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节目什么时候播呀?”
吃完饭后,桃桃边溜达着消化,边期待节目的播出。
“七点。”郁落刚说完,就想到这期节目对于周舟来说或许是种创伤。
她当即决定不在客厅的电视里看节目,而去影音室里看APP投屏。
这种方式还能看到弹幕。
见祁颂正在捣鼓投屏,郁落想起什么,去卧室的行李里拎了一个袋子过来,递给祁颂说:
“我从C市带了你爱吃的,正好边看边吃。”
——也就是原主爱吃的。
祁颂感觉心里生出一点抗拒,但更多的竟是某种微妙的期待。
她抿着唇,从袋子里取出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整齐躺着几枚精致的奶白色糕点。
郁落抬手拈走一枚,咬了一小口品尝,评价道:“C市特产的桂花糕虽然口碑很好,但我还是觉得没有你自己研制的好吃。”
桂花的香味在影音室里缓缓溢散开,祁颂胸口一窒,心跳瞬间加速起来。
......怎么会?
她穿书前也爱吃桂花糕。
小区楼下就有一家口碑不错的糕点店。但她总觉得不够好吃,于是自己在工作的空闲时间里琢磨着做出了满意的桂花糕。
这段经历,就像郁落话里暗含信息的变体——C市糕点店口碑不错,原主觉得不够好吃,于是自己做。
又是那种诡异的感觉。
她和原主都爱吃桃子和桂花糕。她和原主字迹相似。郁落吃到她做的饭,不曾说过味道有变。
再想得深入一些。
作为曾经自认为有道德感的人,她在与郁落的越界亲昵上过于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而作为最熟悉原主的人,郁落与她相处这么多天,仿佛从来没有起疑过。
本就埋藏在心底的矛盾感被种种迹象接二连三地撞击,让祁颂的呼吸有些艰涩起来。
她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或许这决定并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酝酿已久的某种困惑下,一场自然而然的冒险。
鼓噪的心跳声里,她听到自己对郁落说:“那我明天给你做桂花糕吃好不好?”
她做桂花糕的方法和市面上有所不同,按自己的喜好研制独创。
如果郁落说她的桂花糕和以前味道一样,那么可以说明......
意识到自己此举是为了试探和验证什么,祁颂感到有些震惊和恍惚——
她竟然隐隐在怀疑,自己是原主。
作者有话说:
站在祁颂的角度看世界,矛盾得快疯了。但处于上帝的视角,却惬意地嗑起了瓜子。(人的悲欢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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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姐姐。
如果我是原主就好了。
——祁颂其实不止一次悄悄在心里这般想过。
越和郁落相处,她越能体会到郁落和原主深厚的感情。
先前关于「挖墙脚」的决定,或许实际上只是一种走投无路下的被迫乐观,毕竟这是她作为穿书者唯一可行的争取。
然而没人比她更清楚结局。如果郁落那么容易移情别恋,那么她也不是郁落了。
在对这件事天然的悲观里,祁颂将所有的不安与失落压在最底部,用看见郁落时的每一瞬心动与欢喜覆盖在表面,以营造出一种乐观的、满含期冀的假象。
可是此时此刻,隐隐在心头酝酿已久的那个疑问被完整提出来时,便如一抹火星子攀上一株干燥的野草。
吞噬、蔓延,顷刻燎原。
所有情绪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迸出滔天热气,迎面扑来,让祁颂呼吸不过来。
她快要承受不住这种感觉,忍不住将指尖的桂花糕捏紧、捏紧,两指间的糕物被压得紧实,而周围蓬松处则因此断裂,坠落下去。
「啪」的一声。
将名为「自我」的猛兽在心底关押已久的牢笼上,大锁倏地起了裂痕。
而这道裂痕重新给予猛兽所有关于挣脱的渴望,久居牢笼的疲累散去,被消磨的意志复燃。
“祁颂?”
女人清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怎么了?”
