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重表情却相当认真,他拧着眉,思考了几分钟,才郑重地回答。
“你是谁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当谁。你可以是充满正义的WRO猎人,也可以是善良的慈善家,也可以是温柔的爱人。”
季淮阳没想到邓重,会给他这样清楚的解释。
不过,有些哲学问题,越单纯的人越容易回答,因为他们心思单纯,想法简单,纯粹而快乐。有时候他还挺羡慕邓重的。
“那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季淮阳继续逗他。
“来去根本就不重要,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因为你来都来了,未来不可期,管他要到哪里去。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重要。”
“吃好每一顿饭,睡好每一晚觉,开开心心的就挺好了。”邓重一本正经地说着。
季淮阳轻笑:“你那是什么回答?你根本就是在转移话题,一个问题都没回答我。”
这样的回答很邓重。世间的真理确实也是这样,想的太多只是庸人自扰。
其实挺通透的。
“吃水果吗?”邓重问他。
“懒得吃。”季淮阳闭上眼,转了转脖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但邓重的腿部线条很硬,腿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季淮阳不舒服地哼哼两声。
邓重拿了一颗石榴,放在他嘴唇上,说:“石榴很甜,你尝一尝。”
季淮阳故意一歪头,石榴滚落在了邓重的腿间,“石榴麻烦死了,还要吐籽。”
“这是软籽的能吃的。”邓重为了证明给他看,捡起裤子上的那颗石榴,扔在嘴中,嚼了两下吞了。
“就算是软籽的,我也不喜欢。”
邓重赶紧推荐其他的水果,“那橘子、柚子、橙子……”
“都不吃。”季淮阳打断他的话。
邓重的西装外套是敞开的,他把手插入邓重的腰间。他不想当正义的WRO成员,也不想当善良的慈善家,但是当温柔体贴的爱人,他倒愿意试一试。
面对这样耍无赖的季淮阳,邓重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和不知所措。
季淮阳侧过身子,把脸贴在邓重的腹部,他穿着白衬衫,强健的腹肌凸起好看的弧度,质感偏硬,扑面而来是带着温暖气息的冷杉木香。
邓重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喷在腹部,一双柔软冰凉的手在他腰间抚摸。
邓重难为情地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小眼神被欺负得快哭了。
“喂我吃石榴。”季淮阳扯着邓重的衬衫前襟,因为力道太大,一颗扣子崩开了,露出了里面小麦色的肌肤。
邓重内心犯嘀咕,不是说石榴麻烦吗?
但是季淮阳的话就是圣旨,他忙不迭地拿了一颗红艳欲滴的石榴,准备放在他嘴唇上。
季淮阳蹙着眉头,偏过了脑袋,说:“用嘴。”
邓重这才后知后觉,拿了一颗石榴抿在嘴唇间,季淮阳又迫不及待地扯住他的衣襟坐起身,去接他的石榴。
通红的石榴,在两人唇边晕染出甜甜的滋味。石榴汁水饱满,沿着邓重的唇角流了下来。
季淮阳舔了一把,指着茶几上一堆盘石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石榴确实挺好吃,把这盘都给我喂完。”
邓重已经被整得呼吸沉重,扫了一眼盘子里的石榴,那么大一堆,大概有几百粒。
这嘴都不得磨破?邓重为季淮阳娇嫩的嘴唇捏了一把汗。
第50章 老公,你快来,我好怕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飘着小雨,季淮阳站在季家的花园里,柠檬冰沙色的秋菊开得满地都是,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发尖有晶莹的水珠滴下来。
天凉了,他指尖冻得发白,却还是缺乏足够的勇气,踏进这扇门。
他手里捏着一个文件夹,里面装着几份亲子鉴定报告。本以为自己身为WRO成员,够勇敢,够淡定;本以为对父母的冷情,早已心灰意冷。
但当自己的身世之谜被掀开,恰如自己的人生彻底被否定,就像水中的浮萍没有根基,随时都会被风浪吹翻,消逝在茫茫大海之中。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在偏寒的空气中,呼出了一团白雾。仿佛最后的一丝力气和体内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手中的塑料文件夹,被他揪出了深深的褶皱,他的手无力地垂在了身侧。
邓重在车上找了一圈没找到雨伞,下车来,掀起自己的西装外套,遮住季淮阳的头和肩膀。
背后传来邓重滚烫的体温,季淮阳身体感受到一股暖意,心底生出一些勇气,坚定地踏入了季家的大门。
客厅里,季中辰戴着老花眼镜,正在看一本发黄的古书。
季淮阳把文件里的资料,掏出来丢在茶几上,质问道:“这怎么解释?”
