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瀚行动慵懒的侧过身来,将朔音萧拿回手中,转动着把玩几下,便扔回身后的石桌上,转头问起另一件事:“你可有骁祈的消息,他有没有寻到夙钰?”
骁枫下意识的警觉起来,辰瀚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讽笑道:“放心,我只是好奇罢了。”他垂下眸子,眼神变得有些阴恻,手指在杯身上轻轻摩挲着:“我若真想探听夙钰的消息,用不着来问你。”
“那帝妃问这话是何意?”骁枫依旧没有放下怀疑。
辰瀚抬眸,阴冷的看了他一眼,两人僵持着,辰瀚眼中的锋芒,却在瞧见某个身影地一霎间,收敛起来,恢复了漠然。
“帝君。”骁枫也察觉到琉颂的气息,转过身来,抱拳参拜道。
辰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亦站起身来,双袖相抚,低头行礼:“帝君。”
琉颂免礼的手势,有些不自然的僵了僵,他注视着辰瀚,一行一动,都是那样的循规蹈矩,却莫名叫他不爽,他不悦的甩了下袖子,走到石桌旁坐下:“免礼。”
琉颂刚落座,便注意到石桌上的朔音萧,他叹了一口气,驱散心里的不快,伸手将辰瀚拉到怀中:“本君将朔音萧寻了回来,你可开心?”
辰翰转眸轻瞥了眼朔音萧,不置一言,神色亦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平淡的开口:“多谢帝君。”
辰瀚有意保持着与琉颂的距离,琉颂眉头微微皱起,却不得已压着心中的不悦,将视线转回到骁枫身上:“骁枫,你这几日去凡间,带些新话本回来。”
琉颂刻意的讨好着辰瀚,想得到夸奖一般,眉眼带笑的向辰瀚说道:“你无聊时,可以解解闷。”
“多谢帝君。”辰瀚又是不咸不淡的一句。
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尴尬,两人似乎都无话可说,沉默良久,琉颂挥手示意骁枫退下,眼底的神色渐渐冷凝,他打量着辰瀚,辰瀚一如既往的垂着眸,似乎刻意逃避与他的对视。
“你不开心吗?”琉颂忍不住问。
“没有。”辰瀚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从琉颂的怀里退出来,他看着眼前枯败的夹竹桃:“我只是在想,要不要把这两株枯枝除掉,种一些别的东西。”
琉颂聊有兴趣的看着辰瀚:“你想种什么?”
“种两株梨树如何?”辰瀚回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帝君应该很喜欢。”
“你若想,便种吧。”琉颂自是也听出这其中的暗讽,眼中刹那阴鸷后,又恢复无奈的温柔。
“听闻,昱山的浮金树,又结出了果实。”琉颂站起来,走到辰瀚的身前,伸手将他拦腰抱进怀中,垂眸,眼里带着星点的笑意:“本君带你去看看,可好?”
辰瀚心底涌上一丝疲倦:“帝君安排便好。”
琉颂宠溺的笑了一声,抱着他向殿中走去。
温和而灼热的吻落在辰翰的肩头,辰瀚的身体下意识的轻轻一抖,琉颂支起身体,好笑地看着他:“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伸手拖住辰瀚的腰,将他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是不习惯本君这般温柔的待你吗?”
“不是。”辰瀚摇了摇头,他木僵着身体,任由那人的吻和抚摸落在他身上,眼神从始自终,没有丝毫的动情。
窗柩外,清风吹拂着枝条,辰瀚穿好衣衫,驻足在窗边,安静的凝望着远处隐在薄云里的青山,他平静如湖的眸子,变得有些深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错综复杂的思绪,却被殿外进来的人岔断。
“阿辰。”琉颂走进殿中,替辰瀚拢了拢他身上的衣衫:“今日,我们便去昱山,听闻在昱山之颠看日出,最是壮丽!”
辰翰平静的眨了眨眼睛,将琉颂扶在他肩上的手移开:“帝君安排便好。”
,满心欢喜被冷待,琉颂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去:“ 你不想去?”
