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色苍白,眼圈微红。看到祁颂这个Alpha,一时嘴唇嗫喏,有点拘束。
“别紧张,她会和我一起帮你。”
看出周舟的不安,郁落抬手摸了摸祁颂的发顶,表示这个Alpha是值得信赖的Omega之友。
“......”在别人面前被当小狗摸头,祁颂默不作声地忍了。
周舟看到那身高腿长,明艳不可方物的Alpha乖顺地由着郁落摸,一时有些羡慕这对妻妻的感情,也确实因此放松了些。
桃桃喝完奶就犯困。看到妈咪妈妈好像有事要忙,她自理能力超强,脱衣服一咕噜爬上床,一秒入睡。
郁落过去给崽掖了掖被子,看她睡颜可爱,低头亲亲她的脸蛋。
周舟用气声问:“我们说话会吵到孩子?”
“她睡觉雷打不动。”郁落道,“我们声音轻一点就好了”
三个人围着卧室里的小圆桌坐下。
周舟两只手紧紧交握,深呼吸一下才开始说:“我其实还没有和陈临新结婚。他们村祖上有规矩,Alpha到26岁才能结婚。”
郁落问:“你不是村里的人?”
“对。”周舟说,“我是南方C市人。当初信息素冲昏了脑袋,不顾家里反对,来到这个遥远的北方村子想和他结婚。”
她不好意思地补充:“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高,所以容易上头......”
AO之间本就会被对方信息素吸引,若匹配度高,更是容易天雷勾地火。沉沦之际,不少人误把生理上的热烈反应当爱情。
郁落温声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周舟咬了咬唇,说:“我......我想回家。其实在这件事之前就想回家。”
她说着,声音逐渐哽咽起来,“但是这个村子进来容易出去难,我还怀了孩子,他不会放我走的。”
郁落将桌上的纸抽了几张递给周舟,柔声说:“之前就想回家?可以说说原因么。”
周舟擦着眼泪,一时无言,神情似在纠结。
她最终在郁落温润如水的眼神下轻叹一声,撩起袖子、裤腿,露出青青紫紫的新旧伤痕——
“别看陈临新在节目上体贴,他其实经常家暴,哪怕我怀着孕也打我。他想竞选下一任村长,不能有道德污点。所以一直威胁我,如果敢把这些说出去就打死我和孩子。我不怕死,但我想要我的孩子......”
“我之前还悄悄逃跑过,但路上恰好遇到村里人,就被陈临新抓回去了......从那以后他对我看得很严,不让我拿钱也不让我独自出村。”
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痕迹,郁落的呼吸瞬间变得深重,握着祁颂的手用力得发颤,半天发不出声音。
祁颂心头一震,偏头看了眼说不出话的郁落。她本该替郁落和周舟继续聊下去。
但不知为何,有什么念头在隐隐阻止她——别插手,让郁落独自来,这将能弥补她心中某份遗憾。
“......我可以带你走。”
郁落终于缓过来一些,眸光里晦涩情绪翻覆。她说:“我们节目组后天上午会离开村子,你若坐我们的车到市里去,路上就不会再被抓到了。”
周舟怔愣住。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郁落,嘴唇微微抖动起来,后来浑身都发颤:“我真的......有这个机会么?”
