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二人齐齐点头。
“他上次还帮我们顶罚。你们说,这次他若是被罚了,我们仨谁去帮他顶上?”凌波提出了一个生死命题。
凌海和凌酒双双后退一步——
???
——
御书房内。
苏景皓怒极反静,面色铁青,如覆冰霜,眸光如冰箭一般凛凛看着眼前跪着的二人。
桐卓脸上一个巨大的拳印,整张脸肿成了过年祭祀用的猪头,绿色的衣衫破烂脏污活像千年的咸菜;
林默倒是毫发无伤,只是满脸尘灰,一身黑衣褴褛不堪,看上去像是树枝刮破的。
苏景皓不说话,整个御书房充斥着他阴沉如铁的威压,负着手绕着二人一步一步踱着步子,沙沙的声音落在林默耳里恨不得震耳欲聋,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了他的心底。
“凌漠,你动的手。”
苏景皓一字一顿,冷冷道。
是陈述句。
林默心头咯噔一跳,后背一层冷汗就渗了出来。
“是……是。”
“桐卓,可有还手。”苏景皓转了眸子看向桐卓。
“回主子,奴才谨遵主子训教,同僚不得私下斗殴,奴才不曾还手,只是逃开。”桐卓挺直了脊背,语气颇带了几分显摆的味道。
“很好,你先回去,找元初安排御医看伤。”苏景皓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咔哒一声,是桐卓关门的声音。整个御书房骤然安静下来。不知从哪儿来的风透过窗棂扑了进来,烛火一阵晃动。
林默的背后一层一层冷汗已经濡湿了衣服,僵着身子跪在那里,冷风扑过,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现在知道怕了?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苏景皓的声音破空落下来,林默头皮一麻,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我——我错了。”
“做什么要打桐卓?他惹你了?”苏景皓很费解,“你们暗卫和眼卫,向来各司其职,从未有过摩擦。他给你气受了?”
林默哑巴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桐卓。为什么呢?
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爽,听到他一本正经汇报工作就不爽,听到苏景皓对他半嗔半怪的语气就不爽,再听他说主子主子,仰慕仰慕,他就控制不住。
这怎么说。
林默不知道怎么说,索性闭紧了嘴。大不了挨一顿打。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抖。嘶——上次那一顿打留下的阴影太深,不行不行,吃不住。不能再来了。
[救命啊老六,我该怎么回啊,怎么回才能不激怒他。]
【认命吧宿主,你这一顿是逃不掉了。咔嚓咔嚓——】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你可是高科技产物!快帮我想想啊我艹,我不想挨揍!]
【也不是没有办法,你承认你吃醋了,皓帝一高兴,说不定就免了。】
[违背原则,不可能。我不能扯这种犊子。]
【你清高,你了不起,那你扛着呗。咔嚓咔嚓——】系统满不在乎的声音夹杂着薯片清脆的碎裂声回荡在林默的脑海里。
“说话。为什么要打桐卓。”苏景皓声音沉了几分,带上了几分不耐。
那几分不耐在林默听来格外刺耳,他顿时心头一塞,脱口而出:“你心疼他了?”
第14章 你罚吧,你罚我也揍他
苏景皓眉头一蹙,似乎是没听懂林默的意思,愣着神看了他一瞬。
忽然间恍然大悟,一双温润的眉眼凑到他的面前,带着一丝戏谑的笑:“你在吃醋?”
“我吃你个大头鬼的醋!”
林默忽然炸毛了,仿佛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我才不会吃什么鬼醋!我就是要揍他,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穿的跟个黄瓜一样碧绿碧绿!
——脸黑的跟炭一样!
——手下的兄弟还比我多!
——我就看他不顺眼!”
苏景皓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不见,随着林默一句一句愈发放肆的吼叫,终于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桌案前,隔着那些高高叠起的奏折公文冷冰冰看着他:“你不怕我罚你了?”
