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瀚看着他这份撒娇的样子,忍俊不禁,垂眸思索片刻:“我听帝君说我看的这些话本子,在凡间可以演出来,却一直无缘得见。”
“哦!原来帝妃喜欢看戏啊!”骁祁立刻兴高采烈,得意的点了点头:“好说,好说,多谢帝妃了!”说完,便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去,只留下辰瀚坐在石桌旁一脸疑惑。
窗外皓月清寒,辰瀚立在窗前吹奏着朔音箫,琉颂推门而进,看到辰瀚那副伤情的神色,不由停下步子,等他将一曲吹奏完才走上去。
“你为何总是这幅忧伤的样子?”琉颂带着一丝抱怨,扶住辰瀚的肩。
“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辰瀚合上眸子,调整片刻情绪,睁眼宽慰琉颂:“帝君不必担心!”
“本君一点儿也不了解你的过去!”琉颂想到这,心里便有些堵得慌,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与他最亲近的人,可总让他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墙,保持着一种莫名的疏离。
辰瀚淡然的笑了笑:“这不很正常吗?”他抬头,正视着琉颂的眼睛:“就像我,也不知道帝君的过往。”
“可本君从未阻止你探寻本君的往事,而你,却好似永远将本君拦截在外,从未让本君真真切切的了解过你。”
“帝君还要怎样了解我,你如今不是已经封我做帝妃,里里外外都了解过了吗?”辰瀚内心有些讽刺,他其实已经不排斥琉颂的触碰,可也绝不会放心到让琉颂随意知晓他的心事。
第10章 凡间
琉颂脸色沉下去:“本君不想与你争辩!”
“我也不想。”辰瀚也摇了摇头,心底涌上失落,垂下眸子:“我自出生,便是族人公认的灾星,所以从不知道被一个人信任是怎样的感觉,而你是第一个信任我的人。”
他重新抬起头,眼尾薄红,眼里盛着感激:“所以我很感激,但我还不能信任你,你是魔界的帝君,而我,只是被族人送给你的礼物!”
“你一直都这么想?”琉颂心里仿佛压着一块重石,却不知道怎么移开,沉默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质问的话。
辰瀚点了点头,郑重的肯定道:“是!我一直都这么想!”
“好,本君不逼你。”琉颂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两人陷入一阵沉默,良久,琉颂俯身将辰瀚打横抱起,而辰瀚惊讶片刻,便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顺从着琉颂抱着他,向寝殿内走去。
辰瀚的生辰不日将至,骁祁也将一切筹划妥当,向琉颂复命,琉颂浅夸了他几句,便匆匆去找辰瀚。
辰瀚正站在夹竹桃前赏花,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琉颂,下意识扬起唇:“帝君来的如此匆忙,是有什么急事?”
“你不是说想去凡间吗?”琉颂上前握住辰瀚的手:“本君这几日正好空闲,可以带你去逛逛!”
辰瀚有些微愣,反应过来琉颂说的是凡间二字,眼里立刻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激动:“我听说凡间很热闹。”
“当然热闹!”琉颂笑道:“我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你随我前去便是!”琉颂一时高兴,竟将自称从原来一口一声的“本君”变成了“我!”
辰瀚的眼神不由一亮,与琉颂十指相扣,任由他将自己带去凡间,绯紫色的天空中,一轮圆月清澈皓洁,洒下柔和的光束,融进凡间街市上崔璨琳琅的灯盏中。
辰瀚紧握着琉颂的手,在人群中穿行这,一面抬头看着头顶悬挂的各式各样的彩灯,琉颂的柔和目光则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带着深深的宠溺。
“果然如话本上说的一样。”辰瀚收回眸光,有些惊讶于人间的盛景,不一会儿,又被河边放花灯的人吸引了目光。
“要放花灯吗?”琉颂见辰瀚望着花灯兴致勃勃,提议道。
辰瀚欢喜的点了点头,却又想到什么,扭过头来,疑惑的问:“怎么放?”
琉颂手指抵唇,轻笑了一声,转身使唤骁夜买了两盏荷花灯回来,递了一盏给辰瀚,又凭空变出一支笔来,交给他,:“在这花中的祈福笺上写上你所求之事,然后放入水中即可。”
辰瀚稀奇的捧着花灯看了看,果然从里面找出一个红色的纸条来,想来就是祈福笺了,他拿起笔,思索片刻,却想不到所求之事,不由觉得几分扫兴。
琉颂在一旁注视着他,见他神情低沉下来,便猜想到什么,从头他的手里拿过笔,簌簌的在自己的花灯上写着,辰瀚好奇探头看过去:“帝君写了什么?”
