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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C穿毛衣我不热(GL百合)——何仙咕

时间:2023-12-16 08:56:18  作者:何仙咕
  电梯下行期间,她一直倔强地昂高脖子,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哭。
  走出楼栋来到平台上,看到几位妈妈抱着孩子坐在树荫下,宝宝咿咿呀呀挥舞小手,周醒加快脚步,出小区的时候还是没憋住。
  眼泪断线的珠子似噼里啪啦就往下掉,她把两只口袋换作一只手提,不停地抬袖抹脸,否则根本看不清路。
  这样一个泪人,在马路上太过醒目,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有善良的女孩犹豫要不要追上去递她纸巾,但她走得很快,表情倔强,明显抗拒关心。
  周醒不觉得自己有多坚强,她眼眶很浅,总兜不住泪,甚至面对周存伟,都会没出息的哭鼻子,明明她那么恨他。
  周凌固然恶毒,可她一句也没说错。
  真话总是残忍的。
  从周凌家到酒店,昨晚孟新竹哭喘着走过的路,周醒也走了一遍,到酒店,哭着进大堂,哭着进电梯,再哭着找到房间,终于见到她,周醒扑上去,用力地抱紧她。
  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孟新竹一手扶墙才堪堪站稳。
  感觉到对方身上炙热的温度,还有滴进领口灼伤皮肤的泪,孟新竹慌忙捧起她的脸,“暴暴你怎么了,谁欺负你。”
  周醒根本顾不得自己样子有多难看,她喘气都不匀,哑着嗓告状,“是周凌。”
  “她打你了?”孟新竹关上门,赶忙把她拉到床边坐下,抽了几张纸给她擦脸,“不要哭,慢慢跟我说。”
  越是有人哄,越是止不住泪,胸口剧烈起伏,周醒上气不接下气,“她骂我,她骂……她说我没爹没妈,没有人爱……”
  孟新竹浅浅吸气,心脏轻微浮动。
  耳边啜泣声时高时低,女孩大概哭了一路,有点累了,耷拉肩膀坐着,张嘴大口喘息,眼睛红肿睁不开,皮肤下毛细血管膨胀,四处斑驳的红,万分可怜。
  她手臂还挂着口袋,一只里面是电脑和书,一只是换洗的衣物和袜子。孟新竹帮她取下,挽起她的袖子,肘部的皮肤被勒出条鲜艳的痕迹。
  “周凌怎么说你。”
  轻轻抚摸她的手臂,孟新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刻意保持一种诡异的冷静。
  其实她心潮起伏的速度加快,一重又一重扑来的,是隐秘不可言说的罪恶。
  “算了。”孟新竹又听见自己说。
  “她骂了我很多。”周醒手背揉揉眼睛,“特别特别多,我都、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孟新竹轻轻“嗯”了声,“不重要了。”
  “不重要吗?”
  低垂着脑袋,周醒无意识地抠手指,左手大拇指关节有道细小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弄的,每次结痂,她总忍不住去抠,总也好不了。
  孟新竹握住那根手指,周醒抬起头。
  “暴暴——”她另一手随即捧起她的脸,凑近,轻吻过她湿润而滚烫的眼皮。
  周醒慌乱地眨了下眼睛,睫毛扫过她的唇瓣。
  “没关系,我们都是一样的。”她清甜的吐息扫拂过女孩面颊细小的绒毛,柔软的手臂拥住她。
  你和我,像两只淋雨的小鸟,可以相依偎着取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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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孟新竹,我讨厌你
  “家”,对于孟新竹来说,不止是一片遮风挡雨的屋檐。
  除却世俗标准,大到譬如房、车和存款,小到一张舒适的床垫、一套柔软的沙发、配置齐全的厨房用具等。
  爱与陪伴必不可少。
  相比物质,她更加渴求精神上的依托,不必志同道合,仅是分享和理解便足够。
  许多人穷极一生追求的,不过如此,甚至基准一退再退,用画笔将死亡心电图提前续接,延伸至生活各处,甘愿平庸,也要长久。
  对“稳定”近乎变态的追求,萝卜坑里扎根直至肉身消亡。
  孟新竹并不自诩高尚,她不过俗人一个,众生所求亦她所求。
  故而麻木。
