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从剑上奔下,几乎是冲到二人面前,被两人扶着好一会儿才喘匀气。
“没有。门派有师兄坐镇,自不会有宵小来犯。”她摆着手站直,握着容尘手腕激动道,“我此次来,是来告诉师弟一个好消息。”
她手中握着一本书卷,其封面已陈旧泛黄看不出色调,似乎颇有年代。
她翻开其中某页,指着那面的图画与文字道:“这个,这个方法也许可解师弟眼中之毒。”
人在容尘眼中不过有头有身的站立之物,生死与否全看是否有气儿。但古籍这类无生命体的东西,他还是能以灵看其内在的。
师姐展开的那页有一段字,其下用朱笔作了记号,并在旁边写着“此法或可一试”。他问:“笔墨所圈的,便是解法?”
“应当是。”季容指着文字旁的那两张图画道,“你们看,这魔兽像不像我们当初遇见的那只?那下面画的草药,应当就是此药方的引子。”
祝修静静听完二人讨论,摇头道:“可是这是何族文字?是修仙界修真界亦或是凡间界?此文字是否还流传在世有人习之?”
一连几个问题直接将季容问懵。
“这……”此书已历时悠久加之并未署名,其著作者是否还在人世亦或作古多年无从得知。她也不过是在历代峰主存放药书的阁楼角落偶然发现,兴奋之下顾不得思考便赶忙来告知师弟这个好消息,哪里知道这些。
容尘将书卷从她手中拿过,解围道:“治了百年总算有点眉目,师弟这盆冷水泼的,倒叫师兄不知该不该高兴。”
祝修这才注意到自己一时失言,忙道:“我并非此意。”
容尘自然知道他本意非打击,并且所说皆是事实。
容尘:“我知师弟无意。如今有了努力的方向,总归比从前毫无头绪好太多。剩下的便一步一步来罢。”
几人凑在一处对着那页异族文字一顿研究也不得解法。无奈,季容与祝修只得将那页临摹了带回去细细钻研。
容尘拿着书卷回了清尘峰,对着屋中卷轴一顿翻找皆无所获,无奈坐在石桌旁扶额叹气。
“师尊为何事烦忧?”顾笒煊为他递上一杯茶,笑着问,“不如说与弟子听听,也免憋在心头徒增烦恼。”
容尘握着茶杯道:“也不是什么烦事。书卷所记之物可治为师眼盲之毒,只是苦于无人能译。”
顾笒煊探头瞧了眼:“是这朱笔所画之字吗?掌管藏书阁的阁老见多识广,或许……”
看清其上之字,顾笒煊神色一顿:“师尊,弟子好像……”
容尘霍然起身:“为师怎么把这号人物给忘了!多谢笒煊提醒,为师去去就回。”
阁老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阴阳晓八卦的人物。他放着这个修仙界百科全书不问,自个儿捣鼓个什么劲!
他立刻召出清尘踏剑而去,转瞬消失在云层之中。
偌大的山峰转瞬只剩一人。
少年望着已无人影的石凳,将未出口的言语吞下,手指动了动,拿起那本遗落的书卷。
“青冥坐骑……”
少年呢喃图上妖兽注释,指腹滑至下方灵草之上,一下一下摩擦着,“雀鸣妖草……”
*
藏书阁存书千万,各类古籍珍本数不胜数,孤本残卷更是多如牛毛。
容尘来的不巧,碰上阁老有所参悟正在闭关,留他一人面对如山卷宗。好在化神修为在那,灵识覆盖一座阁楼还是轻轻松松。
以灵寻查对比一番毫无所获,容尘只能猜测这是某个宗族密不外传的族语。
青曜的藏书阁几乎记载了修仙界的所有人事物,大至种族之争小至家族内斗,事无巨细皆可从中找寻到只言片语。这般包罗万有之地都找寻不到其蛛丝马迹,容尘只能猜测这门族语不存在于修仙界。
是妖、魔、鬼三族之中的一个?
其实无论是哪族,以容尘的修为都有把握偷偷越过各族阵法潜入其中,随便抓个倒霉鬼逼问。怕就怕连藏书阁都无记载的异族文字,是其中某族中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或是已经灭绝并且没有文字流传下来的“无名氏”。
那可真就复明无望了。
“师伯?”
