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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指的是每一个世界里的老马们。
汤基德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不知道在一个人在嘀咕什么。
方铭丢下老马自个儿考虑，回头问汤基德：“你又想到什么了？”
汤基德若有所思地转头：“你如果突然有了这张牌，又不断需要用到它，难道不会好奇它的使用法则吗？”
这句话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
汤基德继续说：“那天，我在B区讲解我的发现时，起码讲了三四个小时。”
其他人：“……”
“周围的人都走了，只有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很认真地听我说，还不时提问，这样一个人……”
老马不想绕弯子，粗暴地回答：“你就直说吧，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汤基德意在志得地笑了一下：“如果我是他，我需要知道这个牌的完全使用规则。”
方铭说：“你的意思是，除了回收站定律3和回收站定律28？”
“回收站定律29！”汤基德不满地纠正。
“是是是，你说得对，回收站定律29。”方铭可不想跟他纠结这个。
汤基德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或许会觉得这张牌用之不尽，毕竟三年也有1000多天，而他每次出入回收站平均逗留7－8天，够他来100多趟，但是……”
“但是三年过去了，五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当他的余额不足，又碰上回收站滞留，他会开始有点慌了。”老马冷冷地说。
“比如这时，他可能会想知道，如果三年被用完之后，还有没有办法续？”汤基德说。
“操！”老马举起手想要扔掉手里的烟头，但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方铭下意识地朝宙担心地看去，宙则还是那副不知道在听还是没在听的状态。
“续不了！”方铭断言：“如果我是他，更实际的做法是搞清楚，三年额度用完，拥有回收站记忆的他，还能不能跨越世界线？”
汤基德难得支持地点点头：“不管有没有记忆，回收站的规则应该是对所有人通用的，所以我们应该先搞清楚，三年额度用完之后，这些人会怎样？是再也不会遇上自谋杀了？还是……”
他停顿了一下：“仍然会自谋杀，但失去了通过回收站缓冲的机会，直接死亡？”
这个可能性让方铭有些不安，汤基德看出了他的不忍，冷静地分析道：“其实绝大多数人，一辈子连一次遇上平行世界的机会也不会碰上，或许十万百万分之一的几率，而在这些人当中，又是几万甚至几十万分之一的人，会想要杀死平行世界的自己。”
这些冷冰冰的数字还真有些宽慰的作用，方铭好受些了：“你的意思是，在这样渺小的概率下，用尽了三年的缓冲期，又再度自谋杀的概率几乎可以看成零……”
老马则简单粗暴地接道：“哪怕这个概率不是零，这些人是正常普通人的几率也可以看成零，也就是一句话，你不需要同情这部分人。”
汤基德点点头说：“不过，虽然这两种可能性对我们这样的一般普通人来说，几乎不产生影响……”
老马插嘴：“但对徐先来说，却是天壤之别。”
如果是前一种，那三年额度用完之后，徐先就不再有机会利用宇宙的漏洞跨越时间线。
而如果是第二种，三年额度的耗尽，只是给徐先带来了一些不便——他无法通过被杀进入回收站躲避，但只要确保自己不被别的世界线上的自己杀掉，他就可以不断逃进别的世界线。
老马表情复杂地说：“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更喜欢哪个。”
汤基德似乎怕老马因此而失去探究到底的动机——毕竟事实本身才是他最关注的，他有点着急：“但我们最好还是要搞明白到底是哪种。”
方铭看他那着急样窃笑起来。
这时老马朝外看了会窗外的夕阳，才转头朝方铭说：“借这个机会，去探望一下老熟人，怎么样？”
这次他们跟着老马进入的平行世界，还是在警察局周围。
方铭心中暗暗咂舌，看来全宇宙的老马都是个工作狂。
老马没有耽误时间，一落定就带着他们东拐西弯，穿过了警察局旁边的繁华中心，走过了灯火辉煌的购物街区和美食广场，绕过几条曲折幽深的小巷，将城市的喧嚣逐渐抛在了身后。
虽然是有任务在身，但方铭走过这些年代久远的小巷时，仍是觉得有一些怀念。
狭窄的砖石道路两边是颜色各异的民居，房屋的窗户半开半闭，透出微弱的光线。从这些窗户飘出的，是各家各户的炒菜声、谈笑声，还有老式电视机播放的新闻。
老马低声说：“这片区域就在我们局附近，但是这么近，我之前也从来没遇到过她。”
方铭自然地接过话题：“说不定早就擦肩而过过了，只不过你眼里只有可疑人士。”
说完发现自己只是对着空气说话，便瞪了宙一眼。
宙则是略微好奇的打量着两边的街道，特别是各种标牌，方铭心中一动，他现在对现实世界比以前要好奇一些了。
这让方铭既欣慰又有些伤感。
老马又带着他们绕了几个弯，才来到了那边静谧的区域，站在那家装饰简约而雅致的咖啡厅前。
老马推开了门，一股咖啡香飘了出来，迎面而来的是室内舒适的沙发和书架上杂乱却让人感到安心的书籍。咖啡厅里播放着柔和的音乐，与外面世界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欢迎光临。”一个温和的男中音响起，吧台后是一个气质温和的中年男人。
老马坐了下来。
方铭略有点紧张：“你带钱了么？”
老马掏出手机，试了一下，打不开，这不是他的世界。