  回望过去的小半生,所得多么不易,也曾号寒啼饥,备尝艰苦,勾织出如今踏实栖身的温暖巢穴,纵然无爱,至少物质丰足,后半生再无忧虑。
  但人心总是贪婪的。
  重逢那日,女孩确实给了她很大的惊喜。
  如同小区楼下那棵总让她担心活不过冬的朴树,故人乍见,恍如隔世,荏弱纤枝已是茂茂葳葳,烈日下浓密的树冠投来清凉荫翳,狂风骤雨中亦能岿然不动。
  惊喜来自她清隽挺拔的身姿,明艳动人的脸庞。
  她长大不少,慕恋和依赖如旧,眸中叮咚溅洒的狡黠天真也不曾流失。
  到底是年轻,小孩装大人,她身上时常带股自以为是的高深莫测,虽是显而易见的缺心眼,言行间憨态尽露,却一点也不让人生厌。
  她的小脑瓜里,有用不完的鬼点子,和她在一起,轻松就能收获许多快乐。
  她是山野间欢快奔跳的小溪,随四季丰富变化,冬时覆雪而静缓,夏时轻灵而活泼,从来清透,一眼便能望见溪底的石头。
  她们之间,本来相隔很远,但人世间的缘分,总会将毫无关联的两个人莫名其妙扯拽到一起。
  何况她们本就羁绊颇深。
  孟新竹起初并没当回事,也小心提防着,难保对方只是一时兴起,拿人戏耍,事毕挥挥衣袖走个干净,空留余恨。
  后来孟新竹发现,她似乎有在认真谋划,暗地里叽叽咕咕,拨弄着自己的小算盘。
  称不上多高明,但贵在心诚,眼神中渴求迫切,黏嗒嗒靠过来喊“姐姐”,夜半装作不经意滚来怀里,偷偷嗅闻人家的头发,因此窃喜。
  于是她向她示弱,展露出脆弱伤痛的一面,盼着她伸出手,拉她一把。
  周醒在孟新竹眼中,与周凌是一类人。
  这对堂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享受同等资源,同等关爱,又对她倾慕有加,是救她出火海的不二人选。
  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也很了解人性,可以说是利用她,步步蛊惑她,适当的时候给点小甜头,满足她在悄然窥视中狂肆生长的占有欲。
  是了,假若孟新竹刀枪不入、无坚不摧,永远神采奕奕又意志坚定,人家哪有救赎的机会呢。
  然而在达成目的同时,阴谋者却也不小心陷入深泽。
  起初作壁上观,无动于衷,后来会无意识偏向她。
  也说服自己,不过是推波助澜,再后来,事件逐渐失控。
  直至今日,她哭喘寻来,跌进怀抱诉说委屈。
  孟新竹惊觉,原来她们是同类。
  这只手苦海中打捞她,抓牢她,让她不至于沉没,也扼紧了她的喉咙,不准她逃跑。休想利用完就走。
  下午的阳光被纱帘筛滤得轻薄柔软,在女孩身上浅浅覆了一层,她像披荆斩棘而来浑身浴血的圣光骑士。
  孟新竹拧来湿毛巾为她擦脸,又挤了一泵乳胶,在手心搓开,为她舒缓被眼泪刺痛的面颊。
  “不哭了嗷。”孟新竹小声哄。
  周醒吸吸鼻子,张开手,趁机索要,“抱抱。”
  谁会忍心拒绝此刻的她呢,一个受委屈哭鼻子的小女孩。
  如愿以偿倾进馨香柔软的怀抱,周醒安心靠在孟新竹肩头,感觉到鼻塞,启唇呼气,脑子里活泛得很,想用热气去撩,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勾她。
  孟新竹往后躲了下,不自在动动脖子,周醒立即收拢圈在她腰肢的手臂,软声哀求,“姐姐别走——”
  浑身僵硬,经颈动脉流淌的血液,都被她呼吸烘热,她唇瓣不乖地啾啄,毛茸茸的脑袋在人肩窝里蹭,四处点火。
  呼吸起伏的速度加快,不自觉抬高脖颈,难耐咬唇,恐再泄溢更多羞耻的音节,孟新竹猛地推开她。
  周醒迅速倒下,装鸵鸟扯过被子蒙住脑袋。
  孟新竹躲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鬓发散乱,面颊微红,手攥拳摁在心口,又羞又慌。
  在想什么?
  她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掰开水龙头,抽出张洗脸巾打湿了细细地清洁面部,也试图擦拭尽那些暗昧的吻痕。
  被窝里一只小小的耳朵探出来,粉白相间,如新嫩荷苞。
  水声,在洗脸,周醒再度蒙头,被里悄悄攥紧了拳头。竹子姐难道不喜欢被她亲?生气,她嘴巴又不脏。再说之前不是亲过很多次。
  肯定是害羞,装矜持,周醒又嘻嘻笑,她最擅长自我安慰。
  收捡好情绪,孟新竹离开卫生间时,周醒贴在床边装睡,眼睛想睁又不敢睁,睫毛微微颤抖。
  看她几秒,孟新竹起了些逗弄的坏心,揪了一小撮发尾去扫她鼻尖。
  周醒耐不住痒,鼻子上下左右动,灵活度极佳。
  轻笑出声,孟新竹收手,小声说:“去给暴暴买个小蛋糕吧,她今天受委屈了。”
  周醒竖耳听动静,先是遮光帘“嚯嚯”,继而空调遥控器“滴滴”,然后是衣料“窸窣”的摩擦声,最后房门“咔”一声合拢。
  真去给她买蛋糕啦?
