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好似才看到容尘二人,欢喜着道谢:“啊,原来是两位大哥哥救了姐姐啊。大哥哥当真人美心善。”
容尘瞧着少女眼神,方才隐隐觉察出那不对劲的苗头。
他笑着应下,将南音怀中糖果分了几块给她。瞧着她高兴着蹦跳跑远的背影,心思微沉。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般,容尘将目光放至行人身上。看了片刻,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人,心中一动。
“南音,少吃些糖,会长蛀牙的。”容尘一面劝抱着糖袋子猛吃的少年,一面与顾笒煊聊着什么。
顾笒煊亦是侧头与他说笑。
二人这般不看路地走了一段,果不其然,撞上了。
容尘因着惯性后退一步,被人稳稳扶住。顾笒煊揽着容尘,朝那不长眼的路人甩去一记眼刀。
对方慌忙致歉,询问容尘是否伤着。容尘摇头,心却沉至谷底。
果然……与他想的一样。
先前逛街他便有种错觉。似乎只要他们不主动上前,对方便好似看不到般将他们三人自动忽略。
南音一个脸生的寡言少年,无人认识注意很正常。可怎么顾笒煊与自己也会一道被人忽视?
顾笒煊样貌如何自不必多说。容尘虽不自恋,但对自己容貌还是有几分自知。顶着这样的两张脸走在街上却无人注意,实在奇怪。
他思索之际,忽的想起老鸨眼中惊恐。
不对,很不对。
如今回想起来,那老鸨似乎并不是在看到顾笒煊面容时被吓到,而是在顾笒煊转头的瞬间僵住。待那刹那空间凝滞过去,方才展现出慌乱。
这是为何?
想到某种可能,容尘停住脚步。背对人流面向顾笒煊,眸中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认真。
“顾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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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49.再次遗忘
“我是什么人?这话如何说?”
容尘稍稍仰头与他直视,微微启唇,将蹊跷之处一一道来:“为何那日你能在街边檐下找到我。”
“为何那老鸨一眼就能认出你的身份,而其他人对你却好似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般?”
“为何我们明明置身闹市,却又好似并未融入?”
纵使对方步步逼问至此,顾笒煊也不见半分慌张,反而目露赞赏:“公子心中如何想?”
容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依旧喧闹。将他二人隔绝在外的喧嚣。
“我们仿佛并不存在于这里。”他一指身后的少年与姑娘,认真道,“除了南音与这位姑娘,没人注意到我们。就连买物品也是。若非我们先开口,他们便好似压根不曾看到我们。”
顾笒煊大概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公子觉得是我把你带到了这个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我不清楚。”容尘摇头道,“我无利可图,或者说失忆的我脑中一片空白。”
”所以对于这样的我而言,你的好太过奇怪。”
“或许并不奇怪。”顾笒煊忽而靠近一步将他笼罩在阴影里,眸中一片坦荡赤诚,“我是别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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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似的低吼,压抑中含着警告。如绝境孤狼,强撑着力竭的身躯,妄图用虚张声势的吼叫喝退什么。
容尘被这吼声吵醒,迷迷糊糊间伸展手臂,下意识于枕头处摸索。摸了半天一无所获。他睁开眼,望着空无一物的枕侧,疑惑着自己方才在寻什么。
他转了转头,借着外头日光看见了一颗头。
一颗凌乱得好似与谁打了一架最后输了的后脑勺透着倔强,容尘坐起身,看到少年仰着头冲着外头那人凶着脸咧着牙,一副护主的忠犬样。
当着可爱。
容尘伸手揉了揉那颗脑袋,将那本就乱得能筑巢的头发弄得更加不堪入眼。
瞧见那满眼敌意的凶相,又觉得狗这一动物与他不太相符。
像一匹狼。
落于头顶的手掌力度轻柔好似安抚,带着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南音回头,身体比脑子先一步扑到对方怀中,小狗般蹭了蹭。
嗯……是个未长大的小狼。
那面容有几分眼熟,似乎不久前才见过,可仔细回忆却是一片空白。
容尘捂着发疼的脑袋,试图从记忆深处扒出那么点印象,却发现不仅是这少年,他连这几日自己做了什么、如何过的都毫无记忆。
就好似中了邪般,一觉醒来记忆全失。除了面前这位叫顾笒煊的公子还有些印象,旁的人、事、物一概模糊不清如雾里看花,奇怪的很。
回忆无果,容尘将目光投向门边的男子,试探问:“……公子?这小孩好生眼熟,我从前可是见过?”