季中辰冷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亲子鉴定书,翻到最后一页,淡淡扫了一眼,平静地放回茶几上,根本不搭理他。
“莫沐才是你们亲生的儿子,我到底是谁?”
“从我出生起,你们就一路高升,你们到底和莫秦桑做了什么交易。”
“你说话!我是颗什么棋子?”季淮阳盯着他的眼睛,不依不饶地发问。
季中辰又拿起手上的那本书开始看,丝毫没有被季淮阳影响到心情。
“你就是个怪物!”
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从楼顶传来,在空旷的客厅回荡,异常刺耳。
季淮阳回过头一看,卢芳正站在二楼的栏杆上,双手紧紧抓着栏杆,眼中的怨毒,能将人刀成碎片。
季淮阳的心在抽搐。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真情,连这样确凿凿的亲情,都可以瞬间化为乌有。
卢芳根本不解气,她从楼上冲下来,拼命捶着季淮阳的胸膛,发泄内心的痛苦。
“凭什么你这样的怪物,就要留在季家享受荣华富贵,受人尊敬,而我的儿子,要受人欺凌,遭受非人的待遇。”
她毫无形象地哭喊着,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荣华富贵、泼天权势根本就不重要,她只想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看着他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成长。
每次看到鸠占鹊巢的季淮阳,享受着本该是沐沐享受的一切,她就揪心得一夜夜失眠。她甚至在祈祷,季淮阳在出任务时死掉,沐沐就能回来了。
季淮阳像一条随风飘扬的柳絮,被卢芳推搡着。自己喊了这么多年的母亲,居然骂他是怪物?
季淮阳冷笑,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那你们倒是告诉我真相,我到底是谁?”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带着哀求。
卢芳已经泣不成声,精神状态处在崩溃的边缘,季中辰站起身,护住自己的妻子。
他揽着卢芳往楼上走,回头对季淮阳说:“你想要真相,就去环江绿岛。”
得了他这句话,季淮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邓重站在别墅门口的屋檐下,看见季淮阳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立刻迎上前去。
季淮阳没有注意脚下的台阶,一脚踩空就要向湿漉漉的地面摔去,邓重挡在他身前,把他搂个满怀,低头轻声唤道:“季哥。”
邓重一只手拍着他的背,眼中的关切胜过千言万语,恨不得自己代替他去难过。
季淮阳站定身,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我没事,我们走吧。”
在车上,季淮阳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冰凉的手,被邓重捧在手心里,一点一点地捂热。
“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出门办点事。”季淮阳抽回手。自从上次出事后,他把家里的围墙和窗户上,都铺了电网,安装了警报器。现在家里相对安全。
邓重担忧地注视着他。他现在精神状态很差,出任务,相当危险。如果遇到上次那样的情况,就糟了。
“放心,我不出任务,我只是想一个人散散心,”季淮阳侧过脸,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以后不准偷偷跟在我后面,再有下一次,就把你腿打断。”
“嗯。”邓重默默地垂下了头。
*
一艘有70米高的大货轮,靠在港口正在卸货。
穿着绿色工装的季淮阳,和身边的工人一样,把船上的蔬菜推下来,摆上货车的车厢内。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趁人不注意,季淮阳偷偷溜上了岛。
环江绿岛有1121.5平方千米,随着泥沙的冲击也在不断变大。因为这里是莫秦桑的地盘,鲜少有人踏足这里。季淮阳也从未来过。
他爬上一座吊塔,远远望去,岛上高楼林立,比高新区过犹而不及。随着港口往内陆走,这里的街道像科幻世界中的末日。
大楼里只零星有几处灯光,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影,也没有一辆车,四处寂寥无声。
逛了一个多小时,季淮阳疲惫地靠在,一个干涸的喷泉池旁边,十分无语。
本以为环江绿岛,是一座简单的岛,没想到这样大。仿佛是另一个消了声,关了电闸的高新市。
这里人影都看不到,他要知道真相,该从哪里开始找起?