“咦？”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吧台方向响起：“客人呢？”
一听到这个声音，方铭立刻坐直了身体，向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个女人站在吧台边跟老板说着话，她的长发呈波浪状，自然地垂在肩膀上，几缕发丝巧妙地绕在耳后，使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致。她的穿着一件淡雅的旗袍，外披着一件米色的针织衫，既显得优雅又显得知性。
“柳瑾姐。”方铭满怀感情的叫了一声，虽然他知道对方听不到。
老马见到老朋友，也有些激动。
“不就是靠窗那个位置吗？”那个男声轻声地提醒她：“一位先生。”
“没有哇。”柳瑾朝他们的位置看过来，但她的视线越过了老马，仿佛老马的位置上没有人。
“不就在那儿么？”男声似乎也有点奇怪，探出头看了一眼，伸手给她指了指。
“我怎么看不到？”柳瑾朝他们位置的方向走了两步，她现在几乎就是站在老马面前，但对于在她面前的老马毫无察觉。“走了么？”
老马脸色一变，方铭也心中一震：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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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老朋友
在见到这个柳瑾之前，他们已经去过三个老马的平行世界了。
但在那三个世界里，柳瑾都已经去世了。
警察老马落地平行世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调出了柳瑾的档案。
在回收站做了两年的患难朋友，难免会交流到各自在现实世界中的情况，所以老马对于如何找到柳瑾是最有把握的。
柳瑾是因为绝症而主动选择死亡的，所以他们也预料到，其他世界里的她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但知道归知道，亲自确认的感受还是很糟糕。
带着再试一试的心态，他们终于在第四个平行世界里，见到了他们熟悉的老朋友。
然而这个老朋友，却连看都看不到他们。
老马也仗着这是在世界线重叠的“非真实”状态，一点正常的礼仪也不讲了，他一边出声叫着“柳瑾”，一边站起来去拉她。
然而，他的手越过了柳瑾，拉了个空。
这时吧台后的老板也走了过来，看到老马想要“非礼”柳瑾，怒了：“这位客人，请您自重。”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马的面前拦住他。
老马低声对宙说：“你们也试试。”
宙和方铭心领神会，便不管老马在那边装疯卖傻地跟老板扯皮，朝一旁担心地围观着的柳瑾走去。
他们同时向柳瑾伸出了手，结果和老马一样，都扑了个空。
这个柳瑾不在重叠区，确切的说，她不在回收站与平行世界重叠的区域。
“三年期限到期，这个身份的人就在回收站被注销了，所有平行世界的他们将不能以任何形式进入甚至感知回收站，包括但不限于单独存在的回收站，以及跟世界线重合时的回收站。”这是汤基德的假设，他不甚满意地宣布：“这姑且记作回收站定律35吧。”
不甚满意的原因是：“这还是回答不了我们之前提出的问题，你们的朋友见不到回收站的你们，并不意味着她见不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以及见到之后不能杀死对方。”
老马不耐烦了：“妈的，看来在普通的人身上，问不出这个答案，还是得找记忆者。”
方铭想了想：“难道要找晓菲姐吗？”
老马一怔。
“不用。”
说这句话的，竟然是从刚刚起就不见踪影的宙。
而伴随他话音的，是他推进来的一个男人。
方铭疑惑地看了看宙，又看了看那个男人。
“谁啊？”老马一边打量这个不情愿的不速之客，一边疑惑地问。
这个男人头有一点秃，稍微有点发福，一副惊吓到的样子。
“啊！”方铭猛地站了起来，他想起来了。
几小时前。
从老马的平行世界出来时，宙就似乎有点心事。
方铭正要问他，又被他果断松掉了皮带，瞬间就被抛进了回收站。
“臭小子！越来越没礼貌！”
最近宙经常会这样一声不吭地将他丢开，自己在世界线重合的区域活动。
从决定“瓮中捉鳖”起，他们就暂停了疏散行动，方铭现在不需要再充当导航仪了。
不过宙这种一言不发就丢弃他的行为，也让他很头大。
虽然知道他多半又是去做那个没用的调查，但方铭隐隐担心他瞒着自己做危险的事情。
看到这个男人，方铭知道自己不是瞎担心——
宙瞒着他，在找记忆者。
而这个男人，正是他们大半年前，无意中碰到的那个“有标记”的男人。
方铭走前去，对着宙一阵埋怨：“去找记忆者为什么不叫上我？”
宙避开他指责担忧的眼神，说：“碰巧碰到的。”
鬼才相信。方铭哼了一声。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老马也听到了他的话，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走到那个男人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记忆者？”
男人防备地扫过在场的四个男人，尤其是看到老马的时候，气势变得更加怯弱：“大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看他一副无辜的样子，方铭下意识地悄悄问宙：“不会是同身份的受害者吧？”
虽然跟记忆者一模一样，但却是普通的难民。
宙微微摇了摇头，右手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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