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与算计别人时的轩广秋有几分相似,但轩广秋却更显的自然,足够强大的实力和背景支撑着他的计划可以万无一失,只不过柳颐栎却不一样。
卑劣的行径即便铸就了计划的万无一失,可被陆淮合看在眼里的是,那种小人得志的最后得意。
“那就来试试看吧,看我即便没有细刀在手,又能否成你手下败将”方玮显然是被触怒到了底线,眸中的怒火仿佛要把柳颐栎就此焚尽。
陆淮合刚想劝其冷静的时候,对面的柳颐栎就像是求之不得一样,合起扇子侧身道:“请,我倒是也想看看方净月你的别样功夫,不管什么样的功夫都可以”
那开口闭口的功夫都没个正经的意思,陆淮合在拔出袖中银针时,萧云笙却突然出现在了背后,紧紧的扣住他的右手,限制了他的行动。
“没事的陆少爷,武功再高的人都有弱点,宋大哥对我说过,面对这种痞子,完全可以不用讲正道”方玮回头道完,露了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他的这句话让陆淮合少了些担心,因为陆淮合最担心的就是方玮刻板正道规矩,反而吃了柳颐栎那贼人的亏,若是宋驰真的那样说过,又或者方玮自个领悟到了,那么吃亏的指不定是谁。
萧云笙的三指扣的很紧,完全限制住了陆淮合手腕的活动能力,说起这个时候最应该担心的人,陆淮合完全觉得现在这个人就是自己,至于方玮,应该不至于太过于吃亏。
心里还是有些动荡的陆淮合并没有办法放心方玮,就算小朋友想通了事情也未必能是老油条的对手,像方玮这样的性子,就算是不择手段又能道哪个地步?于是清了清嗓子便道:“轩广秋明天上午就到天禾镇,有些事情是立刻就能算总账的,两位还是好好的考虑考虑吧,有些事情究竟值不值得”
其实这并不算是纯粹的威胁,在这个情况下则更偏向于实话实说,又或者应该是好言相劝,可语气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那本来就是他们逼得。
对内对外,只要逼急了陆淮合,就代表着是自寻死路,既然都已经对生命失去了应有的活力,那就去死吧。
“是吗,可是我并不害怕什么轩广秋,让他来就是了。萧堂主,你该出个声了吧,陆阁主又不是你娘子,何故一副惧内的样子?”柳颐栎是真的不在乎轩广秋,所以也懒得装什么,眼神之中的不屑与狂傲交融在一起,张狂的同时还在指挥着萧云笙。
沉默了许久的萧云笙并没有立刻搭话,但抓着陆淮合的那只手则轻微的抖了下,随即就在沉默之中拖着陆淮合上楼了。
练暗器的人都是手腕的巧劲,真正施力的地方被限制住后,陆淮合就没有了太大的力量,而且他本来身体就没有恢复完毕,荆紫草的毒是解除了,可带来的一系列效用却还潜藏着,尤其是虚弱这一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致命的效果。
再加上散功散的药效,他是真的不担心有万蛊王的方玮了,因为他根本无暇关心别人,比起方玮现在的处境,一如不久之前的想法,危险的现在只有他了。
直到被萧云笙拖着进入了一间雅间之后,陆淮合才被放开了手腕,看着眼前的萧云笙,陆淮合竟然觉得太陌生了。
不知什么时候,萧云笙居然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这份夹带着虚弱的状态,可比他这个真虚弱的要来的真实,但对方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内力的浑厚已经让他有了明确的认知,这下子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陆淮合索性也不再挣扎些什么,而是坐在了临近的椅子上,看着那个得到了答案之后就一直沉默的人“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萧云笙,别忘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做出了我的选择,你也做出了你的选择,我们一个一拍两散,而不是在这里纠缠不清”
是啊,他们应该一拍两散了,原来是他想不明白,等到他想明白之后,萧云笙也想不明白了,既然已经到这个时候,那就真的不应该再犹豫了。
他不会回头选择萧云笙,前世的时候就已经做出的选择,今生会有改变吗?能有改变吗?从一开始所有事情都是错的,没有一件事情是对的。
“如果我那样说你不明白的话,那么我再说的清楚些,自此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与我之间也是绝对不可能的,知道吗?懂了吗?萧堂主!”陆淮合一字一顿的说着,咬字也咬的很重,就像是在用锥子强硬的刻下这个概念,在萧云笙的心中。
其实陆淮合想说的更碎一点,但大家都是要脸的人,就算是萧云笙不要脸了,那他还得要呢,于是就简化了些,但也足够表达清楚这个概念。
他不知道萧云笙还能够怎么样否认,可怎么着也不至于……唇上被印了微凉的软感,陆淮合并不算是震惊的看着萧云笙的决意,果然他就不应该给这个人留脸。
腰封上的束带被挑开了双耳结,叮叮当当的是玉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比起轩广秋身上的茉莉花香,实际上陆淮合还是更喜欢萧云笙身上的青竹香,闭上眼睛的他舍了屈指可取的银针。
那混着花香的散功散确实对他有了影响,加之近距离暗器也不会有用,所以陆淮合也是自认倒霉了……
第八十章
夜风微凉,晚到的春景映衬着夜行的云遮住初生的月,越发迷人的花香卷入风中带出淡淡的叹息,耳边似乎有声不悔,似真似假,似如月高时分照亮散落的翠蓝,如一朝月撒清晖下的孤影却成双。
