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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眉眼(近代现代)——贰两肉

时间:2023-12-18 10:51:00  作者:贰两肉
  “我说我要出去!”商昀秀其实并不想和他硬碰硬,傅荣卿就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但是今天他必须要出去,有必须出去的理由……
  “去哪?顶着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想去哪?”傅荣卿莫名气得很,捏着下巴把他的头偏过来。
  磕碰到的地方在后脑勺,有一小块头发连着头皮连根拔起,原本养了几天都结痂了,被商昀秀刚才那一下又撕开,此刻正流着血,染湿了一圈头发。
  傅荣卿换药全程板着脸,缠了四五圈纱布,打好结后抓起商昀秀的手咬了一口。商昀秀躲闪不及,咬疼了,蜷着五指闷着不说话。
  “哪里不听话就咬哪里,打不得我还咬不得了?”
  商昀秀陈述道:“傅荣卿,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希望你明白,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喜欢别人插手我的事,更不喜欢你这样自作主张。我说我要出去,你能不能把话听进去?”
  傅荣卿揪他过来,“我自作主张?”他把人按在腿上,拉下裤头抡圆了就是一巴掌,“老子他妈今天就是要多管闲事,怎么样?”
  “傅荣卿!”商昀秀挣扎着要起来,啪啪又挨了几巴掌,疼得发麻。
  “楼下全他妈是警察,你想去哪?信不信你前脚出这个门,后脚就有一堆警察揪着你不放,嗯?”
  “疼……”商昀秀缩了缩腿,反手挡着。
  傅荣卿扒开他的手,被打过的地方起红了,这一巴掌才没再拍下去。二爷提上他的裤子,几乎是丢在床上的,“哪都别想去,脑袋一天不好,就老实给我躺着!”
  他怕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站起身准备出去冷静。商昀秀不许,踉跄几步挡在他面前,傅荣卿如果走了,今天他就真的别想出去。
  “你……”商昀秀红着眼眶,话音略略沙哑,“傅荣卿,你一定要我从楼上跳下去才肯罢休吗?”
  “啧…”傅荣卿大步过去锁死了窗,折回来恐吓道:“敢跳我还抽你。”
  “傅荣卿…”商昀秀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于是试探性地伸手拥着他的腰,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胸口,服软道:“你别走,陪我,好不好?”
  傅荣卿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态度转变也就几秒的工夫,心都要被他可怜化了,打横把人抱着换了间没窗的病房搁在床上。
  商昀秀环着他的脖颈把人拉下来,抱着不松开。傅荣卿自然顺着他,看了这张委屈脸好久,问:“刚才打疼没?”
  商昀秀:“嗯。”
  傅荣卿蹙眉,大掌贴着臀轻轻地揉,温声哄:“动手是我不对,我给你赔不是,可你自己回忆一下,你刚才那样欠不欠揍?”
  “嗯。”商昀秀点点下巴,认真听着。
  “下次有事儿能好好地说吗?”
  商昀秀还是点下巴:“能。”
  “好,这就对了。”傅荣卿有一瞬间的怀疑到底是谁哄谁,反正他的心情好点了,拥着商昀秀躺到饭点,吃完就亲手喂药,寸步不离陪着人。
  “想什么呢?”傅荣卿用下巴压着他的肩,闻到时淡时浓的药香,这些中西混合的药味秀秀并不爱,让喝的时候总是皱着眉,但胜在乖巧听话,不爱也愿咽下肚。
  “头疼。”商昀秀将脸偏过来,垂眸正是二爷波光粼粼的一双眼睛。他挣身踩着地,让开傅荣卿重新躺回床上,背对着他,扯上酒精混合药味的素白被子。
  二爷跟着他躺下,没抢他的被子,就这么默默陪了十来分钟。接着翻身连着被子一起把商昀秀笼进怀里,“我有好多事都想问问你,能问吗?”
  商昀秀一动不动,要不是还在呼吸,二爷会以为抱着的只是一团软乎乎,冰凉凉的被子。
  他知道秀秀在听,所以才挪开压在他的腰上的手臂枕在头下,自顾自说:“怎么不在祥乐汇了,洪锦文难道真打算把那楼交给洪齐柏打理?”
  竟然是问这个……
  “他已经把我赶出来了。”商昀秀回得轻描淡写,话里头没有一丝一毫的郁怒。他稍微一抬下巴,被子从脸上滑下来,半开窗帘外的光亮他似乎不太能适应,垂下眼睫避了避,仍旧无济于事。
  这不愿面对的光束,和不愿面对的人,他一个都躲不掉。
  “赶出来?”傅荣卿哪里肯信,追问道:“因为报纸那事儿洪锦文才辞退了你?”
