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籍传到陆阮青手里的时候,正好到了午饭的时间,于是陆阮青便将秘籍放在了自己的桌上,随一干弟子赶往了饭堂。陆雁桢见学宫中无人,便想要趁机拿了秘籍来看一看,在弟子们开始下午的听学之前把书放回去,偷偷离开学宫便是了。
可不巧的是,那日陆阮青恰好将自己的身份玉牌忘在了学宫中,折返回来取,正好见了雁桢鬼鬼祟祟徘徊在自己的书桌附近,言语间便刻薄了些,将雁桢赶了出去。
更不巧的是,恰好那一日,学宫中有一位城中富商之子丢失了自己的玉佩。
那位富商在烟波城中很有威望,因此长老们也便极为重视这位小公子,这时便有人想到了中途陆阮青似乎回了学宫一趟。
陆阮青原本还没有想到,眼见矛头指到了自己头上,便想起了曾鬼鬼祟祟出现在学宫之中的雁桢。
一个是知行门的少主,一个是寒门之子,谁更有可能是盗走玉佩之人?
自然是陆雁桢。
因此,虽然到了最后赃物也没有搜出来,但是雁桢还是被扣上了一定小偷的帽子,赶出了学宫,连做一个洒扫弟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也是此事之后,雁桢才辗转来到了琨玉山学艺。
而至于陆阮青,虽然嫌疑洗清,但他堂堂知行门少主,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何曾被污蔑过“贪图钱财,盗走别人的财物”!即便只是怀疑也不行!
即便后来嫌疑洗清,小少主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名声受到了影响,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当真”偷走了玉佩的小贼,陆雁桢。
自此,任何情况下再见到陆雁桢,陆阮青都不会给他好脸,少不得要言语上攻击一番。
一般情况下,陆雁桢是能忍便忍的,偏这一次轻隐随行,便这么起了争执。
这些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当时都没能找出真正的凶手,更不要提多年之后的今天。雁桢这个罪名,也只能默默背下。至于那位知行门的少主,虽然性子是差了点,但心性也算不得坏。
因此对此事,顾凌宇和任渠椋也不便做什么评价。
四人一道到了广福寺之后,便不能再一同前进了。
于是顾凌宇和任渠椋便留在了韵河镇之中,并交代了轻隐和雁桢不要将今日遇到了他们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轻隐和雁桢虽不知道他们在琨玉山附近遇到了疑似悟慧大师的人,却也都知道他们二人现在身份尴尬,便都很懂事地没有询问二人为何出现在此处。
是夜,两人躺在床上,共商明日的计划,顺便做一下大战之前的放松运动。
“啊!”
顾凌宇激动之下,在任渠椋的肩膀上啃了一口。
“我轻一点。”任渠椋放缓了自己的动作。
“不是……怎么了?”
顾凌宇察觉到了任渠椋的情绪变化,喘着气问道。
“结界有灵力波动……广福寺有修为高深的人下山了。”
“靠!这个时候!那……那你快点!完事了……咱们赶紧去抓人!”
真是不会挑时候!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这种时候瞎造什么!
任渠椋也就是担心对方可能会有什么动作,以防万一才在广福寺四周设下了一层结界,没想到当真有人连夜离寺!
他附身吻上了顾凌宇的眉心:“别皱眉……不着急。从广福寺到韵河镇……还要一段时间。”
顾凌宇:“……我觉得,以后,在最近这种事情发生可能比较密集的情况下,咱们是不是应该稍微克制一下?”
夜色中,一个一身黑色斗篷的人穿行在一片寂静的小路之上,直奔韵河镇而去。
而他所没有发现的是,任渠椋和顾凌宇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他。
黑衣人最终停在了一家客栈的门口,足尖轻点,便越过院墙,落入了客栈的院中。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解——这家客栈,正是他们今夜投宿的客栈!
没想到跟踪这人,跟踪这么久,居然跟回了这里!
所以,这人进入来到此处,是为了来寻他们?为了杀了他们么?
但他又是如何知道他们两人今夜在此投宿?
知道他们行踪的,只有轻隐和雁桢而已,但是绝不可能是他们说出去的。
雁桢做事向来让人放心,轻隐虽然有时有些不靠谱,但是大事上却也从来不含糊,既然任渠椋交代过了,他便必然会守好了自己的嘴,不会多言半句。
两人皱眉跟上,正要猜测这人究竟是从何出得知了他们的行踪,便见这黑衣人打开一处窗户,闪身进入。
这个窗户,是他们隔壁房间的。
最近马上就要入秋,天气渐寒,若是没什么大事,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随意外出,因此客栈中的客人并不多,任渠椋可以确定,他们的隔壁房间是没有任何客人。
以他的修为,还不至于隔壁住了人都察觉不出来。
所以这个黑衣人为什么要进入一个没有人的空房间?为了投宿?