见祁颂捏着桂花糕怔愣半天,郁落倾身看过去,发现年轻女人眼尾泛红,像深陷澎湃的情绪浪潮里。
祁颂渐渐回过神来。
和郁落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差点又重新坠回方才的心情里。
“......我没事。”祁颂开口嗓音微哑。
她努力稳了稳心神,无声地深呼吸。
大概是她太过渴望了。
那个可能性一旦被清晰地看见,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全身心接受,哪怕甚至还没进行验证。
毕竟那是曾经远在天边,此刻又如同唾手可得的圆满。
郁落无言凝视她片刻,而后轻轻叹了一声,抬手在她的发顶安抚地揉了揉。
她温柔道:“如果你不方便和我说......无论如何不要着急,放轻松。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在熟悉的动作里,祁颂鼻尖泛酸。
郁落说什么她都会听,所以郁落说事情会好起来,她便信。
“我听你的。”
她点点头,轻声重复,“我都听你的。”
郁落垂首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祁颂感觉心里的情绪褶皱竟就这样被轻易抚平,虽然或许只是短暂的。
掉在地上的桂花糕被桃桃用纸巾拾起,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真棒。”
见桃桃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那亮晶晶的目光摆明了要夸奖,郁落忍俊不禁,抬手将她抱坐在腿上。
而后整个人慵懒窝进祁颂怀里。
前方巨大的白幕上已经在投影《幸福时分》的第一期。
视频开头是本期精彩集锦,将最有冲突或者趣味性的画面剪了出来。
郁落看了会儿,唇角轻松的笑意渐渐消失。
祁颂听到靠在自己颈窝的女人小声嘀咕:“这个剪辑怎么回事,逮着我怕虫不放。”
在一片夸人美崽萌的实时弹幕里,有不少嘻嘻哈哈的声音:
【我兴高采烈地来观摩内娱高岭之花怎么御妻御崽。但是,请问这个又怕虫又黏人的漂亮恋爱脑是谁?】
【郁老师躺在蚊帐里说自己「要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好好笑啊哈哈哈,人家虫子只是想和大美人贴贴罢了】
【祁老师别太宠,跑那么多户人家就为了给老婆借蚊帐,泪目】
郁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分开太久,她在节目里只顾着试探和撩拨祁颂,而顾不上维持自己往日的形象。
虽然其实本来也不太在意这个,但是满屏的调笑还是让她感到些许面红。
动不动就伸手要牵、要抱,装作脚伤严重得走不动路,赖在对方身上......在剪辑手法的加持下,她的形象逐渐与往日「清冷白月光」「高岭之花」等标签背道而驰。
郁落耳根发热,抬手捏了捏眉心,有些不忍直视。
她以后在影坛还能混吗?
“祁颂,要不把弹幕关了......”
郁落决定以一招掩耳盗铃应对万变。然而她说完后,祁颂始终没回应。
她后知后觉,抱着她的人心跳特别快。
郁落轻轻眨了下眼,眸光渐渐幽深。唇瓣翕合,最终还是将要说出口的话收回。
祁颂正以一种拍完戏后在回放里寻表演瑕疵的专注程度看视频。
这是综艺第一期,录制时她和郁落才相处过短短两天,那些误解、猜疑和防备都裹挟着她——
至少她当时是这样自认为的。
然而她自己不曾意识到的情绪,在高清的镜头里,在此刻偌大的画面上清晰无疑:
每一个忍不住看向对方的瞬间,每一次心甘情愿的让步。
作为戏中人,她太清楚哪些是表演,哪些不是。而此刻作为观影的局外人,那些本能的心动、深沉的爱慕、仿若相恋多年的默契全都无法再被她私自掩藏。
一幕一幕看下来,所有的眼神和细节,似乎全都交织成为她是原主的佐证。
曾经朦胧晦涩之处,如今在某个念头催发之间,拨云见日,宿命感都忽然有了归处。
等祁颂回过神来时,这期节目早已播完,白幕上显示着「视频播放结束」的提示。
怀里一大一小都不知何时已睡着,呼吸均匀。
整个影音室静悄悄的,只余她和她的心情。
祁颂注视郁落的睡颜良久,缓缓垂首,唇瓣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脸颊挨了挨。
-
已是仲秋,半夜的风有些冷。