“帝君安排便好。”辰瀚依旧以这句回道,他甚至懒得在与琉颂多言,回答完这句,便转身离开了窗边,对镜,慢慢整理着衣衫。
“那便今日去吧!”琉颂的心底也泛起一些怒火,他烦躁的做了决定,转身摔门而出。
辰瀚整理衣襟的手停住,他抬眸望向镜中的自己,眼里满是不屑的讽刺,他侧过身,望着门口的方向,双手渐渐攥紧。
一道灵符在辰瀚的手中划动着,随着他指尖动作的停止,化成一道灵阵,在空中轮转两下,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千里外的某处,一道同样的灵符陡然而出,紧接着,化作几行金色的小字,浮现在一个雪青色身影地面前。
第46章 资格
天上,绯红的流云攒动着,傍晚,暗沉的光线中,浮金树上的果子闪耀着淡淡的光芒,琉颂拉着辰瀚落坐在一百年前,他们曾到过的浮金果树下。
那里的石桌犹在,琉颂又命骁枫从凡间带来了几壶翠竹引和几盒糕点,所有的陈设布置几乎都与一百多年前的一模一样。
但不同的是,如今两人的心境却都不像百年前,那样轻松愉悦了,琉颂沉默着给自己倒着酒,辰瀚则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漠然地注视着他。
“不喝一杯吗?”琉颂似有些醉意,他端起一杯酒,几乎是砸一样放到辰瀚面前,酒水溅出杯子,辰瀚的眸光闪了闪,顺从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昱山的景色好看吗?”琉颂又问道,他身子微摇的站起来,伸手抬起辰瀚的下巴,俯下腰,几乎与辰瀚额头相靠。
“不错。”辰瀚木然的回答。
琉颂的眼里泛出一丝怒火,他盯着辰瀚,似想将辰瀚这幅无关紧要地神情扯碎,他恨恨地质问:“那你怎么一点也不开心?”
“没有。”辰瀚依旧平淡无波的说道,他偏转过头去:“帝君想让我开心,我自然得开心。”
“那你为什么一点开心的神情都没有。”琉颂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倍,他愤怒的甩开辰瀚,伸手将辰瀚压在身后的石桌上,几乎咬牙切齿:“本君已经屈尊降贵,来向你求和了,你还想本君怎么做?”
“帝君想怎么做便怎么做。”辰瀚神情冷淡,也没有反抗琉颂的强制,漠然地转过头去,望向别处。
琉颂被辰瀚这风轻云淡的神色,彻底激怒,他伸手掐住辰瀚的脖颈,将他的脸强掰回来:“你现在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本君原谅你的过错,也弥补了这一百年间对你的亏欠,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
“我不敢有不满!”
“谁让你不敢!”琉颂怒喝道,他一掌拍在辰瀚的耳边。
辰瀚被这巨大的震响吓得浑身一颤,这几日,心中布下的防线,也在这巨大的惊吓中,土崩瓦解,他愤恨的睁开眸子,眼里除了深恶痛绝,还有因委屈,泛起的一层水雾。
琉颂看着辰瀚这样的反应,心头一颤,而不等他反应过来,辰瀚便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猛然推开。
辰瀚地眼里含着对琉颂的恨与失望,他拼命的想要压抑,可心底积压的那些委屈,却如洪流决堤般冲来,让他无法控制的怒吼出声:“你为什么要以帝妃之礼安葬云觞?”
他嫉妒,怨恨得双目赤红:“你以帝妃之礼安葬他,那我算什么?”他冲上前,发狂一般地拽住琉颂衣领,再一次不甘的质问道:“我算什么?”
辰瀚发泄完,似乎也从未奢望过琉颂的回答,顷刻化作一道灵风,消失在浮金树下,而琉颂则一个人呆滞的站在桌前,良久,失意的拿起桌上的酒壶,伶仃大醉。
廊间的灯光幽暗,一道青色的身影带着火气,突然出现,他青色的瞳孔,因胸腔内翻涌的怒火染上了一些炽红。
闭目调整片刻,辰瀚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自己的殿中,挥手关上了殿门,一道灵符在他指尖的划动下迅速显现,紧接着,黑雾萦绕着阵眼,慢慢显出一方水镜,而水镜那边正是消失已久的夙钰。
夙钰在那边,带着满脸的嘲讽:“本尊真是没想到,你会主动联系我。”
“少废话!我的信你已经收到了!”辰瀚怒斥道:“我提出的条件,你能否办到?”
“当然,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幽蛇族族君了,”夙钰轻蔑的笑了笑:“不过帮你探知身世这件事,还是绰绰有余。”
“还有我母亲的遗物。”辰瀚伸手,从灵囊中召出手链的碎片,通过出另一道灵符传到夙钰手中:“也关乎我的身世,帮我修复好它。”
“好,但是作为交换.......”夙钰故意停下来,抬眼试探地看着辰瀚。
“作为交换,我会想办法拿到琉颂的心莲。”辰瀚接着他的话说道。
“呵呵,怎么?想通了?”夙钰语气里拐着弯,带着嘲讽:“你不是喜欢他吗?”
辰瀚的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带着冰冷而阴郁的神色,他垂眸,思考着这些年来付出地所有情感,自嘲似地一笑:“感情,是这个世间最靠不住的东西。”
夙钰冷笑一声,压下声:“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他顿了顿,因为突然好奇的,探问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如果在魔界,你并非无路可去,你可会继续留在魔宫?不,应该这样问才更贴切,你可会爱上琉颂?”
