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渊挑了挑眉,这兄弟俩打招呼的方式可真是如出一辙啊。
“我叫顾璟渊,是萧渊的……”他本想说自己是萧渊的师弟,但一想到林谦斌还在,于是改了口:“是萧渊派来专门医治你的医师。”
林谦斌只当是顾璟渊身份特殊,需要保密,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林谦墨:“如此,就劳烦顾大夫了。”
林谦墨此时却有些疑惑,依照萧渊对自己的态度,他肯医治自己已经不错了,又怎会派专人来?
看着顾璟渊那一身华贵的锦衣,也不像是普通医师该有的。
林谦墨轻阖上来眼,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没有精力去思考太多,有人肯来便是好的,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可值得人去算计的呢。
看着林谦墨又睡了过去,林谦斌轻声,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问顾璟渊:“墨墨才刚醒,怎么又睡过去了。”
“无妨,他只是因为失血才会导致的嗜睡,多睡一会儿也不是坏事,且让他安心休养吧。”
二人退到了门外。
林谦斌对顾璟渊弯腰行了个大礼:“感谢顾大夫救了我的弟弟,你对他有救命之恩,就是对我有恩。”
顾璟渊避之不及,忙不迭地将林谦斌扶起来。
“斌兄这是说得什么话,医者仁心,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为了缓解这略微尴尬的局面,顾璟渊装作轻松的语气说着:“真羡慕林公子有你这样的哥哥,我也想有个哥哥。”
“看你的年岁应该与墨墨相差不多,不知我有那个荣幸成为你的哥哥吗?”
顾璟渊以为林谦斌在说笑,但看着他严肃的神情,顾璟渊知道他是认真的。
“好啊。”顾璟渊的嘴角微微地勾起:“那就请林大哥日后多多关照了。”
“林大哥以后叫我小璟吧,顾大夫什么的太生分了。”
“好。”
-
屋内的林谦墨其实并未真的睡着,他只是太过疲倦,所以闭上了眼睛。
躺了一会儿,他终于有了去思考自己处境的精力。
他没有死成,是谁救了他呢?
想必是那位顾大夫吧,听起来他与哥哥关系不错。
等等,哥哥!
因失血过多导致了反应迟钝的大脑现在才将这份喜悦传送到林谦墨的心里。
他的哥哥回来了,他的哥哥还活着。
往后的几天,林谦墨都浑浑噩噩的,外面发生了什么,林谦墨已经很难有精力去关注了。
他只记得睡梦中听到了过大哥和顾大夫交谈的声音。
“墨墨这是怎么了?”他大哥在焦急地问着。
“他太虚弱了,想必是体内的沉珂都趁这个时机作怪,才会导致他昏睡不醒的,如今只有耐心慢慢休养,他才会逐渐清醒。”顾璟渊的声音响起,每逢遇到涉及医治的问题,他的声音总是不自觉地透出严肃。
几天后,果然如顾璟渊所说,林谦墨清醒的时间长了起来。
林谦斌索性住在冷宫了,而小安子身为林谦墨的贴身太监自然也跟在他身边,就连顾璟渊也是日日都过来看看林谦墨。
“墨墨,来喝药了。”林谦斌端起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
经过这段时日的锻炼,原本战场上舞刀弄剑的林将军在照顾人的方面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林谦墨清醒过来的这几日,一直是林谦斌和小安子照顾着,偶尔顾璟渊遇上了也会仔细和他们叮嘱林谦墨的近况。
一来二去的,林谦墨和顾璟渊熟练了起来,外加顾璟渊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林谦墨与他的关系也更加密切。
林谦墨死了一次,好像又周而复始的回到了与萧渊再次相遇的时候,只不过又好像有些不同了。
第24章 客人,来者不善
林谦墨自醒来以后便是林谦斌三人照顾自己,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昏迷时也是他们照顾着自己。
至于那人…是再也没出现过的。
“恐怕他早就把自己忘了吧。”林谦墨自嘲着:“死过一次的人了,竟还把那人时刻放在心上,真是让人瞧不起啊。”
萧渊虽未出现,可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却来造访林谦墨的冷宫了。
“隽茂?!”林谦墨抬头便看到了旧日的好友。
郭隽茂没有想到会真的在这里看到好友,在父亲那里听到皇上下旨将林谦墨送入军营后,自己便毫不犹豫地冲进御书房找皇上理论,却被赶了出来。
他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林谦墨了。
直到一个穿着太监服侍的小侍从将自己引到冷宫,才看到了好友。
“墨墨!”
