道他家具体发生了什么。
林子轩他们和他玩得久, 零零碎碎听说过一点, 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不行啊, 我妈的病你也知道,离不开我的。”庭仰语气里没有怨恨,稀松平常地说, “之前我没参加物理竞赛的集训,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林子轩面上的担忧如有实质, 突然,他一拍手,脑袋里冒出一个绝妙的计划。
“我翻墙骑我的电摩带你回家吧,我和你说,我又改装了一下我的爱车,贼拉风了。”
“你又想上主席台读检讨啊,翻墙都得记过了,我可不要记过。”庭仰故作嫌弃,“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庭仰挥挥手,转身后一个没注意,差点被不死心的林子轩连人带包一起拐走。
幸好祁知序及时出现,这才制止住这个“人贩子”。
没等庭仰道谢,祁知序居然也说要送他。
庭仰:“……”
就无语,大家自己回家不行吗?
庭仰认真问祁知序:“祁哥,你家是哪个方向?”
祁知序摸了摸鼻子,语气含含糊糊的,“反正和你家顺路就是了。”
庭仰故作明了,指了和自己家相反的方向。
“哦,你家也是那个方向的吗?”
祁知序矜持地点了点头,“你家也是吗?真巧啊,不如……”
庭仰夸张地吸了一口气,“真不凑巧啊,我家和你反方向诶。”
祁知序:“……其实我家只要再绕一个东南西的圈子,就刚好就和你一个方向了。”
庭仰噗嗤笑了出来,被这个苍白无力的辩解逗乐了。
“好了祁哥,我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不能回家,你们干什么一个个都要送我。”
祁知序被林子轩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几下。
自知理亏,难得的没有瞪回去。
庭仰和他们告别,转身离开教室。
路上没遇到几个走读生,车站人也没几个。
高二还走读的人很少,如果家里没点特殊情况,根本不想大晚上下了晚自习还要趁夜回家。
今日赶了巧,一出校门就坐上了公交车。
很快,庭仰就坐车到了靠近花乡街的那条巷子外。
往里走,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会传出一声野猫哀长的叫声,显得四周愈发荒凉凄冷。
庭仰戴上耳机听英语词汇,一边默背一边走在黑而长的巷子里。
大概是心理作用,巷子里渗进的月光愈发稀薄。
越来越漆黑的环境让他脚步不由自主加快许多。
突然,巷子里传出一声酒瓶倒地的声音。
大概是谁随手乱丢的酒瓶被人踹到了,咕噜噜的声响有些渗人。
庭仰步子一顿,他并没有踹到酒瓶。
未等他回头看,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大力拉扯,把他勒得往后一倒。
身体重重撞在墙壁上,摔倒在地上。
来者嗓音明显年纪不大,却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倨傲气质。
“好久不见啊,老同学。”
庭仰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哪怕过了那么久,那种如爬虫粘液一般恶心黏腻的感觉还是只能在他身上体会到。
——陈木康。
陈木康走到庭仰面前,眼神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看你的眼神,还记得我呢?荣幸至极啊,大学霸。”
庭仰刚刚被人勒着脖子拉倒在地上,手臂在粗粝的墙壁上磨出一道道血痕。
伤口不深,但粘上了土和墙灰,火辣辣地疼。
“陈、木、康。”
庭仰慢慢站起身,嘴里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倏地笑了。
“你还是一副老样子,看着,就是阴沟里的垃圾。”
陈木康比初中的时候要高上许多,也比初中讨人嫌许多。
满脸横肉,还冒了很多红色的痘,看着凶神恶煞,狰狞的像未开化的野兽。
“进了江渎一中就是不一样啊,现在对我这个老同学都这个态度了。庭仰,当初你跪在地上捡钱的样子我还记得呢。”
狭小的地方站了两个人,让人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
“你想做什么,直说吧。”庭仰敛了敛眸,克制住心里的烦躁,“我的时间没你的时间这么不值钱。”
好烦。
装了这么久。
不想装了。
陈木康没想到庭仰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讽刺的话,一时间心里涌现的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激动。
“庭仰,不装了?摊牌了?”陈木康大笑着鼓了鼓掌,“我以为你能装单纯的受害者形象多久呢,这就忍不住了吗?”
庭仰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没了老好人形象的束缚,他的表情真实多了。
“我没有装过啊,你总不能要求我在垃圾面前,也用对待正常人的态度对待他吧?”
陈木康不笑了。
“你现在倒是比当初不说话的样子有趣多了……对了,你不会已经忘记张逸泽了吧?”
“有时候看见你和没事人一样重新交朋友,我都替他感觉不值。”
庭仰垂下眼,轻声道:“闭嘴。”
“他死的可真是时候啊,听说他给了你不少钱吧?”
在庭仰还没拿到奖学金,穷得一个馒头吃三顿时,张逸泽把他打工的钱借给他过。
庭仰还没来得及还清,张逸泽就死了。
后来把钱还给了张逸泽的母亲林梅仙。
陈木康没有闭嘴,反而愈发恶劣嚣张。
今天他被他的父亲打了,他父亲不知道怎么了,又拿庭仰的好成绩说事。
中考状元,多好听的名头。
烦。
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得拼死拼活,争取他家公司或其他公司的一个岗位。
陈木康从来就瞧不上庭仰,更瞧不上花乡街的人。
他嘴里的话愈发口无遮拦,赤.裸.裸的贬低。
今天心情不好,身边又没有其他可以消遣的东西,就来找庭仰了。
陈木康将庭仰的定位放得一直很准,初中时是消遣的东西,现在依然是。
庭仰抬起头,没有任何情绪地看了会漆黑的天空。
陈木康不满他的无视,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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