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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古代架空)——惊世柴

时间:2023-12-15 10:35:22  作者:惊世柴
  谢兰因发现他的书签上写着:谢兰因。几个页脚也写着他的名字。谢兰因感到一阵呼吸困难。寒无见问他:“怎么了?”
  谢兰因摇摇头,不说话。
  寒无见以为他手疼,把他的手拿过来,细细地看,感叹道:“你之前在河水里洗衣服,不要再洗了,冻得血肉模糊的,再添一副手套吧。”
  这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时谢兰因才十岁出头。寒无见给他买了手套。寒无见记不清最近发生的事了,但他记得起很久远之前的东西。他的记忆仿佛在倒退。
  “好,”谢兰因握住他的手,压抑住悲伤道,“我等你给我买。”
  元弘第二年,春到尽头,荼蘼花事了,帝病深宫。各地纷争不断,在不同势力崛起并在权利挑逗下持续白热化。
  “是谓难挽大厦之将倾。”徐瞎子走了一招棋,然后道,“您对陛下还有几分怨言吗?”
  寒无见只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陛下也是这么觉得的。”瞎子道,“陛下想送你离开皇宫。”
  “离开皇宫做什么?”
  “送您去养病。”
  “那他呢?他病好些了吗?”寒无见不下了,望着半盘越来越理不清头绪的残局,“他不跟我一起走。”
  “陛下身体不适,加上还有一些要务在身,您得体谅他。”
  寒无见沉默半晌,道:“我留下来等他。”
  瞎子笑道:“他听了一定会很高兴,只是可能不是多么愿意。”
  “你告诉他,我在想给他买手套的事。”
  夏知慌慌忙忙进来,把门关上,冲如梦竖起一根食指:“嘘,听我说,那边起动静了,他们打算逼宫,在这之前我要送你出去,之后连只鸟都别再想出去了。”
  如梦惊道:“逼宫?这么快?谢兰因真的要死了。”
  “是的,似乎是得了什么疫病还是别的什么,不能见人,管他呢,我不是告诉过你他一直用那些药,迟早暴毙,这不报应来了。其他人都瞅着这个机会呢,我先送你出去,你在宫里不安全,我买通了人用马车来接你,你先去乡下庄子上。”
  如梦问:“那寒公子呢?要是逼宫,他也在宫里,这可不行,我得去告诉他。”
  她说走就走,被夏知一把抓住:“我的姑奶奶,我们不过是奴婢一条贱命,省的着担心他一个上头的人,你放心他娇贵着呢。”
  “你这话说的也太冲了,公子对你也有恩,如果他被抓住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什么恩不恩的,都是相互利用罢了,我不跟你说这些没趣的,你快跟我走,我送你出去要紧。”
  如梦一定要去找寒无见,两个人急切地争论起来,屋外传来响动,接应夏知的徒弟来了,催他快走,那伙人进来了,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再不走来不及了。知道情急,如梦没法,只好跟夏知一起出去了。
  寒无见从梦中惊醒,感觉到不对,他在桌旁睡了有一会儿了,没人叫他,他也不叫人,屋里没有灯,他凭着记忆摸出了桌下的匕首,门开了,他偏过头,一只手捉住他,带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跟我走。”
  是兰因。寒无见听见了耳畔的风声:“去哪里?外面好像都是人。”
  “等一等我们就自由了。”
  寒无见听不懂他话里含义,只隐隐觉得不对。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谢兰因吐出热情,他是跑过来的,临走却还从容为寒无见披上一件外披,但又在途中跑掉了。
  夜色最浓处,一只黑猫跃下摇摇欲坠的石块,扑到寒无见怀里,寒无见道:“我想我可能认识它。”
  谢兰因吹了一声哨,一只隼在夜色中划过,留下灰色的痕迹,石门开了,谢兰因带寒无见走进去,然后一一点里面的灯。
  长明灯照亮了墙壁上的画像。寒无见放下黑猫,任它跑开了,消失在棺木后。
  两个人看着画像,都不是很惊讶。
  寒无见道:“他还这么好,好像会一直好下去。”
  “你比他要好,他没有感情,没有灵魂,在这里又冰冷又潮湿,还要陪我这样一个无趣的人。”谢兰因上前,“活人总是比物件要好得多。”
  “在这样一个地方谈论这种事,竟有几分阴森。我以为你带我寻暗道,没想到来这里。”
  “密道都被封锁了,我们出不去。”
  谢兰因取下了画像,棺木挪开了,竟是一处机括。寒无见以为那会有什么密道,但确实只是一具棺木,印证了谢兰因的话:他们出不去。
  寒无见于是就地躺下了,道:“也没什么不好。”
  棺材略大,谢兰因也过来了,扶着棺壁躺到了寒无见身边,对两个人来说又有些过于拥挤了,寒无见只好侧身,谢兰因顺势抱住了他的腰,从后搂着他,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寒无见提议把棺盖合上。
  谢兰因问他:“你还怕黑吗?”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寒无见主动把棺盖合上了。
  “其实我有些害怕。”谢兰因在黑暗中道,“我不想叫你躺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地方,孤零零一个人。”
  “所以你就来陪我了?”黑暗中寒无见笑了一声,“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罪孽深重,但无论如何是死得其所了吧。你猜他们要多久才发现我们?”
