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流澈原还端着的气势被宋伯元突来的进攻所打碎,她身体稍稍后仰,先是抬眼看了下宋伯元的脸,才嗫嚅着道:“我就是想托将军给夫人带句话。”
宋伯元这才笑着重新将手里的伞塞回给小姑娘手里,“九殿下早坦诚些,咱们也少浪费些时间。说吧,什么话?”
宇文流澈将早已准备好的香囊塞进她手里,“怕将军偷看,所以缝在香囊里了。”
宋伯元掂了掂手里的丑了吧唧的香囊,嘀咕了句:“看出来她是没帮你请女红师父了。”
“你知道?”
见她那藏不住的好奇样子,宋伯元立刻朝她做了个鬼脸,“不告诉你。”
她没要宇文流澈手里那把伞,所以等她走出宫门时,眉上发上都沾了些化开的晶莹。
孙星提了伞迎过来,快速对她道:“公子此去尽可放心,有我和祁卜镇守汴京,公子的妻子姐妹安全,吾等必当成第一紧要大事。”
宋伯元朝他点点头,走到小花处,一个漂亮地翻身就上了马,孙星的伞往上够了够,宋伯元冲他摇摇头:“不用了,金吾卫交给你们,我自放心。也不用跟着我了,我要回家。”
言尽,宋伯元朝身下的小花吹了个短促的口哨,小花立刻带着她回家。
街上建筑都被白雪蒙了厚厚一层,好像连那点哭嚎血腥味都一并被白雪压住。
北境之行她虽有把握,但是离开自小长大的京城还是不免有些心慌。东西两市的铺子关了个彻底,街上晃荡着不少外地流民,找不到睡觉的地方,就窝在关闭的铺子檐下瑟瑟发抖。
原来的宋伯元可能会动些恻隐之心,但习惯了杀戮和残暴后,她更想把多余的精力和食物留给愿意入军搏个前程的苦命人。
他们从遥远的苦寒之地而来,又保守战争洗礼,不想随军征战的想法,她都能理解。但她还是对此不耻,明明可以靠他们的双手取得食物,却非要向别人伸手要饭,观点上她不能苟同。
再两条街就正好绕汴京一圈回到镇国公府,想到家里还有娘子在等,不免觉得心生暖意,她俯下身,手掌拍了拍小花的脖子,小花立刻重新飞奔起来。
马蹄飞扬的声音,给这空旷无望的城市稍带来些烟火气。
越靠近镇国公府,她心里就越温暖。
先后到奶奶和阿娘那儿坐了会儿,重复了几百遍会注意安全的话后,她终于被放回到自己的小院。
夕阳还未散去,大雪也未停。
那间熟悉的屋子,此刻正亮着灯。
小黑先寻过来,拍拍手里叠得整齐的软甲看过来,“公子,奴特意找人打的,不管您说什么,奴都要跟着公子去前线。”
宋伯元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虽已做好了不带他的决定,但还是对他道:“好,今夜回去好好休息。”
小黑走了之后,安乐突然从房上蹦下来。“我哥今日刚能下地,明日你得找人去抬。”
“当然。”宋伯元冲她笑笑,“但你得留在你们小姐身边。”
安乐傲娇的一扭头,“这话用你说?保护好自己,别死在外头就行了。”
宋伯元干笑两声,提了拳头看向她:“要不要切磋两下?我和三姐姐正经学了一阵儿,又有多年童子功加持,也不一定就被你按着头打。”
安乐撇嘴:“我倒是想和你切磋,只是我们小姐,”话说到这儿,那房子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王姑搬了个藤椅放到檐下,接着是景黛披着狐裘走出来。
她坐在那藤椅里,手里握了个做工考究的手炉。
“阿元,你将身上盔甲尽除,与安乐赤手空拳地打一场给我看看。”
安乐听了景黛的话,立刻在小院儿里用脚在雪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她指指脚下的地,“谁出圈谁输,我让你条胳膊还是腿,你选吧。”
宋伯元刚好将盔甲脱掉,她原地蹦了两蹦,又搓搓自己的手臂,眼神挑衅地看过去:“自然什么都不要。”
安乐先回头看景黛,见景黛朝她点了点头后,立刻攥了拳头打过来。
