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喻悠高兴的应了,把手上的渣渣用湿巾包了放好,美滋滋的开始咔嚓咔嚓啃薯片。
夕阳落下,消失,天色变暗之后,秦忆洲打开了氛围灯,白色偏橙的光线从车里亮起,驱散了黑暗,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喻悠拿了后座的毛毯铺在腿上,怀里抱着一堆零食。每打开一袋新的都会先给旁边的人尝。
牛肉粒,藕片,巧克力豆……
次数多了,投喂动作就愈发熟练。
轮到小蛋糕时,喻悠也没有多想,麻利的拿出叉子舀出一块,喂到了秦忆洲身边。
“这种老奶油小蛋糕不甜不腻,我最喜欢吃了,哥哥也尝尝。”
说实话,秦忆洲已经吃的有点饱了,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蛋糕只配备了一个叉子。
喻悠这么喜欢,却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一心想着分享给他。
“你吃吧。”说这话时,秦忆洲是带着笑的,眉眼弯起了弧度,藏在其中的纵容流淌而出,侧脸线条柔和,衬的人多了几分温煦。
雪山融化,似有春风拂面,又似万物初生。
陌生的格外令人心动。
喻悠晃了下神,差点儿就顺从的把蛋糕送进自己嘴里,崩了人设。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语气坚定的说:“不可以的,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
所以我也要待哥哥好。”
秦忆洲嗯了一声表示同意,问:“但是你不想吃这块蛋糕了吗?”
“啊?”
“只有一个叉子。”秦忆洲说,“我用了你就没了。”
喻悠:“……”
言之有理。
喻悠看看叉子,又看看自己最喜欢的蛋糕——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算小,起码直接用嘴啃的话是会糊一脸的。
可是用秦忆洲用过的叉子……
他沉思了一秒,默默地把叉子收回来,修长的脖颈弯着,小声说:“那我听哥哥的。”
“嗯。”
一块蛋糕进肚,喻悠已经有八分饱了,想着到了还要吃晚饭,于是就没再开新的零食。
他身体下移,把毯子往上拉高一些,又慢慢打了个哈欠。
没办法,吃饱喝足后脑子和身体都犯懒,困意挡都挡不住。
“哥哥,我想睡一会儿。”他征求的问,“可以吗?”
秦忆洲听的想笑,但是忍住了,只说:“嗯。”
许是挨着靠山格外有安全感,喻悠入睡的很快,不一会儿身旁的动静就变小很多,只余下了清浅的呼吸声。
余光瞥过去时,能看到毛毯微不可察的起伏着,再往上,伶仃的锁骨露出半截,修长脖颈上有颗很小的喉结,再往上,是红润的,沾着一点奶油的唇瓣,白皙柔软的侧脸,莹润的鼻头。
长而密的睫毛垂着,遮掩住了晶亮的瞳仁。
秦忆洲收回目光,放缓速度,把车开的更稳了。然而下高速后没过一会儿,旁边睡着的人忽然挣动了一下,随后像正身处噩梦里似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眼角也被洇湿了,红红的,透着股可怜的味道。
嘴里还嘟囔着“我不怕你”,“没什么了不起的”,“哥哥帮我”之类的话。
车子行驶进了郊区,满天繁星,人烟寂静,窗外树影重重,映在喻悠脸上明明灭灭的。
时而看的清,时而看不清。
秦忆洲很快就停靠在了路边,半边脸迎着光,半边脸浸在黑暗中,表情不太真切,只凝神看着那眼角的湿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承受不住似的顺着脸颊滚落,最终堪堪挂在了下巴。
小小的,透明的,像是水滴状的水晶。
珍贵的让人想去触碰。
秦忆洲面色平静,目光却追随着它,良久后,又去看喻悠在睡梦中委屈的咬住唇瓣,又吃痛似的松开。
好像在抱怨着身边人的冷漠。
如果人是醒着的话,想必会眼泪汪汪的控诉他变了,不再是待他最好的人了。
秦忆洲叹口气,倾斜身体靠过去,他没有拿一旁的湿巾,直接用手指把那滴泪水勾掉,研磨干了。
然后一只手覆上喻悠肩头,一只手放在他的头顶。
“不哭。”
第26章
“哥哥帮你。”
话音落下,喻悠似有所感的往秦忆洲怀里凑了凑,右手伸出来,依赖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力道很小,仿佛睡梦中也在害怕被拒绝。
等了一会儿,许是知道自己不会被推开了,这才放心的含糊的叫了一声哥哥。
秦忆洲应了一声,放在他头顶的手,从上往下的轻轻抚了两下,说:“我在。”
本是安慰的话,可怀里的人听到后,不知怎么的却更加委屈了,唇瓣微微撅起,可怜巴巴的往外翻出一点,润润的泛着点水光。
