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铭冲过去的时候,南阳不愿意收回手机,还在那腆着个脸问:“加个微信吧?”
“……”李铭觉得自己做了非常非常非常愚蠢的决定,致死的那种。为了挽回自己的小命,不等喻悠回答,他就一把薅开了南阳:“加什么微信?”
“加微信好交流啊。”南阳眼珠子还停留在喻悠身上,“节省排练时间。”
李铭上前挡住他的视线,面无表情的说:“你现在演的就够好了,用不着再额外交流。”
“……”南阳一阵无语,想扒拉人没扒拉开,于是压低声音,“起开李铭,别挡着我追求幸福。”
李铭低声重复:“追求幸福。”
“对啊,你不觉得我两挺配的吗?”
“…………”我他妈看你和癞蛤蟆最配。
南阳那句话并没有压低声音,像是故意说给喻悠听似的。
而喻悠对他没感觉,对此说法不能苟同。如果是之前他可能会装作没听到,把事情就过了。
但是现在,他默默地想,我靠山硬的一批。
忍气吞声是不能忍气吞声的。
忍不了一点儿。
喻悠从李铭身后探出头,脸上满是友好探讨:“可以在这里交流完再走的。”
他掀开剧本,指着上面的字说:“李学长,你太宽容了,我们还演的不够好。
看,这里我是需要仰视男主B的,但刚刚我们就没做到,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说着,他又抬头,眼睛里跳跃着温暖的光,真诚的说:“男主B下次可以穿个内增高,那样就完美了。”
第17章
“……”南阳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再迟缓的抬起头,目光停留在喻悠的脸上。
直觉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对他的话很不满,所以在出言讽刺。所以他接下来应该生气,翻脸,弄不好后面还要搞些事情。
可情感却在说,你看啊,看那双圆圆的,亮亮的眼睛,里面的情绪是如此澄澈,如此诚挚,如此为你着想。
他只是太过单纯,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说话比较直白而已。
而已。
最后,南阳看着那张长在他心窝子里的脸蛋,决定把那句话当成一个纯粹的建议。不过他也没接话茬,反而上下打量了遍喻悠,跟李铭一样叫他弟弟,说:“你这衣服有点脏了啊,是不是该换了?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明天带你去挑两件?”
“……”喻悠看着自己崭新的卫衣,无语凝噎。
然而让人最无语的是南阳话里面的意思,说好听了是:我很有钱,跟了我就给你花。
说难听了就是包养——仗着手里有两个臭钱的二世祖平平无奇的追人,哦不,泡人惯用的招数罢了。
喻悠掌心发痒,打脸的想法蠢蠢欲动。但他攥了攥拳,转头时竟看到秦若望在看着这边,还目不转睛,一副很在意的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压了下来。
虽然他是因为靠山有底气的,但别人又不知道,就只会是被他的身份吓到。
而在事实上来说,这身份是占的秦若望的,那么情况就变成了——他在人家毫无所知的时候,当着人家的面,高调的显摆人家的身份。
……怎么想怎么怪。
喻悠松开手,抬起胳膊看了一圈,疑惑的问:“哪里脏了?我看不到,可以指给我看吗?”
“……”
新衣服第一次穿,只在洗衣机里溜了一遭,雪白雪白的,哪里有什么污渍?
无非是个借口。
没听懂啊这是。南阳噎了一下,转念一想也是,这么单纯的人怎么会懂肮脏的py交易呢?
要不还是打直球?
而听到这里的李铭已经想暴起伤人了,见他还要说话,对着人手下就是用力一拧。
“李铭!”南阳脸都疼得扭曲了,“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
我他妈救你的命啊!
穿的普通就是穷,就是缺钱,就能被你胡乱猜测了?
人家那叫讲究低调,亲民,返璞归真懂不懂?
用得着你在这光屁股推磨——转着圈丢人?