主卧的露天阳台上,祁颂倚在栏杆边,望向别墅区深沉的夜景。
她隐隐记得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个焦躁不安又雀跃的、彻夜难眠的夜晚,可若凝神回想,却又寻不到踪迹。
祁颂想,今晚自己或许只能这般等到天明。
虽然种种迹象都指向她是原主,但这种证明方式其实很残酷。
就像反证法——哪怕存在成千上万个符合命题的例子。然而只需要举出一个能够否认命题的特殊例子,便足以证明命题为假。
一旦有一点不符合,那么先前的全部都会被推翻。
祁颂担心桂花糕就是那一个例子。这是她第一次尝试验证。
她不知道,如果已经陷入过「我可能是原主」的狂喜。如果只差一点点就能得到最圆满的答案,却迎来一遭痛击后,她该如何自处。
“怎么不睡觉?”阳台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郁落的声音响起。
祁颂心跳一顿。
她默了几秒,缓缓转身。
女人的面容在淡淡的月色之下出尘得有些不可捉摸,连带着祁颂的不安稳感在心头酝酿得更浓烈。
“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郁落凝视着她的面容,握住她在夜风中些许发凉的手,分享自己的温度。
在女人如水的目光里,祁颂无法自控地坦诚。
她点了点头,低声呢喃:“......很害怕。”
郁落望着她不说话。
似乎知道那份害怕的不可言说,她没有问出口。
“......以前也有过这样类似的夜晚。”
郁落轻轻地笑了,“你因为一件事而很害怕,我说要安慰你。结果安慰着安慰着......”
她顿了顿,轻声接着道:
“我们第一次接吻了。”
祁颂与她对视着,心脏倏地漏跳一拍。
微风里,四周树叶婆娑,那细碎的声响仿佛摩挲在祁颂的心头,格外的痒。
她看见郁落凝视着自己,眸中似落满星辰,温柔地问:
“祁颂,你想要复刻那天的感觉么?”
女人清泠的尾音融入夜里,将那些晦涩的、难见天日的暗潮轻轻搅弄。
祁颂的心口重重起伏了一下。
她的眼眸逐渐泛起雾气,喉咙发紧。第一滴清泪落下时,她颤抖着呼吸,缓缓垂首。
郁落慢慢闭上眼,仰头迎接她的吻。
唇瓣起初只是克制地轻碰了几下。
然而如此柔软温和的接触竟也能燃起心头烈焰。祁颂闭上眼,揽住郁落的腰,边吻边往前走,郁落在她的动作下无可避免地跌跌撞撞后退。
最后被按在了阳台的玻璃门上。
祁颂的手心垫在她的脑后,隔着眼里那层雾气专注地凝视女人几秒,而后抚着她的脸颊再度吻下去。
这次吻得既深且重。
双方心头都压着某种情绪,而这种潮湿的、热烈的、不管不顾的勾缠便是此刻唯一的出口。
“唔......”郁落在急促的喘息间溢出一点声音,随即被祁颂更缠绵的占有吞没。
泪水不间断地从眼角淌下来,濡湿了她们相贴的唇瓣。
“姐姐......”
唇分间隙,祁颂念出那两个字。在低低的夜里,便如失魂落魄的小兽发出的呜咽。
好希望我是你的。
愿虔诚祈祷,愿以全部作为代价。
拜托,让我是原主。
-
在郁落的交待下,张姨清晨去买菜时,顺带买了一捧芳香四溢的新鲜桂花瓣。
回到家后,她看到厨房里亮起了灯。
“祁小姐?”张姨惊讶道,“您今天这么早就起了。”
一家三口平日都是七点半起,然而现在才六点出头。
“嗯。”
祁颂点点头,轻声说:“我现在要做桂花糕。”
她熬了一夜,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了。
“要不要我帮忙?”张姨说,“我挺会做的。”
祁颂朝她笑了一下,“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穿书前做过太多次桂花糕,祁颂非常熟练地按步骤进行。
一点一点将各种原料按比例放入时,祁颂都能回想起自己以前在一次又一次的不满意中反复调整比例、增减不同配料的过程。
真的会和原主一样么?时隔太久,郁落会不会已经忘记曾经的口味细节,而分辨不出其间差异呢?
甚至于,还可能为了不让她伤心,体贴地说出善意的谎言。
想到这里,祁颂胸口一紧。手上即将添加的某些配料被放置在一边,没有加进去。
做这件事时,她的手都有些发颤。
可她不想要含糊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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