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会儿,他趴在池边上,竟是昏昏睡了过去……
左观棋换了衣物,迟迟等不到代文修出来,便来到温泉边,试图进去。
“王爷,王妃吩咐过不让人进的……”花若守在门口,苦口婆心的劝道。
“可他时间太长了,我要进去。”左观棋不顾袁恩的阻拦,执意冲进去。
代文修沐浴的时间不算长,但这已经超过了他往常洗浴的时间,左观棋总有些不安,便匆匆来到了此处。
“王妃不喜人近身,您要是进去,惊扰了他可如何是好。”花若苦着脸,瘦弱的身板在左观棋的面前不值一提。
“我又不是旁人,他肯定让我进,起来。”左观棋绕过花若,在屏风处将她甩在身后。
两人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屏风距离温泉很近,正常情况下,代文修定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出言几句的。
可如今,里面压根没声,别说人声,就连洗浴的水声都没!
左观棋没再理会花若,直接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池边的代文修。
“文修?”左观棋迅速下水,将代文修捞起。
代文修被吵醒,脑子还有些昏沉,迷迷糊糊看见左观棋的脸庞,还以为自己在床上,便放心的又闭上了眼。
看样子只是睡着了,左观棋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将他往自己身边搂。
华景曾经提过,在水中有利于缓解麻痹的双腿,适宜的水温,还可改善双腿血液的循环,对恢复腿的知觉有所帮助。
可正常情况下,无论是浴桶还是浴池,水温无法保持恒定,泡不了多久就冷了,思来想去,还是温泉最为适宜。
除了水温可以保持,也可活血舒筋、缓解疲劳,何况马上就到了冬季,温泉泡多了还可驱寒健身……
来都来了,左观棋索性将湿漉的中衣褪去,陪着代文修在泡一会儿。
代文修的腿白皙修长,脚趾泡的有些发白,左观棋忍着冲动,将他的腿搬到自己身上。
这么长时间不能动,腿部的肌肉早就有所萎缩,不似原先见到的那样有力,两手一掐,触感反而是白嫩软乎的肉。
左观棋顺着腿部穴位,一点一点按压,穴位按完了,就再顺着经络揉一遍。
代文修的腿没有感觉,即便左观棋使的力气有些大,也没让他在睡梦中疼醒。
泡的时间差不多后,左观棋如先前那样将他抱起,可由于是从水中出来,身上难免有些滑腻,左观棋只能更加小心。
可就是从水中出来的这段时间,没了温热的水流包裹,代文修感觉冷嗖嗖的,毯子刚包到他身上,他就冷的睁开了眼。
!
什么情况!
我这是在哪儿!
代文修从光溜的肩膀上抬起头,手下那个温热的身体让他感觉发烫,他怔怔对上左观棋的无辜的眼神。
无论什么样的话语,都难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怎么在这儿?”代文修干巴巴的说。
那毯子披在他肩膀上,即便盖住了他的下半身,即便他的双腿没有感觉,也不难想象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姿势在左观棋身上。
他的手借着毯子的掩护,偷偷摸向了自己身体,代文修心里一凉,面上一热,身上正是一副刚出浴的样子……
“你泡的时间太长,我就进来了,然后就见你在那儿睡着了。”左观棋如实回答。
还转身,用手指了指他趴着睡着的那个位置……
“是……是吗……”代文修嘴角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那…可能是我太疲惫了……”
“嗯。”左观棋不容置否的点了点头,又去捞另一条毯子。
“要不…你将我放下,你身上的水还没擦,这样方便点……”代文修商量道。
以他的视角,可以看见湿漉的头发黏在左观棋的后背,还一直向下淌着水,若不及时擦去,别在冻着身子。
“应该……不用。”左观棋想了想,没有松手,他觉得自己不累,还能在抱很长时间。
“放我下来,这样不适!”代文修见他不听,便故意放重了语气。
果不其然,左观棋听见这带气的一句,当机立断,走到了四轮车旁,缓缓将怀中人放下……
代文修全程裹着毯子,抬眼就见左观棋光裸着,不为所动的看着他。
“?干嘛?还不穿衣!”代文修道。