逃离这个村子是她夙夜的梦。但在日复一日中,在无望的等待里,这个梦愈发渺茫,她逐渐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只能如此蹉跎一生。
郁落朝她郑重点头,嗓音里蕴了天然令人信服的力量:“你先联系家里人。如果她们愿意接纳你,你可以直接回家。如果她们不愿,我能提供帮助,让你的生活稳定下来。”
“但那样的话,你得在社会上工作来维持生计,也可能一直独自抚养孩子长大,你想清楚了么?”郁落认真问她。
周舟使劲点头,喉头哽咽艰涩,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只要不天天被打,怎样我都能撑下来。而且我是大学生,来之前有份不错的工作。虽然已经过去一年多,我能努力适应社会的。”
“那很好。”郁落欣慰地说,“别害怕,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糟糕了。”
周舟长期处在孤立无援中,这突如其来的帮助和温暖让她觉得梦一般不可思议,于是忍不住问:“郁老师,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带一个孕妇逃离,担上责任和风险,远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郁落一顿,垂下睫羽。过了一会儿,她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我最痛恨背叛和家暴......帮你也算弥补我自己的遗憾吧。”
午后阳光从遮光窗帘的缝隙里悄悄钻入,攀爬在她的面容上。
她说得几分坦然,几分惆怅。睫毛尖染上零碎的光,朦胧灼目。
祁颂的呼吸一滞。她凝视着郁落,心头有什么在翻覆。
如果一个人给前任戴了绿帽,还明目张胆地带崽上门,用钱要求前任陪她上综艺作秀。
这个人该有多渣,多傲慢,多没有同理心。
可她如此厌恶出轨的人,仗义出手帮助受害者。
她那么认真地说自己痛恨背叛。她说自己曾经有过类似的遗憾。
并且,此刻她还在问受害者:“你真的只想逃跑么?不如走之前让全村、全国都知道渣男是什么面目。”
她和受害者商讨如何让渣男身败名裂。
这一瞬,祁颂心中那棵关于矛盾感的幼嫩小芽抽条恣意生长,转瞬便成为再难忽略的参天大树。
第一次,她把其实已经隐隐成形的疑问摊开,在心头发问:
有没有一种可能,郁落并不是渣女呢?
这个问题,似乎在郁落轻抿的唇角,以及怅然回忆的遗憾神情里天然有了答案。
「嗡」的几声,周舟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周舟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他在找我了。”
“去吧。”郁落的神色已恢复从容,轻声说:“到时候就按计划行事。”
那既是对渣男的反击,也是周舟的自证——证明她方才所言不虚,也真的有勇气脱离过去。
郁落虽有心想帮她,但行善不能愚善。
周舟明白这些道理,因此郑重地应了。她走前反复道谢,还感激地鞠了一躬。
郁落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轻笑着安抚:“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这本是温馨的一幕。
只是祁颂在看到女人温柔摸周舟脑袋的那一瞬,心情像是被什么蓦地击中,脸上表情骤失。
有什么隐晦而汹涌的酸意在心头蔓延开来,似一种让她逃无可逃的本能,迅速将她浑身都湮没。
一段对话顺着这阵酸意钻入大脑——
“你怎么了?”女人尾音勾起,似是明知故问,蕴了揶揄的笑。
“......原来姐姐不止这样摸我的头。”另一道声音低低地说。“安慰别人时也一样。”
“你很在意?”女人把这四个字咬得清晰,仿佛有意引导,“有多在意?”
另一道声音一时没出声。
默了片刻后,那声音一字一句,冒着噼里啪啦的火花:“在意死了。”
“我不许。姐姐,我不许。再有下次,我就像昨晚那样咬你。”
那人说着恶狠狠的话,语气却是委屈又可怜的。
“好委屈哦。”女人轻笑一声,语气里含了无边的纵容,“那我以后不摸别人的脑袋了。这个动作仅祁颂专属好不好?”
——祁颂回过神来。
那分明是原主的记忆,与她无关。但她满脑子只剩一个酸涩的念头:她竟然摸别人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选B的最多,所以接下来一周日二。摸摸选A以及C(?)的宝,v后会多更。
----小剧场----
论小狗对摸脑袋的执念。
祁颂(冷漠):她竟然摸别人的脑袋。不过我完全不在乎,关我什么事。
三天后的祁颂(凌晨三点突然掀被子起床)(去阳台)(点一支不存在的烟)(深沉望向黑夜):能不摸别人的脑袋吗?哦不行啊,不行就算了,行吧其实我也没有很在乎。笑死,摸脑袋挺幼稚的,谁在乎啊。
psꔷ摸崽不算哦。
感谢在2023-07-03 23:55:28-2023-07-06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未来钢琴家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希霙6瓶;卢亭、小丁做事小叮当5瓶;4728736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建议你多疼疼我。
等周舟离开后,郁落回头看向祁颂,似是想起什么。
她一向从容自若的面上难得浮现一点心虚,挪几步,贴到祁颂身侧,“我错了。”
祁颂缓缓偏头看她一眼,淡声道:“怎么了?”
“以前答应过你不摸别人的脑袋......”郁落轻声反省,咬了下嫣红的唇,“刚刚不小心忘了。”
不过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只有郁落心里清楚。
“你摸谁的脑袋,和我有什么关系。”
祁颂笑意泛冷,不露痕迹地看了眼她摸过周舟的手,“你难道觉得我会在乎?”
