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翰徐徐睁开眸子,他们之间冷战多年,确实已经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辰翰沉默着,思索片刻,只想到一件事,他轻轻的开口:“能不能把朔音萧还给我?”
“这么想要朔音萧做什么?”琉颂哼嗤一声:“打算继续偷本君的心莲?”
辰翰无奈的垂下眸子,就连这最后一个共同话题,也被琉颂的怀疑消磨没了。
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完全没了昨夜的激情与欢愉,他们早已习惯了用这种冰冷的方式相处。
屋内不知寂静了多久,琉颂起身,拿过衣架上凌乱的衣服,却在拿走自己衣服的一瞬间,瞧见他衣服底下掩盖着的一袭白衣,他稍微顿了一下,侧目望向床榻上的人:“你什么时候喜欢穿白衣了。”
在琉颂的映像中,辰翰常穿着一袭清雅清致的青蓝色衣衫,辰翰的眸色是澄明的青色,因而他穿青色,与他的眸色相得益彰,显得他犹如寒波碧湖里的水仙花。
琉颂问完这句话,等待了片刻,见辰翰安静不答,便猜想到什么,脸色瞬间一沉,怒意爬上他的眉结:“你穿白色不好看,以后不要再穿了!”
琉颂几乎是摔门而去,辰瀚被这巨大的关门声,惊的俶尔睁开双目,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转过身,看着身后空掉的床榻以及衣架上挂着的白衣,心头涌上无限的酸涩:究竟是我穿白衣不好看,还是穿白衣的那个人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
梨园的浮金树抽出了绿苗,辰瀚收好水桶,循着小路慢慢往回走着,天空掠过一只寒鸦,鸣叫着落下来,变成一个墨蓝色衣衫的男子。
“帝妃。”
“骁祈?”辰翰惊疑的瞥了眼化作人形的骁祈,神色平淡下来:“还没找到夙钰吗?”
“我......”骁祈欲言又止,睫毛垂下,似乎思索着什么,末梢,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有些事,想问帝妃。”
“何事?”辰翰淡淡问道,和骁祈一起向帝妃宫走去。
“帝妃可有联系到夙钰的办法?”骁祈走在辰翰身侧,低声问。
辰翰脚步稍慢下来,沉默片刻,回过头,凝视着骁祈:“是帝君让你来问我的?”
“不是。”骁祈否定道:“是我自己想知道。”
辰翰垂下眸,静默片刻,逐渐停下脚步,伸手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咒:“这道符是夙钰当日给我的,让我与他联系的,但我从未用过。”他说着,将那道符传到骁祈手中:“你若需要,那便学去吧。”
“此符可否能知道他所在位置?”骁祈将符记下,追问。
辰翰心中虽疑惑,但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回应道:“可以感知他所在,只是他若有意想逃,你就是追过去,也抓不住他。”
骁祈失落的垂下头来,他又何尝不知,那人若是想逃,又怎会轻易被自己捉住,他今日之举,只不过寻个念想罢了。
第41章 回忆
辰瀚和骁祈一同走到帝妃宫的门口,抬头,却见宫门外,骁枫一袭玄色的长衫,冰凉的眸子将他直视着,见他走过来,便俯身参拜:“帝妃。”
辰瀚的眸光闪了闪,双手垂下去,骁枫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腰压得更低:“帝君召帝妃前去侍寝。”
侍寝……辰瀚内心泛起苦闷,不过是近几日,琉颂新想出来折磨他的办法罢了,名为侍寝,实则便是在床榻间,想尽了法子来羞辱他,
“走吧。”辰翰哀叹了一声,别过骁祈,跟着骁枫向帝君宫走去。
帝君宫的温泉内,温热的池水环绕着辰翰的身躯,他靠在池岸边,双眸低垂,沉静地思索着。
在他与琉颂冷战的最初,他抵触琉颂的触碰,虽寄人篱下,却秉持着一身不肯屈从的傲骨,可自他杀了云觞开始,他的矜持和孤傲便被心底的那份愧疚而充斥,纵使云觞的死,在他看来是罪有应得,可于琉颂而言,自己却是亲手杀了那个令他心动的人。
那份愧疚,每时每夜的缠绕着辰瀚,再加上云觞死前的诅咒和夙钰有意离间的目的,让辰瀚越来越觉得,自己与琉颂的对抗,便是正中夙钰和云觞的下怀,他每抵抗琉颂一分,便每输给着二人一分。
以至于如今,辰翰面对琉颂,心中下意识地是想要与辰翰重归于好,他渴望他们之间的关系恢复如初,所以他不敢反抗,纵使这几夜,他被琉颂的粗暴折磨地身心皆疲,却也屈从着,想要讨取琉颂的欢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辰翰转过身去,看着琉颂渐渐走下水来,身体不自觉向后一退,琉颂伸手揽过他的腰,将他抱在怀中,声音带着逼问:“退什么?就这么怕本君?”