“你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李铭拽住南阳胳膊,边强硬的拉着他往旁边走,边对喻悠说,“我们待会儿还要讨论一下其他人的站位,弟弟你这里暂时没问题,可以先走了。”
喻悠点点头,意有所指的说:“李学长你好好劝劝他。”
他回到角落处的座位上,却没立即收拾东西走,而是一手转着笔玩,一手拖着下巴看着远处的两人。
他们都是侧身对着这边,堪堪能分辨出李铭很愤怒的在指责些什么,南阳很不耐烦,手指急促的敲着桌面,时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显然仍不死心。
喻悠皱皱眉,这下是真的有些厌恶了。
他最讨厌的就是南阳这种人。
在他眼里,喜欢一个人该是用心去追求,用爱换爱的,而不是用这种自以为是,洋洋得意的姿态做蠢事,惹人烦。
碍眼的很。
喻悠不再看他们,转头去观察秦若望,他正同那几个配角商量站位,时不时的走动两步,然后回头确认,看着很耐心配合的样子。
偶尔他对着剧本说话,旁边的人也都会符合的点头。
这也和书里描写的腼腆自卑半点都不搭边啊。喻悠挠挠头,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怪的感觉。
正想着,那边的秦若望好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也转过身来,冲他点头示意。
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大体能感受到其中的友善。
在两人没有冲突的情况下,秦若望的这个态度是很正常的,无可指摘,但不知为什么,喻悠就是觉得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他心尖一颤,回人一个微笑,随即避开视线去捣鼓手机,心里不踏实,不自觉的就点开了和秦忆洲的短信对话框。
最近他们聊天频繁了许多,不只是早中晚饭时的问候,课间的时候喻悠也会找话说。秦忆洲虽然回复的慢,但对于他的每句话或者每个问题都会回复。
但那些都是在微信里。
而做为最开始的交流渠道,喻悠的短信页面还停留在很久之前。他用手指头点秦忆洲最后回复的那个‘嗯’字,发了会儿呆,然后发了个短信:“哥哥,你吃饭了吗?”
“吃了。”
回复的挺快,看来是不太忙。喻悠慢吞吞的打字:“我也吃了,但是现在在排练,又饿了,想吃木叶烤鸡,麻婆豆腐,海鲜粥……”
他巴啦啦发了一堆。
对此,秦忆洲的回应是:“报菜名呢?”
喻悠忍不住嘴角上扬,又发:“哥哥嫌弃我吃的多了吗?”
“哥哥不要嫌弃我,我以后会注意少吃一点的。”
说完又发了个彩信:猫猫垂泪.jpg
过了好几分钟,秦忆洲才回:“不用少吃。”
紧跟着又一条:“养得起。”
“……”
喻悠看着那句‘养得起’,心里不禁去想,如果是面对面,在餐桌上说这话时秦忆洲会是什么反应。
他肯定不太赞同他夜宵吃这么多,眉目微敛,沉静的看过来等他收回自己的话。
但没等到收回,却先等到了委屈巴巴的眼泪,于是默不作声的沉思一会儿,就会放轻语调,无可奈何的妥协,说不用少吃。
见他还不说话,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就再纵容的补上一句:“养得起。”
想到这里,喻悠心情回升了一点,怕什么,反正一切有大哥兜底呢,他想。
秦忆洲:“几点回去?”
喻悠看看表,已经九点过十分了,也不知道他们要讨论到什么时候。但秦忆洲既然问了,可能就是有事。
他想了想,觉得比起观察秦若望,还是靠山比较重要,于是打字:“我这里已经好了,马上走,大概三十分钟后到宿舍~”
刚要点击发送,面前却忽然一暗。
第18章
“外面下雪了。”秦若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问,“你带伞了吗?”
“……”
这,喻悠指尖悬在半空,闻言看向了窗外,果然见到在路灯笼罩的光芒中,鹅毛大的雪花簌簌的飘落着。
树枝,灌木丛上也都有积雪,应该是下了有一会儿了。
喻悠扭回头,不明所以的回答:“没带。”
“那我的借你。”说着,秦若望就把手里的伞递了过来。
借他?
可是他也只带了一把吧?喻悠迟疑的望向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回绝说:“不用了,谢谢。
我宿舍离得近,很快就到了。”
“我和同学用一把就可以,这个给你用。”
秦若望却直接把伞放到桌子上,然后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喻悠满头雾水,坐在原地和一把蓝格子伞面面相觑。
很难不怀疑我看的是本假书。他忍不住想,我确实是只打了个招呼,没做什么其他事吧?秦若望也太太太友好了点儿吧?