“这小孩是公子同我一同在人市所买,公子不记得了吗?”顾笒煊望着他,眼中神色莫名,带着几分试探。
人市……
经他提醒,容尘这才恍惚记起自己确实买过一个孩子。
可他买来的小孩,是这般吗……?
容尘模糊的记忆里,少年分明是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与他相隔极远,日日除了泡茶便侍立一旁,像个不会说不会笑的假人般。
“那他……可有姓名?”
“南音。”
容尘于是将手悬至少年头顶,试着唤他:“南……音?”
少年刹那仰头,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眸晶亮盯着他。那眼神,好似下一秒便要扑上来舔他脸。
容尘将另一只手搁在少年头顶,一边理着他参差不一的刘海一边同他商量:“这小少年合我眼缘,做端茶倒水的事可惜了。既还年轻,不若留在身边好生教导?”
他这话虽是问询,却在出口时便已料定对方不会拒绝。待人同意,当即下床穿上鞋袜,抱起少年便欲去拿笔墨纸砚教人识字。
顾笒煊瞧着这般亲密举动脸都黑了。
“他这般大会自己走,你刚醒不宜劳累。”跨过门槛时顾笒煊不由分说将少年从他怀中接过放至一边,牵住他的手笑得如沐春风,“我买了包子,去吃些?”
“也好。”容尘点点头,回头去寻被他扔至身后的小少年,“南音,走了,吃包子。”
南音牵住他衣角,亦步亦趋跟上。虽不言语,但那望来的眼神却满是欢喜。
这般喜形于色,与记忆中一板一眼的少年大相径庭。容尘不禁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他记忆里的少年。
“他从前……似乎不是这般。”容尘撕着包子,一边送入口中咀嚼一边盯着他神色。
“从前确实沉默寡言。”顾笒煊替他倒了杯热豆浆,“这几日也不知怎的,突然活泼了起来。”
容尘想起早上少年咬牙切齿一副护主模样,不由失笑:“倒也不算坏……”
话至一半,容尘忽想起少年好似是面前这人所买。那为何会对他那般警惕防备?
“但他似乎……有些怕你?”
顾笒煊自然懂他意思:“应当是失了忆,不记得我了。”
他这话说的轻飘飘,容尘却是一惊:“他也失了忆?”
这也太巧了,巧到诡异。
顾笒煊:“嗯。买来便已是记忆恍惚不会说话,应当是受了刺激。”
容尘却对这番话半信半疑。瞧见搁置一旁的茶具,放下豆浆对身旁少年示意:“南音,替我泡杯茶。”
顾笒煊疑惑望来,他淡然应对:“豆浆太甜了,不喜欢。”
南音提来水壶,烧开水直接将茶扔进去,等茶叶泡开再倒入茶盏。从始至终未曾碰那些茶器。
容尘瞧着这一套动作直皱眉,心下更是生了几分怀疑。
若是如记忆般日日泡茶,哪怕失忆,也绝不会生疏成这般。简直像是不谙茶道的门外汉。
随意喝来解渴倒还好,若日日品这等茶水,他是决计不能忍受。
盯着杯中茶水,容尘忽道:“公子可知……我是谁?”
这话不是容尘第一次问,顾笒煊也不是第一次听。
但这一次,顾笒煊不想那般一板一眼。
他把玩着杯盏,眸中藏着狡黠,难掩兴味:“你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字出口,容尘脑中刹那空白。
那一瞬间,容尘世界观崩塌重组重组崩塌……不知过了多久才试着鼓起勇气确认:“当……当真?”
一觉醒来,未婚夫都有了。
见对方淡笑点头,容尘试着问:“那我与你……如何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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