上面还留有刚刚咬出的牙印,甚至正中最嫩的地方还破皮了。
惹得人的视线久久未能移开。
沉默中,喻悠又动了动,脚边传来一阵塑料被踩踏的声音。
众所周知,秦忆洲这个人向来爱干净,无论是他本人,接触的人和事物,又或者是环境,都会被要求整齐洁净。
而这种要求,即使是克制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也可以说到了苛刻的地步。
截止到今天四点到家,看到报告中写着喻悠热爱垃圾食品的时候,他都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容忍别人在车里吃东西。
还是他亲自准备的零食。
并且他本人还被喂了一路。
最后还让辣的,油的,甜的等等各种混杂的味道和垃圾留在了车里。
他心中升起隐隐的不悦,但在低头看到怀里的人时,那丝情绪又迅速的消失了,冰块溶于热水似的,未留下丁点儿痕迹。
他好像对喻悠有着超出自己想象的容忍。
也许许迟说的是对的,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无条件的为他破例,并像个傻瓜似的沾沾自喜。
可是喜欢。
他对喻悠的感觉已经是喜欢了吗?
秦忆洲垂下眼皮看喻悠红红的鼻头,感受着怀里缓缓起伏的身体,想这种抱住后就不想松手的感觉,大概是可以叫做喜欢的吧?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看了很久很久,最终叹口气,伸手把那袋垃圾拎起扔在了车后座。
等喻悠的呼吸再次平稳了,才调整座椅,重新把人安置好。
…
晚上八点十五分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安排的酒店在秦家旗下,是一间从不上架的总统套房。
车刚从远处冒头,三位驻店经理就迎了上去,熄火的时候,王力更是殷勤的走到副驾驶那侧,伸出手要为人开门。
结果一个用力,再一个用力,门竟然都纹丝不动的。
车窗也没降下来。
他和另两位面面相觑,满脸都写着:什么情况?
而就在他们看不到的车内,喻悠仰躺在副驾驶上,一只手在里面,另一只伸了出来,隔着一层毛毯相握着搭在小腹上。
脸蛋红扑扑的,眉头舒展,双唇微微张着。像只窝在主人身边,睡的四仰八叉的小猫似的,睡的很香,很没有防备心。
秦忆洲解开安全带,刚想出声,就见他嘴角处似有不妥。
——是一块残留的奶油,因为处于的地方靠外,喻悠之前咬唇的动作并没有碰到,后面又睡姿乖巧,所以它竟然一直存在着。
现在已经风干,凝固成了小小的污渍。
像小孩子偷吃糖后没擦干净的尾巴,被人看到又要哭着说丢脸了。
秦忆洲摇摇头,拿了片湿巾给他擦,先是按住,然后移动,但许是用力太大,又许是嘴部的皮肤太过敏感,湿巾离开时,被擦过的地方就变的红彤彤的了。
合着那被他自己咬的微肿的唇瓣,就活像是被人狠狠亲了一样。
秦忆洲默了一瞬,指尖稍动,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躺着的人被弄痛了似的眉头蹙起,然后悠悠转醒了。
喻悠看过来一眼,迷迷瞪瞪的喊了声哥哥,因为还没清醒,嗓音模糊,便有一股说不上来的亲昵味道。
秦忆洲笑笑,很自然的摸摸他的头:“嗯,到了,下车吧。”
“好的。”喻悠说完,揉着眼睛就去开车门。
秦忆洲拦住他,边说等等,边拿过围巾给他围好,又递过去外套,说:“外面冷,不要着凉。”
“嗯嗯。”喻悠点头,老老实实的穿上了外套,然后乖乖的看着秦忆洲,说,“我穿好了。”
车锁被打开后,冷空气嗖的窜了进来,激的喻悠打了个哆嗦,脑子唰的就清醒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吸气,跟前就迎上来了一个人。
“秦总您好,我是酒店负责人王力。路途奔波,您辛苦了,我们已经准备好——”王力低着头,余光瞥到另一侧下车的秦忆洲,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很好,认错人了。
但谁能想到秦忆洲会是司机啊!王力内心哀嚎一声。
所幸秦忆洲并未追究他的过错,只嗓音冷冽的吩咐:“先去房间吧。”
王力赶忙应声,往前方伸手:“好的好的,请跟我来。”
心里想,我提前做了不少大BOSS的功课,所有的安排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希望能让人舒心点,也算将功补过了。
正胡思乱想着,面前的刚从副驾驶出来的男生却没有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反而绕过车头,走到了秦忆洲面前。
“哥哥,我不想去酒店。”男生望着远处的沙滩和海,蠢蠢欲动的说,“我想先去海边走走。”
夭寿啦,竟然公然反驳传说中说一不二的大BOSS!