而像喻悠这样迷惑的,还有三个。
刚回去,和他关系还算可以的叶茜就惊奇的问:“顾泽,你怎么把伞给他了,以前认识?”
“嗯。”在六只眼睛的注视下,秦若望淡定的说,“欠他的。”
三颗脑袋上同时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那你怎么办?”
P大今天一共来了四个人,南阳,秦若望,叶茜,还有另一个男生,但只有两人拿了伞,送出去一把后就还剩叶茜有。
但她早已经和那个男生说好打一把了。
“出校后打车就行。”秦若望不太在意的说,“而且我也不想和南阳打一把,这样正好。”
叶茜看看坐在不远处,目睹全程后脸色阴沉的南阳,有些担忧的说:“你这样就得罪了他,恐怕他会找你的茬。”
秦若望头都没抬:“无所谓。”
…
和秦若望聊的两句话耽误了点时间,再加上有积雪,走路不免就小心些,所以回到宿舍楼的时间就比料想中晚了。
他收了伞,在等电梯时遇到了隔壁寝室下来拿宵夜的同学。
“哎,喻悠,你去哪了?”那人和他打招呼,说,“有人找你,在宿舍门口等了挺久了。”
“找我?”喻悠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却没看到未读消息。正好电梯到了,他们一块走进去。
“我问了,是找你的。”那人说,“说是给你送宵夜来的,你饿了吧?
我买了烧烤,要不要来点?”
喻悠悄悄的耸了耸鼻尖,果然闻到了一阵美妙的烤肉味道,香的嘞。
他挥手说不用,和人一块出了电梯,等拐过弯后果然见到一个陌生人笔直的站在他门口,手里还拿着个大大的保温食盒。
“你好,我是秦总的助理,您叫我小李就行。”助理笑的满面春风,把食盒递过来,“这是秦总吩咐给您定的宵夜。”
喻悠看了看表,九点五十,都快十点了,外面还下着大雪,人竟然还给他送宵夜过来!
纯纯的加班啊这是。
“谢谢,辛苦了辛苦了。”他双手把食盒接过来,脸上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辛苦不辛苦,我应该的。”助理却仍喜洋洋的,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解释说,“我们这种很晚的临时抽调,都是给五倍工资的。”
“……”
喻悠目送人离开,心想,等毕业后,得想个法子给秦忆洲当助理。
刚进门,手机就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秦忆洲打来的视频。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视频,喻悠连忙点了接通,嘟的一声,秦忆洲那张脸就出现在了屏幕正中央。
“哥哥。”他脸蛋和鼻尖都冻得通红,指尖却发白,刚进屋就把手机放支架上,然后去开保温盒,打开一看,第一层是菠萝咕噜肉,第二层是小白菜,第三层是海鲜粥,全是他刚刚说过的想吃的。
喻悠看着看着,心里慢慢的传来了一种发酸,发胀的感觉。
自父母去世后的这么多年,虽然他与谁都能和谐相处,言笑晏晏,却始终是戴着面具的,少有真情实感。
他总是把自己藏在一个壳里,和谁都有着一层距离,吝啬于付出真心,所以也得不到别人的真心。
这种随口说的话却被人记到心里的感觉,真的已经很陌生很陌生了。
秦忆洲真的是个很细心的好人。
“哥哥给我定的吗?”他问。
“嗯,不是饿了?”
喻悠边笑嘻嘻的道谢,边脱掉厚重的棉袄,动作间衣摆上移,一截腰也随着露了出来。
窄而细,还有着这些日子锻炼出的不太明显的人鱼线条,白皙的,莹润的,像是温室中精心培养的玫瑰,稍一用力便会被揉碎一样。
一闪而过。
他把饭菜在小茶几上摆好,自己在软垫上盘腿坐好:“那我吃啦?”
“吃吧。”
秦忆洲暂停了工作,视线停留在手机上,喻悠的支架有点高,他又低着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
鼻尖还泛着浅浅的光芒,嘴巴无声的张合着,显得很是乖顺。
周围的一切都在光晕里倒退,消失,秦忆洲的目光专注,温柔而热烈,好似火山口处消融的雪。
如果喻悠此时抬头,就能看到那双眼睛里倒映着他,只倒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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