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辰瀚一时语塞,想争辩什么却又无从争辩,愣了片刻,拂袖怒道:“关你何事?”
“呵呵呵,看你这反应,你还真是喜欢上他了?”夙钰得意的轻笑几声,又好奇的打探着:“可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吗?现在怎么又喜欢了。”
夙钰怀着嬉笑嘲讽凑近辰瀚的耳朵:“是因为他对你很好,还是,他那方面很行?”
第15章 现实
“滚开!”辰瀚颊上覆上一层薄红,恼羞成怒,推开夙钰,横眉冷对,恨至心底,忍不住咬牙切齿:“我与他的事,与你无关!”
“呵,说了半天,你是因为喜欢上了他,才不肯帮本座,不过,你知不知道,琉颂他可一点都不喜欢你。”夙钰奸笑着,他喜欢看别人心中的美好设想一点点摧毁,尤其是眼前人,那副痛苦与怀疑的神色,令他赏心悦目。
他继续添油加醋:“怎么?不相信吗?他可曾对你说过他喜欢你?没有吧?!”他一步步试探着,敲击着辰瀚内心防线。
辰瀚的眼神从一瞬间的愤怒变成落寞,再变成黯然无光,他的心仿佛被锁进了一个牢笼里,随着笼子一点点往沉下去。
他这才想起,琉颂确实,从未对他说过喜欢,琉颂喜欢他这件事,从一开始,便是他自以为是的设想,他的身体想被抽空了全部力气般,一点点软下去。
夙钰看着他这幅神情,心里的快感愈加一层,接着述说着残酷的现实:“你知道【君心动,心莲开】这句话吗?这是刻在琉颂天命里的预示,便是说他若是真心心悦一个人,那么他的心莲便会为那个人而开,这是整个魔族都知道的事,可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有听说他的心莲开了吗?”
“不要说了!”辰瀚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这样,他就听不见这些残忍的话语,感觉不到心里锥心的疼痛,也不会想到:他好不容易爱上的人,居然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摇晃着,哀求着:“不要再说了!”
“怎么,不愿面对现实吗?”夙钰却狠厉的拉开他的手,愤怒地低吼道:“琉颂他压根就没爱过你!就像我哥哥!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哥哥,要让我哥做他的帝妃,可最后还不是狠心绝情的逼死了他!”
“你哥哥?”辰瀚怔怔的问。
“是,我哥哥,要说起琉颂的爱,他给我哥的都比给你的多!你知道魔宫的后面有一片梨园吗?那是我哥死后,他亲手为我哥种下的,他想了我哥多少次,就种了多少棵梨花树,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
夙钰说着,松开辰瀚的手,他的目的达到了,他让辰瀚对琉颂好不容易建立的爱与信任,在顷刻冰消瓦解!
彼时,他也察觉到自己使在真身上的灵决发生了震动,向来是有人察觉出不对了,他迅速掐出回身的法术,撂下一句:“在琉颂眼里,你是我送给他的一个玩物!”便匆匆离去。
夙钰的分身消散,辰瀚终于招架不住,一下子屈膝半跪在地面上,他的心似乎被一柄锋利的匕首划开,鲜血淋漓。
眼里的光芒已然散去,一双青蓝色的眸子,暗沉无光,像覆着一层阴霾,他盯着地面,不知呆怔了多久,才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向魔宫之后走去。
夙钰的话在他耳边,如靡靡之音,不断响起:他给我哥的爱都比给你的多,他想了我哥多少次,便种下了多少棵梨花树。
梨花树,那晚琉颂醉酒倚靠的也是一棵梨花树,果真是念念不忘,辰瀚冷笑着,而映入眼帘一幕,让他更为心疼,满园翩飞的梨花花瓣,如一片片尖刀刺进辰瀚的心理。
想了多少次,就种了多少梨花树,这满园的树,满园的花,还真是承载了不少情意,辰瀚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凉的地上,悲至心头,竟放肆的冷笑出声来。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他以为的痴情,以为的深意,到头来都是假的,他其实早该料到的,琉颂从一开始便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会毫不作为?琉颂编织了这么真实的一个情网,而他竟这样轻而易举底的中招了。
这几日,他眼里对琉颂掩盖不住的爱意,在琉颂的眼里,一定也很可笑吧,悲思太重,他痛苦地蜷紧了身子,深深喘息了几口气,还是强撑着,一步一步离开了梨园。
夙钰回到真身,猛然睁开眼来,眼前的人不由被他的突然的动作吓得双手一抖,平复下来质问:“你在做什么?”
“怎么?还不准本座小憩了?”夙钰冷哼一声,撒谎道。
“你小憩便是,为何还要催动摄魂眼,迷惑身边暗卫的心智!”骁祁显然不相信夙钰的谎言,一丝不苟质问道!
“呵,不过是在这呆的无聊,找个人玩玩罢了。”
骁祁狐疑的眯起眼:“真这么简单?”
