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秦忆洲在他宿舍楼下?
不是,秦忆洲为什么突然会在他宿舍楼下?
喻悠眼皮一抽:“你不是在国外吗?”
“回国了。”秦忆洲声音沉稳,说,“嗯,一分钟前到的。”
……所以你说的回国提前联系,指的是回国后提前一分钟联系我???
妙。
喻悠腾的一下窜起来,夹着手机往洗手间跑:“那哥哥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
“不急。”
喻悠可不敢不急,他急匆匆的刷牙,洗脸,换衣服,然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冲。
下楼后,他一眼就从不远处的人群中将将秦忆洲摘了出来。
背景板高大挺拔,身材几乎可媲美模特,裹在正正经经的西装里,犹能隐约窥见其中勃发的力量。
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着,露出来的脸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
根本看不出有没有被他大逆不道的态度惹毛。
喻悠一阵麻爪,走到人面前时呼吸还没有平稳,忐忑的觑了人一眼。
“不是说十点吗?”秦忆洲指了指手表,一本正经的说,“现在才七点四十五分。”
“……”喻悠卡了一下,抬头诚恳的说,“我刚刚没睡醒,胡说的。
哥哥,你别放在心上。”
他说话的时候,头上没来得及抚平的头发跟着翘啊翘的,像一条条不听话的小尾巴,只单单看着就能知道手感很好。
秦忆洲的视线从上面掠过去,落在喻悠运动过后格外红润的脸蛋上。
“我平时起很早,很勤劳的。”喻悠拍着胸脯保证,“真的。”
秦忆洲对他点了下头,像是信了这个说法。
喻悠松了口气,赶紧转移话题问:“哥哥怎么来了?”
不会是觉得我这两天太不识好歹,气的专程飞回来捶我吧?他又紧张起来,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秦忆洲的嘴唇,心里纠结着如果他说要打我,我是跑呢,跑呢,还是跑呢?
在他的注释中,那双嘴唇轻轻分开了,随即是很平静的声音:“和校董开会,顺便来看看你。”
啊,原来如此。
没等他再开口说什么,秦忆洲又问:“没睡好?眼底都黑了。”
“眼底黑了?”喻悠摸了摸眼睛,心想确实没睡好,他憋着一股劲,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和秦忆洲拧巴拧巴,这两天心里和装了两把杂草似的烦躁不安。
偏偏宁梧桐又一直没回来过,夜深人静时,他一个人不免就更加emo,进而失眠了。
但这个可不兴说出来,喻悠垂下头,声音轻轻地说:“只是有点失眠,没关系的。”
果然是伤到人心了。秦忆洲嗯了一声,也没再细问,只说要注意休息,又开口:“走吧,带你去吃早点。”
说完,他便迈步往前走,喻悠紧随其后。
临近十二月,小路两边的树的叶子已经掉光,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杈,他们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时,阳光斑驳的落在秦忆洲脸上,显得整个人柔和不少。
喻悠呼吸着清晨凉凉的空气,心想这方向也不对啊,他偷偷地瞥秦忆洲,想提醒一句,但是忍住了。
大佬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吧。他想。
五分钟后,这条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一片青葱茂密的龙柏树出现在两人面前。
秦忆洲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目沉静的看着他。
“哥哥?”喻悠瞥了眼前方传说中的约会圣地,疑惑的问,“我们不是要去吃早点吗?”
“待会儿再去。”秦忆洲神态自若,问,“最近课程多不多,累吗?”
喻悠摇摇头:“还好,不累的。”
“最近秦子尧有再来找过你吗?”
喻悠一愣,说:“好像是没有。”
秦忆洲就笑了笑,说:“我停了他的卡,把人派去外市实习了。”
怪不得这几天都没来找事,也没贱嗖嗖的发信息。喻悠有点高兴,心想,感情是被治了啊。
只是他面上却是副担心的模样:“是不是有点严重了呀?”
“严重吗?”