琉颂认真地执笔写着,神色淡淡,语气却很温柔:“到了凡间,便不要再叫帝君了,”他转眸看向辰瀚:“叫我琉颂。”
辰瀚犹豫片刻,心里一横,遵照琉颂的意思唤道:“琉颂!你写的什么?”
“自然写的我所期盼之事。”琉颂说着,将自己的花灯递给辰瀚,辰瀚拿着他的祈福笺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愿本君的阿辰早日信任本君!
辰瀚霎时脸一红,索幸在花灯的灯光的映衬下,不那么明显,琉颂戏笑着他,辰瀚窘迫的轻咳了几声,将花灯扔回给琉颂,从他手里抢过笔:“我想到求什么了。”
他接着拿笔在祈福笺上迅速写到:希望帝君不要那么厚脸皮。
“那便祝我们的愿望都能实现吧。”琉颂看了一眼琉颂花灯里的愿望,忍不住低笑几声,拉着辰瀚走到河水边,俯身将手里的花灯放进水里。
又转头望向辰瀚:“来!”
辰瀚顺着他蹲下身来,将手里的花灯慢慢放到水面上,河水潺潺,犹如缎带,在灯火的映衬下,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绯红。
花灯顺水漂流,辰瀚目送着花灯离去,夜色流进他的眸子,衬得他青绿色的眸瞳愈显温柔,琉颂忍不住低头,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
他们在凡间度过了一夜,次日,继续在凡尘游玩,他们清晨去了凡间有名的湖泊泛舟,午时,又登上高山,游览山景,晚上,则又落脚在集市的一间客栈里。
辰瀚从未像这几日这般开心过,他第一次来凡间,所见所闻都超出了他平生所想,当年他被困在在幽蛇族的时候,也绝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看到如此繁华昌平的盛世。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琉颂,辰瀚想到这些,心里涌上一阵感激,他回头看着身边人,眼里写满了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得喜欢。
琉颂也注意到他灼灼的目光,回过头来,俊朗的眉眼,微微一弯:“怎么了?”
辰瀚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回过头来,慌张地避开琉颂的眼神:“没什么。”
“骁祁说你想听戏?”琉颂也没有再追问,自然的移开话题。
辰瀚愣了愣,想了片刻,道:“只是有些好奇!”
“走吧。”琉颂宠溺的笑起来,伸手在辰瀚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辰瀚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去哪?”
“去听戏,骁祁已经安排好了。”
琉颂又命骁枫买了一些凡间糕点和翠竹引,两人到达戏楼时,戏刚刚开场,正是时候。
琉颂和辰瀚在二楼的阁间坐下来,骁枫将买来的吃食放在桌子上,便退了出去。
辰瀚好奇地看着楼下,戏台上的戏,过了一会儿,转过头,疑惑的说:“我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里怎么没这出戏?”
“凡间的话本子很多,你没看过也正常。”琉颂端着一杯酒喝着,为辰瀚解惑,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向那戏台,观看片刻,回眸向辰瀚笑道:“还好本君年少时,看过这个这部戏,倒是可以给你讲讲!”
第11章 主动
琉颂说着便讲解起来:“这戏叫《烟花贺》,讲的是一对竹马,幼时,那白衣少年心悦他邻家的公子,可公子却无心这少年,后来,公子也喜欢上少年,可少年幼时受其羞辱,不再信任公子,于是公子便在全城为少年放了一场烟花,以证自己的心意。”
琉颂说完,注视着辰瀚的眼中的神色,辰瀚似乎还沉浸在故事里,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想起故事里的满城烟花,心里有些动容,感慨道:“那公子也算有心了。”
“是啊,所以他们二人重归于好。”琉颂点了点头。
二人接着看戏,戏台上的戏渐至尾声,到了戏里该绽放烟花的时刻,戏楼外突然传来阵阵烟花的绽响声。
辰瀚惊讶地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琉颂便突然将他打横抱起,刹那间,他们飞出戏楼,落在城中的最高楼上。
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绽放,开遍满城,辰瀚的眸子霎时被橙红的烟火照亮,视线竟一刻变得朦胧,他回过头,惊诧的看着琉颂。
琉颂则一副早就料到的从容神色,微笑着,伸手在辰瀚的脸侧轻抚:“本君也送你满城烟花。”
他凑近,和辰瀚额头相抵:“所以现在,你可以信任本君了吗?”
