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行程,终究还是被打乱了。
西南两军交战,一直到入夏,代文修都没腾出时间,休沐也有公务要看,被各种事情阻挠。
一直到秋猎结束,代文修连轴转了小半年,才算是有了时间。
但这也仅限于他有时间,这时间还是他在秋猎中拿了好名次换来的,等这次休息结束,还要回去忙碌的公务中。
清早,左观棋听说代文修要带着自己出门采风,早早的就起了床。
等他更了衣,饭菜都上桌之后,代文修才悠悠转转醒。
代文修睡的这一觉,梦里都是在处理公务,起床后,不仅没有感觉轻松,反而感觉更累。
“砰”的一声,代文修又重新砸向了床板,正好被进来的左观棋看见,原地吓的起飞,以为王妃晕了过去。
“王妃!”左观棋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没等他触碰代文修的肩膀,后者就吭哧吭哧将脸转了过去,懒洋洋的趴着。
见状,左观棋松了口气,抱着代文修一只胳膊拽起床,穿衣就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
去用膳的时候,饭菜被热了一轮,直到巳时两人才出门。
由于不是什么特殊节日,集会要在傍晚才能热闹起来,两人便趁着这时间,去京外的寺庙上香。
与住持打过招呼后,代文修拎着左观棋到佛前求签许愿。
代文修双手合十,闭眼叩头许愿,左观棋则安静跪在一旁看着他。
“你许的什么愿?”代文修刚睁开眼,左观棋就直勾勾的看着他询问。
“说出来不灵。”代文修平静道。
“可刚才那个秃头说灵。”左观棋见代文修瞟了他一眼,似乎不信自己的话,“真的!我问他了!他说可以把心愿写牌子上高高挂起。”
代文修:“……”
代文修心愿许的很简单,无非是常人求的平安喜乐,一世相守罢了,任何一个都带上了左观棋。
哪怕是这样平常的心愿,代文修也出于爱要面子的心理,就是不肯说在左观棋面前说,更别提写下来。
代文修敷衍道:“他骗你的。”
第146章 西南军胜了
“是吗?”左观棋闷闷不乐的垂头许了愿。
两人出去后,代文修在前面走着,正想给左观棋说集会不要走散时,就发现人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好在这庙里冷清,代文修一眼就看见左观棋停在摆放许愿牌的地方。
那处还有一心愿树,上面挂满了红绳和牌子,左观棋就立在那树下面,抬头往上看。
“还是想写?”代文修道。
左观棋转过头来看他,离他最近的一个牌子上刻着“福”字,顺手就拿了过来。
“不把愿望说出来就是了,你看这里还写着吉祥语,那几个秃头都说灵的。”
左观棋指着的是树旁立着的石碑。
代文修想着,反正费不了多少时间,左观棋也看不到,这些许愿牌又开了光,写上去或许真的更管用。
于是,代文修请了住持,特地让他重新开了光。
两人拿着各自写好的许愿牌,寻找位置挂时,又好奇另一人写的什么。
左观棋表现的最为明显,代文修挪个地儿,他就跟着挪个地儿,两只眼睛都斜到代文修身上了。
就这样,两人莫名其妙围着树转了几圈,直到代文修气急败坏瞪了左观棋一眼,后者才没在跟上去。
两人刚出了寺,迎面跑来一个慌张的小厮,那是睿王府的侍从,代文修一眼就认了出来。
“王妃……”小厮一路跑的很急,见到代文修时,气都喘不匀。
“王府出事了?”代文修皱眉道。
左观棋面露不悦,不满的说道:“能出什么事?你们不能自己解决吗?”
“是…宫里传的信……”小厮紧张道:“圣上急召,要王妃入宫,刻不容缓。”
永昌帝是知道代文修换休沐日的原因的。
什么事能这个时间将人召进宫?
代文修思索片刻也没有结论,但这宫他是必须要去了。
“没说旁的原因?”代文修道。
“没,那人说完就走了,看着特别急,好像是还要去别的官员府上通知……”
小厮又回忆了下,补充道:“对了,他说您可以带着王爷一起入宫。”
代文修语塞,永昌帝这次连左观棋都想到了,此事必然十万火急。
两人最终没有逛成集会,左观棋不情不愿跟进了宫,路上还遇见同样被叫来的包思文。
“包大人可知父皇召我们入宫为何事?”