白皙的指节划过红木的贵妃榻,浅色的水渍留下蜿蜒的银光痕迹,屈指时抓住的半截发带晃晃悠悠的脱离了柔顺的黑发,黑发散落,半遮半掩半根半透的水丝。
此景犹如莫云山上的大瀑布,十里峰做靠,云入峰作陪,急促的水声惊起林中的飞鸟直入山谷中藏匿起来,想避那飞水的无妄之灾,却又次次被打湿全身。
又如云雨山头被云围绕之时,无法拨散的迷雾感被劲风吹过时的山头偶露,是突然之间心头的悸动,以及指节触碰不到的波潮翻滚……
别院之中,陆淮合端着茶杯坐在软垫上,方玮则撑着头坐在右首的椅子上,年少的英气挡不住一脸的疲惫,下唇内侧带着些许淤血,两只手的腕上都有一圈明显的於痕。
“淮哥”方玮哑着声音开口。
这声淮哥是陆淮合许了的,他对于年龄小的都会顾及些。再加上如果不是他的话,方玮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所以怎么着都应该给点好处的。
“嗯?”听着声音,陆淮合就应了,端着茶杯对上小朋友眼神里的抗拒。
“轩主来了怎么办,这种事情要怎么说,都已经被哥哥们训了顿,我可不想……”
“不想什么?”
方玮的话被轩广秋的怒音打断了,怒气冲冲走进了的轩广秋也是狼狈的很,那样子显然也是打了架的,唇角还带着淤青。
为了不太失仪,轩广秋还是压了压怒火的,但显然并没有什么用,依旧带着怒音道:“和我走,全部都和我回淮谷,燕城的事情我去处理,你们好好的待在淮谷,哪里都不许去”
本就害怕轩广秋的方玮直接闭上了嘴,因为这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主仆的关系,就算再怎么兹事体大,也轮不着方玮开口。
所以陆淮合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现在能够开口的只有他一个,可又该如何的开口?
他想了想之后,才决定道:“秋哥,这……”
不过他还是算漏了,即便轩广秋再怎么会顺着他,这件事情牵扯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怎么说他和方玮都是淮谷轩氏的人,现在居然被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给暗算了,作为淮谷轩氏的当家人,轩广秋怎么可能会有忍住怒意的时候。
而且轩广秋也已经和那两个人打过了,萧云笙那张嘴还能有点把控,可柳颐栎的嘴那就是扯坏了的布条,看似合拢了,实则漏风漏的十里八村都能听得见。
必定是让轩广秋这样心高气傲的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现在的轩广秋是谁都拦不住的,可为了那两个人就改变行程,真的值得吗?
这一路上的行程安排是改了又改,应承着神明的意思去迁就袁豪的动向,但燕城之行则是两波人的第一次正式冲突,怎么着也不能让轩广秋代行。
“这什么,我当然知道如今的大局是什么,即使袁豪借着血烟阁的势力,他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若非天道算得这个人只能死在你手里,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吗?清言,听话,带着净月回淮谷,这一切都有我,再者云栏易家手里也掌握了不少证据,袁豪本就只有一个死字!如果不是有人恶意揣测天道旨意,断然不会出现现在的这一局!”
轩广秋的怒意在一时半刻间无法平息,而一个人在愤怒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陆淮合听着大段的话捕捉到了几个重点,就好像接近了真相一样,可伸手的前方却都是白雾。
他应该忘记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陆淮合轻轻的叩击着桌面,有些不解他到底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消息。
如今的信誓旦旦却变成了种禁锢,所有的一切真的是按照他的选择去运行的吗?
在犹豫了将近半柱香之后,陆淮合才点了点头,他是踩在了轩广秋怒气无法再忍的时候,才松了口“也罢,这件事情全听秋哥的安排,但秋哥,别生气了,你这样的人不该为了宵小之辈动怒,不值得”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法则的意愿去运行的,他只不过是半只脚跨出了法则的控制范围之内,因他而做的选择只会出现细微的波动,在此之后,法则会将所有的事情都贴合原来的路线。
而法则的代表究竟是谁?陆淮合抬头看向了眼前怒意未退的轩广秋,他更倾向于选择承认轩广秋为法则的代言人,而并非是自己这个所谓的执法者,所以他才会说,像轩广秋那样的人是不值得为宵小之辈动怒的。
“我原以为某些人即便再怎么疯狂,也不会跨越底线,所以我选择了分神去处理别的事情,但我还是选错了,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清楚有些人疯了就疯了,再也不会有什么挽回的办法了”轩广秋的眼神之中充满着不甘与愤恨,咬牙切齿的说着。
轰隆的一声,外面响起了晴空的炸雷,哗啦啦的雨声落在所能接触到的物体上,陆淮合看着外面的落雨觉得今天还真不是个好日子,晴空万里的天却突然下起了雨,怕是不吉啊。
想想连日来发生的事情,又能有哪个是真正的吉利事儿,还不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所以这迟来是不吉之兆也是正常,大不了往后更是问题多复杂些,不然又能如何?
