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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烨的身子险些滑倒，被我接住、才勉强支撑住。面对男人的催促，他以一种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微笑：“我……我会过去的。”
然后抓住我的胳膊：“我儿子也要一起去。”
那个人不在意地点点头：“当然，黎总也希望见一见贵公子。”
我扶着杨烨上车的时候，只觉得他虚弱得像一张纸。
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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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杨烨的恐惧：他做了背叛的事，可能会给黎修明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对方会做出什么样的报复行为？我简直不敢想象。
唯一能做的就是有力地搀扶杨烨，不停拍他的背，低声重复：“没事，爸爸，没事。”我摩挲他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杨烨“嗯”了一声，无限委屈地贴近了我。
我们被送回了黎修明的家。
房子里大约被清过，一个人也没有，带我们回家的男人说：“请你们在客厅等候。”就转身离开，反手带上了门。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们仿佛在地狱经受炙烤，杨烨出汗了，衣服透明得可以呈出内部的皮肤和骨骼。黎修明怎么还不出现？我简直要怀疑他故意把我们晾一边，只为了挫一挫我们，或者，他在客厅里安装了监控，就为了观察我们坐立不安的姿态。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拉了拉杨烨的衣角：“爸爸，你紧张吗？”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不出我所料地点头，我又问：“你知道有个办法可以缓解紧张吗？”
杨烨摇了摇头，端正的坐姿显得很乖：“什么……办法？”
我一笑，突然扣住杨烨的后脑勺便吻住他，他大吃一惊，哭丧着脸说：“不要这样……”这表情真的很煞风景，我忍住心里的不悦和将他拆吃入腹的冲动，最终只轻轻啄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装得十分单纯地笑了笑：“感觉好点了吗？”
杨烨垂下眼：“你别这样了。”
真的很没意思，我抿唇，不再转向他那边。
我和杨烨之间是一个死结，因为这段关系的开始就是有毒的，最后也只能结出畸形的果子。我想起自己看过的乱伦作品，其中年长的一方在后辈的攻城略池下轻易沦陷，双方在禁断的氛围中溺亡在爱欲中。也许乱伦这事儿能成必须满足双方都不是正常人的必要条件，而像现在我对杨烨的单恋简直自讨苦吃。
正胡思乱想，耳边忽传来“吱啦”一声，是门开的声音。黎修明回来了！我正襟危坐，死死盯着门外的夜色，和其中走来的……那个居然是我“亲生父亲”的男人。
黎修明看起来很疲惫，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径直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一杯酒，一饮而尽，才转向我们，坐在杨烨对面，点起一根烟。
烟雾弥漫间，我以为他会卖一会关子，但他与杨烨对视，开门见山：“所以……你知道了。”
声线喑哑，古井般深暗，语气平静无波澜，却又好像蕴含无数情绪。我下意识看杨烨的反应，只见他畏缩着抱住手臂，朝我的方向缩，一言不发。
那模样真令人心疼，我把他揽进怀里，他没有抵抗，但躯体僵硬，死死抓着大腿处的裤子。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讨论吧。”黎修明眯起眼睛，脸上没有了他一贯的讨厌的笑容，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关于……今天的事。”
杨烨抖得好厉害，面部几乎扭曲了，我看出他正竭力抑制自己的感情，愤怒还有恐惧。黎修明打量着杨烨，慢悠悠开口：“亲爱的，你应该庆幸。”他的语气很平稳，“我追回了我的东西，你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不然，我不会这么耐心地和你对话。”
“我为什么要庆幸？！我巴不得你去死！”杨烨面目狰狞，冲黎修明嘶吼，身体前倾着像要对黎修明展开攻击，“你为什么要骗我？黎修明！我没有做错过什么？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你！”