“这样啊。”郁落的眸光落在某人状似浑不在意,但其实一眼就能看出别扭的脸上。
“可是。”她轻轻眨了下眼,揭穿:“你看起来在乎死了。”
“......”
见祁颂不说话,郁落咬了下唇,诱惑某人惩罚她:“要咬我泄愤么?”
祁颂睫羽一颤。
其实穿书过来以后,她好几次感觉到原主残留的影响。
譬如她对郁落的数次心软,譬如上次答题游戏里她和郁落惊人的默契。
但从来都没有一瞬如此刻那般强烈——
她心头泛酸,极度委屈,仅仅因为郁落在安慰别人时摸了对方的脑袋。
而这只是原主与郁落之间的某个约定。
既然已经想清楚这一点,她该像以前手起刀落抹杀原主恋爱脑一般,很快恢复平静——
可是没有。
心里仍是五味杂陈,混沌不清的情绪发酵,含酸带涩。
郁落凝视着祁颂,唇角的笑意缓缓淡下来。
“......对不起。”
她轻叹一声,两条纤细的手臂抬起,圈在祁颂的脖颈后,身体紧贴过来。
她认真解释:“我没有摸别人脑袋,只是逗你玩儿......”
方才她想安慰周舟,确实是抬手伸过去。
但是很快本能地反应过来,手在即将落在周舟发顶时一顿,最后换了个地方,拍了拍周舟的肩膀。
只是她意识到祁颂的视角很可能误解。于是出于某种不太正经的目的,顺水推舟地假装心虚,以此激一激祁颂——
最好表现得在意,让她知道这个人没忘记她们的约定。
最好过来狠狠咬她。
可没想到祁颂会这么难过。
于是手顺着祁颂的脖颈向上,温柔抚摸在她的发顶,熟练地揉了几下——用以前每一次安抚她的手法和力度。
果然这招总是无比管用,怀里年轻女人略僵硬的身体明显舒缓了一些。
“不该拿这个逗你。”郁落微微偏头,在祁颂的唇上轻轻印了一口,嗓音清泠似水,“我一直记得,并且遵守着我们的约定。原谅我好不好?”
祁颂的心跳过快。
她严重怀疑这具身体是机器,只需要眼前这个女人按步骤操作,就能任意掌控。
否则为何郁落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亲昵了几下,她心头的酸胀感便没骨气地兀自散去,而后被蓬松的愉悦充盈。
但她怎么可能承认?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
祁颂后退几步,强压着心头莫名其妙的愉悦,面无表情地看着郁落:“不要越界了,我们之间不是需要纠结这种问题的关系。”
她看到Omega脸上的柔情微滞。
祁颂挪开视线不再看,感到一点心虚。
郁落凝视着她,唇瓣嗫喏,把本要说出口的「可是我看到你唇角悄悄弯了一下」收回。
算了,还是给某人留点面子吧。
于是郁落垂下睫羽以藏住笑意,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祁颂以为她会生气,或是说点不明不白的话,却见她最终只是似有些低落地叹气:“下午还要录综艺,去午休吧。”
说完,她转身便往床边走。
桃桃睡在床的左侧,郁落轻手轻脚躺在中间。
祁颂看了眼亮着红光、再度进入录制的摄像头,不得不跟着爬上床,在郁落身边躺下。
却是难以入眠。
方才被她冷脸以对后,郁落沉默的神情和转身时孤寂的背影像在她心头烙下印子,挥之不去。
她凝视着天花板,过了会儿,小心翼翼地将头偏向右侧,看到女人恬静的侧颜。
郁落呼吸均匀平缓,应是已经入眠。
祁颂的视线从她绝艳的面部轮廓,流转到她从发间露出的莹白耳朵。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心里涌动的热意和闷意又是什么。浑浑噩噩,头脑胀痛。
而这一切在郁落突然睁眼偏头看来时戛然而止。
“......”猝不及防地被抓住,祁颂下意识闭上眼睛。
后知后觉这明目张胆的掩耳盗铃之举,她觉得尴尬,更不想睁眼面对。
“你一直盯着我睡觉,就不算越界了?”
郁落抬手,指尖点了点祁颂合上的眼皮,引得祁颂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下,像蒲扇一般。
祁颂仍然没睁眼,嘴硬:“我只是随便看看。”
11/95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