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是一支虞美人在眼前绽放,红唇热烈,璀璨到极致。
薄时月吻了她。
第十六章 风铃草
不知是紧张还是无措,薄时月轻轻颤着,慢慢拥住南熙,像抱住了水中浮木,在啃噬与轻咬中找回熟悉的感觉。
温凉温软的唇带着馥郁的清甜,让南熙回想起过去。
从前,她喜欢黏着薄时月,连索要一个拥抱都要经过重重关卡。
她曾担心对方是个性冷淡,谁知谈恋爱之后,反而是薄时月更主动,经常吻她,吻到发大水,吻到抛弃一整日的旅行计划,在床上虚度光阴。
小小的探索之后,薄时月的亲吻变得熟练又亲密,哪怕已经过了十年,她依然懂得如何取悦南熙。
不出意外地,南熙沉溺于这个动情的吻里,想推拒的手变成迎合,伸进大衣在她的腰间摩.挲。
闷热封闭的空间里,清甜的风铃草与温苦的肉豆蔻此消彼长,勾兑一抹馥郁缠绵的檀香,幽香袭来,静谧浪漫。
薄时月悄悄伸出一只手,摸索座椅旁的提手。
座椅被放倒的瞬间,忽而有光从她的发梢透了过来,南熙仰面倒在座椅上,猛然清醒过来,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薄时月一时不察,撞在副驾台上,闷哼一声,偏还带着几分媚,勾着人。
妈的,狐狸精。
南熙暗骂一声,见她因为惯性又柔若无骨似的倒了下来,立刻打开车门走出去,将副驾的位置留给她。
摔在皮质座椅上,薄时月的姿势依然优雅,凌乱长发拂面,红唇微张,枕着手臂的样子像午睡方醒,多了三分娇慵的美,腰肢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起伏。
如果还在车里,南熙真的会扑上去,可吹了阵冷风之后,她彻底清醒。
“薄时月,你要不要脸?”
一字一顿,针扎一样,编织半月的一场幻梦顷刻间被撕得粉碎。
但薄时月觉得她只是嘴硬,还想再试一次,已经到这种地步,不能半途而废。
缓了缓,她坐起身,解开衬衫上扣到最上面的纽扣,接连三颗,露出一片白皙肌肤,天鹅颈修长,轮廓分明的锁骨上下起伏着,仿佛还在回味亲吻时的余韵。
再往下,黑色蕾丝边与沟壑若隐若现。
南熙握紧了拳,立刻别开眼睛,冷声说:“穿好衣服。”
别以为她是什么随便的人,看见前女友就饥不择食了。
薄时月愣了下,低头发现端倪,红着脸捂住,轻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星星,上次我在楼上睡觉的时候,你吻了我,对不对?就在这个位置。”
另一只手指向锁骨某处。
南熙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顿了一秒。
停在衬衫上的手按的有些用力,食指微微陷下去,衬衫有了少许褶皱,指缝间,是诱人深入的沟壑。
南熙曾亲手把玩过,自然知晓风景如何,可她现在半遮半露的,比脱光了还要诱.人。
勉强克制住自己的视线,她终于分出一分心神思考薄时月说的话,难以置信地问:“你在说什么鬼话?这怎么可能!”
薄时月急切开口:“可是我回家之后发现这里有道红痕,像草莓印。”
南熙颇为无语地思索了一会儿,问:“你睡觉之前是不是没关窗?”
“……好像是。”
南熙冷笑:“蚊子飞进来吸你血,你怪我头上?”
她的神色不似作伪。
意识到闹了个乌龙,薄时月怔怔地抿了下唇,似乎还残留着几分属于南熙的花香。
“所以你今天亲我,不会是想和我重修旧好吧?”
南熙转过弯来,狠狠地嘲笑她:“薄时月,你凭什么以为我还喜欢你?一别多年,你别的没长进,自恋倒是十年如一日,这次我就当被狗咬了,慢走不送。”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南熙拎着手提袋潇洒地大步离去。
去到二楼,她将东西扔到床上,直奔卫生间,一手拧开水龙头一手拿杯子接水,挤上牙膏开始刷牙。
盯着镜子恶狠狠地刷了五分钟,直到感觉到鲜血的味道掩盖了所有气息,南熙吐出泡沫漱口。
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她的手盖在脸上没再放下。
热意滚烫一瞬,融化在冷水中,从指缝间滴落下来,混进源源不断的水流中,冲进下水道。
南熙继续若无其事地洗了脸,关掉水龙头,随手抽了张擦脸巾走出卫生间,随意站在窗前。
宾利依然停在原地,车窗黑着,完全看不清,唯有点点猩红若隐若现。
搞什么,求爱不成炸车啊?