时间还早,小情侣们起不来,所以约会圣地还没见不到人,周围格外的安静。秦忆洲的声音又低又沉,含着细微的笑意,他们并排站着,明明距离不算近,但不知为何,那声音却像是贴在他耳边说的似的。
如此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不绝于耳。
秦忆洲说:“应得的,谁让他欺负你。”
应得的。
谁让他欺负你。
明明几分钟前,喻悠还在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不要再曲解秦忆洲的意思的,可是到了听到这似是安慰,似是宠溺的话时,他还是觉得鼻子发酸。
心脏不受控制的duang的一下稳稳落到了肚子里,觉得十分十分十分的安定,恰如寒冬凛冽的温度,在热水中一点点褪去,整个人都慢慢变的暖烘烘的。
他仰起了头,细碎的光便跌进眼睛里,随着一层薄薄的泪水一颤一颤的,夜空中散落的星子一样,衬的整个人都乖得不行。
秦忆洲面无表情的看了两秒钟,还是没忍住伸手抚了把他的头。
喻悠:“?”
“还有一个事情。”秦忆洲收回手,说,“上次说你不算是秦家的人,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伤心了吧。”
四目相对,他很坦然,很认真的说:“如果是,那哥哥和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挖槽!
秦忆洲和他道歉了?
秦忆洲是承认自己的地位了?
喻悠抬头看秦忆洲严肃的脸,胸口发涨:那,那是不是也说明在亲弟和我之间,他是选择了站在我这边的!
他不是在逗我玩。
我没自作多情!
看啊,这就是绿茶的力量!
喻悠吐出一口气,半是解脱半是喜悦,还夹杂着一种受宠若惊的情绪。他抬起头,想说不生气,我没关系的。
然后惯例来上一句“谢谢哥哥,你真的是待我最好的人。”
可是话出口前,他看着秦忆洲歉意的眼神,内心深处忽然像被针刺了一下,酸酸涩涩的疼,根本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他觉得自己很幼稚,和三岁小孩似的,原本跌倒了只是有点疼,自己能忍着,爬起来拍拍衣服就好了。但只要大人一哄,那丁点儿的痛就会变成汪洋大海,哗啦啦的一下涌出来。
“为什么不把我当秦家人啊?”喻悠觉得眼眶发热,方才感动的泪水根本憋不回去了,还越来越多,“你们都不把我当回事,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第14章
他右手捂着胸膛,仿佛能触摸到其中过于激烈的难过和不安,翻涌着,如海洋又似烈火。
那大概是属于‘喻悠’的情绪。
他们都不太明白,即使是个替代品,‘喻悠’也是个人,还那么努力,那么优秀,是逢人便会被夸的好孩子。
为什么就是入不了秦家人的眼呢?
而且在秦若望回来后,他们明明知道,他只是不懂‘喻悠’为人,连连误会他的好意,才心生恶意将人赶出去的,却从头到尾只是冷眼旁观。
后面‘喻悠’在外凄凉死去的时候,更是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
难道在他们眼里,人命,‘喻悠’都如此不值一提吗?
喻悠仰着头,泪水汇聚的多了,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即使离得很近,面前的秦忆洲也只是个轮廓。
沉着,镇定自若,冷漠,不为所动的秦忆洲。
喻悠眼皮一颤,那些泪水就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他的鼻子越加发酸,无措的低下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有点唐突了。
无论是‘喻悠’,还是喻悠,其实都没有立场去质问这个问题的,因为到目前为止,除去心眼小的秦子尧为报断腿之仇将他推进喷泉里,秦家人是没有亏待过他的。
他们供‘喻悠’上学,给他金钱和物质,是他的恩人。
只是那些,恰巧都不是‘喻悠’本人最渴望的而已,对此‘喻悠’本人也没有怨愤,只有悲伤和不解。
但仅凭这种过于自我的情绪来发问,甚至是质问,在不明其理的秦忆洲眼里应该是过分的。
他有点后悔了,犹豫着开口说:“对不起。”
“没有,你没有做错。”秦忆洲却说,“不需要道歉。”
喻悠一愣,头顶上蓦的传来轻轻地安抚,他听到秦忆洲声音停顿了片刻,像是在认真的思索该怎么说:“秦家人生来如此。”
上方的声音平静而认真:“在这个家里,称呼就只是称呼,你能明白吗?”