他像只张牙舞爪的豹，声音扯得几欲沙哑，近乎绝望地扑到黎修明身上，哭得撕心裂肺：“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很有意思吗？在我面前装有意思吗？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他险些喘不上气，连话也说不出，只会吭哧吭哧地抓着胸口，脸也憋出紫红色，仿佛一条上岸扑腾的鱼，“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黎修明沉默地凝视杨烨的癫狂，而我的心和手一同惊颤起来，杨烨，我只见过一次他变成这个样子，在他知道我迷奸了他以后。那时我疼得几乎失了理智，而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他被逼至极限时竟然是这副样子？我想做些什么，但插不上手，只得揣着沸腾的呼吸注视杨烨突然抬起胳膊、将一拳拳砸在黎修明身上。
“我一直喜欢你！”豆大的眼泪也砸在黎修明脸上，“我喜欢你——我真的以为我喜欢你！”他扑哧一声笑起来，又开始哭泣，“是！我真傻！我居然以为你也喜欢我！”
他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一点光彩，凑近了黎修明与之对视：“你告诉我，你在骗我吗？那张报告……也是假的对吗？你告诉我。”
但黎修明的表情更僵，只是看那张脸，我就猜到了他的回答——
“是真的。”黎修明扫了我一眼，重新看向杨烨，“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他是……直到你说……”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如果我知道这些，我绝对不会去找你。”
这份冷淡仿佛感染了杨烨，他忽地安静下来，下一秒，便软了身子瘫在地上。由于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忙冲上前扶他：“爸爸！爸爸！你怎么样？！”
杨烨放肆地哭，我的眼睛也有些湿了，隔着朦胧的帷幕看黎修明，发现对方依然平静，一动不动，雕塑般冷酷。
“你就算对不起我——那小卓呢？”杨烨哭得简直像要断气，“小卓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他不是我儿子，”黎修明看都没看我一眼，语气愈发冷峻，“他就不应该出生，你当时就应该告诉我你怀孕了，我会陪你去医院打掉。是你什么都没说，就悄悄离开了。”
杨烨像被抽了魂，我觉得我的眼前覆上一层红，险些扑上去把黎修明揍一顿。事实上我确实往前冲了，但杨烨及时抱住我，边哭边喊：“小卓！小卓！可以了！我们走！我们走！”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反而是黎修明的脸颊抽搐了一下：“……什么？”
“我是说，我会走的。”杨烨用手背抹一下眼睛，啜泣道，“我是不能对你怎么样，我没办法报复你，我认了。求求你放过我。你放心，我不会讹你，也不会逼你认小卓做儿子，我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打扰你……好吗？”
最后一声很轻，却让我的心简直要碎了，我恨黎修明和杨烨巨大的阶级差距，即使受了委屈也只能打碎银牙往肚里咽。
可黎修明突然难以维持镇定自若，额头青筋毕露，突然抓着杨烨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要走？”
杨烨不回答，抬脚欲往门外奔去，但黎修明突然把他按在地上：“你要跑哪里去？”他额头爆起青筋，嘴角却扯出笑，“宝贝儿，我已经烦透你动不动就说要走了。”他的嘴唇印上了杨烨的，不顾身下人的挣扎啃咬两瓣软唇，“非要我把你绑在床上吗？我想你大概也不愿意吧？如果你不帮着外人报复我，我们现在还是很和谐的一对夫妻不是吗？”他的眸色更暗，“这段时间，你都已经开始接受我了。”
我看见杨烨哭得更厉害，却因为嘴唇被堵，连声音都发不出，只得呜咽着吐息，那双眼睛朝四周求助，最终落在了我身上。望见那濒死的小鹿一样的眼神，我只觉得气冲脑门，拽扯黎修明的衣服：“放开我爸爸！”
一时间没扯动，我发现黎修明已经开始扯杨烨的衣服。无论是爱人在眼前被侮辱，还是父亲被仇人欺负，都是令人爆发血性的事，我这回上了脚，朝黎修明踹去：“放开他！”
黎修明放开了杨烨，我便知他朝我这边来了。奈何做好了斗殴的准备，将两手护在身前，黎修明忽一个巴掌便浇在我脸上。之前我就被他单方面殴打，现在也一样。虽然我有意避开脆弱的部位，却依然被揍得浑身疼痛散架。
我还倒在地上，眼泪模糊，就看见黎修明已抱了杨烨就要上楼去。杨烨哭叫挣扎：“你要做什么？不要！不要！”而黎修明已有些不耐烦：“今天晚上你哪里都别去，听好了，我不会放你走的。”
脚步声似乎已踏上楼梯了，我浑身酸软地倒在地上。绝望将我笼罩。
难道……这就是结束了吗？
虽然杨烨发现了黎修明就是那个强奸犯，生活却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吗？
黎修明……真的没有办法报复他了吗？
杨烨、杨烨、杨烨……
爸爸……
为什么，人的生活，总是被关在一成不变的圆里呢？