“不然呢,我幽蛇族的摄魂眼虽厉害,可一次也只能迷惑几个人,外面那么多暗卫把守,本座就算用这招,也跑不了!!”
骁祁不屑的冷哼一声:“族君知道便好!族君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等帝君传唤吧!”
第16章 不甘
“骁祁!”骁祁话音刚落,殿内便被人从外推开,来人一身玄衣,腰带镶嵌着金边,上面覆着一个莲花腰扣,正是骁枫。
骁枫同骁祁相视一眼,将目光放到夙钰身上:“帝君有令,请族君前去梨园,”他特意加重了接下来的几个字:“祭奠临浅殿下!”
梨花飘落,如风似雨,天幕上已经出现墨色,琉颂凝视着眼前的梨花树,静默片刻,伸出手去,霎时,树上出现一道蓝色的水幕,一方冰棺从水幕中缓缓而出。
冰棺里的人,依旧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就好似在沉睡,却永远不会再醒来,琉颂低着眉眼,忧愁的看着他。
夙钰被骁祁和骁枫带来,看到冰棺的一刻,霎时快步冲上来,抱住冰棺,看着棺里的人,双手颤抖,轻唤道:“兄长!”
“跪下!”琉颂怒喝一声,不容夙钰置喙,强大的魔力强行逼迫着夙钰屈膝跪在地上。
夙钰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着琉颂,有不甘,却不敢言。
琉颂则对他的憎恶视若罔闻,依旧发号着施令:“向临浅请罪!”
夙钰被迫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顷刻变得红肿,眼中的恨意更甚,怒吼道:“琉颂,分明是你对不起我兄长,为何要让我来请罪?!”
“贪玩前往昱山,引起天魔两界大战的是谁?!我族战败,引起其他各族群起攻之的又是谁?!你竟还觉得是本君害死了临浅!”琉颂咄咄逼问,内心匪夷所思。
夙钰几乎了要咬碎牙,暗红色的眸子恶狠狠的盯着琉颂,双手蜷紧,一句一句反问回去:“作为帝君,却架不住手下各族威胁的是谁?为了揽权,平息各族愤意,不惜逼死我兄长的又是谁?!”
“闭嘴!帝君那是逼不得已!”琉颂还未还口,一旁的骁祁便已听不下去,激动的走上前,踢了夙钰两脚:“可族君呢,若不是你不知轻重的贪玩,临浅殿下又怎会被各族逼迫赴死,当初各大族要的是灭掉整个幽蛇族,若不是帝君拼力相护,可还会有如今的幽蛇族?!”
“那是他自己无能!各大族若有反抗,杀了便是,何需如此唯诺?!”
“啪!”骁祁实在压制不住怒意,一巴掌打在夙钰脸上:“你简直冥顽不灵,自大妄为!”
“骁祁,注意分寸!”琉颂稳着心里的怒意,提醒道,俯身扣住夙钰,将他的脑袋按在冰棺上,眼里闪过凶光:“你这般谋逆本君!若不是看在临浅的面子上,本君早就杀你千次!明日是临浅的祭日,你今晚便跪在这,好好忏悔!”
琉颂说完,伸手召出一道锁链,将夙钰的手脚牢牢捆住,嘱咐骁祁留下来看管,便和骁枫一起离去。
他一路揉着酸疼的眉心,廊间的灯轻摇着,徐徐不停地微风,却也拂不平他心底的燥怒,他悠悠的长叹了一声,睁开眼来,却见自己的王殿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依旧是一身青色的衣衫,衣领交叠,露出白色的内衫领边,外边罩着一层浅蓝色的纱衣,细腰上是镶着白玉的银蓝色腰带,消瘦的身影站在那里便宛若一朵水仙花。
琉颂暗押住心底的烦怒,走上前去,却还是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辰瀚的眸光在暗沉的灯影下闪了闪,看不出喜怒,语气淡淡地:“明日是帝君的生辰,我有一样礼物想送给帝君。”
又是礼物!琉颂在心里埋怨一声,不耐烦的转过身,径直往大殿里走:“本君不是说了吗?用不着你来送本君礼物,回去吧!”
他说着,身后的衣袖却被辰瀚抓住,他烦躁的回过头去,凝眉,却见辰瀚一双青色的眸子深处,藏着一丝伤情。
刹那间,他心头猛然一动,缄默片刻,默许辰瀚跟着自己走进了王殿。
琉颂坐回到自己的王座之上,居高临下得看着站在殿中的辰瀚,他近日心情不佳,也没有多少耐心同辰瀚亲近。
两人的距离又似拉开了一些,只是这次主动疏远的人却成了琉颂。
琉颂凤眸微眯着,露出几缕烦闷的情绪,语调中透着不屑和慵懒:“不是要送本君礼物吗?礼物呢?”