许久未见的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看着昔日活力四射的好友如今虚弱地连站都站不起来,郭隽茂怎会不心疼,但他也知无济于事,于是佯装生气的样子。
“亏我们是十几年的好友,既然回来了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
他闭口不问林谦墨在邵国的那五年,也不去提萧渊对林谦墨的态度。反而说起了自己的近况。
林谦墨感动于好友的贴心,在听到郭隽茂已经是中书侍郎的时候,他真心地为他高兴。
“我还以为萧渊不会用我呢,还觉得科举白考了,正想准备以后再考一次,没想到圣旨就来了。”郭隽茂正神飞色舞地向林谦墨讲着:“你是没看到圣旨来的时候,我家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听到萧渊的名字,林谦墨神色暗了暗。
注意到林谦墨的神情,郭隽茂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改口转移了话题。
二人久未谋面,不显疏远,仍和从前一样相谈甚欢,直到日落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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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
暗五正向萧渊汇报着冷宫的状况。
“一直聊了那么久?”萧渊有些担忧:“记得叫顾师弟去盯着他。”
听到林谦墨与郭隽茂所谈甚欢,萧渊心里虽有些别扭,但也知自己让暗六将他引到冷宫的决定是正确的。
暗六是暗卫营成员之一,善于伪装,做得一手好人皮面具,伪装一个小太监简直是轻而易举。
“好了,你先退下吧,有什么事再来回禀。”
萧渊听完暗五的汇报便让他回了冷宫。
暗五原本跟在他的身边,随身保护着他的安全,如今被他派去冷宫暗中监视林谦墨。
对,监视,他才不会承认是担忧林谦墨的安危呢。
待暗五退下,萧渊便开始批阅今日的奏折。
批阅了一会儿,萧渊看着眼前礼部呈上来的奏折微微蹙眉。
两个月后就是自己的生辰,按理来讲,这是自己登基以来第一个生辰,自然是要大办。
但……麻烦的是
楚国、廖国已呈了拜帖,一般来说,这种场合派个使节来便可,可拜帖上分明写着届时两国国君将亲自来恭贺。
楚国地处东南沿海,贸易发达,经济繁荣。
廖国则建立在西北草原之上,多是游牧民族聚集。
而邵国靠北,不同于靠南的萧国四季如春,邵国较为寒冷,君主便是邵洵奕。
原本抛除周边小国不算,这天下间萧、邵、楚、廖四个大国相互制衡,萧、邵两国夹在楚廖两国之间,虽然萧国邵国常年战争不断,但两国实力相当,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于是哪国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破坏了这一稳定的局面,最终引火烧身。
可萧渊登基之后却突然举全国之力出兵攻打邵国,直捣皇城,将邵国纳入萧国版图。
如今萧国国土面积已是最大,可兵力却不如楚、廖两国。
四足鼎立的局面已被萧渊打破,楚廖两国不可不谓之为对萧国虎视眈眈。毕竟,谁要是率先攻打下萧国,便是在地形上占据了优势,也意味着离称霸天下更近一步。
而那楚、廖两国的君主更不是省油的灯。
楚国皇帝楚翰澜,只谈笑间,便可夺人性命,使一个小国灰飞烟灭。
天下人皆知,若惹怒了其他人,兴许还有一条活路,可若惹了楚翰澜,只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因楚国皇室神秘莫测,善于制毒。而那皇帝楚翰澜更甚,不仅日日夜夜佩戴面具示人,更是全身上下皆是毒,杀人于无形。
而那廖国的君主廖凌潇更是令人啧啧称奇,她是一位女子,虽是女帝,但她治理国家的能力、手腕却丝毫不逊色与任何一个男人,甚至要更高一筹。
传闻她执政前夕,曾有朝臣反对,质疑她一个女子怎能有男人的手段去治理国家,依照女子做事犹犹豫豫、遇事不决的性格,若在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上妇人之仁,那岂非国将不国?