忽然间，一道亮光扎着我的眼睛，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力的嘴角抽搐似的扯了扯。
“啊……”
还是有办法的，不是吗？
我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命运的暗示和魔咒。
打破怪圈的办法。
“放、开、我、爸、爸。”
我站在黎修明身后。
这时，他已经走进房间，把杨烨扔在床上了。
黎修明一脸冷意地转过身，看见我手上拿的东西时，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
真是太有意思了，那个表情。
“你……”
他发出一点声音，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把刀插进他的身体里。
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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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是杨烨的尖叫声。
黎修明没想到杨卓真的会对他下手，所以根本没有抵抗。
就连杨卓自己也没想到，他会真的把刀捅进去。
水果刀没入人体的感觉很奇妙，血肉的阻力将刀刃推开，突破那一层屏障后就通畅无阻。与此同时，一丝电流沿着刀柄传遍全身，让他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黎修明倒吸一口冷气，低头看胸口插着的那把刀，又看向杨卓。他想说点什么，但胸口突然弥漫开来的剧痛让他难以发出声音，喉咙穿出可怕的呼噜声。腿脚再也无力支撑身体了，身体失重地倒在地上，伤口好像被搅动得裂开，像被扎破的水球一样涌出血来。
“呼……呼……”
黎修明稍微一动，伤口处就传来能将整个人撕裂成两半的疼痛。他只是呼吸都很困难，更罔论说一句完整的话。
血，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在黎修明身下汇成了一滩红宝石般的湖，润湿了地毯和床单的边缘。
那把刀没有插在致命处，杨卓已彻底红了眼，还要上前拔出刀来补一刀。杨烨却扑上来拦他：“够了！够了！杨卓，够了！”他的尖叫夹杂着颤抖的哭腔，“他会死的，杨卓！他会死的！”
杨卓转过身，冲杨烨笑了笑，他的脸上沾着点血迹，像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
“爸爸，别担心，”杨卓轻声说，“如果他死了……付出代价的人是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是，”杨烨的声音渐弱，眼睛哭得红肿，“我们要赶紧叫救护车！不然他就……他就死了……”
杨卓的脸色顿时冷下来。
“哈，你可真是……贱货。”他朝床边走过来，像踹垃圾一样踢了黎修明一脚，最后转向瑟缩的杨烨，“难道说……你根本就不在乎他是强奸你的那个人？你还喜欢他？你舍不得他受苦？你就贱到这种程度？！”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而杨烨连哭都不敢，胸口起伏着保持自己的镇定，鼻子一抽一吸：“可是他……你……我不希望你……你成为杀人犯……”
杨卓的目光审视地在杨烨脸上梭巡，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否属实。末了，咧开唇角：“所以，爸爸不愿意杀他，是为了我吗？”
杨烨想安抚小孩儿的情绪，于是连忙点头，但杨卓迅速变了脸：“我不相信爸爸。”一只手就朝着黎修明胸口的刀柄伸去。
“小卓！小卓！求你了！”杨烨死死抱着杨卓，望向表情痛苦的黎修明，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意，而是心如刀割般的强烈痛苦，“小卓！我……我只是觉得……他受到的惩罚已经够了……”
杨卓冷笑一声。
“嗯，我都忘了，你对他总是那么宽容。”面无表情地扫视杨烨脸上的泪，突然觉出一阵烦躁，“最后你总会原谅他，反正做错事情的都是我。”
他看也不看杨烨，扭身挣开怀抱，一副要脱离的架势。杨烨死死抓着他，泣不成声：“你要到哪里去？！”
“去自首啊，还要做什么。”杨卓没有回头，“爸爸好好照顾黎叔叔吧，我在这里会打扰到你们的，我知道。”
见杨卓真要抬腿朝房间外走，杨烨涕泗纵横地冲上前：“别走！”他从后方紧抱着杨卓的腰，“别走！我……我只是不想看见别人死……小卓、小卓，我这辈子已经够烂了，没必要把你扯下来，我会说是我做的，你回来好不好？我只叫一下救护车，我不会、我没有原谅他……”
杨卓的脚步停住了。
“真的吗？”
杨烨忙不迭点头，想到杨卓背对自己，看不见，又怯怯地出声道：“我没有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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