  商昀秀并不在乎辞不辞退这件事,缩着双手团在胸口,嗅着被褥上恶人的药味儿,说道:“这件事和二爷无关,即便不是这次也会是下次。洪老板早就想把我赶出来了,他有自己的儿子,不需要我。”
  “那你今天哭…是因为这件事?”傅荣卿知道不是,就是故意这么提一嘴。
  “不是。”商昀秀敷衍道:“二爷眼花了,我从来没有哭过。”
  “二爷认真问你,是不是受了委屈?”傅荣卿凑过去看他,后来索性钻进被窝,贴着他问:“脑袋怎么磕的,我给你换药都手抖,谁他妈这么欺负你?”
  “摔的。”商昀秀差不多要将脑袋上的口子忘了,第一次帮他包扎的医生说,再磕严重点就要成瘫痪了,幸亏他命大,运气好。
  傅荣卿问:“什么时候?”
 
 
第27章 咄咄逼人
  问到这里商昀秀回答得就不太积极了,二爷的好奇心被他勾得不行,又问了一遍。
  “你要亲自送宋先生回去那天。”商昀秀闭着眼,听不出丝毫别的情绪,“那天我看到了报纸,最后一个看到,洪齐柏踹了我一脚,磕坏了桌椅。”
  “洪齐柏敢踹你!”傅荣卿攒眉,脑子里有了画面,这个仇也已经重重记上了。
  “我想是我不对,那天我就不该去芙蓉楼。”话到这里商昀秀便觉得傅荣卿像现在这样抱着他也是不对的。
  他把傅荣卿和宋灵聿的关系,自然而然划到廖先生和肖警官那样彼此相濡以沫,岁月静好的一类里。所以现在是千般万般的不对。
  他接着说:“我在这方面实在笨拙,如果当时你和我说想和宋先生单独相处,你和我说明白一点,哪怕不说,别请我去我就能懂的。那么多种方式,你偏偏选择模棱两可说介绍朋友,我以为真的只是朋友……”
  沉淀了几天,商昀秀忽然能够形容出那天的感觉了。心是酸的,疼痛从小腹一路蔓延到鼻尖,喉咙里像插着一把锋利的刀刃,呼气吸气都有点痛。
  这种酸软疼闷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傅荣卿可以是花心少爷,可以随心所欲,也可以想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前提是不要给他‘非你不可’的假信号。
  就像商昀秀自己说的,关于爱情他还实在稚嫩,像是咿呀学语的孩童,若告诉他一加一等于三,他就是会信,并且毫不怀疑地把这个答案记在心里。
  奈何,傅少爷好像并不在乎一加一等于几。
  这就是商昀秀吐露不出口的酸涩,和不想有瓜葛的铁证。但好像并不能真地怪罪傅荣卿,商昀秀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他缺了好多的爱,傅荣卿不经意间填补了这个空缺。于是,错的人又变成了商昀秀自己。
  商昀秀轻叹一口气,掀开被子的同时,也把傅荣卿搭在他身上的手一并掀开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猜二爷想问的不是这些。”
  他坐在病床另一侧的长沙发上,坐得疏远,脸上没了乖巧,也不见任性,戴上了‘商老板’的假面。
  “我杀杨垒是因为私仇,我想二爷应该也不会关心具体缘由。另外关于洪锦文,我知道的并不比二爷多多少,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是个外人,那些关于名利,地位的事他从来不会让我插手。”
  “嗯。”傅荣卿单手撑着脑袋,歪歪靠在病床上看他,心情复杂,所以就不想说这些事儿,“我不问这些,我现在想问的是你,”
  “问我?”商昀秀摇摇头,“我实在无趣,这些年为了得到洪锦文的重视一心往上爬,可是二爷也看到了,我白费好几年光阴。”他点点脑袋上的纱布,“这是我拿到的回报。”
  “不是这个,”傅荣卿点明了说:“这些生意上的事儿我等你脑袋上的伤好了再说,今天我们只说你。”
  “下边的警察和杨垒呢?您也不问?”
