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表情如寒霜一般,“你够了没有?”
温期脱掉自己身上的衣物,扔给沈席玉,“换上吧。”
沈席玉径自看向别处。
“换上!”温期大喝。他以前不会这么大呼小叫的。可面对沈席玉,总是要冲着他吼两句。其实温尊主只要费点心思了解沈宗主。就会明白,沈宗主是出了名的出软不吃硬。脾气执拗,十头牛都拉不回。只有他吼人,从未有人吼过他。
温期屡屡在沈席玉面前受挫,难堪至极。自己又跟着了魔似的,被他撩得有点儿心猿意马了。这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是坐在那里,可又什么都做了。
他心烦意乱地,又出去了。
魔纹阵的阵法由温期控制,但也不是永远受他控制。如果他的魔气无法支撑阵法,阵法就会逐渐减弱。这里的魔气,在温期杀了皇兄父皇后达到高峰。
原本沈席玉是破了境的。只是温期耍赖,不肯让他出去,擅自以真身进入境内。这个行为,已经让整个魔纹阵有了巨大漏洞。
也就是说。如今这个魔纹阵相比较之前,相当不稳定。
沈席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必须抓紧时机再动一次手,只要稍稍动手,他就可以出阵了。但温期这个人戒备心这般强,他如何能靠近?
原本以为又要被冷落好几天。怎料,到了第二日,几个护法来,说是温期请他去阅兵。
好一个阅兵。
这是笑他什么都看不见呢。
当然要去。他还怕他么。
他什么都不换,就穿着一身白衫去了。白衣的沈席玉在一群黑乎乎的魔兵面前,就跟天仙下凡。旁边的枯骨等人都生怕这位沈宗主的脖子被魔尊给捏断了。
阅兵在魔宫前的广场举行,广场上聚集着十万魔兵,个个穿着黑衣铠甲,戴着钢铁头盔,喊杀声震天。
“沈宗主。你瞧。总有一天,我们魔域的铁骑会踏平你们修真界。可惜啊,你看不到。但是你应该听得到吧。”
沈席玉冷笑:“你放心。我看得到,也听得到。”
前世的腥风血雨,难道不算吗?但可惜的是,前世因为他的存在,没能让温期得逞。但同时,他也死在了玄冥之崖。
他靠近一步。“温尊主。”
温期看着沈席玉靠近,明知他可能不安好心,但他没有拒绝。
“如果你真心想要收服修真界,不该是用这种方式。”
“那你说用哪种方式?”
底下是震耳欲聋的魔兵呼喊声,声音太响亮了,震得温期的心发了颤,只知道专注地看沈席玉的脸,而完全忘记沈席玉靠得太近了。
“这种是错的。”沈席玉轻声道。原来他的手里藏了一把匕首,匕首牢牢地刺进了温期的肚中。刺得很深。温期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伤口,但鲜血还是往外冒。
“你敢行刺尊主!”旁边人冲了上来。紧接着,沈席玉被打落城墙。温期不希望这个境以这种形式结束。虽然他知道,总是要结束的。可是他的初衷是希望给沈席玉留一个好印象。
他想不也想伸出手抓住了他。
他的脸在年少和长大后的不断地变幻,耳边是狂风呼啸和震耳欲聋代表着权势的叫喊。
“是你说坏人也算人。为什么你不曾给过我机会?”温期痛苦地问。脸上再次出现沈席玉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孤独无助。没有人爱他,也没有人真正关怀过他。他以为天下大宗师沈席玉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任性地想试一试。
“一个人处在周遭都是恶的时候,又该如何得道?你看到了我所处的环境,又如何能苛责我,又为何仍想杀我?为什么?”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句话,他就是不服,所以故意不背。
他无法认同的东西,为什么要背?他一直想不通。他都这么可怜了,沈席玉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沈席玉看不到温期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见他是何等地迷惘。活了那么久,却还是那么寂寞。凭什么?所有人只会怕他,恨他,唾骂他。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啊。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凄绝的笑,“温期。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如果那个坏人自己都不给自己机会,那别人给那么多机会,又有何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他说完,拼着所有气力,挣开了温期的手,当着十万魔兵的面,从高城上坠落。
耳边的呼喊声犹在耳畔。他吓得惊起。再一睁眼,只见自己坐在一个圆形的阵法间。
如做了一场黄粱梦,只是这梦不美,反倒都是痛苦。
“师父!”沈席玉听到熟悉的呼喊声,心中是无限欢喜,回来了,同时,晕倒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作者有话说:
有时候写嗨了,也不管什么1vs1了。但放心。不开后宫。只想打脸。
按照道理。这也是个追妻火葬场。
按不好意思啊,温尊主,你得排队啦。
第75章 发疯
“……师父。我好累。”
与此同时。温期也回来了。
双人都两败俱伤。温期道:“此番战局, 沈宗主,你说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沈席玉道:“就看温尊主如何看了。”
温期回头吩咐枯骨, “把那名姑娘放出来。”
“尊主!”