难道说这人不是为了他们两来的,而是另有目的?
不管怎样,两人还是跟了上去,悄然落在了窗外的桅栏之上,屏息细探屋中的动静。
原以为这人进入房间之后,少不得要做些什么事情,却不料房间里竟一点声息都不再有,只能听到一人均匀的呼吸声传出,就像是……什么人在房中睡着了一般。
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人难不成……当真只是来这里投宿?
即便是深夜不便惊扰店家,也没有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客人!
顾凌宇向任渠椋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直接闯进去。
任渠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无论这人打不打算在客栈中做些什么,深更半夜一身夜行衣离开广福寺,还偏这么巧,落宿在了和他们二人同一家客栈之中,都是怎么看怎么可疑。即便今日不能查出这人的目的,至少也得确让了这人的身份才行。
至少,也能知道了他们的对手是什么人。
谁料,正在这时,突然便有一道剑光直冲窗户砍来!
是屋中的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第77章 猜测 如果是你让我做一件事情,我也会……
两人轻易躲过了突然袭出剑光, 堪堪稳住身形。
屋中均匀的呼吸声立即停止,只听那黑衣人暗骂一声,紧接着便要破窗而出。
顾凌宇与任渠椋立即退后, 落在了院中, 在月色下与那黑衣人对峙。
三人皆是以面具覆面, 一时间谁也没有出手。
黑衣人的目光在顾凌宇与任渠椋之间扫过,冷哼一声, 旋即开口:“二位便是清琼仙尊和魔尊大人了吧!”
他倒是认得清楚!
既然认出来了, 眼下他们若是否认也没什么可信度, 于是顾凌宇也便干脆地承认:“看来大师对我们二人熟得很嘛, 一眼就能认出来。”
顾凌宇故意称对方为大师。
他们不能明确表达出对悟慧大师的怀疑。
虽然眼下看来, 他们所得到的所有信息似乎都明确指出,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悟慧大师所为,但只要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就不能下定论。万一这人不是悟慧大师,万一被他知道了他们的怀疑, 那接下来,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人必然会想方设法将所有的证据往悟慧大师身上引。
这样一来,他们想要查出真凶就难上加难了。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这人一定来自广福寺。
而广福寺中的弟子,一般情况下无论修为高低, 为了表达敬意,大部分人都能被称一声“大师”。
顾凌宇这样说, 是在告诉这人,我已经知道你是广福寺中人了。
只是现下,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广福寺中的某一个两个人有问题, 还是整个广福寺都有问题而已。
谁料,这黑衣人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顾凌宇的称呼一般,只嘲讽道:“堂堂清琼仙尊,竟整日里都和魔尊混在一起!想不到琨玉山掌门座下首徒,竟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听到这话,顾凌宇简直要被气笑了:“这位大师,您对自己的定位是不是出现了一些偏差?你也好意思说别人道貌岸然?”
身为一个反派,能不能别学正面人物说话!
这人也是寸步不让:“我说错你什么了吗?在外人面前伪装成一幅皎皎出尘的仙尊模样,整日将除魔扶道挂在嘴边,结果呢?最后竟和魔界至尊混在一起!”
眼看就要吵起来,任渠椋伸手按住了顾凌宇的肩膀:“查明他的身份要紧。”
这的确是一等一重要的大事。
这人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但他们对对方的一切认知却全都只是猜测而已。
于是顾凌宇也不再多言,朝着任渠椋点了点头,两人便双双拔剑,两边包抄向那黑衣人去。
只要能摘下他的面具,很多事情,就能有答案了。
那人既已被知晓了来自广福寺的身份,便也不再使剑,直接从乾坤囊中掏出了拂尘来,左右挡下了顾凌宇和任渠椋的攻击。
只可惜顾凌宇和任渠椋虽然和悟慧大师交过手,对他的武器却并不怎么熟悉,而且夜不观色,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不是悟慧大师的武器。
但过了几招之后,黑衣人明显感到了自己和这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无论是任渠椋还是顾凌宇,单一个人出来他都不是对手,更不要提两个人同时出手。
他今夜离寺来到韵河镇,原本的目的也不是和这两人正面冲突,于是便寻了间隙,轻轻一跃跳上了屋顶,打算逃脱。
“别想跑!”