辰翰青色的眸子,划过一丝惊色,澄亮的瞳,静静地看着琉颂,双手环上琉颂的脖颈,像是在祈求:“今晚,可不可以温柔一些?”
琉颂的眼中泛起深不可测,渐渐压低嗓音,声音温柔几许:“想要朔音萧吗?”
辰翰迷离的目光刹那凝聚,琉颂转过头来,钳住他的下颔:“那今晚便好好服侍本君!”
琉颂将一粒药丸,递到辰翰的嘴边,不容置喙地命令:“吃下去。”
辰翰看着那枚熟悉的药丸,抱着琉颂的手臂忍不住颤抖,他眼里浮现出一丝惧色,不情愿地别过头去。
“你若自愿吃下这颗益魔丸,明日本君便将朔音萧还你。”琉颂威逼利诱道。
辰瀚眼里渐渐泛起潮红,将药丸看了看,伸手接过,顺从地吃了下去。
一场交欢,辰瀚睁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头顶上的纱帐,身体和心里的痛苦不断传来,压得他难以喘息,他只有伸手抱紧琉颂,贴在琉颂的耳边低声细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屈辱地闭上眼,而他身上的人自是无心解答他这无端的疑问。
辰翰醒来后,疲倦得撑起身子,缓缓坐起,眸光瞥见枕边的朔音萧,沉静片刻,伸手将萧握进手中。
这柄萧,在琉颂看来,或许寻常不过,但在辰翰眼中,却是他一开始心动的起因,他自小,从未体验过被一个人宠爱和善待,是怎样的感觉,所以,琉颂将朔音萧送给他的时候,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感激。
他生日那日,琉颂送了他满城的烟花,又让他体会到被一个人记住生辰,是何等幸福,快乐。这些事,这些感动,累积在他心里,又怎能叫他不动心?
辰翰将朔音萧收起来,觉得心安不少,他穿好衣衫,独自向帝妃宫走去。
琉颂坐在王殿中,手中捏着玉笔,却还在回味着昨晚的那场交欢,良久,他回过神,勾起一个邪魅的浅笑,扔下手中的笔,向帝妃宫走去。
辰翰回到帝妃宫不久,正在榻上安眠,朦胧中,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睁开眼,向门口看去,一身玄褐色的身影走进来。
辰翰心中第一刻涌上一层不安,他身体局促地向后移了移,看到琉颂在他的榻边坐下,身体便更加的僵硬。
“拿到朔音萧了?”琉颂观察着辰翰的反应,心里暗暗发笑,脸上也挂着微笑的神色。
辰翰攥着双手,不置一词,琉颂的目光在辰瀚的寝室内打量着,片刻,他瞥见窗边的书架上一垛泛黄的话本,平静的心,稍微颤了颤。
“那些话本,都已经过时了。”琉颂回过头,察觉到辰瀚的紧张,心下一软,伸手将辰翰的手攥进手心:“改天,本君命骁祈给你带些新的来。”
“不用了。”辰翰垂下眸:“我不喜欢看话本。”
“那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琉颂好奇道,想到什么,问:“本君前几年听闻你问骁祈要了些花木种子?”
辰翰抬头,青绿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心虚:“不过是想无聊时,打发时间。”
琉颂明了得点了点头,屋内陷入一种尴尬的寂静,过了片刻,琉颂率先打牌僵局:“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说过话了?”
他许久未等到辰翰的回答,内心的耐心也已经耗尽冷哼一声转过头,认真而严肃的看着辰翰:“不过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辰翰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帝君是打算同我算一算旧账吗?”
“你是夙钰派来的奸细,本君不杀你,便已经是仁慈!”
“帝君当日不杀我,究竟是因为仁慈,还是因为......”辰翰抬起头,迎头逼上:“我的这幅身体?”
屋内一瞬间又陷入一种针尖相对的僵局,辰翰蓦然轻笑一下,心里暗想:自己这又是何必,明明说好了放下,何必旧事重提?
他想明白,渐渐收敛起锋芒,低下眼眸,沉默片刻,心中莫名涌起对往事的一段回忆:他一百多年前的生辰,那场令他无法忘怀的烟花,还有在煦水,他和琉颂的相知相许,此刻都犹如数千的蚁虫,啃噬骚乱着他的内心,迫使他窘迫地开口:“过几日,便是我的生辰了......”
身旁的人没有回应,只淡漠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可不可以再带我去一次煦水?”
第42章 重游
“去煦水做什么?”
“不做什么......”辰瀚蜷缩起手指,攥着手下的被被衾沉默片刻:“只是想去看看。”
琉颂眯起狭长的凤眸,将辰翰冰冷的注视片刻,拂袖向室外走去。
三日后,骁枫带着琉颂的命令前来,他跨进帝妃宫的一刻,便看见辰翰一袭青衫,站在枯萎的一簇夹竹桃旁,目光里泛着淡淡的愁绪。
“帝妃。”骁枫走上前,弯腰拜礼,他虽然自始至终都不曾对辰翰有过好感,但经过上次辰瀚救治琉颂的事,他心底也生出些许对辰瀚的敬意。
辰瀚闻声,转过头来,只轻轻的将骁枫看了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着枯萎的夹竹桃,伸手慢慢抚着一些枝叶:“这夹竹桃枯了一百多年了,你说我是不是该种一些浮金树来替代它?”