  谢兰因箍紧了他:“我可以死,我可以下地狱,我可以曝尸荒野烂在土里,但是你要活下去,你跟这一切都没有关系。我知道你还没有完全原谅我,这些天来你一直离我很遥远,我感到很孤独,我知道自己完全是自作自受。我唯一在做的就是想靠你再近一些。也许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也许你甚至会忘掉我,可是我,我,我只是希望你能活下去。”
  寒无见头抵着棺壁,道:“事已至此,何必再谈前尘往事。谢辞把我扔进水牢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或者我能在你身边。”
  听他不咸不淡地提起这事,谢兰因心脏痛苦地紧缩,心里想杀了那个不伦不类的叔叔,“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对不起。对不起。”他把头埋到寒无见颈间,毛茸茸的,蹭得寒无见有些痒。
  “好了好了,说真的,都半截入土了,那些事就不必再叙了。”寒无见声音低微,只有谢兰因听得见,“其实说起来,无论身在哪里,身边人是谁还是挺重要的。不是吗?”
  谢兰因反应慢了一拍,好容易意识到寒无见是在回复当时除夕夜离别之际哭诉他的话,顿时悲喜交加,惊喜更多,他想把寒无见翻过来,导致自己头顶狠狠撞了一下,“哎”了一声。
  寒无见又碰不到他,不能帮他揉,只好哭笑不得:“你干什么,都要死了,还这么高兴?”
  谢兰因干脆趴在寒无见身上,把头埋在他怀里,道:“谁说我们要死了?”
  寒无见“嗯”了一声,语调上扬。
  谢兰因不知道碰了什么机关,脚下出现了一方可供一人爬下的门洞,有往下的台阶,逐渐开阔。
  谢兰因先下去,继而把寒无见也接下来,拉住他的手往前走。寒无见回了一下头:“竟是这么个道理。”
  “可不是。”谢兰因道,“不要回头了。听,有水声。我说过,我们就要自由了。”
  “你说过?”
  “嗯。”谢兰因握紧他的手,“现在说也还来得及。”
  前方出现了一丝晨曦的光。
  天光大亮,皇城乱作一团。夏知带着如梦跑着,原定计划出了问题,马车不见了,两个人一时不知道哪里去。
  好容易找到了出口,没逃出多少步,一伙人往这边来了,扬言不能放一个人出去。
  夏知紧张得手抖,不停问如梦:“我是服侍过暴君的人,他们会不会把我一起杀了?”
  如梦左顾右看,一咬牙把包袱塞进夏知手里,“夏公公,这些年多亏您仰仗,今天是如梦还你的时候了。”说罢把他推向一边,自己朝显眼大路跑了,有意引开追兵。
  追兵果然受计,向她一个弱女子追去,那边还有几个宫人,夏知想叫她回来,但是他吓得僵住了,发不出声音,几只箭射过来,正中她后颈,她倒下了,除了风息,别无它声。
  作者有话说:
  如梦刚开始确实是如同谢兰因所说,故意接近并想利用寒无见复仇的,不过这不影响她对他真心以待。也正是因为开始其实是因为“利用”,所以形成了她似乎更向着寒无见、从而把夏知当备胎的错觉,其实某个意义上夏知和她挨的更近一点
 
 
第278章 不要再做傻事
  天子暴毙,四起的并不是哀声,而是剑影兵戈。大魏无主,定安王谢辞举兵返京摄政。四月末,黄河决堤,流民四起,地方纷纷揭竿而起。五月,调兵不周,南蛮攻破燕城。南辰王携家返京。安平公主、安乐公主回京。
  “话说这天子一朝病逝,内阁又无实际掌权人,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这定安王战战兢兢躲了两年,一匹快马直入京城,不出两天就摆平了那些文臣,坐上了那个位置。问题是,其他诸王肯服吗?”
  茶楼座无虚席,众声道:“当然不肯!”
  瞎子把折扇一打,敲敲桌子:“这就对了。虽说你定安王麾下有强兵,但我们南辰王军马也不少,其他驻地的将军王爷更不要说了,昔日陛下还在,他们尚谨慎行事,如今武皇帝病逝了,谁还肯忍气吞声?就是他一个守潼关的张维良都敢就地称王,其他人胆子大点的更不要说了。”
  大家屏住呼吸,一个人打破肃静,借着醉酒笑问:“你个死瞎子,倒是说说谁最有可能做皇帝?”