“你罚吧,你罚我也揍他!”林默咬牙切齿顶了一句。
“凌漠!不要放肆。”苏景皓沉了脸。
“也不是第一次放肆了。”林默挑衅的扬了扬下巴。
【宿主,你真的要挨打了——我连薯片都不忍心吃了,我怕你太惨——】
[劳资不开心,打死劳资算了。同归于尽。]
苏景皓怒火中烧,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人。
莫名其妙。看来就是恃宠而骄,欠收拾了。
苏景皓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没看他一眼,抬步就往御书房外面走去。
[他气跑了?]林默疑惑。
【宿主,我帮你看了一眼,皓帝去折树枝了。】
[都气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折树枝插花呢?很风雅嘛。]
【有没有一种可能,树枝是用来揍你的——】系统的尾音竟然带了一丝颤音。
……
不会吧不会吧,不至于吧!
林默心头一抖,还没来得及害怕,苏景皓已经执着一根纤长的,小拇指粗的柳枝,裹着一阵寒凉的风回来了。
林默死死垂着脑袋,眼珠子恨不得甩在地面上。
“嘴硬啊,刚才不是嘴巴很硬的吗?”苏景皓咬牙切齿。
林默不作声,死不开口。
“认错。认错就饶了你。”苏景皓冷冷道。
[靠,要劳资认错,想都别想。劳资是厦大的!那绿黄瓜,就该揍!什么仰慕之情,我呸!]
【宿主,有本事你嚷嚷出来,你别在脑子里喊,我都快聋了。】
“嗖——”柔韧的柳枝破开空气,啪的一声砸在地面——
凛冽的声音惊得林默浑身一抖,差点窜出去。
“认错。不认错的话,下一鞭就在你的身上。”苏景皓盯着他看。
明明是吃醋,却死不承认。明明很害怕,却死不求饶。
非得给他掰回来不可。
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依然死不开口,苏景皓心头微微叹息一声,抬手挥起树枝,破空而落——
“嗖——啪!”
树枝劈开空气,带着凛冽的速度落在林默的背上,瞬间把他黑色的暗卫服甩破开一条缝隙,白皙的皮肉上顿时一道红痕。
——“哇!疼死劳资了!”
林默凄厉大喊一声,丝毫不顾面子,反手捂着背上的痕迹,连连倒吸凉气,“疼疼疼!你下手有没有轻重啊!疼死我了!靠!”
“认错。”苏景皓冷冷看着他。才一鞭,而且只是个树枝,比刑房的那些个鞭子弱太多了。作为暗卫,他一路过来什么罚没受过,在这里矫情什么。
看他能挨几鞭。
苏景皓甚至有些期待,想看看这个人骨头硬到什么时候。
“艹——认错就认错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别动手,你把那树枝扔了,咱好好说话!你让我怎么认错都行!都行!”
背后的红痕已经肿起老高,火辣辣的疼,仿佛在刀口上洒了辣椒似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林默是条好汉。林默秒怂。
???
苏景皓顿时愣住了。
他给整不会了。
啥玩意儿?这就认错了?就挨了一树枝他就认错了?
这是他培养的暗卫?还是个统领?
这要是落敌人手里,还能用??
苏景皓扔了树枝,直愣愣看着他:“你知错了?”
“是是是,不打我就行,我错了,错了错了,我不该打那根绿黄瓜,我以后也不打了。”林默连连认错,脑袋在地上嗑的哐哐的。
看苏景皓还不说话,他估摸着还在生气,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了,他是你的心头宝,我以后敬而远之,保证,绝对不惹他,我服了。”
???
苏景皓皱了皱眉头:“我跟他没关系。”
“他都跟我说了,他都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以后我不打他了。”林默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嘶——后背生疼!
“他跟你说什么了?”苏景皓疑惑。
“他说了,你把整个眼卫队伍建立都交给他。他说了他十岁就跟着你,你们感情非同一般。哦还有,他仰慕你。所以——”
林默忽然咬了咬牙,压住了心内的苦涩,大声道:“所以你们是双向奔赴。”
“挺好的,真的,真挺好的。别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了。”
林默把脑袋垂到地面,忽然觉得心里一阵一阵涌上来的难过,那种难过从心底突突出来,一股脑冲到他的头顶,再沉下去弥漫到他的眼睛里。
他埋着头不敢抬起来,蓄了一眼眶的眼泪。
艹,这树枝打的真疼,一下就给打出了眼泪。后劲十足。
“双向奔赴?”苏景皓第一次听这么有趣的说法,他忍不住重复了一遍,笑意从心底爬上眼角,实在忍不住了,他索性不顾君王体面,笑出声来,笑的眼角几乎要带泪。
林默一眶眼泪受着重力影响摇摇欲坠,晃悠了几下,终于落在了地面上。
一颗落下来,剩下的就挡不住了,争先恐后哗哗掉了下来。
苏景皓笑着笑着发现地上一堆水迹——
哭了?