“你认为呢?”辰瀚嘴角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你一向只会做对你有利,或者不得不做的事情。”夙钰轻哼一声,浅笑道:“说到底,整个魔界,只有我最了解你,琉颂虽然与你同枕而卧,同榻而眠,却一点也不清楚,你纵使是动了真感情,这份感情也全在你的算计里,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辰瀚的眸色渐深:“你说的很对。”
“当年你能与我达成合作,我便知道,你和我都是同样的人。”夙钰冷哼一声,身形在水镜中渐渐隐去,只余下一句:“祝我们合作愉快。”
天际墨色渐消,琉颂宿醉一夜,醒来时,依然在浮金树石桌旁,骁枫在一旁守着他,见他醒来,便走上前轻声唤道:“帝君。”
“帝妃去哪了?”琉颂揉着酸痛的眉心,沉沉的叹气一声。
“帝妃回魔宫了。”骁枫如实回答。
“他为什么还回魔宫?”琉颂有些许诧异,但片刻后,反应过来:“是了,他说过他无处可去。”
“骁枫。”琉颂回头,看着骁枫,沉默片刻,寻问:“你说,如果他不是无处可去,一百年前,他背叛本君的那个夜晚,是否就已经离开了?”
骁枫艰难地叹了一口气,他对情爱两字,向来一窍不通,思考片刻,他只能回道:“也许......”
“不是也许!”琉颂干脆的打断骁枫的话:“是一定,他一定会离开,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绝情的人,所以他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君呢?”琉颂摇了摇头,心上涌起凄凉:“他没有资格。”
第47章 隐瞒
帝妃宫里的夹竹桃,彻底没了生机,辰瀚挥手用法术将它们除去,又将剩下的几枚浮金树苗种了下去,他坐在石桌旁,看着远山上淡薄云影,心头又一丝凉意闪过,在他的心湖上轻轻一颤,便又很快逝去。
魔君殿内,琉颂望着手里的锦书出神,近来,临近妖界的各族总有上书,说有妖界之人来犯,此刻,妖界的战书正被琉颂攥在手中,但他心里仍有不解:妖魔两界向来相安无事,妖界此次又为何要派兵前来?
还有之前天界说,魔界有人犯其边界,因而才出兵魔界,引发了大战,当时,他执着于之前那次神魔大战的失败,以为这是天界随意编造理由,可如今想来,一切似乎并不简单。
天界虽一向自诩六界之首,但当年大战,合约既成,天族也占了极大的便宜,不可能再随意挑起战争,那如此想来,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有意挑起两族争端。
而此次妖族下战书,也与作祟之人脱不了干系,而这个人是谁,琉颂也大致猜出了一二,他凝眉思索片刻,立即用法术召唤来骁祈。
骁祈来时,一身风尘仆仆,脸上挂着一缕忧色,望向他的眼神也带着为难和疲惫,这幅模样,当真是很难与一百多年前,那个开朗洒脱的少年联系在一起,琉颂忍不住疑惑:“你这百年,都在干什么,怎么变得这般老成?”
骁祈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没做什么。”
“夙钰,可有消息了?”
骁祈的目光闪了闪,埋下头去:“没有。”
“是没有?”琉颂话锋一转:“还是你刻意隐瞒?”
骁祈身子一僵,慌忙拜首:“属下不敢!”
“夙钰在妖界对不对?”琉颂拍了下桌案,横眉厉声道:“此次妖界下战书,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骁祈正要反驳,琉颂却突然照出命剑,横在他的面前:“为何要欺瞒本君?”
“属下......”骁祈见事情已到了不得不败露的局面,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道:“属下知错,但请帝君饶过夙钰。”
“将他带回来!”琉颂将剑往骁祈脖子上逼的更近,冷冷命令道。
骁祈咬了咬牙:“恕属下不能!”
“你说什么?”琉颂暗金色的眸瞳闪过凶光,半晌,他自嘲一样的冷笑起来:“夙钰还真是好本事,先是勾结本君的帝妃背叛本君,如今,竟连本君身边的近侍,都被他策反,本君这个魔界帝君,当得还真是窝囊!”
“帝君恕罪!”骁祈连连认错。
琉颂冷呵一声,拳头死死握住:“夙钰!都是夙钰!若本君抓住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来人!”、
几个暗卫应声而来:“帝君。”
“将骁祈带下去,关进焚牢,没有本君的命令,谁都不准把他放出来!”
“是!”
暗卫上前,带着骁祈离去,琉颂仰起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睁眼,锋利的眸眼,看向殿外:“骁枫!命全体魔军准备,明日于隐岸迎战妖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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