南熙皱了下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别死我家门口。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她直接拉上窗帘,眼不见心不烦。
简单的护肤程序之后,她打开手机,沈明诗的两条消息排在最上面。
一条是半个小时之前:【好姐姐,战况如何?】
一条是一分钟前:【哦豁,看来很激烈~】
南熙:【滚!】
她直接关机,又顺手关了灯,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原以为不会有睡意,没想到眼皮渐渐沉了下来,她舒展着四肢寻找舒服的睡觉姿势,双脚猛的踢到东西,哗啦一声响。
意识到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气,摸索着打开手提袋,戴上沉甸甸的金镯子吐出一口浊气,一个镯子换被狗咬了一口,这买卖不亏。
她戴着镯子进入梦乡。
梦里,回到了十八岁。
依然是闷热的午后,耳机线分享着同一首歌,各自忙着。
进入高三,南熙的一模成绩不够理想,被严厉的薄老师加练一张试卷,中午不许休息。
写到一半,她扭扭手腕,瞄一眼认真画珠宝设计图的薄时月。
十八岁的少女,连光也格外眷顾,鼻尖染上高光,指甲也闪着润泽的光,铅笔变成神笔,初见雏形的珠宝跃然纸上,璀璨华美。
南熙看得出神,不经意瞧见薄时月的眼风扫过来,露出一个盈盈的笑。
薄时月抽出一张草稿纸,写上几个字递给她。
[认真写试卷。]
南熙回:[可是你比较好看。]
狂放不羁的字迹摆在娟秀小字下面,南熙有些汗颜,第无数次发誓从明天开始好好练字,将纸条递了过去。
薄时月看了一眼,没回。
南熙只好写试卷,过了一会儿,突发奇想又递过去一张。
[以后你设计的第一件珠宝,能不能送给我?]
虽然有些恬不知耻,但她就是想要,所有有关于薄时月的第一次,她都想要。
南熙装作认真写卷子的模样偷偷观察薄时月的举动,见她想也不想就开始写纸条,心中哀叹,完了。
你好歹犹豫一会儿再拒绝吧!
纸条又传了过来,她不抱希望地瞟了一眼。
[好。]
工工整整的字迹,欣喜若狂的南熙。
只是可惜,再郑重的承诺也随着纸条的遗失消散了。
她没有得到薄时月设计的第一件珠宝,唯一拥有的,是时隔十年的金镯子。
也算是,圆了少女时代的梦。
没有遗憾了。
第十七章 夹竹桃
十二月初,南父南淮山五十岁大寿,南熙特意关门一天,回家为爸爸庆生。
妈妈是全职太太,爸爸工作忙,南熙回家十次,有六次他都不在,所以好不容易一家人聚齐,南熙一大早就去买菜。
兴致冲冲地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刚巧偶遇来做客的沈明诗和她妈妈舒姨。
妈妈和舒姨是发小,两个人嫁的又近,所以两家人很是亲近。
前些年舒姨的丈夫病故,她们孤儿寡母的,爸妈看了心疼,又因为她们曾帮助南家渡过难关,往来更加频繁。
可南熙对她们实在喜欢不起来,笑容变淡,缓缓开口:“舒姨,明诗。”
“熙熙啊,”沈舒笑容和蔼地上下打量她一番,“有一两个月没见了吧,你又变漂亮了,看来和花打交道很养人。”
南熙客气道:“过两天我送您一束。”
沈明诗已经极有眼色地分担了一个购物袋,重的要命,见她们迟迟不进门,按捺不住娇声撒娇:“妈妈,熙熙姐,咱们先进去,坐下再好好聊嘛。”弦著赋
沈舒笑骂女儿没礼貌,朝南熙点点头,率先进了门。
沈明诗吐吐舌,一溜烟钻了进去。
南熙最后一个进,冷眼看着这对母女像进自己家一样自然,轻嗤一声。
和爸妈打过招呼,她直接进了厨房,不过她不会做饭,也不想打下手,但是更不想面对那对母女,只好退而求其次。
过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南淮山进来了。
父女俩多日不见,关心起女儿的花店。
简单聊了几句,南熙不吐不快:“不是说好了今天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怎么她们又来凑热闹?”