“放出来。”
温期:“我有个问题。沈宗主说给过我机会。什么机会?”他怎么不知道。
沈席玉道:“我初见你在井中, 就可以杀你破境。我没有杀你。”
“不对。那时不是最合适的机会。你不杀我很正常。”
“你以为我每日让你背道德经,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感化你吗?温期。你好好想一想吧。”
这就是机会吗?是的。沈席玉大可以不用那么做。
“那不过是你希望降低魔力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利可图的。”
沈席玉冷笑,他指了指谢臻, “你问问他。我对他做过的哪一件事情,不是没有目的?我教化你, 就是机会。你还希望我不带任何目的地爱你。温期, 你未免太理想化。”
谢臻被指了一道,心想, 不是的。师父, 你对我就是不带有任何目的。刚开始或许有, 后面则是纯粹地喜欢我。只是你喜欢了我, 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沈席玉说完, 带着众人离开。
这次斗法, 消耗了他众多的心力。他们不间断地赶路, 生怕温期出尔反尔, 不让他们走了。好不容易到了魔界和修真界的边界, 找了间能补充灵气的客栈。
谢臻的功法太迅猛。还是林羡风和周南湘一道合力为沈席玉疗伤,疗伤过了三天三夜,沈席玉才逐渐好转,等他醒来,却发现谢臻不在身旁。
问了两个人都说不知道。
……
谢臻回到了魔域。温期这次为了沈席玉, 真的可谓是大动干戈, 先不说, 为了他亲自拿自己的元神开启魔纹阵, 又妄动真身进入阵中与他斗法。最后还眼睁睁地被他反杀。
就跟中了魔怔似的。到头来,也没能得到沈席玉一点怜惜。
他正在疗伤,突然一个激进的迅猛掌风迎着他的面而来,速度太快,直接打到了他的肩膀。什么人能有这般的境界!他躲之不及,被打了个正着,狂吐了一口血,忙从床上坐起来,转身去应战。
再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凌厉的黑影立在那里。他先是怀疑是自己的手下,不对,他的手下人没有人有那么狠辣的功法。
等迎着月光,那人再次走近,竟是谢臻。
“你一个小小的俗世皇帝,修炼的速度这般快。若是不知,还以为你偷练什么邪功。谢臻。这件事,你师父知道不知道啊?”
“你搞出什么魔纹阵对付我师父。若是我不努努力,又如何能保护我师父。温期。像你这样的井底之蛙,还妄想够上明月吗?”
温期脸一沉,这师徒俩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但谢臻跟沈席玉,根本没法比,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一堆烂泥,龌龊心思。欺师灭祖。你恶心不恶心?天下人若是知道沈宗主原来被你这样的毛头小子给上了,我真是很好奇啊。他们会是何等地惊讶。你们的好师父,一定无颜面对修真界,该要悲愤地自杀才对吧。”
他了解谢臻这种人,他坚不可摧,遇强则强,但他亦有他的有软肋,那就是他师父。
“你我之间曾有盟约。你最好不要违背誓言。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出生。”
“原本是不打算说的。可你今日特意来打了我一掌,本尊有点儿生气。当然,更生气的是,我这般善待沈宗主。他对我,哼。真是让我好生生气。他看不上我,我就没办法。只能继续做他口中的畜生。麻烦你告诉你师父,温期与他,不死不休。”
他说完,振袖一挥,逼着谢臻往殿门口而去。谢臻不想恋战,反正也示威过了,隐入了夜色中。
温期调息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失败了。这个谢臻修为进步地竟然这般迅速。修真界高手如云,德才兼备的不在少数。自己想拿下修真界还需要再接再厉。
今日为了沈席玉,特意设阵,已经是重大失误。他居然就为了一个完全看不上他的人做了诸多蠢事。手下估计以为他是来抓沈席玉的。趁着他们还没发觉,务必要振作起来。他身居高位,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有人会杀他篡位,今日也是如此。
这样一想,温期好受多了。可忍不住还是想起沈席玉让他背的道德经。他以前给沈席玉背过多次,都背不下来。如今倒是完完整整地背下来了。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夫唯不争,故无尤。”
俗语说,水向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样的修道实在没意思。像他那样,从小就置身于恶之中,还能不争?那不是傻子吗?