这个时间同样是官员休沐的日子,但对于他们来讲,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办公,只有代文修将公务分给了其余官员,算是真正的休沐。
“老臣不知,这次召见太过匆忙了,除了我们,怕是还有旁的官员。”包思文道。
他猜的不错,三人到了御书房门口,还见到了代肃、曲广白等人。
简单寒暄过后,来往官员各怀心思,进了御书房。
永昌帝撑着脑袋,闭眼斜靠在椅子上,御书房一个下人也没,仿佛特地在等他们的到来。
人差不多来齐了,代文修进来的算晚,环顾四周后,发现没有左峥的身影。
然而只是他环顾四周的这一失神,左观棋就脱离了他的掌握范围。
“你将王妃叫过来做什么?他要陪我逛集会的!”
左观棋不顾官员惊恐的目光,直接走到门口面前,上手揪住他的眉毛,破锣似的嗓音打破御书房的宁静。
代文修:“!!!”
代文修看见这一幕差点晕过去,众官员也像是被定住身形一般僵硬,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殿下!不得胡闹!”包思文颤抖着嗓音,上前跪在左观棋身边,想让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永昌帝紧皱眉心,脸都被憋红了,一掌就把左观棋的手打落了。
但左观棋抓他眉毛抓的紧,猝不及防的一下,左观棋直接拔下了永昌帝几根眉毛。
代文修两眼一黑,急忙上前摁着左观棋的头跪下。
左观棋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手里撵着那几根眉毛,好奇的看了几眼,当着众人的面吹散了……
“儿臣一时没看好观棋,不该将他带进来,请父皇责罚!”代文修说着,摁过左观棋的脑袋叩首。
但左观棋不配合,执拗的直起身,躲开了代文修的牵制。
包思文保持着叩首的姿势没变,希望永昌帝能看在他的薄面上,从轻处罚。
“你干什么……”代文修压低嗓音,他没想到,左观棋敢这个时间将他的两手压制下来。
代文修恢复了行走能力以来,他就没放松过对自己的训练,不然也不可能在秋猎里拔得头筹。
可现下对上左观棋,代文修发现左观棋的两只手如钳子般控制着他的两个手腕,而自己竟是一点也使不上力。
“我跪着膝盖疼。”左观棋当着众人的面又站起来,代文修被他扯着身子,被迫起了身。
代文修:“……”
在府里怎么没这毛病,不是摔下马都能爬起来的吗?
怎么这会儿脆弱了!
代文修感觉今日他们两人要躺着出宫了……
永昌帝一拍桌子,咬着牙说:“学了那么多年的礼数,都吃肚里了是吗!反了你不成!”
总官员不给永昌帝找不痛快,见他发怒后,齐刷刷跪下。
代文修也想再次下跪,但被左观棋死攥着胳膊,跪都跪不下去,就这样尴尬的站着,头低的快要埋进肚里了。
“你先出尔反尔,将我的王妃叫来的,本来这会儿我应该在开心的逛集会!”
左观棋一点也不服输,两只眼睛瞪的提溜圆,两只手要不是占着,像是还敢上手理论之人。
“只知道玩儿,你这举动可是要被朕罚板子的,你看看你身边的王妃和包思文,都因为你受多大牵连!”
虽然左观棋只是拔了几根眉毛,但那几根眉毛都挨在一起,以至于永昌帝的眉毛有一块儿空缺。
即便是生气,也显得很是滑稽。
众官员自然是在这场合笑不出来的,但是左观棋能啊。
笑出来的那一刻,代文修都看见自己棺材板了……
于是,永昌帝一气之下,堵住了左观棋的嘴,绑到一旁的椅子上,打算说完正事,最后在收拾他。
代文修暂时没有被牵连,遂与官员立在了一起。
“西南传来的战报想必众爱卿也看了,就在前一个时辰,朕收到消息,西南军胜了,左璃带兵回京,约摸半月后到京城。”
第147章 拔甲
此言一出,在场官员无不震惊。
蛮人与大璟水火不容几百年,左璃带兵不过三年,就把蛮人打退,简直是不可思议。
代文修自然也心神一震。
这才短短三年啊,左璃是怎么做到三年打退蛮人的!