“我……”仿佛飞花落下,扰乱春水,泛起圈圈涟漪,辰瀚的心里带着些许彷徨,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感慨,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要对他这般好,好到他不忍拒绝。
“阿辰。”琉颂看着辰瀚眼中的纠结,不忍再逼他,悻悻地移开自己的额头:“罢了,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
他温和的笑了笑,手落在辰瀚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阿辰。”
他暗金色的眸子一亮,仿如装进万千星辰:“今日是你八百岁的生辰,这满城烟花也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阿辰,生辰快乐!”辰瀚的心里有一阵强烈的感动与心酸涌上来,他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眼前人,一瞬间,眼眶湿润起来。
过去的八百年,从来没有人为他庆祝过生辰,他的出生,对他母亲来说是灭顶之灾,也就是那一天,她母亲知道自己被心爱之人利用,抛弃,于是,在他刚出生的那几百年,他受尽了母亲的折辱与冷待。
而后,他被夙钰落在地宫的水牢中数百年,才从没有人记得他的生辰,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眼里闪烁着泪光。
面前人似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局促不安的看着他:“怎么了?是本君说错话了吗?”
“不是”辰瀚摇了摇头,强忍着眼水:“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你是本君的帝妃,本君自然要知道你的生辰。”琉颂柔和的说道,目光转向天空中还在绽放的烟花:“怎么样,这个生辰礼,喜欢吗?”
辰瀚的眸子在无数灯火的照衬下淡淡流光,他看向琉颂的眼神,有着一时的动容与失神,烟花再度绽放,他蓦然转身,主动吻住琉颂的唇。
琉颂的心头一震,他激动地伸出手,箍住琉颂的腰身,深深的回吻着,一夜痴缠。
第12章 临浅
辰瀚醒来时,凡间的太阳已经悬在了天空正上方,他揉了揉额头,睁开朦胧的双眼。
琉颂已经洗漱完毕,从外室走进来,见辰瀚醒来,便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睡醒了?”
“嗯。”辰瀚乖顺的点了点头,他还有些困意,赖在琉颂的怀里小眯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看向琉颂:“要回魔宫了吗?”
嗯,”琉颂点了点头:“之前因为念着你的生辰,所以来的匆忙,这次回去,我们倒可以悠闲一点儿,四处逛逛。”
“路上有什么可去的地方?”辰瀚疑问道。
“从凡间到魔界,不用法术,会经过两界交接处的煦水,那里风景独特,也有着凡尘的一些风格,我们便在那里再游玩几日?如何?”琉颂简单的介绍了几句,提议道。
“一切听帝君安排。”辰瀚抬头看向琉颂,眼底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快要落山的夕阳映照着煦水,淡淡微波,正驼着余晖缓缓流动,平静的煦水边,琉颂和辰瀚沿堤漫步,或是说笑,或是相拥,岁月静好。
幽蛇族的王殿中,首领座上的人沉着脸色,阴厉地的看着殿外把守的暗卫,而他身边的两个身着墨蓝色的男子,则各自手持一把剑,严肃冷默地看着他。
受到这样的监视,夙钰心里烦躁不堪,他厌恶的闭上眼睛,怒哼一声,拂袖要离开王座,两个拿刀的男子却迅速上前,将剑横在他的脖颈:“帝君有令,无诏首领不得出此宫殿!”
“我是幽蛇族的首领!你们胆敢拦我!”
“我们皆听命于帝君!帝君之命,不可违抗!”
“好一个皆听命帝君,你们的首领是谁?!”夙钰拍桌而起:“是我!”他愤怒的指着那些暗卫骂道:“你们这些判徒!”
“是首领太过自大和掉以轻心了,自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殊不知帝君早就知道你有不臣之心,一切不过是迎合你演戏罢了!”从殿外走进来一个人说道,夙钰望去,见是骁祁,怒意更甚:“逐风!本王最信你,可你也最让本王寒心!”
“我承认,我不该欺骗首领!但是,我曾在魔宫侍奉过临浅殿下,所以不想看到他拼死呵护的幽蛇族,毁在你的手里!”骁祁一改往日嬉笑玩乐的模样,认真严肃的说道:“也请首领不要再唤我逐风,我叫骁祁!”
“我兄长,明明是因琉颂而死!”夙钰怒吼的声更大:“我是在替他报仇!不像你们这群懦夫,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他指着骁祁,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突然又出现讽笑:“不,我没有输!我还有一个武器,琉颂他绝对想不到!”
“是帝妃吗?”骁祁平静的问道,夙钰霎时睁大了眼睛,瞳孔剧烈一缩,骁祁好笑的看着他:“你以为,你送去的人,帝君就毫无疑心吗?他早就清楚帝妃的目的!”
“那他怎么还会将辰瀚留在身边?!不,你在骗我!”夙钰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我若骗你,又怎会知道你说的是帝妃!”骁祁冷笑一下:“不过,帝君已经感化了帝妃,他不会再为你卖命了!”
“他怎么可能不为本君卖命!他……”夙钰说到这顷刻止住,他的计划已经败露,但只要他手中还拿着辰瀚母亲的遗物,便还有一丝转机,所以他一定不能再让琉颂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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