还不都得受着吗。
伸手揉了把腰,陆淮合换了个坐姿的靠在椅子上,他倒是真没想过还能出现这种事情,而且还牵连了无辜,早知道就真的把那些东西喂狗了,回来洗漱过后再休息,也好过有了如此尴尬的局面。
有些人真的是疯了,疯到无可救药了。
“那雨停之后就走吧,本来此处也是临时歇脚,那伤还得静养一段时间方才能好个透彻,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这儿也待不下去了,也该走了”陆淮合看着阳光之下的雨帘,晶莹剔透的似断似连。
避开了好聚好散以后剩下的是什么?萧云笙真的只想得到这个吗?那这个人也太过肤浅了。
可如果想用这个原由束缚他的话,那也实在是把他想的太矫情了些,即便他如今是个女儿身,也不会因此去纠缠萧云笙的,都说是狗了,难不成还能找狗要什么说法?
“我只当是被狗咬了口,往后事情就此打住,我不缺乌海萧家的帮忙,重振天山陆家之时,即便再难我也能坚持下去,至于咬人的恶狗全当是被打死了”
陆淮合说的极为冷淡,犹如置于千年老冰的冰窖之中,冷的透骨刺心,可更是清楚。
第八十一章
一日之后,那雨才停了下来,连带着轩广秋的怒火也逐渐平息了不少,陆淮合拉着方玮在众人的拥护下坐上了马车,避开了街角两缕不善的视线。
轩广秋来时是一人一马,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听的时候他都觉得不可思议,索性这本人就是江湖情报商中最大的头头,否则就等着震惊整个江湖吧。
在马车里坐定的二人手里被塞了好几包零食,如果不是塞东西的人脸色差到一个点的话,陆淮合觉得他应该会更开心点,毕竟那不会像现在这样,就跟随时都有可能手起刀落,然后让人头落地。
可大概是不可能的,身边那个人早就找了个地方窝着了,年纪轻轻的经历这种事情确实是个不小的打击,陆淮合招了招手的把方玮招到了身边,就跟照看自家孩子似得安抚着人。
或许他的状态太冷静了,遇见了那样不可理喻的疯子,他应该表现是比现在更为慌乱些,又或者就像是方玮一样,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不安的情绪。
可陆淮合在事情发生之后,直到如今,他都是冷静的,他倒是想歇斯底里的去质问萧云笙是不是真的不要脸了,他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不值得。
也不知草率出行的轩广秋是从哪里找来了这架马车,华丽的可不像是天禾镇别院里的那架,对此陆淮合是终于觉得可以换个话题了,他不信任何一个人,所以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歇斯底里,遇上了这种事情纯属倒而已。
就当是被狗咬了。这句话他说了也想了很多遍,最终却还是放不下,想起的时候总会有心中的一次轻微波动。
【很抱歉,我真的没有办法去阻止这件事情,当时法则的突发情况让我棘手得很,再加上……算了,说多了对你来说反而烦得很。燕城你还得去,我会和轩广秋好好的商讨时机,至于那两只狗,肯定会去燕城的,你让方净月小心点,咬他的那条是皇家的人,是个想要什么都势在必得的人】神明的声音之中带着疲惫,自从那次紧急情况之后,这是神明第二次出现了声音,可这次却偏向于少年时期的音色。
【神的声音在凡人耳里是无法定论的,除非你也是神,不然你无法听见我真正的声音,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每个神都会存在着一个人间的化身,又或者直接以文字进行交流】此番的声音则变成了女音,但底子却依稀还可以分辨些许,神明的回复很自觉,尽职尽责的瞬答选手。
听着神明的话语,陆淮合顺了顺方玮并未束起的头发,柳颐栎到底还想做什么?难不成逮着个好欺负的就想欺负到底?有一瞬间他的眼神中是有杀意的,而这抹杀意恰好被不明所以的方玮看见了。
“淮哥,你该不会是想……”方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睛周围立马红了一圈,蓄起的泪花滚落打湿了陆淮合臂膀处的衣物。
青色的布料立刻晕染开好几片湿地,本来准备给小朋友抹眼泪的人有些不解,怎么就突然哭了?怪不得柳颐栎还想接着欺负,这就是个小哭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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