容尘对着书海仰天长叹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唤自己,忙收敛神色端出一副长辈姿态:“何事?”
祝南一喜,施礼道:“真的是师伯,弟子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顾笒煌!
青曜这么大都能碰见,真是倒霉!
容尘只觉晦气,忍了忍才端住师伯的架子:“你来此作甚?”
这话问出口他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弟子来藏书阁,除了找人解惑借阅剑法一类书籍,还能做什么?
祝南扬了扬手中的纸:“师尊在峰中不知查阅什么,似乎极其重要。弟子想若能为师尊分忧也是好的,便想来此找阁老问问,只是来的不巧。”
他正沮丧,忽想起什么,将纸双手奉上呈给容尘:“不知师伯能否为弟子解惑?”
容尘注意到那是师弟前不久临摹的那页。
容尘:“……”
有没有可能……我也为此苦恼呢?
他尽力忽视对方是何人,拼命告诉自己对方只是一个普通弟子,这才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他听:“这文字许是异族的某个小家族所用,是否灭绝或有记载留存于世尚不可知。你只管将此话一字不漏传达给师弟,他自会知晓。”
祝南满眼崇拜,临走前还不忘夸一嘴:“师伯果然见多识广博学多才。”
油嘴滑舌!
容尘只当对方放了个屁,忍着恶心头也不回地转头飞回清尘峰。
石桌上的茶具已被收走,只留那本残书静躺其上。
容尘分明记得自己离开前随手合上了,现下却不知为何又回到了翻开的那页。
微风吹过,书页哗啦。
容尘笑:“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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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无题》 清·徐骏
第19章 18.不要你了
那日藏书阁一别后,许是祝修同师兄师姐说了那事,一月后几人便聚在一处讨论此事。
四人于静修峰竹舍相对而坐,祝南在一侧添茶焚香。
缕缕轻烟自香炉中飘出,气味弥漫于茶席四周。本该极为放松的时刻,只因男主在旁,容尘是怎么坐怎么不舒坦。
他如坐针毡片刻,决定寻了个由头把他支出去:“若得空可否替本座去净池取把铁剑回来?那是你师弟的佩剑,已泡了好些时日。”
却不想祝南道:“弟子今早从净池路过时并未看见池中有什么宝剑,莫不是师兄已经拿走了?”
拿走了?不可能。他徒弟那般听师命,定做不出这般忤逆之事。
没想到男主小小年纪,说起谎来简直张口便来。
一想到此容尘更是对他连口都不想开。但想起上世自己冷漠造成的悲剧……
容尘:“应当是的,那便无事了。”
他正想至此结束,却不想师兄听他二人谈话忽道:“说起来,祝南似乎和你徒弟顾笒煊关系极好?”
容尘只得答道:“他二人本住一村,只是逃难途中分开被我与师弟碰上,这才带回来。”
路羽自然知道这事。他道:“我听四师弟说起过这事。本以为他二人会因身份之别疏远,却未想关系仍旧亲厚。”
祝修:“孩子之间,不管这些是是非非。”
路羽点头:“也是好事。先前顾师侄那般天赋异禀却困于资质,如今得三师弟为其寻得解法收入门下,也不算荒废了此等慧根。”
他语毕,接着一阵感慨:“没想到我青曜泱泱大派,竟差点做出让明珠蒙尘,真金埋沙之事。”
“若真如此,当真是我青曜损失。”季容接道,话风一转又问容尘,“只是三师弟,这资质乃天生而定,师弟是如何为其更改?”
祝修:“师兄可是找到了那所谓机缘?”
容尘见一个两个这般好奇,只得如实道:“我也不知。只是带他去了凡间故居与皇城转了一圈,回来便是如此。我亦十分好奇,正打算寻个机会问问师兄。”
路羽沉思良久道:“莫不是与地界不同有关?”
“这倒未曾听闻。”季容道,“不过若真如此,没道理下凡一遭此现象便不攻自破。”
祝修:“天下间奇人异事不知凡几,偶有特别也无甚奇怪。”
“这倒是。”路羽将那本残卷重新翻到那页,道,“师侄一事往后再议不迟,眼下还是先看看这文字……”
容尘听至此,心中那根疑惑的种子虽未萌芽,却也悄然膨胀将要突破种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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