他越想越觉得他跟沈席玉算是白周旋了,白浪费了自己的魔功。
越想调息越不稳,生生又吐出几口鲜血,
温期从未这般心思紊乱过。他的价值观也是第一次受到冲击。
但越想,心态就越是崩溃,脑子萦绕着跟沈席玉在境中的那些年岁,短短几年光阴,对于修真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那确是他难得的温情时光。
“左护法!”
枯骨老人惊讶道,“尊主!”
“去喊红绫夫人来。现在。”
温期这些年也有个后宫。哪个王没有后宫。但是他没有立后。女人或者男人于他来说,不过是泄欲的工具而已。他需要的从来都是人才。像他这样的人,不会有任何人真的爱他,只能不断地强大起来。
这样强大掌控整个魔域的他,为什么要因为沈席玉的一句话而发疯发癫,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他就是畜生。怎么了?
红菱就是那日的小狐狸精。
人来后,温期一把把人按在床上,红着眼呵斥,“变成男人。”
红菱是只雌狐狸,但尊上说变成雄的,也是可以的。她变成了俊俏小哥。温期吻了一阵,仍不满意,掐着她的脖子,“再变。你不是千面狐狸精吗?!”
红菱透不过气来。“尊上希望我变成谁?啊?”
温期迟迟不说话,睁着双眼,一直看着。
红菱灵机一动,原本妖娆的脸变成了一副冰白的面庞,狐狸能学千人千面,她学沈席玉学得还不算像,如今更是有了他的面,而没有他的神,甚至还自作聪明地冲着温期笑。
“不要笑。”温期哑声道,“你就,不要笑。”他摸上那一张玉白的脸。
“尊主。”红菱开口。
“不用说话。”温期低着头。心思如潮水般起伏不定,他第一次认真地求一个肯定,这么愚蠢地,卑微地,去找他,但他骂了他。他给了那么多,他都不肯要。
他遭到了拒绝。沈席玉居然敢拒绝他。他真后悔,没有在境中狠狠□□他。温期的脸上闪现发狂的神色。红菱看了害怕。下一刻,人已经被死死地吻住了。
比以往更要残暴。没日没夜。
红菱知道,这是他们的尊主又犯病了。这一次,远比往日更惨烈。
结束后,她浑身是伤地出去,走到殿口。看到枯骨老人,伤心地差点眼泪落下来。
枯骨老人看到这一张只得沈席玉形不得沈席玉魂的脸,就知道了大概。
鬼歌笑道:“红菱啊。这种事情,你不是也爽吗?”
“爽你妈。”红菱骂道,“你自己去试试。你不知道尊主那多大啊。”而且这次走的是后门。她是母的好不好!
“尊主这犯病的频率认识了沈席玉后,怎么变多了。这沈宗主到底对我们尊主说过什么?不会是爱上沈宗主,吃醋了吧。”鬼歌道。
枯骨老人冷笑:“真是想得太美了点。”他知道,温期从小就不幸,半辈子都没得到幸福,所有的只有背叛和杀戮。他从未见过这么高洁的人,如沈席玉一般。他一直很是看得起沈席玉。对付他的手段,给他下情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哪知两人真的见面,沈席玉竟是这么低看他。
这感觉,就好像,他一向把他视为平生对手,但人家其实根本不把人放眼里。
这才让温期有点伤心,还妄图改变沈席玉的看法。
枯骨老人浑浊的眼看了眼里面,其实何必在乎他人的看法,希望尊主能挺过这一关。好好振作。杀了人,态度不就改变了吗?
……
沈席玉醒来时,就看到谢臻趴在自己的床头,他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谢臻旋即转醒。
他红着眼睛,猛地抱住沈席玉,“师父。”
沈席玉感到自己的衣背似乎被濡湿了,徒弟哭了。为什么?他推开他,看谢臻红着眼,“哭什么?”
“师父。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去蓬莱。离开四大境。我们不要修仙了。就做最简单的一对师徒。我也不做什么大梁帝王了。又讨不到什么好。好不好啊。”
“为什么要走?”
“我就是想走——!!!”谢臻发疯地喊,他明知道沈席玉虚弱,仍忍不住地去吻他,掠夺他的空气,吻得他脸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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