宋伯元仰身,幸亏她的小腰够折腾的,头都快贴地皮了,才弹回来去抓安乐的手腕。安乐灵巧,躲了一下,回身去抓她的,顺着身体的方向一使力,宋伯元就被她推出去一里地。
安乐见此,立刻扬了扬眉,“不错啊,你这下盘儿,够稳的。”
宋伯元一扬下颌,前后脚颠倒了一下,抿着唇提拳砸向安乐,在安乐伸手作防御姿态之时,空中临时变招,一个扫堂腿过去,稍稍搭到了安乐的边儿,安乐的裙尾被腿风扫开,立刻露出安乐穿在里头的白色里衣。
安乐兴奋地双眼看她,“有两下子啊,宋老三还真是块教书育人的料。”
景黛蜷了手指放在唇边咳了一下。
宋伯元瞪大了眼:“嘿!宋老三是你能叫的?小屁孩儿。”
说完了话,就笑着去抓安乐的腿。
安乐也不闲着,腿被抓的同时,整个人打蛇随棍上,借着巧劲儿攀上了宋伯元的肩膀,她箍着她的脖颈,玩笑般地垂了头:“求饶我就放了你。”
宋伯元甩不开她,在圈中心做了许多无用功。
还是景黛提点了她一句:“右腿。”
宋伯元立刻将右肩放低,左手够了她因刚刚被自己抓而耷落下去的右腿,一个转身,直接借力将她甩出去。
安乐被甩到圈上,赶忙站起身拍拍身上沾的落雪,“这不算啊,有小姐帮忙,傻子都能赢。”
宋伯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扭扭头,攥着拳头呈预备姿势地看她:“你有能耐你也娶个这样的娘子,说多了没用。”
安乐眉头倒竖,那满是雀斑的小脸活生生被她皱成了一个大包子。
“你休要得意,要是死在北境,我正好长大娶小姐。”
景黛此时正喝热茶,听到安乐这话,差点没一口气喷出去。
宋伯元收回手,无语地看向她:“你是不是疯了?她都能当你娘了。”
安乐也收了手,吊儿郎当地抱臂看回去:“你就比我大一岁,你都能娶小姐,我怎么不能?”
话题中心的景黛,那口茶上不去下不来,抬手就及时制止住了这场家庭闹剧。
“行了,都给我回房睡觉去!”
安乐朝宋伯元回了个她刚才做的鬼脸,“略略略,你死了,我肯定上位。所以你在那头千万苟住了。”
宋伯元环视了一圈儿,抬手就操了那开窗的木棍撵她。线诸服
景黛站起身,一手一个地抓了两个人的耳朵,“听,不,到,是不是?”
安乐欠兮兮地点头,“听到了。是宋伯元先要打我的。”
宋伯元刚要回嘴,景黛立刻松了安乐耳朵上的手,回手就堵在她嘴上。
“别幼稚了,回房,我和你说点事。”
安乐走之前还不忘扭头气她。
宋伯元手里的木棍直接飞过去,被安乐一把抓住。
景黛手臂圈成一个圈,紧紧箍住了宋伯元的头,“你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没有。”宋伯元懒洋洋地回她。鲜注腐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景黛才松了宋伯元身上的手。
“我虽然不是真的黛阳,但当年你父亲的副官和传令兵确实去了北境。他们化名待在英国公帐下,此时该已身居高位。你到了那儿,先不用特意去寻。遇到危险之时,他们自然会露出真身保护你。”
宋伯元“嗯”了一声,又把贴怀里放好的丑香囊扔到景黛面前的桌上。
景黛提眉,“官人这是,喜欢上了在帐中绣花?”
宋伯元大气特气,“你好好看看行不行?就我这巧手能绣出来这种丑东西?是小九在宫里特意拦住我,托我带给你的。”
“哦。”景黛边拿起桌上的小匕首拆那香囊,边意有所指地对她道:“咱们两个成亲半年,反正我是没见到你手里露出一块布头子是给我的。”
宋伯元不耐烦地抢了她手里的香囊,蛮力拆了后将那叠起的纸条扔回给景黛。
“快点看,看回回去睡觉。”
“你急什么?”景黛不紧不慢地将那纸条抻开,一字一字地看完后将那纸条扔到桌上的油灯烧了。
纸条还未燃尽,景黛整个人就被宋伯元抱起来。
“你说急什么?”宋伯元将她扔到因冬日多铺了好几层的皮草上,边脱自己的衣裳边看向她,“我这去一次,也不住何时能回来,娘子就不想我?”