  有人快速接话:“那肯定还是定安王啊!”
  “不不不,说不定是南昌王!”
  “我赌南辰王!”
  “赌南辰王那个草包还不如赌他儿子,我押南辰王世子五文钱!”
  瞎子朗声笑起来:“乱世之中,谁当皇帝都有可能,现在下定论未免太早。只是这做皇帝,少不了要有几个由头,连揭竿的平民都知道要顶着什么清君侧、为华贞平反的由头,省得被史官记上一笔谋逆篡位,皇室之中就更不用说了。如今陛下猝然绷逝,没有留下任何遗诏,昔日皇印也再次不翼而飞。如今看来想要名正言顺,还得重新找到皇印的下落才是。”
  ……
  小二一一给客人添茶,到了二楼围栏处,一身烟青色软袍的男人阻止了他:“不必了,我要结账了,多谢。”
  男子从容地理了理袖子,把几文钱放在桌子上,站起来下去了。小二收拾他的桌子,殷勤道:“好嘞公子,您走好。”
  楼下已经开始唱戏了,正唱到那一句——桃花扇底见,玉面人不识——
  瞎子拍了拍他:“寒公子,这边来。”
  寒无见跟他走出茶楼,到了一间四合院,推开木板门,在桌旁坐下,瞎子熟稔地为寒无见搭脉。
  寒无见问:“他病好些了吗?”
  瞎子笑:“谢公子病得不重,重得是这里。”他指了指心的部位。
  寒无见也笑了笑,道:“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加上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真不愿麻烦你如此为我——你知道,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你做什么都是白搭,你如此锲而不舍,我只担心到时寒你的心。你不若与我坦白些吧,兰因呢?”
  瞎子摇摇头,道:“您不会寒我的心,对你锲而不舍的也另有他人。”
  “您什么意思?”
  “意思是别人要救你,而不是我。也许任何一个大夫都会在看过你之后说你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但那个人还是会毫不丧气地找下一个大夫。也是因此,我才勉为其难地接下这个茬——我总比别人靠谱些,您不觉得吗?”
  寒无见知道他说的是谢兰因。
  “那他人呢?”寒无见平静地看着他,“我想您应该给我一个说法了。”
  瞎子先是拿出平常给他吃的药盒,打开:“您先服药,我这就带您去见他。”
  “他已经病的不能出门了吗?”
  “也许只是不想被你见到。”
  寒无见服了药,瞎子询问了他这几日的病情,似乎还算稳定,但记忆仍然在持续消退,瞎子因此仍然忧心忡忡。寒无见安抚他,如果不是他自己说不定开春就已经死了,多亏他为自己续命。
  瞎子苦笑道:“担不起这声谢,为你续命的从来不是我,我只是硬着头皮收钱办事罢了。”
  他们去找谢兰因。谢兰因居然也是在这条街上,各自养伤,说出去不免有些好笑又心酸。心酸在深处,他的内心更有一种别样的悸动,交杂着无数无法言清的感觉,让他在步入屋子的时候指尖发颤了一下。
  注视着寒无见这副貌似相当镇定的模样,瞎子笑了一下安抚他:“没啥大事,不用太担心。”
  里头传来一阵动静,有人叫了一声:“陛……公子!”
  寒无见走进去,龙大力直愣愣看着他,又看看旁边那扇被撞开的门,尬笑了一下:“真,不巧,我们公子有事出门去了。要不您先坐会儿?”
  寒无见知道是自己来了,谢兰因就跑了,而且刚跑不久,他想追上去,大力站起来:“哎那个,今天天气不错。”
  寒无见问他:“他为什么跑?”
  “这不是,”大力继续装蒜,“天气不错。”
  他话音刚落,一声惊雷。
  要下雨了。
  寒无见盯着龙大力,后者感到十分心虚,于是站直了,打算和盘托出:“我告诉您,您千万不要跟主子说是我说的,不然他会——”他做了个抹自己脖子的手势。
  寒无见说“好”,催促他。
  “主子他,不是生了什么病,他是,”龙大力慢吞吞道,“他是,在给你试药。”说完他不敢看寒无见,而是看了瞎子一眼,后者作壁上观,没阻止的意思,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这位前国师大人答应破格帮他医治你,但是若想有效果,必须用烈性药引。您身体太弱了,他不敢直接在你身上用,须得在我们主子身上试过。不不你不要担心,瞎子他行事有方寸,主子身体也很强壮,除了有些许痛楚,试药并没有多大害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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