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吃火锅的都是好人=v=
车里透进一层薄薄的光,照过祁知序轻轻勾起的唇角,以及泛着笑意的眼。
就算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爱好也一点没变。
没变当然是最好的,不然他不知道该拿什么去跨越这八年的时光。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庭仰切了小号刷微博,给自己的站姐挨个点赞。
祁知序在等红灯的时候用指尖轻轻敲击方向盘,微偏过头,看着眸光清冽如雪的少年。
他不说话打破这份宁静,只是假借昏暗灯光摹尽少年面容。
车一路开到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庭仰在停车带来的轻晃中回过神,看着熟悉的环境,他讶异地发现这里居然离他家很近——也可以说离祁知序家很近。
“走吧,就是这。”
“好。”
庭仰跟在祁知序后面,一进店就有服务员躬身,确认身份后礼貌地领他们去包厢。
店面很大,室内热闹却不吵闹,空气中弥漫着火锅的特殊香味。正是饭点,火锅店里座位全满,屋外果然还排了长队。
生平第一次享受关系户的待遇,庭仰心里还觉得有些奇妙。
进了包厢后,他先把菜单推给祁知序,祁知序倒也没有客套,抬头问:“汤底鸳鸯锅可以吗?”
“我都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复,祁知序低头在菜单上快速地划了几个勾。
菜单再次被推到庭仰面前,他随便一看,基本上都是自己喜欢的,手里握着的笔顿时失去了用途。
火锅店上菜速度很快,菜单拿走没多久,汤底和一大部分菜就上来了。
庭仰很喜欢吃辣,却不怎么能吃辣。他从红汤里捞了块涮肥牛放进嘴里,刚开始还有股满足劲,但没过多久,就被辣得一直在微微吸气。
眼睛里都仿佛蒙上了层淡淡的水光,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潋滟又可怜。
人菜瘾又大。
吨吨吨小半杯雪碧下去,嘴里灼热的辣意才消下去些。
就是舌头还是好麻。
他们面对面坐着。
祁知序把水往庭仰的方向推了推,道:“我记得你之前有一次被传绯闻,和一个女明星一起吃火锅。”
庭仰想了会他说的是谁,想起来后接话道:“当时我的剧组和她的剧组离得近,下戏那会她问我结束后有什么安排,我说去吃火锅。”
祁知序把海带结在清汤和红汤各放了一半,锅内升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然后你们就一起去了?”
提起这个庭仰就一肚子委屈,“当然没有!我拒绝她了!”
祁知序抬眸,看起来心情莫名好了一点,“那发生什么了?”
本来庭仰已经忘了这回事,现在被旧事重提,越发义愤填膺。
“我好不容易躲着狗仔,躲着简哥到了火锅店,结果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拉着我的胳膊就一副亲亲蜜蜜的样子,我们熟吗??”庭仰越说越气,“她居然还自带狗仔你知道吗!咔一张照片拍完,她倒是高兴了。我躲了那么久狗仔,全白躲了!”
祁知序留下了看起来极为真诚的安慰,“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太过分了。”
冷静了会,庭仰夹了个海带结后回忆道:“算了,反正我这边最后也没什么损失。少吃一顿火锅,就当是减肥了。”
祁知序左手撑着脸,眼里的冷漠一闪而过,“阿仰,你这样处处与人为善,难保不会遇到几条毒蛇。”
当时只不过是自己将绯闻压了下来,才没有让对方把通稿买得满天飞。
庭仰抬眼,疑惑问:“你和她有仇吗?你声音听起来有点……嘲讽?”
“没有。”祁知序立马收敛了那一丝冷淡,笑着说,“替你抱不平而已。”
“嗯嗯,好兄弟。”
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被发兄弟卡命运的祁知序:“……”
也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辣的,庭仰面上浮着一层薄红,“我当时都冤死了,而且解释完,简哥他也不让我吃火锅了。”
“少了火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他根本就不懂。”庭仰嗓音郁闷,“不过这些吐槽我也就敢和你们说说了,我才不敢去简哥面前说呢。”
祁知序专注地听着庭仰“积怨已久”的絮絮叨叨,时不时点个头表示理解或赞同。
他没有问庭仰刚刚那句话里面的“你们”都有谁,因为在他眼里,庭仰那么好,有很多很多人愿意走近他一点也不稀奇。
庭仰的世界就是应该如此广阔,他本身也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太阳。
而不是像八年前那样,连笑都带着难以掩藏的疲惫。
火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氤氲的热气在两人中间升起,昏黄的暖色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们。
庭仰提前把杯子里的雪碧倒满,随后毫不犹豫从红汤中捞了两个丸子。
刚吃完两个丸子,那杯雪碧就少了大半。
祁知序问:“这么怕辣,为什么还要吃呢?”