发现了黑衣人的目的之后,两人即刻便追了上去。
黑衣人虽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脚程却是极快,两人险要追不上,直追到了镇外的一处田郊之中。
眼看那人便要逃脱,任渠椋再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在剑上渡上一层魔息,朝着那个奔逃的身影便砍了下去。
那人只顾逃跑,没留心身后的动静。剑风飞驰向前,正正砍在了黑衣人的背上。
“唔……”
任渠椋这一下下手绝不算轻,便是不会要人性命,那人也定然伤得不轻。
可那人被砍中之后居然只是身形微微晃动了几下,脚下的步子一点也不见慢。
为防止那人逃脱,顾凌宇也忙要加快步伐,却被任渠椋拦下了。
“我在他身上留下了魔息。”任渠椋道。
顾凌宇立即心下了然。
那人已被重伤,任渠椋又在他身上留下魔息,这样,即便是那人能够痊愈,魔息一时半刻之间也不能褪散。如此以来,即便这人逃脱,想要再找出来也不会太难了。
除此之外,看这人今夜毫无准备的样子,定然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两的,也就是说,这人今日离寺必然另有目的。若是他们一直在身后步步紧逼,这人定然不会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他们也便不能知晓这人真正的目的。
只有让他以为他们两人已经被甩掉,他才有可能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行事。
于是两人放慢了速度,与那黑衣人之间拉开了距离,却一直留心这那人的动向。
这样无论这人是打算按照原计划行事,还是因为受伤而改变计划,打算重回广福寺去,他们都能有应对方法。
等发现任渠椋和顾凌宇似乎没有追上来之后,那黑衣人才终于放缓了步子,摘下了面具放在一边,将那口积在胸口的瘀血吐了出来。
两人不敢到近前去,生怕打草惊蛇,可距离太远,又是夜间,那人即便是摘下了面具,他们也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谁。
在韵河边找了一处青石坐下之后,黑衣人便重又将面具戴了回去,开始细细地替自己调息。
半晌之后,他才终于再次站起身来,朝着韵河下游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这人是没打算回广福寺去。
也是,他们能想到的方法,这黑衣人必然也能想到。这种时候带着一身说不清楚的伤回到广福寺去,他恐怕也是难向其他人交代。即便是不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事,这人也必然会先在寺外把伤养好再说。
两人继续隐藏气息,跟着黑衣人,一路来到了瀛儿湾。
他们前几日才刚刚从瀛儿湾离开,却没想到这就又回了这里。
此时天还未亮透,街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黑衣人快速穿过寂静的街道,来到了知行门的大门口。
知行门门口两个守夜的弟子原本正昏昏欲睡,见有人靠近,连忙打起精神,将人拦了下来。
黑衣人和两个小弟子说了些什么,那两人对视一眼,看起来有些犹豫的样子。
紧接着,黑衣人便摘下了面具。两个小弟子见状,瞬间一改方才的警觉,恭恭敬敬地对着黑衣人作揖行礼,将人迎了进去。
顾凌宇和任渠椋在黑衣人的身后,自然是没能看清那人的长相。但从那两个弟子的反应,也大抵能猜得出来,这黑衣人在广福寺的身份地位必定不低。
广福寺离知行门不算近,两派之间的来往不会太过密切,但即便如此,这两个小弟子还是认得这黑衣人,而且态度恭敬,想来这人在寺中必然是位高权重。
可是如此一来,事情便就复杂了。
这个黑衣人,居然和知行门有什么联系吗?
可是知行门分明是烟波城辖境内的门派!
如果知行门也和此事有关,那么烟波城呢
烟波城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四大门派之中,居然有两个都和幕后那人有关么?
一想到这种可能,顾凌宇和任渠椋皆是面色不虞。
“那黑衣人,十有八九就是悟慧大师了。”顾凌宇道。
两人在知行门的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任渠椋则再次在知行门的四周布下了一层结界,以此来随时监控知行门中的人流往来变动。
不管黑衣人的目的是想要在这里养伤,还是想要做点别的什么,他们待在这里,有任何情况都能随时应对。
任渠椋沉着脸,点了点头,对顾凌宇的看法表示赞同。
广福寺中虽然长老众多,但真正具有决策权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住持悟然大师。座元悟慧,虽然是悟然大师的师弟,但是地位到底比不上悟然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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