廖凌潇听言二话不说,命人将那人的舌头割了下来,把他的舌头甩到了朝堂之上。听说当时胆子小的臣子直接被吓晕了过去,从此后再无人敢对她的决定置喙。
这二人皆不是可随意应对的人,如今借着萧渊生辰,必定是来光明正大的查探萧国实力,然后找个借口发动战争的。
萧渊轻轻揉着太阳穴,正在发愁怎么应对这两位来者不善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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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谦墨目送着郭隽茂离开,他临走时还在喋喋不休着明日一定会再来看林谦墨。
林谦墨看着郭隽茂的背影笑了笑:“傻瓜,皇宫禁地哪里是你想进就进的。”
当着好友的面,林谦墨没有戳破他的幻想。
自己的这个好友,他娘亲生下他便撒手人寰,而他爹郭成林为了郭隽茂竟是至今未再娶,也正是因为他爹的庇护,郭隽茂从儿时起便不知烦恼为何物。
虽然郭成林表面上好像被儿子从文不从武的叛逆给气到了一样,但私下里却因为自家儿子科举一举得中探花激动得恨不得满城宣扬。
郭隽茂也因此养成了有些天真却又有些呆板的性格,但关于人情世故,他总是反应迟钝些。
想到此,林谦墨不禁感伤,自己曾经也是有爹娘护着的人。
他这几日问过大哥关于爹娘的下落,可得到的答案却是爹娘已死。
大哥是亲眼看着爹娘下葬的,不会有错的。
林谦墨有些伤心,看着大哥活着,他对于爹娘还活着本也抱了一线希望。
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第25章 传唤,磨墨宫人
林谦墨正感伤着,就见顾璟渊来了。
“顾大夫来了啊。”林谦墨打起精神。
顾璟渊装作没有看出他的强颜欢笑一样,照例询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还和隽茂聊了好一会子的天呢。”林谦墨微微笑了一下。
顾璟渊知道是萧渊采纳自己的建议了。
自林谦墨醒来便一直郁郁寡欢,他建议萧渊让林谦墨多接触旧友,看能不能让林谦墨开心些。
可当顾璟渊诊起脉来便暗道不妙:情志不疏,气机郁滞,闭阻胸中,如此下去郁结于心,这可是短寿之相啊。
可见自己替林谦墨开了那么多药方,用了那么多补药,到现在他还未恢复生气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顾璟渊与林谦墨闲聊了两句,见他困乏,又叮嘱了两句才离去。
一离开了冷宫,顾璟渊便马不停蹄地去见了萧渊。
“师兄,林谦墨的病情……”
顾璟渊叹了口气,他这一叹气让萧渊紧张了起来。
“他怎么样了?”虽然日日听着暗五回禀冷宫情况,但毕竟萧渊未曾亲眼所见,仍放不下心。
“他本就没了生存意志,能救回来全凭他大哥的刺激,可在他心里,他遭受过……”顾璟渊轻咳,把话说了下去:“他又遭受了那种事,这都是一个莫大的打击,如此下去,只怕他寿数不长啊。”
顾璟渊看到了萧渊一下子握紧了批奏折的毫笔,又添了一把火。
“那都是次要的,他现在这个状态,我只怕他会再次自尽。”
“他敢?!”
那支笔还是被折断了,顾璟渊只道是暴殄天物,那可是黑漆描金紫檀木管貂毫提笔,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啊。
“你不必费心了,且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顾璟渊才没相信自家师兄的口不对心,若真是不在意人家,何必日日嘱咐自己去为林谦墨诊脉。
“那我以后也不必去看他了?”顾璟渊挑眉,唇角微微勾起看着萧渊。
萧渊懊恼,正想着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就听顾璟渊笑出了声。
“好了,就算你不吩咐,我也会对我的病人负责的。”
知道了萧渊的言外之意是此事不要自己多管了,顾璟渊也就不好掺和他们俩之间的事了,行了个礼以后就去太医院看看有什么可以让人舒心的药材。
萧渊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桌面,能允许郭隽茂去陪林谦墨已经是自己做出的最大让步了,难不成还要让他去费心向自己的仇人解释?那岂不是让林谦墨更加肆无忌惮?
想着自己在邵国遭受羞辱,回到萧国后日日遭受二皇子的暗杀的日子里,林谦墨正与邵洵奕蜜里调油,萧渊的恨意便翻涌而上。
他会让林谦墨好好活着的,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偿还他自己犯下的过错。
目光扫到一大堆还未批阅的奏折旁,是里面盛着些许墨水的砚台,萧渊突然间有了主意。
“来人呐,去冷宫把林谦墨给我叫来。”
来的人不是王公公,王公公几日前就告假回家探亲去了,是他的徒弟小福子。
“办事隐蔽些,别让别人看到。”
萧渊批着奏折还不忘吩咐小福子,若是林谦墨被人看到,他的身份会惹出极大的麻烦来。
“是。”
小福子来到冷宫便被这荒凉的环境吓到了。
如今正值深冬,他走完长满青苔的石板路,跨过一丛歪歪斜远处坛边立着两三个破旧的紫泥花盆,乱蓬蓬长着些野草。
进了屋,小福子才发现屋内别有洞天,几个炭盆将屋子熏的暖洋洋的。
可即使是这样,躺在榻上的人还是裹紧了毯子,一副十分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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