庭仰为了可持续发展,纠结再三还是选择去清汤里捞菜。
幸好刚刚祁知序每个菜都是各放一半,不至于现在只能干看着红汤锅。
“没办法,我喜欢嘛,至少刚刚是开心的。”
虽然现在被辣的都有点不太想说话了。
祁知序不慎把杯子里的水撒出来了一点,抽出一张纸擦干之后才接话:“也是。”
既然当下是开心的,那以后的事,就算知道结果定然不尽如意,那也不必再想了。
第8章
立春已过,冬寒未去。
一顿饭吃完,他们走到店门口的玻璃雨棚时,才发现屋外早就下起了雪。
庭仰默默裹紧了自己的羽绒服。
南方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冷上许多。
以前一个地方一连好几年不下雪都是常事,可今年大大小小的雪已经下好几场了。
雪不算很大,但愣头愣脑跑出去肯定会被融雪淋湿。
祁知序微微皱眉,神情带着些准备不足的懊恼。
“车里有伞,我去拿过来。外面冷,你先进去等我一下?”
店铺周围没地方停车,不然他就直接把车开过来了。
“不用了。”
庭仰伸手试了一下雪的大小,小小的雪粒,很快就融化成雪水。
“雪也不是很大,你来来回回的挺不方便,我和你一起跑过去吧。”
说着,他跃跃欲试地戴好了羽绒服后面的帽子。
大码的羽绒服帽子也大,刚一戴上就遮住了他的眼睛。
世界顿时漆黑一片。
庭仰:“……”
他仔细调整了许久,帽子还是挡眼睛,索性又把帽子掀到了后面。
祁知序见到庭仰的样子有些想笑,此情此景,却又只能故作严肃地拒绝他。
“不行,你马上要拍定妆照了,我可不希望你因为我生病了。”
庭仰撇撇嘴,“我又不是瓷人,哪有那么脆弱。”
细雪纷纷扬扬落下,让人思绪不自觉飘远。
祁知序想起半天之前的试戏,调侃道:“你当然不是瓷人,你是璞玉啊。”
“你还记着这个呢。”庭仰握拳抵在唇前轻咳一声,“就,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祁知序微微偏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街道上的某一处。
随后收回目光,含笑回答:“你微博每天收到那么多粉丝的夸赞,不都比这花哨直白得多?怎么还会不好意思。”
庭仰把手揣进口袋里,“其实有时候看到那些评论,我也会不好意思。有些小姑娘说话……唔,很率真。”
半夜刷手机刷得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一群小姑娘在群里“老婆老婆”,这倒是没什么,凭空多出一群老公罢了。
主要是吧。
幻□,怒然大□,这些词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有些前卫了。
放在某绿色写作平台,都会被禁掉的程度。
祁知序知道庭仰怕冷,也不多深聊。
“雪看起来会下大,你先进去吧,外面冷,也容易遇到狗仔。”
庭仰摆摆手,“不冷不冷,我看看雪。”
他又拿出口罩戴好,表示自己的伪装万无一失。
祁知序对庭仰的“伪装”表示无奈,却也没说什么。
“好,冷的话你先进去,我到了会给你发消息。”
虽然来回一趟要的时间也不会很久,但祁知序还是补了这么一句。
庭仰乖巧点头。
“祁导早去早回。”
街上也有不少忘带伞的人行色匆匆,祁知序高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一个转角口。
庭仰心不在焉地想,他先前查资料的时候,听说祁知序这个人脾气古怪,对谁都爱答不理的。
现在看来,明明就很友善斯文嘛,话是不太多,但也不至于爱答不理。
网上真是什么谣言都有,这么和善的一个人在网上居然被造谣成这样。
雪还在飘落,有渐下渐大的趋势。
祁知序走时,拐角处那颗梧桐树还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已经因为大雪看不真切了。
庭仰收回目光,随意扫过四周。他搬过来没多久,这条商业街之前还没来过。
街道上人声鼎沸,因为天上落了雪,所以每个人都步伐匆匆。
灯光陆离,流霜与雪色为尘世披上素净的外衣。
以往他因为抽不出空,只能偶尔站在楼上看着这里,但热热闹闹的烟火人间没有人会不偏爱。
口袋里手机忽然震动一下。
【STC:你在家里吗?帮我看下我房间抽屉里有没有一串钥匙。】