说完了话,正好压在景黛身上。
景黛挑眉,手指勾起宋伯元里衣的领子,贴着她的耳廓慢悠悠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可能我和别人配合更好呢。”
宋伯元的头正埋在她瓷白的颈上,听了这话,立刻露出牙齿,在那一碰就起印子的肌肤上磨了磨,“为‘夫’的竟不知夫人这么饥渴,喂饱了夫人,能不能令夫人等等我?”
说完了话,那齿尖立刻刺透皮肤。
景黛随着那浅显的痛意亮了亮眼,她单手抱住宋伯元的头,暧昧地将唇凑过去轻轻亲了下她的侧脸,“不知道呢,得试过了才能告诉你。”
这挑衅般的话传到宋伯元耳朵里,就像嗜酒之人遇杜康,爱花之人赏牡丹。
景黛的表情其实是很多变的,只是旁的人没机会见。
宋伯元压着她的肩,一字一字地磨她的神经:“姐姐想要吗?那就夸我。”
景黛翘起一边唇角看了眼无法无天的宋伯元,想起她就要离开,还是邃了她的意,软下骨头,搭起春意的眼,双臂紧紧搂着宋伯元的腰,唇在她嘴边若即若离地开开合合。
“想,要。官人给我。”
“给你什么?”宋伯元提眉,将头整个扬起,她要亲眼看着景黛是怎么顶着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说床….事的。
一个带有忍让与考虑的绵长留白。
宋伯元打定了主意不动,景黛立刻将宋伯元腰上的手提到她的肩膀,一个巧劲儿将身上的宋伯元压在身…下。
“还是官人先试试我的,”
宋伯元着急地去箍她的手,景黛立刻直起上身,整个人坐在她的小腹处皮笑肉不笑地看她:“你敢动我试试?”
第61章
外头朔风劲吹,雪漫长空。
屋子内却奇香盈鼻尖,温暖如春色。
景黛的身子骨不健朗,耐力也不够,到了最后,那被浸润的手指再提不起劲儿。
宋伯元亲亲她因使力而变得潮..红的脸,扯了枕头垫在背下说风凉话:“姐姐到底行不行?不行让妹妹来。”
景黛抬眼,视线相撞。
她收回手,将指上的湿润尽数抹在宋伯元的身上。
塌了腰。
茂盛的草木相抵,待爆的火山口重新变得滚烫。
熔岩在薄壁里踊跃着,像是随时要喷薄而出。
山下的小动物趋利避害的四散逃窜,直到乌云压顶。
小溪顺着山峰间的缝隙倒流,一副世界末日之兆。
幸运的逃生者大口呼吸,在滚烫的丛林间寻找活下去的生路。
路上偶遇同伴,两人相互借力,相互配合。
直到那如期待中的熔岩顺着火山口流下来,以摧枯拉朽之姿焚烧了一路。皮肤也带起阵阵颤意,像随时要溺死在丛林里的沼泽地。
身边之人拉了她一把,景黛缓缓睁开眼,眼前之人的脸熟悉非常,她正飞扬着眉毛看向她,兴奋地对她道:“姐姐,我方才好似碰到了天庭之门。”
景黛伸出条手臂紧紧搂住她,像从她身上汲取更多的能量。
“白色的,满天都是。”
宋伯元重新占据主导地位,她拉她的手,她摆她的腿。
景黛就像个再提不起精神的布娃娃,随她摆弄,随她带她去天庭或下地府。
冬日的日出较往常稍早些。
人还处在混沌之中,窗外却已是旭日东升,染红一片云彩。
景黛没力,她只知道哭着抱紧宋伯元。
所有的苦难被快乐一冲而散,余下的韵味足够剩下之人回味许久。
分离是成年人需要学习与适应的课题,重逢就成了更新的希冀。
屋子里还萦着那春色如许,室外却是落雪隆冬之日。
炭炉子里头的炭渐渐变少,屋内的气温却不降反升。
“听说,”宋伯元懒洋洋地抬眼,手指掐景黛的脸捏了捏,“在手心上写人的名字,夜晚就会梦到这个人。”
景黛抬手蹭了蹭生理性流出的眼泪,闷闷对她道:“我不信。”
宋伯元抬起景黛的手臂,认认真真打开她的手掌,以指…尖作笔,一笔一画地将她的名字写在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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