哭了??
这么疼?
他赶紧抬手把林默扶起来,垂下脑袋凑到林默的脸面前:“怎么哭了?有这么疼?”
林默拿已经刮破的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嗫嚅了半晌,说了一句:“还打我吗?”
苏景皓憋住了笑,努力柔声道:“不打了。”
林默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狗皇帝和桐卓,确实是双向奔赴。要不然怎么一认错就能饶了自己呢。
他心头泛过一阵苦涩,但又不明白是为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吃醋的,绝对不可能。
“回去吧,此事到此为止。等桐卓把伤养好了,你们再行任务。”苏景皓挥了挥手。
林默恍恍惚惚回了侍卫所。
他把自己狠狠砸进了榻上,后背的那一道伤也顾不得了。
压着吧,后背疼点儿,心里好像还舒服点儿。
不如出去找找乐子吧。林默心想。大概是在宫里呆久了腻烦了,才会觉得怎么都不舒服。
第15章 吐了,吐了
[老六,给我导个航,找找看这皇城附近的秦楼楚馆嘿。]林默躺在榻上抖着腿。
【宿主,你忘了,皓帝不让你私自外出。】系统好心提醒他。
[没事,反正抓到了也就是一顿打,打吧,打不死我的终将使我强大——哎,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林默依然不怕。
【宿主你真的是——每次都不怕打,真挨打就一打嗷嗷哭,我都替你臊!】系统咬牙切齿。
[说笑呢,我一个三尺男儿怕什么挨打,不存在的,我就是欺负欺负他心软而已。扛得住,放心吧,劳资要去寻开心了,快给我导航!]林默从榻上一跃而起,抓起一件常服就往外跑。
要说这古代在这方面还是比现代强太多的,他一个暗卫,俸禄也可观。玩得起。
进了那花柳一条巷,林默立刻寻了一个茅厕,迅速把自己的衣服换了。这黑漆漆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别把姑娘吓坏了。
拎着他的暗卫服简单打了个包袱,林默就悠哉游哉走马观花起来了。
“来玩啊来玩啊公子!”
“公子朝这儿看看!”
“来吧公子,别害羞啊!”
一路上莺莺燕燕此起彼伏,林默心头一阵畅快:这才是人生嘛!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林默一个高兴,为数不多的古诗词就在脑袋里吟起来了。
【宿主,你别侮辱诗人,人家那诗是用在这种场合的吗?!】系统扶额叹息。
林默随意找了一家看着还算风雅的楚馆,看着门口几个揽客的姑娘穿的还算清丽脱俗,修长的玉臂对着他一招一招,他心神一个荡漾,脚步就往那儿偏了过去。
入了楚馆,很快便有侍女前来斟酒布菜,他斜眼睨着其他桌上伺候在侧的姑娘,大概扫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不轻不重拍在桌上:“叫上你们这里出挑的姑娘来。”
不过片刻,便有姑娘娉婷袅袅走了过来,在他面前浅浅一个福身:“公子万福。”
姑娘家的脂粉味儿隔着一桌酒菜就飘了过来,甜腻浮夸,随着那长袖浮动,香味一波一波扑到林默的脸上,林默不禁蹙了蹙眉头。
“公子怎么心事重重的,来了这里,就把烦恼都抛下吧,浮香来伺候公子喝酒。”那姑娘一步三摇走到他的身边,伸出莹白的手指拎过了酒壶。
“你叫浮香?”林默问她。
“小女子正是。我的名字从公子的嘴里唤出来,可真好听。”浮香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的往林默身上倾过去。
这名字,啧。跟她身上的味道一样俗气。
林默忍不住往边上挪了挪,离她远了几分。
“公子喝酒。”浮香一边端了酒上来,一边把手挽到他的胳膊上。
!!!
林默亲眼看着自己两条胳膊上一瞬间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他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胳膊挪开,假装夹菜的样子举着木箸伸到了菜品上。
掉了。没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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