当他犯难的时候,汽车引擎的声音从远及近,不会儿,一辆小型货车开了过来。
他赶紧躲在喷泉中间的雕像后面。小型货车正好遇到减速带,颠簸了一下,随后继续向前驶去。
季淮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举着手电筒,在货车刚刚经过的地方,转了一圈发现地上,有几点湿湿的水渍。
他蹲下身一看,是暗红色的,那是血水。
季淮阳警铃大作,迅速站起身,随着货车开过的方向,追了过去。
还好货车并没有开多远,就在道路的尽头停了下来。他们卸了货后,向左转弯离开了。
季淮阳尾随其后,发现这里是一个垃圾中转站,倒也没有很严重的气味,中转站里全是一些废弃的医疗器材。
大概这辆货车是从哪个医药厂出来的。他左转弯继续往前寻找,发现货车已不知去向。
但是这里越来越偏,没有之前的街道那样繁华,有点像城市的郊区。路灯间距远,显得周围的环境昏暗不明。
在寂静的夜里一丁点响动,都听得格外清楚。旁边不远处,传来了铁锹挖土的声音。季淮阳躲在阴暗里,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渐渐靠近。
这里有篱笆围栏,原来这里是一个花园。各种奇珍异草,有些甚至连他都没有见过。比如有人脑袋大的喇叭花,生着五爪刺的四叶草,还有……
哇……季淮阳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前方是一片红海,有一人多高的彼岸花浪,开得妖艳至极,中间一条泥巴小路,在昏暗的路灯下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次元。
铁锹拍土的声音,从这后面传出来。啪啪啪,一声声仿佛是拍在他心坎上。
季淮阳捏了捏拳,后背发凉。他突然十分想念邓重。
既然来都来了,也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季淮阳勇敢地踏进了这片彼岸花海。
第51章 鬼地方
岛上空气潮湿,冷风一吹,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彼岸花,两公分长的花瓣丝线,垂在小道中间,轻轻擦过季淮阳的发丝,让他有种被鬼魅抚摸的错觉。
他不受控制地频频回头,每次都没发现异常,只是被花丝勾住了头发。这些花,是变异过的,花丝带有粘性。
他用力一摆头,花瓣丝就被扯断了,一股粘稠的液体喷在他手上,红艳艳的,像粘稠的血液。
季淮阳恶心地翻了个白眼,赶紧拿出纸巾来,拼命擦拭,把手指搓得通红。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周围阴森森的,宛如恐怖电影中的场景。他忍不住暗骂。
铁锹拍土的声音终于停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后,货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远。看来埋东西的人已经走了。
季淮阳加快了步子前进。果然前方就有一排土质新鲜的小土包,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味,扑面而来。
他忍住分分钟想“呕唔”出来的冲动,捏着鼻子,在旁边的叫不出名的怪树上,撇了一根树叉,蹲下身,在蓬松的土面上刨,好一会才刨出一个小坑。
这里光线很暗,他把手电筒拿出来,夹在腋窝,定睛一看,被挖出来的泥土是暗红色的,一根粘了泥巴的手指,弹了出来,滚落在他脚边。
我去!
季淮阳往后退了一步,惊魂甫定。要不是他身经百战,只怕都要吓出尖叫声。
手上没有工具,这样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用手表给局里发了一个定位,准备先找到一些证据,改日再带大部队来搜岛。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尘土,准备去另外的地方再转转。
但还只迈出两步,右脚踝就被什么绊住了。他条件反射地弹了弹腿,扯住他脚踝的力度越来越大,慢慢蠕动着。
季淮阳猛地抽出手枪,对准了脚踝,低头一看,原来是些褐色的藤蔓。它们跳动着,宛如人的血管。
真是令人头皮发麻。季淮阳抬起一脚,“啪”地一声踩在藤蔓上。藤蔓被踩爆,喷出白色的液体,粘在他黑色的皮鞋上,让他直反胃。
它们好像能感觉到疼痛,立刻就缩了回去。
“真恶心。”季淮阳皱着眉头,忍不住吐槽。
想到自己的身世和这样肮脏的地方有关系,就烦躁不安。
卢芳的那句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你就是个怪物。
他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下心情。这时,从天空中射下几缕白色的探照灯,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飞快地移动。
它们移动的速度太快,季淮阳反应不及,被发现了。
一瞬间,十几束光线,像台上的聚光灯,射向了季淮阳,让他无所遁形。
急促刺耳的警报声,在天空中响起,季淮阳脑中飞快运转,这个植物园,十分凶险,保险起见,还是要不要在这里乱窜。
他往彼岸花海中奔跑,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宽阔安静的街道奔去。
可能是拉响了警报,街道也不像之前那样宁静,现在每隔一段路,就有穿着制服的警卫在巡逻。他们应该是这里的正规警察,人人都配着手枪和警棍。
探照灯和无人机在各个街道的上空,频繁侦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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