称呼就只能是称呼。
喻悠沉默了一瞬,之前想不通的,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似乎明朗了许多,也对,这里是小说中的豪门,亲情本就是淡漠的。
拘泥于形式的婚姻,常年不归家的大儿子,独自在国内的二儿子,他们之中尚且没有过多的牵绊,更何况只是一个资助的孩子。
这种情况,大概只有秦若望这种有气运和愧疚加成的主角,才能让‘家’变成家吧。
‘喻悠’这样的小配角,一直讨好寻求重视乃至于亲情的行为,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
也许保持距离,默默无闻反而能过得更好。
喻悠用力的眨去泪水,胸腔中的那股不平慢慢散去了,变的空荡荡的,他茫然的想,也许,现在一门心思讨好大哥,想得到对方的庇护,从而和秦若望硬杠的方向也是——
刚想到这里,头顶却又响起了秦忆洲的声音:“不过,有些还未发生的事情,不必太过担忧,一切有我。”
似有所指,似有所诺。
喻悠怔怔的抬头,终于在清晰的视线中看到了秦忆洲的脸,这才发现,原来他并不是他刚刚想象里的模样。
那张脸表情淡淡的,却没有那种事不关己和高高在上,相反,他垂着眼睛,目光专注的模样,甚至可以说的上柔和。
“擦擦。”秦忆洲递过来一张干净的手帕。
“……”
我呸,我没错,我哪里错了?喻悠恍然惊醒,他想起和秦忆洲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当时无论是‘喻悠’还是喻悠,他们都没有交集,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但是在看到秦子尧欺负他时,秦忆洲插手了。
他训斥秦子尧,轻易原谅了喻悠的莽撞,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心软。
那么这样一个人,会在知道秦若望挤兑‘喻悠’时置之不理吗?
答案显而易见。
秦忆洲不会,他和冷漠的秦家人不一样。
喻悠也不是‘喻悠’,他要幸运的多的多。
我有大哥来主持公道啊!喻悠接过手帕,使劲按上眼角,坚定的想:大哥!我永远的大哥!心连心的大哥!
有你这句话,区区秦若望算什么?
他敢跟我瞪眼,我就敢和他尥蹶子。
他抽噎了一下,鼻尖和眼角都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哥哥对我这么好,回头子尧哥又该说我装,说你偏心我了。”
秦忆洲眼睛停留在他脸上,说:“人心原本就是偏的。”
……居然很有道理。喻悠被说服了,心想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他又天性人帅心善,只好却之不恭了。
喻悠翘起嘴角,眼睛亮了起来:“谢谢哥哥,你对我真好。”
“嗯。”秦忆洲没多大反应,视线移到了别处,说,“下次我再说错,你可以直接指出来。”
直接指出来。
不知怎么的,喻悠就从这短短几个字里听出了一点儿纵容的味道。
大佬都这么虚怀若谷的吗?
我愿意为自己之前的胡乱猜测自罚三杯。
喻悠内心肃然起敬,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崇拜:“哥哥不会有错的。”
秦忆洲指尖动了动,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嗯,知道了,走吧,去吃早点。”
两人就又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是这次喻悠心情舒畅,不仅和秦忆洲并排着走,还全程叽叽喳喳的,时不时问个问题,让人注意力不能从他身上转移开。
颇有些翘尾巴的意思。
只是最后这顿饭还是没吃上,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秦忆洲接到一个电话,随后脸色就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看的喻悠都怀疑下一秒都能凝出场暴雨来,他胆战心惊的站在旁边,等人挂断电话后,立即贴心的说:“哥哥,你有事情就去忙吧,我们下次再吃,没关系的。”
秦忆洲将手机收好,转头看他一眼:“好。”
喻悠看着不远处的宿舍楼,很有眼力劲的把人送出了校门,送上了车。那辆低调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时,他的心情也飘到了天上。
回宿舍的路上都忍不住哼歌。
他今天上午没课,吃过早饭后难得有空闲,想到秦子尧被停卡又外派的事情心里就痒痒的。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喻悠趴在床上,把秦子尧的微信找了出来。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的指尖近乎透明,他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子尧哥,我听哥哥说,你的银行卡被冻结了,是真的吗?我很担心你,需不需要我借你一点钱啊。”
秦子尧回的很快:……滚啊。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喻悠越来越来劲:“子尧哥你好凶啊,我只是关心你而已,你别生气,你不爱听我不说就是了。”
这次对面沉默了很久,才发过来信息:“……你最好是。”
不是你又能怎么样?
漂洋过海来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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