就算是上辈子他们打退蛮人,也是用了七年之久,即便打退了也不敢掉以轻心,在边陲驻扎了至少三年。
而这一世,怎么左璃刚打退了蛮人,就要回京,和上一辈子完全不一样。
代文修按下心里的躁动,继续听永昌帝说。
“皇后还在冷宫,他回来定是要见的,但皇后如今神志不清,朕怕她吓着左璃,现下正没办法。”永昌帝道。
皇后的事众官员都是略知一二,东拼西凑勉强猜出了不少,但永昌帝一直没正面解释,而他们又没有证据,无法全信猜测。
“若是确定皇后娘娘会伤人,便让三殿下远远看上一眼,随后用赏赐之物补偿。”
一官员说道。
“皇后娘娘不一定伤三殿下,也不一定能伤了三殿下,臣倒是觉得殿下去看也无妨。”
另一官员反驳。
这两人代文修都不陌生,是各自支持左璃和左峥的官员,怪不得这小事也要掐架。
“臣觉得殿下不会让皇后伤到他,即便是伤到了,对于三殿下来说也无碍,毕竟离京三年,想念母亲在合理不过。”代肃道。
从孟氏回来的这段时间以来,代文修看着代肃的脸色明显憔悴了不少。
那一日他前脚离了侯府,后脚孟氏就闹着要去相府见自己的儿子。
老侯爷气的把房门上了锁,让一直待在侯府的代宁去劝诫也没用。
孟氏是真的疯了,她当着代宁的面,自己撞在了门框上,将侯府的人都唬住了。
侯府实在没办法,才让代肃接了回去,即便代肃不愿意,也得亲自将孟氏迎回去。
孟氏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搬院子,非要看着自己两个儿子,身上的伤都没好,就敢跟代肃硬碰硬。
三天两头因为各种事情上房揭瓦,闹得府里鸡飞狗跳,甚至代肃还被赶出过家门……
包思文也觉得让三皇子见皇后娘娘无碍,可又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永昌帝何必将他们特地叫来。
难不成永昌帝本来就不想让三皇子见皇后,才想要通过他们的口说出……
“可三皇子殿下刚入京,走的皇后娘娘还无碍,回来突然面对这一场景,想必难以接受,不如将此事往后放。”
听见这话,包思文明显感觉永昌帝眼睛亮了亮,看来皇后的情况,要比他想的要糟糕。
“文修是如何想的?”永昌帝对包思文很满意,遂想听代文修的看法。
“儿臣并无想法,不妨等皇兄到了,让他自己决定,如果他非要见母后,我们也是拦不住的,还会伤了和气。”代文修给了中肯的回答。
永昌帝虽然脸色不好看,但碍于代文修想的最周到,还是采纳了。
左璃此番进京,排场必定不小,随后,众官员又围绕接风洗尘这事出谋划策。
代文修全程没有参与探讨,除了永昌帝偶尔点点他,才会说上两句,从确定左璃会回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
左观棋被绑在椅子上,目光一直在代文修身上,自然将这一切看的清楚。
等众官员走了后,留下的就只剩了代文修和被绑在椅子上的左观棋。
左观棋身上的衣服被磨得皱皱巴巴的,都是他自己不老实乱动造成的,见到代文修又跪下后,连人带着椅子直接摔倒在地。
“唔——唔唔——”
左观棋额角青筋暴起,盯向永昌帝的眼神如毒蛇一般。
永昌帝看着下面跪着的代文修,心情本就不悦,转首后又对上左观棋的眼神,瞬间让他怒气直升。
“请朕从轻饶恕?你自己看看他,哪儿有一个皇子的样子!”
代文修没敢回头,只是叩头请求着。
没有人敢挑战皇威,左观棋这一举动,无疑惹急了永昌帝。
“他不懂这些……不顺心了才会这样……”代文修闷声道。
“那就是见朕不顺心了,还没有谁敢在这里胡闹!堵着嘴都能发出那么大动静!还在动!不知道什么是安静吗!”
永昌帝将手边是砚台朝着左观棋的额角砸去,左观棋一偏头,那砚台结结实实砸在颧骨上。
一声巨大的肉体碰撞声,让代文修猛的抬起头,左观棋正疼的在地上蠕动,他的眼眶通红,生理性的眼泪直接被砸了出来。
“父皇!”代文修失声惊叫,随后又觉得自己太过冒犯,便跪行至左观棋身前。
“儿臣没有那个意思,他在府里被儿臣放养了一段时间,出门在外多少有些不惯,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放纵他了,以后断然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左观棋看不见永昌帝因生气而皱巴的脸,但他能看见代文修请罪跪贴向地面的身子,这一刻,向来置身事外想安稳度日的他,突然萌生了争夺皇位的念头。
代文修能挡着左观棋的身子,却挡不住左观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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