庭仰打字。
【锦鲤罐头:你急用吗?我在外面刚吃好火锅,钥匙我等下回去帮你找找。】
【STC:行,不急。你和简哥一起吗?他居然允许你吃火锅了?】
【锦鲤罐头:没,我瞒着简哥的。就那天商场遇到的粉丝你还记得吧?他居然是我新戏导演!!!!试完戏,正好一起吃顿晚饭熟悉熟悉。】
【STC:祁知序???】
几秒后。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原本坐在录音棚椅子上,懒懒散散的沈瑭迟猛然坐直了身体。
庭仰没看清。
【锦鲤罐头:你发的什么?】
【STC: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和那个导演还不太熟,让他请你吃饭不太合适。】
远在录音棚的沈瑭迟飞速打字,恨不得穿过屏幕直接把庭仰拎到自己身边来。
想也知道,不会是庭仰那个缺心眼的主动请客,肯定是祁知序用火锅诱惑庭仰。
八年前就是心机狗,八年后还这样。
初心不改啊,祁知序。
【锦鲤罐头:我知道。】
沈瑭迟松了一口气。
【锦鲤罐头:你不说我也会找个机会请回去的,这点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
沈瑭迟那口气梗住了,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STC:你之前问我什么,再问一遍。】
【锦鲤罐头:哪个?“你发的什么”这个吗?】
【STC:不是这个,在最再前面。】
【锦鲤罐头:“你急用吗”这个?】
【STC:对。】
【STC:是的我很急,急得快要死了。如果我不能尽快看到我的钥匙,】
沈瑭迟那边久久没有打完接下来的话,过了一会。
【STC:“我的一些,就是比如说我的容貌我的身材,还有我的社交礼仪,还有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灵魂都会被摧毁……开通会员复制更多关于着急的文案~”】
【锦鲤罐头:你疯掉了??还有你最后一句话忘删了。】
沈瑭迟那不说话了,大概是尴尬吧。
毕竟过了两分钟,已经没办法撤回了。
庭仰撇撇嘴,截图了一下沈瑭迟的黑历史。
“就知道是在乱说。”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手机从震动调成了响铃,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才放回口袋。
正百无聊赖时,视线忽然停在不远处的观赏围栏上,围栏里是许多灼红的玫瑰。
绚烂的红在纯白的雪地里格外明显,强烈的颜色对比更显荼靡绮丽。
庭仰静静地看着那数枝玫瑰,心里涌上来一种不适的感觉。
就像是看见,有人在空荡荡的玻璃房内放入了上百只蝴蝶。
彩色的蝴蝶为玻璃着色,和煦的阳光照在玻璃上,反射出好看的光彩。
他站在玻璃房外,注视着房内上百只蝴蝶同时扇动翅膀。
在被这壮观景象震撼的同时,他不会注意到——因为过于狭窄的环境,地上已经堆满了蝴蝶的死尸。
失神间,他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还差半步便会迈入风雪。
这时视野倏然变暗些许,一把伞撑在他头顶堪堪挡住细雪,也让他回过了神。
祁知序站在一级台阶下,平视站在台阶上的庭仰。
因为一路小跑,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喘息。
“我来了,要走吗?”
祁知序黑色的大衣上沾了细碎的雪,黑与白的交织构成了一幅禁欲又冷淡的画面。
见庭仰一直不吭声,他有些不解:“怎么了?”
庭仰心底那点晦暗不明的情绪转瞬消逝,他用指尖抹去自己脸上落到的一点雪。
指尖的温度化开了雪,雪水在光洁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水痕。
庭仰垂眼,迅速掩去眼底的情绪。
很快,他抬起头弯眼笑了一下,“没事啊,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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