南淮山不以为意道:“你舒姨她们又不是外人。”
见女儿不高兴,忙又安抚:“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能将人赶出去,而且过生日嘛,人多热闹。下次,下次咱们一家人一定好好吃顿饭。”
下次下次,永远都是下次。
南熙恶狠狠地切着五花肉,肥腻的油染了一手。
正式开饭之前,南熙在方净秋那里定的生日蛋糕姗姗来迟。
“我们熙熙可真是孝顺,”沈舒看着三层的大蛋糕赞不绝口,“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做梦都能笑出声。”
“我的女儿当然也是你的女儿,”陈千盈笑道,“等你过生日,我让熙熙也给你买一个。”
南熙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了,一秒都装不下去,借着把蛋糕放进冰箱的理由走开。
沈明诗眨巴几下眼睛,指指自己:“盈姨,我妈妈有女儿的。”
沈舒白她一眼,哼道:“你才指望不上呢,你只会说两个人吃三层蛋糕浪费。”
“什么两个人,”陈千盈拉下脸,“咱们是一家人,下次你过生日,我们去你那里。”
南淮山附和道:“一定去。”
南熙撇撇嘴,拿了瓣橘子扔进嘴里,酸的浑身一激灵,连忙吐出来。
其乐融融地吃了顿饭,南熙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拆开包装,插上蜡烛。
生日快乐歌唱完,南熙终于找到一点高涨的情绪,扬声道:“爸,许愿吧!”
南淮山看着明明暗暗的数字蜡烛,又看向女儿,叹了口气。
“我希望熙熙能早日找到男朋友。熙熙啊,你也二十八了,不小了,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了。”
南熙的笑容变得格外勉强,念在他今天生日的份上,没怼。
饭桌上寂静片刻,蜡烛还没来得及吹就灭了。
陈千盈笑着埋怨:“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看来你不是真心诚意说的。熙熙别听你爸的,别放在心上。”
沈舒也打圆场:“是啊是啊,熙熙还小呢,汁源由扣群1⑤二二7无二八1整理,欢迎加入谈朋友的事情不着急,千万别将就。”
沈明诗主动分担火力:“对嘛,都不许催我熙熙姐,不然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我还想多过几年逍遥日子呢。”
话题终于岔了过去,南淮山开始切蛋糕。
南熙没胃口,勉强吃了两口,便见爸爸接了个电话,说公司有事,急匆匆地走了。
寿星离开,南熙也没不想再待着,坐了一会儿就进了自己房间,关上门之前,沈明诗溜了进来。
客厅里只剩妈妈和舒姨,欢声笑语传来,南熙握着门把的手顿了顿。
沈明诗替她关上,隔绝了所有声音。
“哎呀,让她们叙叙旧嘛。”
南熙冷笑:“你倒是想得开。”
沈明诗耸耸肩:“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想不开也得想开,反正我爸已经死了,我妈追求真爱就追求呗。”
“可是我爸还活着。”南熙一字一顿。
而且今天还是他的生日,五十岁,知天命,却不知自己的老婆早就劈腿一个女人了。
沈明诗聪明地不和她讨论这个,问起八卦:“那天我走后,你和时月姐都干什么了?”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细碎的、缠绵的片段。
南熙不自在地摸了下嘴唇。
“亲嘴了!”沈明诗大叫。
南熙白她一眼,没否认。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又是17天没有见面。
17。
南熙微怔,她怎么记得这样清楚,以至于将这个数字脱口而出。
南熙颇为狼狈地承认,她还在意薄时月,闲暇时总是想起她,偶尔还会做春.梦,继续车上的事情,彼此酣畅淋漓。
梦里多满足,醒来就有多空虚。
“然后我把她骂了一顿。”南熙说。
她们已经不可能了,她那日说的话足够决绝,那么高傲的人,不会容许自己的自尊心被反复践踏。
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可是如果再重新选择一次,她依然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前女友而已。
前女友而已。
南熙反复给自己洗脑,直至大脑一片清明,不再犯傻。
沈明诗啧啧感叹:“你牛!”
顿了下,她又幸灾乐祸道:“不过她来找你,你肯定还会见,等着瞧吧。”
“呵,怎么可能。”南熙随手捞起墨镜戴上,神色冷酷得像个杀手,“我可不是这么摇摆不定的人。”
她是抗风能力极强的夹竹桃,只有狗尾巴草才会随风摇曳。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顺手打开,是方净秋发来的语音。
“熙姐,薄小姐在我店里呢,带着大包小包的……你不来的话,我就让她回去了。”
南熙停顿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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