  “这个也等你伤好再说。”
  商昀秀不懂他,稀里糊涂地点头,“那二爷请说。”
  “那天你在想什么?我要你说最真实的想法。”
  “什么?”商昀秀还是糊涂。
  “我晾着你只顾着和宋灵聿说话,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傅荣卿翻身坐在他面前,没了往常的不正经,也没有轻浮地对他动手动脚,绅士有度,仿佛现在这个人才是他真正的脾性,理性尊重,成熟和耐心。
  商昀秀说:“没有。”
  傅荣卿不信:“我昨天找了你很久,不,是这几天一直都在找,最想问的只有这一个,你到底怎么看我,和我对你的态度。”
  商昀秀被他问住了,心又乱又慌,假意头疼,扶着额头一面的纱布,垂下眼睫闭口不肯答话。
  傅荣卿并不着急,一言不发等他的答案。
  这个的问题现在问出口时间不对,商昀秀在心里这样想。
  自从没了爹娘,他便活得浑噩不堪,认得最清的就是自己这颗一心报仇雪恨的心,后来横冲直撞进来一个傅荣卿,他肯大方承认这份愈来愈烈的爱意,奈何时机就是不对,他愿意承认,却已经不愿意接受了。
  从见到宋先生那天起,商昀秀就打定主意,不幻想,不争取,不要求,他什么都不要了。
  “怎么看待?”商昀秀仿佛经过认真的思考,最后淡然地笑:“我把二爷当最尊贵的客人,当商业伙伴,甚至偶尔也当当知己。二爷在各个方面几乎碾压我,我总想离你近一些,近朱者赤,说不定有一天我也能学到一星半点有用的本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嗯。”
  “放屁!”
  商昀秀没再看他,悬在胸口的心脏不允许他对视,他一定会露怯,会躲闪,会感到难过。
  “好,你跟我拐弯抹角是吧?”傅荣卿索性直白地问:“你只要回答我喜欢还是不喜欢,看着我回答。”
  商昀秀看着他,“不喜欢,从来都没有喜欢。不知道二爷怎么生出的错觉,我很抱歉。”
  “不喜欢肯定是爱。”
  “没有爱。”商昀秀纠正他。
  “不喜欢就试着喜欢,没有爱就马上培养,缺什么现在马上补什么,”傅荣卿蛮不讲理,一字一顿道:“爱不爱你都是我的!”
  “你这是何苦?”商昀秀不理解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二爷从来没被拒绝过,所以不甘心?”
  “商昀秀!”傅荣卿把不高兴挂在了脸上,抱着手臂凶巴巴地警告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再扯这些没用的,我还抽你屁股!”
  商昀秀看着他,袖子里的手收拢,掐紧。他知道傅荣卿想听什么,同时也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我觉得二爷很好,宋先生也好,你们坐在一起特别登对,让人赏心悦目。”
  “什么?”
  这显然更不是二爷想要听的,气得眉头颦蹙,一把钳住胡说八道的主人,动作不算粗鲁,拉到病床上,特意用一只手护着那颗有伤的脑袋,“来,给我再说一遍,谁和谁登对,谁又和谁赏心悦目!”
  “疼。”商昀秀皱着脸,不疼也装作痛苦的模样,眼眶湿润,滑了两行泪。
  傅荣卿手足无措,手放得更松了。商昀秀抽了抽被他抓着的胳膊,说:“傅少爷为什么要咄咄逼人,何况我身上有伤……”
  “对,你是有伤。”二爷一颗一颗解开病患的衣扣,俯下吻在他的胸口。
  才碰到,商昀秀呼吸一急,捏着他后脖领的衣料把人往外拽。他越推,二爷越要张嘴咬他,“我不信你没感觉,商昀秀,我不信。”
  “傅荣卿,等……”
  商昀秀咽下唾液,裤子被他撕下来。傅荣卿恶劣地捏着他的软肋,蒙头在他颈侧问:“商昀秀回答我,没感觉吗?”
  商昀秀在发抖,又慌又怕,怎么会没有……
  “不要…傅荣卿,不要这样…”商昀秀让不开他,被揉得心脏一惊一乍,耳边也是,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却让他听见了千军万马碾压上来。能挤出的眼泪都化作了热汗,他好热,热得喘不过气,热得心悸不止。
  商昀秀准备开口服软时,身上的重量突然没了,可紧接着软肋包裹在一腔致命的温热里。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无助,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提心吊胆。
  傅荣卿真是个混蛋,浑不讲理的浪荡人。商昀秀恨他,受制于他,沉沦于他。
  他的手指没入傅荣卿的发间,不敢使劲儿。这件事荒唐又别扭,他终究是俗人,他想要,即便哭得胸口闷痛还是想要。
  二爷故意把人欺负哭了,望着流不完的泪眼别提多满足,他用拇指抹干净嘴角上的湿热,笑道:“嘴再怎么硬,哭的时候也还不是可怜兮兮的?”
  商昀秀还缓过来,贴着额头的发尽数汗湿了,心脏的跳动仿佛是贴在耳边的,与呼吸同出同进。
  现在这样复杂的情绪里还混杂着大部分的羞愤。与其恨傅荣卿,商昀秀更想抬手给自己一巴掌。他喜欢这个人,又一次确定是喜欢……
  傅荣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探头过来,商昀秀感受到了扑面的呼吸,扭头几乎贴着了傅荣卿的鼻尖。他知道对方可能会亲下来时缩回了下巴,半张脸都藏在被子底下。
  “我在你身上要的不仅仅是这些,等你伤好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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