辰瀚沉默的看着他,心里像埋着一根深刺,不时刺痛,他看得出琉颂对他的敷衍,在得知一切的真相之后,这份敷衍落在他的眼里,便成了冷漠,他难过的低下头,伸手解开身上的腰带。
蓝色的纱衣褪下来,他接着解开绿色的外衫,一步步向王座之上走去,琉颂看着他的眼里浮现出一丝震惊。
外衫缓缓落在地上,白色的内衬松松垮垮,露出玉似的肩头,辰瀚看着眼前人,青色的眸子泛出难掩的深情,更深处,则藏着一丝令人难过的忧伤。
他俯身靠近琉颂,眸光落在他的薄唇上,好看的眸子,犹如一颗青提,引人怜爱。
琉颂心里不由涌上一阵躁动,盯着眼前人,静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辰瀚带着些许清冽的气息,徐徐落在琉颂的脸上,他伸手抚住琉颂的面颊,细腻柔声:“我就是送给帝君的礼物。”他闭上眼,吻住琉颂的唇。
缠绵悱恻,这一夜,自然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
辰瀚却觉得自己的心犹如百蚁啃噬,眸光朦胧,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翻腾的痛苦,不甘心的向抱着他的人疑问:“帝君喜欢我吗?”
琉颂微微一顿,似没有想到辰瀚会问出这样的话,沉默片刻,否认:“本君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曾经他以为他喜欢临浅,可时过境迁,随着临浅离世后的几百年,他逐渐明白,他确实没有真正喜欢过临浅,只是年少时的相知相伴之情。
而且时至今日,他的心莲也从未来开过,可见,他从未喜欢过某人,就算是以后,他或许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的天命在预示“君心动,心莲开”这句话的同时,也预示了,他既然身为魔君,便要常享孤独。
琉颂的回答直接坚决,辰瀚痛苦的合上眼,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悲怆情绪。
待稳住心神,他仍旧怀着一丝仅存的希冀,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帝君爱过我吗?”
琉颂的眸子霎时划过一抹莫测的光,神情突然变得有些阴鸷,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不悦的闭上双眼,含着怒意斥道:“本君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不耐烦的盯着辰瀚:“以后不要再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第17章 礼物
清晨,薄阳的清光泄落在窗棂上,床榻上的人蜷缩着身体,鼻梁上挂着一点晶莹,感受到泪水的滑落,辰瀚俶尔睁开眼,果断的拭去,撑着床榻坐起来。
殿外走进来几个侍女为辰瀚整理好衣衫,目送着他离开寝室,向议事宴请的前殿走去。
红木的屏风,木墙将前内殿分开,辰瀚停下脚步,背靠在屏风上,静听着前殿的声音。
今日是琉颂的生辰,殿内一片歌舞升平,夙钰虽被琉颂派人监禁着,但明面上,仍是幽蛇族的族君,因而今日也坐在殿中,不时向琉颂恭维几句。
琉颂也客客气气的回应着,两人表面上粉饰太平,背地里却在暗暗叫劲,夙钰的话听着是讨好,细品却有满满的讽刺在里头:“帝君如今权势滔天,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琉颂自然也不甘落后:“本君再如何,也比不过幽蛇族君深谋远虑。”
席上的众人似乎也嗅出两人之间暗藏的烟火气,整个大殿,虽觥筹交错,可都各怀心思。
夙钰心里不快,却不能显露,只能默默端起一杯酒,一饮而下,看着杯底残留的酒汁在烛火下划过一抹光圈,蓦然冷哼一声,抬头道:“帝君,今日是帝君寿宴,怎不见帝妃?说起来,臣也没想到,帝君竟会将臣上次送给你的一个礼物封作帝妃!”
“本君当时在魔界选纳帝妃?”琉颂丝毫不退:“幽蛇族君将他送给本君,不就是此意吗?”
“那恐怕是帝君会错意了。”琉颂眼里露出一抹寒光:“他乃我族圣女与天族私通生下来的孽子,身份低微卑贱,臣不过是看在他有几分姿容的份上,才把他送给帝君,以供帝君玩乐!”
他说着,眸子一转,透出一丝狡黠:“难不成,帝君真的心悦于这个贱奴,觉得他配的上这魔界的帝妃之位?”
夙钰这番话带着试探,琉颂面前不改,心里却敲着警钟:不论辰瀚现在如何,但到底是夙钰手中的棋子。
而如今,夙钰这般发问,想必是要试探辰瀚在他心里的重量,他暗金色的眸子微微一眯,犹豫片刻,轻蔑的哼笑一声:“幽蛇族君不是说了吗?他是你送给本君的礼物,所以在本君的眼里,他也不过是一个供人消遣玩乐的礼物!”
夙钰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却又顷刻掩饰下去,轻笑几声,端起酒杯向琉颂敬去,低头饮酒,视线划过殿内的屏风,勾唇一笑,这一局,到底是他赢了。
辰瀚站在他第一日来魔宫,所待的寒池边上,垂水的夹竹桃随着风一点点的轻击着水面,身后,浮现熟悉的气息,他不曾回头,依旧平静的目视前方。
“怎么样?你亲耳听到了吧,他根本就不喜欢你!更别说爱你了,你只是我送给他的一个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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