  周醒掀被跳下地毯,趿上鞋跑到门边去看。
  猝不及防,正对上孟新竹含笑的一双眼。
  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
  “哎呀!你就整人家!”周醒大叫跑走,躲回床上。
  孟新竹缓缓踱来,手搭上圆鼓鼓的被子包,“好啦,我真要出门了,你累就睡会儿,我去给你买蛋糕,顺便买些日用。”
  两手揪住被子边,周醒只露出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眨巴眨巴,算是应下。
  “那我走了。”孟新竹便要起身。
  周醒立即抓住她手,整张脸露出来,另一手点点腮帮,“给我个晚安吻。”
  “天还没黑。”孟新竹抬目。
  “窗帘拉上就是天黑了。”周醒耍赖,床上乱扭,“不管不管,你不给我就哭给你看。”
  “那你哭吧。”孟新竹起身。
  “哎呀——”周醒床上扑腾。
  姓周的都最会得寸进尺。
  孟新竹眉宇间挣扎。
  周醒从被窝里钻出,像只露肚皮的小猫,拉着人手左右晃,“求求啦——”
  她嘴一瘪,又要哭,“不是为了帮姐姐拿东西,我都不至于被周凌骂得那么惨,因为被她发现我在房间嘛,她以为我偷东西,还骂我阴沟里的老鼠。”
  就会油嘴滑舌。
  “好了好了。”孟新竹为防止她突然腾起作乱,俯身蒙住她眼睛,一吻落在她唇角。
  对方果然惶恐,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在她手心来回地扫。
  “走了。”孟新竹悠然离去。
  周醒蜷缩在床,面红耳赤,这个姐常挂在嘴边的“分寸”呢?
  严以待人,宽以待己,哼。
  房门响,这次人真走了,周醒幸福捂脸,满床“呀呀”打滚。
  被骂也值。
  眼泪消耗太多能量,确实也累了,抱来枕头,嗅闻熟悉的发香,周醒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空调房凉风徐徐,外面日头正盛,出电梯时,孟新竹划开手机来看,再有一阵子就是立夏。
  在春天埋下关于未来的计划、设想,幼苗已破土而出,夏天要利用充沛的阳光和雨水助它长大。
  此前与孟书庭见面,聊了许多,她今天晚上要走,两人约定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她们之间的友谊,浅淡如水,却也至情至深。孟书庭从来不会就朋友的感情状况轻易给出评价,也不会草率劝分劝和。
  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吐槽和倾诉时,其实都并不指望从对方身上收获答案。
  “那个女孩呢,没跟你一起。”孟新竹随口问。
  “她说不想认识我身边的人,不想跟我产生过多羁绊。”孟书庭宠溺又无奈的口吻。
  孟新竹点头,不再多问。
  “你呢?”孟书庭倒是好奇,手指在眼周虚虚打圈,“黑眼圈妹妹。”
  孟新竹简单讲述经过,“在我房间睡觉呢,哭累了。”
  孟书庭点头表示了解,又问:“你决定了?”
  “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孟新竹浅尝一口咖啡。
  “味道如何?”孟书庭好奇她杯中纯黑的咖啡液。
  “像我的命。”孟新竹笑道。
  离开咖啡厅,她们在路边拥抱,将孟书庭送上的士,孟新竹瞄准马路对面一家蛋糕店。
  日光浓灿,没带伞,晒晒也好,孟新竹停在路口,等待红绿灯,期间她感觉到有道目光始终牢牢跟随,心中大概有了猜测,却不理不睬,直奔目标。
  给周醒订制了一只四寸的单人小蛋糕,她打算先逛逛超市,快抵达目的地时,她顿住,还是决定先解决了麻烦。
  回头,果然见周凌不远不近跟着。
  被发现了,周凌加快脚步,走近她。酒店离小区不远,她没有刻意躲藏,找起来没什么难度。
  “既然你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我们聊聊吧。”孟新竹站到路边树荫下。
  丢掉的帆布包,周醒给她送回来,她也不计前嫌地背上,出门前换了条半身裙,搭配开衫,长发柔顺披散,周身气质娴静而柔美。
  说话的口气却不太好。
  “暴暴在我那里,哭得很厉害,说你骂她。”
  周凌没有否认,目光沉静,“我以为你第一时间会关心我的伤。”
  “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孟新竹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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