王力提起一口气,下一秒又瞪大了两颗眼珠子。
因为见秦忆洲没说话,那男生竟然直接两手挽住了他胳膊,还摇来摇去,撒娇似的问:“好不好啊哥哥。”
更见鬼的是,刚刚还板着脸的BOSS竟然笑了。
笑了。
“可以。”
王力忍不住偷偷打量喻悠,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脸到腿再到脚,最后落在那双略微红肿的唇瓣上。
清场,司机,小男生,可以。
一连串的词语撞进脑海,王力一个哆嗦,顿觉晴天霹雳,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他恍然的看向那男生,听他惊喜的耶了一声,然后就撒丫子往沙滩那边跑。
五六米后,看到秦忆洲没跟上来,还挥手催促:“哥哥走快点!”
秦忆洲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对他们说:“帮我清洗——算了,把卡给我,你们回去吧。”
“好,好的。”王力连忙递上房卡,看着秦忆洲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很快就和那男生并肩站在了一起。
他收回目光,转头招呼同事:“走吧。”
还懵懵的看着前方的两位同事:“……”
“看什么看?”王力推了两人一把,“就你两有眼珠子是吧?”
两人:“……”
其中一人说:“这好像和电话说的和弟弟来放松有点出入。”
第27章
可不是有点。
是有大大的出入。
“有些事情知道太多, 是会死人的。”王力拍拍那人肩膀,满脸意味深长的说,“回吧。”
…
等人赶上来后,喻悠也放慢了脚步, 他转过身倒着走, 走一步看一眼留下的脚印。
有他自己的, 也有秦忆洲的。
两道歪歪扭扭, 而另外两道——
“哥哥快看。”喻悠哈哈了两声,指着后面发现新大陆似的,“哥哥看, 你连脚印都能走的笔直整齐啊。”
秦忆洲顺着他的指头看过去,果然见到了一大一小,并排着的,很长很长的脚印。
长到几乎看不到初始地。
不知不觉间, 他们竟然已经走这么远了。
喻悠停住步伐, 面朝着大海张开了双臂, 感叹:“可是真好啊。”
天已经黑透了,海面变得平静无比, 一切危险, 汹涌, 壮丽都被掩藏起来, 只余着些零星的灯光。
飘忽闪烁间, 冰凉的海风拂面而来,吹的脸颊有些刺痛,鼻子也酸酸的。
但是喻悠心里却是畅快的。
这么多年了, 愿望憋在心中几乎都成为了心头上的尖刺,血淋淋的, 看不得,想不得,更碰不得。
他原以为它永远都实现不了了。
却没想到穿个书还能柳暗花明,得偿所愿。
这是秦忆洲特意送给他的礼物。喻悠知道。他侧头看着对方,只觉得胸腔中的遗憾和郁闷都一点点松弛,消散了许多。
也许,这次穿书是上天送他的礼物。
秦忆洲察觉到他的视线,抬步往这边走,伸手为他拢了拢围巾,问:“冷吗?”
喻悠摇摇头,说:“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说着,他边往就近的沙滩椅走,边向冲秦忆洲招手:“哥哥过来坐。”
沙滩椅是连夜定制的,又宽敞又舒适,还贴心的放了吃食,喻悠却只随意的翻翻就失去了兴趣,转而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催促道:“哥哥快点。”
秦忆洲刚站到跟前,他就迫不及待的拽着人坐到身边,然后慢慢磨蹭着凑过去,把膝盖挨上对方的。
海边的气温很低,又吹着风,喻悠身体又没完全恢复,所以刚停下不久就感觉到了冷意。
不仅手脚冰凉,脸被冻的雪白,嘴唇也呈现出淡淡的青色,小心窝在身边的模样,看上去乖顺又荏弱,可怜的紧。
秦忆洲心里一动,忽的伸手按上了他肩膀,像是阻止他靠近似的。
“哥哥?”喻悠茫然的抬头看他,不太理解的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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