“哦……”左观棋慢吞吞的转过身,笨手笨脚的将衣物一件件往身上套。
代文修眼不见心不烦,垂下头将毯子重新拢了拢,平复了下心情。
在之前,两人其实也没那么保守,毕竟经常在一起,后来又受了伤,全身上下该看的不敢看的,早就看完了。
可就是今日,代文修感觉到了强烈的不自在。
许是因为这双无力的腿,亦或者是自己昏睡,展现的都是弱势的一面,让一向强硬的他受到了冲击……
这是代文修给自己找的解释……
第68章 冬衣
左观棋一脸单纯的,推着面无表情的代文修从温泉处出来,下人在外头被风吹的心都凉了,见到两人和平共处后,松了口气。
袁恩本想接过四轮车的扶手,左观棋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眼前走过,推去了内室。
“你去里面,外头容易掉下床。”床铺铺的松软,代文修直接被左观棋推到里侧,后者抬脚就坐在了外侧。
“可你下一次床不方便,我觉得我在这儿正好……”左观棋把被子拉到胸口,慢吞吞缩了进去,睁着两只乌黑的眼睛望着代文修。
他褪去了衣物,一日在马车上的时间太长,没那么自在,好不容易得了休息的机会。
左观棋眯起眼睛,美滋滋的在被褥里顾涌两下,甚是安详……
代文修无言反驳,他身边的软枕多的过分,皆是为了方便他倚床头使用的,一番整理后,多余的软枕被扔在脚下,左观棋投来不解的目光。
“你不喜欢?”
“……不是,太多了,有些碍事。”
“碍事…”左观棋扫了眼自己的身躯,占了一大半位置,眼中的光顿时有些黯淡。
代文修一看就知他在想什么,理解能力怎么能这样差,登时便用指关节敲打了他的头。
“我说软枕!没说你!”
挨了打的左观棋,将头蒙在被子里,小声应了下,便不动了。
——
接连几日,左峥忙的不着地,朝堂上除了大皇子,再没了旁人与他分担事务,代文修想与他见面都摸不着人。
又是半月余,挨到了休沐日,左峥总算腾了手,派人将左观棋和代文修接到了靖王府。
“可算是有了时间,现下入了冬,我请了裁缝,为你们二人再赶制几件冬衣。”左峥笑着抱着嘉儿,将两人引到茶室。
天气突逢降温,华景来给代文修扎针时,无意提到了靖王妃发热,正卧于床榻休养。
来时,代文修便从库房挑了些滋补安神的补品,赠于靖王妃。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嘉儿身边没了人照看,整日黏在左峥身边,哪里都有她的身影。
“要…要次……”嘉儿眼里只有桌上的补品,扯着身子往那里够,左峥一度要抱不住她。
“你不能吃。”左观棋长记性了,一本正经的站在左峥身边,毫不留情的回绝了嘉儿。
嘉儿气不过,大叫着在左观棋犯贱的脸上挖了一道,瞬间就冒出了血珠。
代文修、左峥:“!!!”
一时间两道哭声此起彼伏,代文修的天灵盖吵的险些被掀起来……
“别哭了……”左峥安慰道,但这声音在响亮的哭声中,明显有些不自量力。
傅现虽然很想把耳朵堵上,但这时候他需要帮靖王爷分忧了,便将嘉儿接过,独自抱着往门外走去。
另一边,袁恩也甚是无奈,但主子和靖王爷还有要事商量,好说歹说才将左观棋给劝了出去,自己还寸步不移的跟在身后。
“耳根子清净了,让他们二人在外面吵吧……”左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被抽干了气力。
“哎……”代文修苦笑着,耳根到现在还嗡嗡直响,“兄长有心了,府中的冬衣备了,衣物制作倒是不必那样赶。”
“就是怕你们漏了此事,嘉儿长的快,先前备下的冬衣又要重新赶制,便想着再给你们做几套。”左峥道。
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在门口没走远,左峥和代文修隐约可以听见两人的声音。
“多谢兄长。”代文修微微垂首,又指向桌上之物,“对了,听华景讲,嫂子受冷发了热,这是带的一些补品,应能派上用场。”
“她只是普通风寒,不过多久就痊愈了,倒是你们二人,如今都负着伤,可要好好养着。”左峥推辞道。
睿王府不少补品是托华景外出采购的,他总能用最少的银子买到效果最好的补品,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能力。
“拿的没有多少,我和观棋二人,放开了吃也无法把库房的全部消耗完,您就留下吧。”代文修微笑道。
代文修盛情难却,左峥也不好再做推辞。
“你的腿如今可好?”左峥担忧道。