“帝妃若想,便可以种。”骁枫直言回道。
辰瀚扶着枝叶的手垂下来,片刻,附和着点了点头:“也是。”
“帝妃之前说,想在生辰之日去一趟煦水,帝君已经安排好了,让属下前来请帝妃过去。”
辰瀚转过身来,向魔君殿走去,一路上清风还带着寒意。
煦水,并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湖心中的水亭不知何时新建了,环水的青山上,修建了休闲娱乐的场地,夜色中,远远便能瞧见那斑驳交织的灯影,随着江风幢幢而动。
船只顺着煦水,缓缓行进,慢慢停靠在岸边,岸上欢腾热闹的声音传了进来。
辰瀚抬头,看向窗外,江水微波,零星渔火,岸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灯影错落,一瞬间,这些景象将他拉回到他和琉颂在人间的那些夜晚,他们去逛灯会,去尝小摊上的各色糕点,去访名酒,在朦胧的月夜下喝的伶仃大醉。
他回忆完这些,回眸,小心翼翼的将坐在他对面的琉颂打看一眼,只见琉颂持着半卧的姿势,眼神亦望向窗外,似乎也在回忆一些往事。
察觉到辰瀚目光的注视,琉颂回过头来,和辰翰的目光相撞,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坐起身来:“又想做什么?”
“岸上有灯会,我想去看看。”辰瀚小心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用希冀的目光看向琉颂,可琉颂却像故意不理睬他一般,撑着额,不耐烦的闭上眼睛:“你若想去,便去吧。”
辰翰掩在袖中的手,微微绻了绻,压下心里涌起的落寞,站起身来,走出船舱。
琉颂没有陪着辰翰,也没有派谁来侍奉在辰翰左右,辰翰一个人,沿着岸边的走着,他的眼中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沮丧和失落。
其实,此次煦水之行,辰翰是想乘机与琉颂修复关系,化解心结,可奈何,琉颂不给他这个机会。
“咣!”突然,一声敲锣的巨响吸引了辰翰的注意力,他寻声望去,只见许多人都朝着那敲锣的地方聚集,他也忍不住好奇,跟着那群人,一同围在了敲锣的台下。
“走过路过的,都来看一看啊!”那敲锣的人又抡起锤头敲了一下,紧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后的金秤上。
只见那金秤之上,挂着一块红白色的玉佩,质地晶莹剔透,红白渐变,煞是好看,那玉佩是由一大一小的两个玉环组成,外圈的大环白色较多,里面的小环则是白色居多。
台下人,看着那玉发出一阵阵的感叹声:“可真是块奇玉啊。”
“这个质地的玉,可不多见。”
辰瀚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渐渐生出兴趣,他细致的端详着那块玉,双玉同心,下面挂着并蒂莲样式的流苏。
那敲锣的人,见众人兴味渐浓,立刻抓紧机会介绍:“此玉佩名唤同心佩!意味永结同心,用不分离之意,当真是送情人伴侣的不二之选啊。”
辰瀚心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立刻向前一步,率先问道:“那要如何获得此玉?”
敲锣的人将视线转向他,打量一眼,见他穿着的质地是锦棉软缎,便喜笑颜开的殷勤道:“各位客观,只需要花费一千灵币,便可参与我们“夺吉”活动。”
“什么是取吉活动?”旁边有人疑问。
敲锣的继续解释:“在我身后的这座山上,有一棵奇树,名忘忧,二百年一结果,且只结一棵果子,若是哪位客观不用法术登山,便能第一个取得此果,便可获得本次活动的奖品——同心佩。”
“呵,如此简单,那便算我一个。”身旁有人掏出一千灵币,一掷千金。
辰翰为难的皱起眉头,他身上,从未带过这些钱财,这会儿又从哪去找这一千灵币。
敲锣的人,一向见风使舵,见辰翰迟迟不肯交钱,便专程来鼓动他:“这位公子器宇轩昂,若是参加活动,想必能拔的头筹,取下这同心佩啊。”
辰瀚神色暗了暗,局促的捏了捏手心,垂下眸小声道:“我没钱......”
“没钱?不可能吧?”那敲锣人笑了一声:“公子你这一袭浅青的外衫,少说也值几千灵币呢。”
“那我便将这件外衫给你,如何?”辰瀚说着,要退下衣衫,那敲锣人却一脸嫌弃的止住:“可别了,这江风大,别把公子你吹凉了,公子你要是没钱,这同心佩就被别人拿去了!”
15/41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