“左边这个能动了,就是动的幅度太小,右边……”代文修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不行……”
华景刚给右腿拆了夹板,骨头长得差不多了,关节活动也没有问题,就是没有感觉,代文修想使力都不知如何使……
而左腿说的好听是能动了,实则只能在旁人的帮助下,慢慢抬起一点,还要耗光他的力气。
不过华景一直在鼓励他,也不断的在变换治疗方式,他虽有些忧虑,但还是听从华景的安排,坚持着治疗。
“看着没什么效果,要不然再从宫里请些老太医看看,或者张贴启示寻访民间大夫?”左峥皱着眉,询问他的意见。
双腿恢复的确算不得快,但华景一早就说过,这伤虽在腰部,但是压迫了神经,导致双腿不能动,恢复是有可能的,就是比较难,得做好吃苦的打算。
“华景的医术不算差,而且他也是宫中的老太医了,也不算完全没有效果,姑且按照他的法子在治疗些时日吧。”代文修淡淡道。
话音刚落,屋外有个向里蠕动的身影……
左观棋在地上撒泼,脸上被挖的那一道伤口的血液凝固了,如今正吵着要用膳,点名要吃那个江南菜……
“王爷,那厨子前些两日捉鸡炖汤,给鸡放血时意外伤了手,现还在修养,今日是怕是做不了饭了。”
傅现的头发被嘉儿抓的如团鸡窝,面无表情的对左观棋解释。
“我不管!我要吃!”
左观棋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脸颊与地面亲密接触,蹭了一脸灰,袁恩就跪在他的身边,抱着他那只未伤的胳膊,拼命往上拉。
“王爷,您这样…奴才怎么和王妃交代……”袁恩一个不留神,左观棋挣脱他的手,在地上滚了一圈,从趴着变成了躺着。
“我要用膳!我要江南菜!”
没了代文修的束缚,左观棋放肆了不少,他后背挨着地,两腿弯曲蹬地,便茶室门口挪去……
第69章 两眼厌烦
代文修瞪大了眼睛,在茶室里面就看到了这一幕,不顾身边错愣的左峥,两手转动四轮车的轮子,就要去门口。
“哎…弟夫怎么了?你可慢点!”左峥起身晚了,代文修的四轮车眨眼就到了门口,接着就是一声咆哮。
“左观棋!你给我起来!”代文修暴怒。
这怒吼声险些将茶盏震碎,左峥惊的定在了原地,回过神后,便去寻找左观棋的身影……
不看不知道,左观棋如今正躺在地上,长发沾了地上的灰尘,整个人在地上打滚,哪有半分王爷的样子!
“王妃~”左观棋一骨碌爬起来,笑眯眯的张开双臂,不顾代文修黑如锅底的脸色,就要往他怀里扑。
代文修用了平生最快的反应速度,将四轮车向后挪,左观棋追着上前,即将抱上去时,被左峥截了胡。
“哎呀……”左观棋被左峥拧着耳朵,提溜到一旁。
“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满身污垢不成体统!”左峥教训了一番,左观棋捂着耳朵,蹲到了墙角,惨兮兮望着代文修的方向。
“王…妃……”左观棋小声道。
他后背的衣物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的内衬,实在是让代文修同情不起来。
嘉儿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正兴奋的拍着手,左峥一个眼神过去,傅现立马抱着嘉儿转了身,几步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奴才这就带睿王爷下去换衣。”袁恩走上前,拉起地上的左观棋,连拖带拽的出了屋。
“王妃……”左观棋含着泪,呜咽一声,没等来王妃安慰的话语,就被袁恩强行拖走了。
“王爷,等换了衣,王妃就会离你了。”
袁恩边拽边说,等远离了茶室门口,才意识到这不是睿王府,那要带王爷去哪儿更衣……
茶室门前种着一排翠竹,袁恩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见一声痛呼。
“小祖宗,您把手松开,原本属下就没几根头发,您再拽下来几根,可真是要秃了……”
这声音袁恩熟悉,正是抱着嘉儿先走一步的傅现。
傅现是靖王爷的贴身侍卫,他肯定知道要去哪里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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